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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怪物[前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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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当事人又态度激烈,在这些人的带动下,不说平息众怒,就是容下他都难。

  这个时候如若有人帮祥子说话,只怕也得被拉下水。

  祥子很怕,整个人都不住哆嗦,老邓头眼底警告让他本能的不敢忤逆,连一句习惯性的爸爸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老邓头把他当做了弃子,选择了自己明哲保身。

  可祥子无法怨也不敢怨,因为他更怕的是被抛弃。

  爸爸是他的全世界啊。

  祥子的识趣让老邓头态度软和了一点,他轻轻的抚摸着祥子的头,祥子的卑微不敢言取悦了他,连带着原本愤怒被坏了好事的心情都好了一点。

  很多时候,老邓头觉得自己其实不像是在养儿子,更像是在养条狗。

  他这条狗啊,不记仇不挑食,打一顿,给点肉沫星子,照样巴巴过来,尾巴摇的欢快。

  可惜,在乖,也只是条狗。

  ***

  于秋抵达时,关于祥子得处决问题已经到了尾声。

  “祥子,你走吧,你太让我失望了。”瘦小的老头说着说着便老泪众横,每吐出一个字,就像是被抽去了一分力气,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比起奄奄一息的祥子还要狼狈几分。

  王瑛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紧紧扒着祥子的肩膀,哭着让他把她的丈夫还回来。

  四周夹杂的怒骂和小孩的嚎哭,一步步的把祥子逼向了绝境。

  狼狈的男人低着头,眸中空洞的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任由辱骂。

  然而老邓头最终的一槌定音,却是触及了他最后的防线。

  “爸爸。。你别不要我。。。我会乖乖的,我。。。我很听话。。。你别不要我好不好。”祥子吐了口嘴里的血沫,每呼吸一口都觉得疼痛。

  他好怕好怕,也好疼好疼,可再疼都比不上心里的疼。

  “爸爸你别走。”老邓头作势离开的样子让祥子慌了神,他拼了命的阻止,愣是凭着歇斯底里的劲儿,半趴过去,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老头的小腿。

  祥子伤的不轻,一时半会根本使不上力气,黑不溜秋的衣服在地上摩擦滚泥,挨打中,暴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勉强完整的也在顷刻间被磨破了皮。

  祥子想,他真的不贪心,他就只要爸爸;别人打他,他不哭,骂他,不回嘴。唯独一句轻飘飘的“你走吧”让祥子溃不成军。

  祥子其实一直没有长大,他仍旧是那个给了一个包子就能感动到死心塌地的人。

  就算为此失去了自我,却是他活着的最好的支撑。

  “爸爸。。。”

  老邓头低头看着他,脸上情绪似纠结似挣扎,看着十分痛苦。

  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嗫嚅了一会,难过的避开了脸。

  小老头闭着眼,忽然跪了下来。

  人们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老邓头年过花甲,平时在村里威望高,爱村爱民的形象深入人心,大家哪里敢受他的一跪。

  老人得这一跪,反而更加让人觉得辛酸。祥子就算不是老邓头亲生的,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他的这一跪,在旁人看来何尝不是在替祥子赎罪。

  可小辈错了就是错了,怎么能让长辈偿还,可怜老邓头爱子心切的同时,只会让人们更容不下祥子。

  老邓头像是不敢看祥子,捏着拳头,一字一句道:“祥子蠢钝,被猪油蒙了心,可他千百不好万般不好都是我邓建国的儿子,我替他向大家道歉。”

  “我不求你们原谅他,只求给他留条活路,算是用我这张老脸,求求大家。”

  “村长,你起来。”一个穿花衣服的直脾气大姐面露不忍,搀扶起瘦瘦小小的老头,随后半蹲下一把拽开了祥子的手。

  瞪着眼睛,怒道:“留你半口气,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但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你且滚吧。”

