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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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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翠,阿翠!”老乞丐捂着被揪疼的耳朵,唤着老妇人的名字,“轻一些,轻一些。。。。。。”
阿翠不理会他,握着腕子一抬,用手里拐杖直接推开了小酒馆的门。
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沈泊如是一个不喜欢喝酒的人。但他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却很想尝一尝能散发出这样香气的酒,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江移舟问:“婆婆,这是什么酒?”
阿翠笑道:“这是我自家酿的葡萄酒。”
三宝挠挠后脑勺,满脸困惑:“葡萄?葡萄也能酿酒吗?”
“怎么不能?”阿翠松开老乞丐,缓缓跨过门槛,走近酒馆里。她弯腰从坛子里舀了些浅红酒液,盛到酒杯里,温声道:“西域人经常用葡萄来酿酒的。中原人可不会这个,在这偌大的洛阳城,只有我一家卖。喏,你们来尝一尝。”
三宝早就听得心里痒痒,她忙跑了过去,拿起杯来一口喝光,还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两下嘴巴。她转头看向沈泊如与江移舟,一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形,道:“甜的!”
她端起两只小酒杯,又颠颠地跑向正走入屋子里的沈泊如和江移舟,将酒杯递给他们:“好喝的,快尝一尝。”
沈泊如接了酒杯,浅尝一口,葡萄特有的淡淡甜味与酒的醇厚结合在一起,混成一种奇异味道,辣得舌尖微麻。
沈泊如饮尽杯中酒,看了看手里的小杯子,笑道:“的确很好。”
江移舟见沈泊如喜欢,当即掏钱买了一坛。
阿翠看向丈夫,用拐杖轻敲他膝盖一下,嗔道:“二柱子你平时就是个懒的,没成想今日竟带回了生意。”
老乞丐笑了笑,没说话。
江移舟抱了葡萄酒,问道:“对了,那钱家在什么地方?”
阿翠蹙眉:“钱家?三位去钱家做什么?”
三宝:“柱子爷爷说钱家闹妖怪,钱小姐的头让一对夫妻大盗给偷了。钱老爷正找仙师上门抓妖,找回钱小姐的头来。”
阿翠脸色微变,瞅了眼老乞丐,一双手握着拐杖,使劲敲了几下地面,急道:“跟人家说这事做什么?你一大把年纪了,除了吹牛,什么都不会,还去抓妖,妖抓你还差不多!”
老乞丐没了先前气势,低着头,连连称是。
沈泊如心中感叹:“之前老爷子说什么悍妇之类的话,竟应在自己身上。哎,老爷子也是个性情中人,情种。”
阿翠上下打量沈泊如三人,声音放缓,劝道:“最近洛阳城里不太平,我看几位都这样年轻,还是不要去什么钱家冒险,万一被妖怪盯上,太危险。”
沈泊如看阿翠夫妻两个没有告诉自己的打算,想了想,牵了三宝,低下头轻声道:“婆婆说得是,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告辞了。”
三宝一头雾水,才要问,却被江移舟牵住了另一只手,他对她递了个眼色,笑道:“走吧,三宝,我们回家去。”
三宝顿时明白,她抿住嘴巴,乖乖地跟在他们身边离开。
待走出去很远之后,江移舟才开口:“他们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钱老爷是个响当当的名人,我们向其他人打听,也是一样的,没必要在那浪费口水的。”
三宝闻言,觉得自己长了一个笨脑袋。她心中尴尬,低了低头,有意无意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头,脸上有些局促不安,小声道:“那。。。那我帮神君你们去问吧!”