  人们纷纷附和,到底是给老邓头留了三分薄面,毕竟老邓头鞠躬尽瘁为村里奔波数十年大家都看在眼里;小辈犯的错是小辈犯的,让祥子承受该有的代价足够了。

  况且出了避难营实则跟送死没什么两样,村里的食物和水早被垄断了,没有吃的就无法补充体能,丧尸人蝇危机又四起,出去无疑死路一条。

  祥子面如死灰,没有一个人帮他,一人一句的唾沫星子就像一把一把刀子直往他身上扎。

  他近乎哀求的望着老邓头,心中越发凝实的执念好似魔障,“抛弃”这两个字,毒药般腐蚀着他的血肉,轻而易举把他击垮。

  一旁王瑛哭的撕心裂肺,谭盼盼潜意识得觉得祥子叔叔是坏人,因为妈妈哭的好伤心。

  盼盼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从本能的对着祥子拳打脚踢。

  然而谭盼盼还是只个小豆丁,小胳膊小腿的挥了半天,十拳十脚里有一半打的是空气。

  “妈妈。。”小孩转头看着王瑛有些委屈,瘦的跟鸡爪一样的手不见昔日白胖,揉眼睛都隔的慌。

  碳九爆发以来,其侵蚀无孔不入,摧毁着人体的免疫力,日复一日下来,现如今谭盼盼就是揉揉眼睛,皮肤都脆弱的火辣辣的发疼。

  小孩难受的眼泪汪汪,生理性的眼泪流淌在揉红的皮肤上生疼生疼的。

  想哭又不敢哭,恍惚之中,一双温热的大手忽然将他抱了起来,身体的突然腾空让小孩不适极了,挣扎着两条无处安放的小短腿,吓哭了:“妈妈,妈妈。”

  大手的主人有些无奈,包住小孩的两只小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小孩皱巴着脸,视线被迫对上了一张脸。

  “爸爸。。”谭盼盼含着眼泪,呆呆的看着归来的男人,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停止了挣扎,小陀螺似的一头扎进了男人怀里。

  王瑛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太真太真,她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丢了,甚至她一度觉得不真实,直到谭东华宽厚的手掌覆盖她的,方才如梦初醒。

  越来越多的眼泪无声滑落,眼泪是咸的,她的心却是酸甜的,王瑛上前了两步,抱住了她的家。

  于秋看着这个差点支离破碎的小家庭,心中庆幸又怅惘。

  他没有父母,内心深处何尝不是渴望,他其实很羡慕谭盼盼,谭盼盼真的是一个在爱里面长大的小孩。

  王瑛和谭东华的包容铸造了一个完整的家,注定缺一不可。于秋没有尝过父母的温暖,却希望谭盼盼能一直拥有。

  因为那是他心目中渴望的家。

  盼盼要幸福啊!

  于秋望着圆满的一家三口,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

  “罗恒。”

  “我很高兴呢!”

  少年内心的喜悦是那么的热烈直白,由衷的祝福让罗恒觉得像个傻瓜。

  是啊,傻瓜!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难过呢。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祥子的处置已然结束,纵使百般乞求,终究还是难逃命运。
  于秋突然想起半个月前罗恒的告诫,他遥望着渐渐走远身形佝偻的老邓头,一种难言的冷意犹如游蛇,骤然缠绕住他的小腿,快速攀升。

  那一刻,于秋真的是背脊发凉,汗毛倒竖。

  他真的很难想象,那样的一个人会是个坏人。

  可祥子的事情却不得不让他怀疑,他跟祥子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接触不多自然达不到多信任,只是于秋想不通他的动机。

  祥子做的那件事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和后路,事情一旦揭发以后就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往深了想,他一路密谋早有安排,是不是极有可能这些稻谷就是他藏的,清阳的村民大多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家家户户什么情况基本门清。

  这个人能做到一直不被发现,足以可见此人心机颇深或者深受信任,可祥子显然跟深受信任这四字根本不搭边,此番举动亦是完全不像是一个城府深重的人会做的莽撞之事。

  他若真有半点心机,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任人唾骂如同丧家之犬。

  于秋还记得当时引走丧尸时祥子自告奋勇后的挣扎,那时他不明白,如今想来却是早有端倪。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祥子至始至终都是一颗棋子。

  而背后的老邓头则是主谋。

  他或许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现下事情败露,祥子就成了弃子,自己全身而退。

  可,他们不是父子么?