沈泊如笑:“不着急,先买上些小鱼干,带上阿肥。抓妖怪这种事,我们四个一起去才好。”
第30章 春秋笔(3)
莫约半个时辰,三人返回了洛阳城,江移舟特意买了些肥美小鱼干,准备向阿肥道个歉。
他们回到客栈,江移舟见阿肥床上摊着被子,中间鼓鼓囊囊一大团,以为阿肥还在蒙头睡觉,轻手轻脚地过去。他坐在床沿边,手指戳戳被子,歪头笑道:“喵喵喵?你起来了没有,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许久没有动静。
沈泊如养了阿肥多年,清楚阿肥是个什么脾气,往常这情况,它早就应该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人乖巧撒娇了。
他心觉不对,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
被子下面根本没阿肥,只有一个大枕头,枕头上还丢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笔迹凌乱,如同一岁小儿胡乱涂出来的东西,极难辨认所写内容。
沈泊如弯腰捡起字条,抖抖上面的细小灰尘。他垂眸辨认上面字迹,良久之后,照着字条断断续续地念道:“姓。。。江的,再见。。。老子,闯荡江湖去啦。”
江移舟站起身,将一兜子小鱼干随手甩在桌上,闷闷道:“阿肥居然敢离家出走,真是岂有此理。”
“这里还有三个字。”沈泊如一手指着字条靠近右上角的位置,淡淡道:“哈,哈哈。”
三宝“。。。。。。。”
江移舟学他语调,一本正经地说道:“哈,哈哈。”说完,他就笑了:“阿沈,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沈泊如无辜道:“阿肥就是这样子写的。”
江移舟双手扶住桌子,用力向上一撑,便稳稳地坐在了上面。他晃着腿,顺便啃起了小鱼干:“走了就走了吧,一只肥猫去闯荡江湖救急,还想当大侠不成。。。真不愧是我猫,心大,还挺野。”
沈泊如学着江移舟刚刚的动作也坐到了桌子上。因为江移舟低着头的缘故,沈泊如不得不弯下腰,侧过身子去瞧江移舟,安慰道:“没准过几天阿肥自己就跑回来了。”
江移舟扭头吐掉嘴里鱼骨头:“它喜欢去哪就去哪,我可不担心它。”
沈泊如:“当真?”
江移舟迟疑一瞬,对沈泊如摆摆手:“不说了,这件事翻页翻页。阿肥好歹是个千年老猫,出不了事。眼下,还是钱小姐丢脑袋的事情比较重要。”
沈泊如跳下桌子,双手推开门,外面的风与阳光迎面而来。他回身看向江移舟,笑道:“走吧。”
午后温暖的阳光落在沈泊如的身上,如笼轻纱,天青色的衣袂微振,似风中细浪。江移舟直愣愣地瞧着他,想说些什么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东西都装不下,只能装下沈泊如这么个人。
江移舟的身子不有自主地向前倾了一些,呆呆地唤了声:“阿。。。阿沈。”
“怎么了?”
江移舟回过神:“没什么的。”他跳下桌子,带上一包小鱼干与三宝,随沈泊如离开。
他们来到街上,向路人打听钱老爷住处,钱老爷声名在外,询问他的事情果然十分容易。不一时,三人就来到了钱府。
许是因为钱小姐的事情,钱府周围都多了不少巡视家丁。其中一人”见沈泊如三人靠近,赶紧上千拦住了他们,询问道:“几位有事?”
江移舟正色道:“我们是危|蛄山来的仙师,前几日推演卦象,算到你府上最近不太平,大凶!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我们这些修道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此番特意来府上瞧一瞧,驱邪。”
家丁听得满头雾水,不知道“腊拉姑”是那座仙山名字。但他身为钱府中人,清楚钱小姐真丢了脑袋的事情,仔细观察几人,瞧他们气度相貌,不像是骗子。于是凑近了他们,悄声道:“几位,请随我来。”
他们跟着家丁身后,往钱府里面走。路上,三宝小声问道:“神君,腊拉姑是哪位仙姑的名字吗?”
沈泊如摇摇头:“没听说过。”
“你没有见过吗?”江移舟面露些许惊讶,伸出手比划一下,“危|蛄,土里的虫子,这么大个。等改天我抓一个给你瞧。”
三宝:“那危|蛄山。。。。。。”
江移舟:“编瞎话嘛,他又不知道,还不就是张口就来。”
三宝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无耻,半天憋出一句:“佩服。”
江移舟:“过奖,过奖。”
说话间,几人便来到了大堂之外。家丁立在门外,禀告道:“老爷,又来了几位仙师。他们是从拉,拉什么。。。。。。”
沈泊如一拱手,脸上满是正经严肃:“危|蛄山。”
家丁忙接过话,朗声道:“对,腊拉姑山来的仙师,说是能为老爷抓到妖怪,解决烦恼。”
钱老爷就钱小姐一个女儿,掌上明珠,宝贝的很。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心里焦急万分。这人一着急,就容易失掉理智,做出很多乱投医的事情,被不少江湖术士骗去钱财。
钱老爷一听“腊拉姑山”这个极接地气的名字,心生怀疑,第一反应便是上门骗钱江湖术士的又来了。
他才说将来人赶出去,一抬眼,却看到两个相貌不凡的年轻人。一个眉目间带这些少年恣肆神采,另一个瞧着沉稳安静,自有天然风骨。
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在气度上却莫名相似,如见芝兰玉树,隋珠卞玉。
他们身侧还跟着一名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眸甚有灵气,笑起来时脸颊酒窝浅浅,十分可爱。
钱老爷心中一动,忙起身来迎:“几位仙长仙姑快请进!”
沈泊如见他走来,认真听起周围传来的声音。可是除了钱老爷的脚步声,便再无其它。他心中略有失望:“响当当呢?”
钱老爷心思细腻,发觉沈泊如的情绪有所变化,询问道:“仙长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沈泊如哪好意思说,我只是听听你身上有没有钱响。
江移舟看出沈泊如心中所想,笑了一下,反问:“我们想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31章 春秋笔(4)
江移舟说这话的时候,钱老板正亲自为几人斟茶。闻言,双手轻颤一下,些许热茶溅到桌上。他轻放下还未倒完的茶,抬眼看向沈泊如,低声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几位。。。几位随我来吧,见了小女,就清楚了。”
钱走在前面带路,他们过了垂花门,再往前,便有个抄手游廊。游廊的一侧是个池塘,池水浅碧,映射天光。柔柔水草间,还有几尾锦鲤互相追逐着。
钱小姐的闺房便在池塘的西侧。钱老板推开紧闭的屋门,踏进去,先唤了一声:“萍萍。”
并没有人应答。
沈泊如看见,小小的房间里挂满了浅碧色的纱帘,模模糊糊地透出一位女子的身影。
她端坐在书案前,右手握了一根笔,看样子像是在作画。但是她脖子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头。
钱老板眼圈发红,他转过头不忍在看,痛惜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人丢掉脑袋之后还能活。只是不能吃喝,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
江移舟问道:“钱小姐的头,丢了多长时间,什么时间丢的?”
钱老板回忆道:“三天前的夜里。那天因为奉先寺的和尚邀请萍萍去给他们画什么壁画,我也跟着去了。奉先寺距离城中远,回来时天色已经大黑。。。。。。”
钱老板说着,却皱起眉头,额上冒出岑岑冷汗,脸也涨红了,整个人长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剧烈地喘着粗气。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狠狠掐着他的脖子,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钱老板双眼大睁,看着自己一双手抖如糠筛,不受控制地缓慢地抬起了起来,猛地扣住脖子。十指青筋暴露,力气大得要掐死自己。
三宝被这突如其开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她捂住嘴巴,骇然道:“怎么。。。怎么回事?”