  于秋突然觉得这个老头真的太可怕了,那张和善的面孔如今看来更像一张伪装的面具,就好似把生活当成了戏。

  什么样的人能做到如此,10几20年不露丁点马脚,还深受村民爱戴;现下出了这档子事,自个仍旧可以摘的干净。

  古人说人有七情六欲不可逆,就是戏子脱离了角色回到生活,活的还是自己。

  老邓头却是将人生活成了戏。

  说实话,如果没有罗恒的提点,以及提点过后自己不自觉在意的蛛丝马迹,于秋可能压根就不会往深了去想。

  很多时候,人,总是容易被外表以及所表现出来的表象所迷惑双眼,而感官的东西往往会欺骗眼睛。

  感官能判断的东西是有限的,人只能看见看得见的东西,只能听见听得见的声音,只能闻到闻得到的味道,一旦超出了那个范围,感官传达的信息就未必会正确。

  于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在触及到满脸愤恨的人们时,却发现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根本没人会信,就像当初罗恒的一面之词让于秋觉得无稽之谈一样。

  无凭无据谁能信,何况老邓头在村民心中德高望重的形象扎根颇深。

  于秋眼睁睁的看着祥子被丢出大门外,模样狼狈无比,十指在挣扎中血迹斑斑,摩擦在地面滑拉出数道看不见的血印。

  那一瞬间,于秋站如针毡,他不止一次去看老邓头,然而小老头的背影直到消失都不曾回头。

  于秋抱着胳膊肘,遍体生寒:“罗恒,我怕。”

  少年的一句我怕,带着尾音婉转,听的罗恒一颤。

  对于于秋,罗恒是非常复杂的。

  于秋的存在成了罗恒的仇恨与仅存善意的矛盾体。

  事实上,罗恒一直都觉得自己占了于秋很大一个便宜,于他是重获新生,于于秋就像一个吸食自身营养的异物。

  哪怕不是罗恒本意,但潜意识的他觉得亏欠,会想要弥补于秋。

  可齐振荣的存在对于他来说终究是一根深埋在心底的刺,碰不得,摸不得,除非齐振荣死,否则永远都拔除不得。

  早在10年前,那个罗恒就已经死了,如今的罗恒因为无尽的仇恨才得以支撑苟活至今,可以说他重生就是为了复仇。

  原本,于秋该是罗恒的恩人,可他偏偏是齐振荣的孙子。

  罗恒不可能放下仇恨,亦不可能去恨于秋。

  他前半辈子苦,却至死都想好好做个人,罗恒努力想要做一个思想乃至肉体健全的人,而不是被苦难吞噬理智和原则的疯狗。

  于秋终究是有恩于他的。

  耳边少年害怕的声音很软,一如那次揉。弄在心口的柔软。

  一股说不出来的陌生情绪泛上心头,没给分辨的时间,就被少年克制不住的颤抖,迷茫和害怕占据了大脑的整个空间。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好似蜷缩成了一团,于秋内心的彷徨连带着罗恒都觉得有些难受。

  于秋到底还小,在聪慧也只有19岁,末世前他的生活无忧无虑,加上爷爷这把保护的大伞自是看不到那么多世间险恶。

  老邓头的两面性格给他的冲击不小,几乎在冲刷于秋的三观。

  罗恒知道少年需要他,他无数次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曾经那句承诺的“我护着你”,在齐振荣孙子身份的加持之下终是让他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对不起,我做不到。

  ***

  随着祥子的处置结束,四周人群渐渐散去,嘴里仍旧粗鲁骂咧。

  角落里,蒋旺抱着哭泣的长发女人耳鬓厮磨,阿大打完祥子呸呸两口拍了拍手,一脸了确心愿一样,准备回去睡上一觉;拥抱完的王瑛一家三口总算回过神来冲于秋招着手。

  “秋啊。。。过来。。。让姐看看你。”王瑛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声音嘶哑,还在喉间回荡的抽噎将一句话拆的断断续续。

  “还有我”谭盼盼顶着一头被摧残过的乱发,不甘示弱:“哥哥,过来呀,盼盼看看你。”

  谭盼盼直勾勾的看着于秋,张开的两个小鸡爪像是在求拥抱。

  孩童的笑容充满着朝气,如同一个小太阳,奇异的驱散了于秋那份压抑的情绪。

  ***

  一门之隔外,轰然关上的铁门将门外和门内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祥子像条死狗一样被丢了出来,惯性的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脏污的衣服早已看不清颜色,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祥子毫无波动,整个人犹如死了,唯有偶尔眨动的眼睛才能证明他活着。

  里头的喧闹犹如在耳,那里有多热闹,这里就有多孤冷。

  临近入秋,时不时来临的冷风似刮骨的刀,一寸寸将他割的体无完肤,很疼很疼,可就是这样他也挪不动半分。

  老邓头最后那失望的眼神成了祥子的执念,几乎成了一种病态。

  他那糟糕悲惨的童年是他一辈子忘不了的噩梦,那个时候老邓头是他的救命稻草。

  其实到了如今,老邓头依旧是。

  年少的心怀感激不知何时早已变了质,祥子不在满足,他想永远留在爸爸身边。

  于他,那是活着的全部支撑,谁都不能让他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写什么作话,就祝大家星期二快乐吧!!!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带回来的那些稻米终究是撑不了多少时日,苦苦撑了半个月,在怎么节省也过去了大半。
  大伙儿苦不堪言,坐吃山空的感觉绝不好受,没有充足营养,碳九侵蚀之下,免疫力下降的比比皆是,个个饿得皮包骨,生病的,饿死的越来越多,原本拥挤的空间因为那些离去的人豁然变大了。

  只是拥有了比原先更大的屋子并不让人喜悦,相反,更加沉重。

  人人头顶都顶着一片乌蒙蒙的乌云,称的上愁云惨淡。

  远处失去生命力的黑褐色的枯木密密麻麻直冲云霄,乍一看去就像是覆盖了天。

  一眼望去,偶能看到挂在树枝上松鼠、小鸟的森森骸骨。上面的肉和羽毛早就腐烂脱落了,躯体正中穿插而过的枝丫,成了小鸟振翅欲飞的终点。

  近来倒是不怎么下雨了,气温的攀升和骤降越来越夸张,唯一能喝的那口井蒸发的厉害,越发所剩无几,逼的人拮据到不能再拮据。

  夜晚更是过的人苦不堪言,冷意四面八方,明明还是初秋,过的却像是在寒冬腊月,根本让人不敢想象要是冬天该怎么办。

  高温下,空气里的腐烂味道愈发浓烈,在日日夜夜的侵蚀之下麻痹了人得嗅觉。

  大部分人已经很久没有出这个庇护所了,身体的日渐虚弱加上看不到头的未来,纷纷做起了坐井观天的蛙。

  清阳镇本就交通不便,信息因此滞后,后面电力系统、通讯系统的瘫痪更是断了跟外界的联系,使得当下境遇雪上加霜。

  出去的路由于山体坍塌早就被堵死了,村里食物亦是被搜刮一空。避难营外丧尸泛滥成灾,活着的都还没死去的多,那一张张血盆大口谁不看得心里发慌双腿打颤。

  电影里动不动持枪动刀大杀四方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存在。

  何况z国禁。枪,乡下能用的武器,不是农用的锄头,要么就是工用的榔头,或者菜刀柴刀、扫把、拖把之类的生活常用品。

  可以说,碰上丧尸就是拳头碰拳头,肉碰肉。

  这样的日子过得越久,幸存的人就会越胆小,而人蝇的存在更是榨干了人们最后一口可以喘息的时间。

  病毒感染这个东西人人避之不及,比起饿死、病死给人得恐惧和折磨不相上下。

  可以说白天和黑夜的双重危机,逼的人们只能做那愚钝等死不作为的蛙。

  说白了,都是平头老百姓,哪里来那样牛比闪闪的主角光环。

  室外温度高的吓人,随着房间的腾空,于秋虽然有了自己的屋子,但比起屋里的阴霾昏暗,于秋更愿意呆在屋外。

  “罗恒。。你饿吗?”