“是魇镇!”沈泊如反应极快,他右手捏诀,一道细细水流缭绕指间,对着钱老板的脖颈轻轻一点。
钱老板被那道水流打到,双手瞬间恢复知觉。他痛呼一声,赶紧松开自己,脱力一般跌倒在地。
魇镇,厌胜术的一种,属于十分恶毒的诅咒。施术者往往将咒文下在不起眼的小物件上,比如一根头发,一片纸屑,让受害者带在身上。它一般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发作,杀人无形。
水流消散,一个很小很小的东西自钱老板头上飘落下来。沈泊如伸出右手,掌心接住了它。
一根毛笔上的狼毫。
沈泊如捻起右手手心中的狼毫,他看见狼毫尖上沾着一点点未洗净的墨,揉了揉它,问道:“三天前,你们去奉先寺的时候,有没有人在你们面前画画写字?”
钱老板从地上爬起来,经此一事,他回答起来也小心了许多:“有。古壁画着急完工,洛阳城不少画师都参与了此事,没日没夜地在寺庙中作画。”他知晓沈泊如的意思,忙道:“仙师,不可能是那些画师,他们好些是我们父女的旧相识,不会害我们。”
江移舟一手摸着下巴,眼中满是思索,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如果是一般的凶恶妖怪,偷人脑袋无非是自己吃掉了事,人的性命也不会留下。而那对采头大盗说的是暂借头颅,不伤丢头人的命,他们借这些头颅做什么?”
“我曾看过本古籍,说一大户人家的小姐嫌弃自己样貌丑陋,花重金请了鬼仙,让鬼仙给她换上了一个美貌头颅。有没有这种可能,南宫东方两个大盗,也在私下里做这种换头的买卖?”
钱老板道:“这几天我派人在城中留意了,并未发现有女子顶着萍萍的头。”
沈泊如唇边浮现一抹微笑:“如此,就让我们来看一看,钱老板回来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他说完,对手中那根白色狼毫轻吹口气。轻飘飘的狼毫在半空中打着转,忽而散成了千万尘埃。
此刻,光线突然消失,这个屋子里刹那陷入黑暗。
钱老板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他什么都看不见,慌张道:“仙师。。。仙师?!”
“嘘。”沈泊如笑道:“不要说话。”
钱老板忙闭上了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哒哒马蹄声。两辆马车从远及近驶来,上面各自挂了一盏橘色小灯,随着马车前行而摇晃不已。
三天前的场景。
当时,钱老爷坐在前面那一辆马车里。大概是累了的缘故,他头靠在车厢一侧,眯着眼,一副要睡着了的样子。
他的女儿钱萍萍坐在后面那一辆马车中。她穿着浅碧色的薄衫,白净的手指将窗子推开一条细缝,偷偷向外张望。
她的确是一个美人。
马车行驶到一个岔路口,猛地停了下来。半醒半睡的钱老板身子前倾,险些被磕到脑袋。他惊醒过来,扶正头上帽子,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马夫答道:“老爷,咱们的马突然不走了!”马夫也是个老实人,担心钱老爷发火,扬起鞭子,用力抽了几下马臀,呵斥几声:“快走,驾!”
马嘶鸣几声,极力甩了甩头上缰绳,原地踏了几步。
马夫见状,也觉出不对劲。他急忙跳下车,对车中的钱老爷说道:“老爷,咱们家的马一向听话,平常不会这个样子。许是附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它们才不愿意走。您与小姐还是先下来,咱们一起去旁边避一避,让那东西先过去。”
钱老爷细想一番,抬手撩开车帘子,回头喊道:“萍萍,先下来吧。”
钱萍萍闻言,慢慢放下窗子。她一手敛起裙摆,刚刚走出马车,还没落地的时候,暗地里却传来一阵轻轻笑声。
声音越来越近,但瞧不见发出这声音的人在哪里。而且这笑声的声调还逐渐提高,由稚嫩童音变为人类不可能发出的尖利声音,像是两块冷铁在互相摩擦着,刺得人耳朵涨痛。
虽是幻境,沈泊如三人仍感觉到了笑声中的那股毛骨悚然的冷意。三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往沈泊如身边缩了缩。
两个孩子,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一名红衣女孩和一名绿衣男孩。女孩子手上拿着根拐杖,男孩手上则握着一根竹竿子。他们每走一步,就要用这些东西探一探路。
马夫看见他们的面容,双眼瞪得直要脱出眼眶。他骇叫一声,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
这两个孩子的脸,如同被风化了的石像,皆是大小不一的划痕伤疤。他们的眼睛早已看不出形,血肉模糊地,鼻子也塌了下去,露着一小段白花花的鼻梁骨。
他们满是伤痕的红唇一张一合,对钱家众人笑道:“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莫吹羌笛惊邻里,不用琵琶喧洞房,芙蓉帐底奈君何。”
钱老爷大惊失色,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跑向目瞪口呆的女儿钱萍萍,拉起她飞奔而逃。
两个孩子只是笑嘻嘻地瞧着他们,也不忙着追赶。那个红衣服的女孩用拐杖一敲地面,震起无数细小尘埃。
大风忽起,马匹嘶鸣,灯烛剧烈摇晃起来,如漫漫细雨般的白雾,包围了手足无措的钱家父女两人。
江移舟蹙眉:“这是。。。通道?要通向哪里?”
沈泊如道:“只是个简单的小通道,通不了天界黄泉。不过能将人瞬间带去其它地方,效果类似于缩地成寸这样的小法术。”
幻境中的钱家父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大雾中胡乱跑着。不久,浓雾散去,他们身边的景物骤然大变,从洛阳城的街道,变成了无际的旷野。
地面是晚霞那般灿烂火红的颜色,脚下烟雾丝缕飘过,宛如天边流云。
许许多多石像围在钱家父女的周围,这些石像有男有女,姿势或垂手站立或鼓乐舞蹈,其中有几个女子石像穿着曳地丝裙,身披浅绿披帛,做出反弹琵琶的妙曼姿势,格外引人注意。
这些石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没有头。
钱萍萍被吓慌了神,哆哆嗦嗦地睡不出话。她害怕极了,一个劲儿往父亲钱老板的身后躲。
两个孩子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女孩子拄着她的拐杖,笑道:“我叫南宫翠花,你也可以叫我阿翠。你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只是想暂借你的头用一用。”
钱萍萍可不信这鬼话,父女俩见两个孩子步步逼近,瑟缩地后退。
男孩子脸上露出不耐烦神情,也没看清他用的什么方法,一下子取下了钱萍萍的头。
钱萍萍的身子还在后退,她的头被男孩子拿在手里,一双眼看向钱老爷,急切喊道:“阿爹!”
钱老板见了这种情景,吓得白眼一翻,顷刻昏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两个鬼孩子念的诗句是两首诗拼凑在一起的,前面是李白的《对酒》,后面是乔知之的《倡女行》
第32章 春秋笔(5)
房间里的钱老板身子一抖,此时的他没了那股胆小怯弱的神态,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目眦欲裂,十指紧攥,大叫着朝那两个小孩子扑过去。
然而两个孩子只是过去的幻影,并非真实,钱老板的一双手穿过他们的身体。
不知从哪里传来水珠滴落的声音,幻境中的一切都静止下来,像是变成一幅暴露在戈壁滩中的古壁画,瞬间褪色,继而消失。
周围一下子亮堂起来,温柔阳光透过门窗斜照在地上,幻境溃散,房间又恢复成先前的样子。
钱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就因失去重心而重重摔倒,磕得额头一片青红。
钱萍萍的身影依然躲在在重重纱帘后面,握笔画画。
沈泊如对趴在地上的钱老板伸出手,要扶他起来,唤了声:“钱老板?”
钱老板却没有动,跪在地上,弓着腰,四肢蜷缩成才生下来的婴儿的样子。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地上冰凉石板,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沈泊如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钱老板,他拿下别在腰间的手帕,弯下腰,递到钱老板身前。
钱老板没有接,沈泊如也没有动。
就这样过了很久,钱老板忽地抓住沈泊如的手腕,他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他,喘着气,一字一顿道:“仙师,您几位可要帮我抓着那两个妖怪,萍萍今年才十五岁,大好的年华。。。几位可要帮我回萍萍的头来!”
江移舟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分开钱老板与沈泊如,他揉了揉沈泊如被抓红了的手腕,沉思片刻,问沈泊如:“你还记得卖给我们葡萄酒的那对夫妻叫什么名字吗?”
三宝乐道:“记得,记得!一个叫二柱,另一个叫阿。。。。。。”她说到此处,突然闭上了嘴,双唇轻颤几下,难以置信道:“阿,阿翠。。。。。。”
拿走钱萍萍头颅的小女孩,也是叫阿翠,手里也有一根拐杖。
江移舟扶起钱老板,问:“钱老板,你们有没有遇到过一家卖葡萄酒的小酒馆?”
钱老板回忆片刻,点点头:“遇到了。”
江移舟笑:“一开始是不是有个老乞丐,双手拿根竹竿子,弄脏了你的衣服,然后再告诉你洛阳城里有对妖怪?”
纱帘后的钱萍萍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
钱老板满脸惊诧:“的确是这样,不过那个老乞丐弄脏的是萍萍的衣服。为了赔不是,他还送了我们一坛葡萄酒。不过萍萍素来不喜欢饮酒,我就把它打发给了下人。”
三宝道:“那我们方才遇到的阿,阿翠与二柱,他们夫妻不就是。。。妖怪吗?”
“不一定。”沈泊如轻笑道:“仅仅凭借相似的名字来做出判断,未免太过草率。我觉得我们应该先顺着眼下的线索找下去。”
“线索?”钱老板不解,问道:“什么线索?”
江移舟从钱老板手里拿过沈泊如的手帕,仔细叠好,放进怀里:“正巧,我们手上有一坛阿翠夫妇酿造的葡萄酒,还没有开封。这是个线索,可以顺着查一下阿翠夫妇的来历。”
沈泊如淡淡道:“还有刚刚幻境里面的那些无头石像,有几个女子做的是反弹琵琶的样子。现实中,就算是极擅长琵琶的大家,也不会用这样的姿势去弹,根本弹不好声音的。这个动作,只会出现在壁画之中,用来表现画中飞天飘然轻柔的样子。”
“奉先寺的古壁画,我们也要去看一看。”
钱老板:“所以两位仙师要怎么查?两个线索,分开查吗?”
沈泊如摇头:“两个妖怪藏在暗处,且身份不明,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微风吹动纱帘,钱萍萍的身影动了动,像是在研墨。
钱老板还有些犹豫:“那。。。那我便听几位仙师的吧。”
沈泊如侧目注视江移舟,因为对着阳光,一双眼眸被映照出琥珀那样明亮的颜色。他唇边笑意浅浅,温声道:“走吧。”
江移舟也笑:“走。”
两个人并没有说要去哪里,彼此间一个眼神,似乎交代了全部。
三宝见怪不怪,蹦蹦哒哒地跟上去。钱老板则一头雾水地走在他们身后。
江移舟回到客栈拎上了那坛才买下的葡萄酒,同沈泊如一起前往城郊的小酒馆。
洛阳城中,四月的风吹开十里柔情,道旁青草送着行人向城外而去。
光景烂漫。
然而沈泊如他们还没有走到,远远便瞧见小酒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好些个人,其中不乏官差。
沈泊如停下脚步,皱眉道:“出事了。”
他听见身前有人压低了嗓音说道:“阿翠婆婆他们夫妻两个平日里挺好的,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头都被割掉了,血溅得满地都是。”
“可不要再说了,最近城里城外都不太平。先是牡丹花期推迟,伊水龙吟,再到眼下丢脑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全赶在一起,今天还是早早回家的好。”
“丢脑袋?”
“你不知道么?洛阳城出了一对偷人脑袋的妖怪,专门挑好看的下手。我听说,钱小姐的头也被他们偷了。说来奇怪,别人丢了头都能活,就阿翠夫妻两个,横死家中。”
钱老板也听见他们的交谈声,用力咳嗽一声。
那些人瞧见钱老板过来,忙像个鹌鹑那般低下,老老实实闭上嘴。
少倾,几名官差从小酒馆里抬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被白布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但肩膀以上的白布软软塌陷下去,显然是没有头颅,勉勉强强能看出是个人来。
周围的人闻到浓烈的血腥气,脸色难看了几分,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沈泊如三人在张家村里转了一圈,已是百毒不侵,这点味道还可以接受。抬着阿翠夫妇尸体的几人自他们身前走过,倏尔大风刮来,掀起白布一角,露出尸体脖颈处的一小段断口来。
不少人见状,都用袖子遮住眼睛。
沈泊如看见,阿翠婆婆脖颈处的断口很齐,看样子是一把很快的刀,一下割掉了阿翠婆婆的头。
这样整齐的断口,沈泊如只在张家村大舅哥的身上见过。
大舅哥也是没有头的。
沈泊如抬眼望了望头顶青天,微微叹息。随即唇边又浮现出那种宁静笑意。但是他的眼神却不是宁静的,一如浩渺无际的沧海,波澜暗涌。
他忽然想握住自己的刀,擦干净刀锋。
片刻后,沈泊如垂下眼,嗤笑一声:“有意思。”
“阿沈?什么有意思?”
“可能要见到老朋友了,觉得有些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南宫翠花和东方铁柱这两个名字,我也很绝望。
我渣基三有个亲友知道我在写文,要当龙套。他当龙套就算了,偏偏要当采花大盗,叫东方铁柱。还要一个叫南宫翠花的情缘,我怎么劝都不行,就要这两个名字,就当采花大盗,寻死觅活。
可难为死我了,就冲他这审美,活该单身汪汪汪。
第33章 春秋笔(6)
“先走吧,现在人多眼杂,不好调查。”沈泊如拍了下还在发呆的钱老板,笑道:“去奉先寺瞧一瞧吧。”
钱老板拦了沈泊如一下:“仙长,那这阿翠夫妇的来历,就不查了吗。。。。。。”
“要查,但不是白天。
“此话怎讲?”
江移舟嘿然一笑:“向活人打听事情要在白天,而向死人打听事情,当然要在晚上。”
“仙,仙长。。。。。。!”钱老板听了这话,说话结巴起来。他抬手抹去额头冷汗,深吸一口气,像是什么都豁出去了的样子,决然道:“只要仙长能帮我抓到妖怪,别说和死人说话,就算让我来换萍萍的头,我也愿意!”
“还不至于。”沈泊如做出一个邀请手势,“还请钱老板带路,去奉先寺。”
他们口中说的“奉先寺”,并不是位于城郊龙门的九个俗名“奉先寺”巨大佛像。佛像原名为大卢舍那像龛,因为唐朝时属于皇家寺院“奉先寺”,才被人如此称呼。
沈泊如几人要去的,是那个曾经的皇家寺院。
奉先寺距离洛阳城中有些距离,他们赶到时,已是黄昏。风吹去天空云翳,霞光瞬间放亮,惊飞了三两只山雀。
庙宇新修不久,院墙上朱色的漆还红亮亮的。此刻天□□晚,山道上人迹寥寥,仅有一位年岁尚幼的小沙弥弯着腰,双手持帚,认认真真地扫着地。
小沙弥见四人走来,单手施礼:“几位施主,还请回吧。”
江移舟道:“啧,你这小和尚说话有点意思,我们还没有说来干什么,你就让我们回去?”
小沙弥再行一礼,答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最近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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