  罗恒这段时间鲜少答话,这次也是意料之中的未曾回答,于秋不明白他为何那样,但慢慢的也习惯了自言自语。

  他摸着干瘪的肚子,近来滴水未沾的嘴唇发白干裂,好容易咽点唾沫润润唇,却是一舔一嘴血。

  “嘶。。。。”

  于秋皱了皱眉,抹去嘴唇上滚出的血珠,口腔里腥甜的铁锈味弥漫。

  他随手择了张纸擦拭,揉皱的半张纸里,褶皱中小广告“一夜七次。郎”的几个大字让他抽了抽嘴角,浅浅一瞥就揉作了一团。

  乡下物资匮乏,纸巾什么的消耗品本就不多,就是他手上这张小广告都不知道被人用了几次。

  “哎哟,卧。艹,外面有没有兄弟在啊!!艹,好痛,我没纸了。。。”

  于秋:……

  “嗯。。。不用了。。。”

  距离于秋有点距离的角落处,几块乱石,一个大坑,一块黑漆漆的粗布搭建而成的简易茅房里,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声音的主人咋咋呼呼还有些耳熟,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那嗓门要多响亮有多响亮,最后的那句尾音亦是像及了便秘。

  于秋来前并未见这处有人走动,想来里头那人呆挺久的了。

  他隐隐猜出了是谁,便秘什么的毕竟触及隐私,尴尬的正要离去,就见一个男人撩开遮挡用的粗布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男人瘦了很多,浑身就剩层皮,紧贴头骨,整个人面黄肌瘦,眼窝凹陷。

  他应该是不舒服,还没走上两步就不适的来回夹了夹腿。

  “老子。。。老子不行了。”

  阿大有点虚弱,走两步都腿软,整个人犹如难产过后的虚脱无力。

  此情此景,那画面感实在强,阿大就是什么都不说,于秋都脑补出了一些东西。

  “要死了。。。要。。。”死了。

  阿大低着头,嘴里的碎碎念在触及到于秋时戛然而止。

  他一愣,也不知怎么想的,不旦没有面露窘态,反而挪着步子走来,向于秋诉起了苦。

  “于兄弟啊,你是不知道,我憋了好几天了,今天是真憋不住了;你还别说,我刚还有点舍不得。”

  “这肠胃咋这么不能吸收呢。”

  “我一拉完就饿得慌。”

  “你说,我要是使劲憋两天是不是就好了。”

  阿大皱着眉,吧唧了两下嘴,可惜之情溢于言表。

  于秋面色古怪,有点懵。

  憋??怎么憋??于秋默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觉一阵恶寒。

  “。。。大概。。。肚子要炸吧。。。”

  于秋忽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饿了。

  阿大说着说着腿肚子哆嗦,他如厕的时间太久,采用的姿。势乃最古老、纯朴的亚洲蹲,这种姿势有好处也有弊端,那就是时间久了容易腿麻。

  阿大腿抽抽站不住,下意识的抬手想搭着于秋肩膀借点力,只是他手刚抬过去,于秋就一脸紧张的连退了数步。

  “秋啊,你干啥,来,扶我把。”

  …可是你没洗手啊…于秋望着他呼过来的那只黑黄黑黄的手,默默摇了摇头,没等阿大吐槽,又默默的给他捡了根枯木枝。

  阿大挠了挠头,他的头发跟原来比长长了些,可能是太久不洗头,发质犹如枯草,一团一团的,一抓就是一大把头皮屑。挠完还闻了闻油手,冲人的味道直钻鼻孔,熏的阿大一阵头昏目眩,腹中翻江倒海,一股不可压制的力量由下往上冲涌,瞬间就鼓到了两腮。

  眼看就要呕吐出来,还好阿大机智的屏住嘴,咕咚一声又咽了回去,咽完还打了个隔。

  “啧,这味道忒销魂了。”

  于秋望着空中飞舞似雪花的头屑,和头屑下的阿大,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一把捂住胃,默默的又退了两步。

  这下阿大就是在迟钝也明白于秋嫌弃他了。

  阿大停下了制造“雪花”的手,总算知道低调了。

  “咳咳咳…。。”顺手在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背上抹了抹,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比4岁的谭盼盼段数还低。

  “哎咦。”傻大个瞅来瞅去找不到话题,不晓得怎么想的,倏地凑近于秋脖子处嗅了两嗅,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你咋身上没有一点味道。”

  “难道你偷偷洗澡了??”他一脸探究,想了想自己又否决了:“不应该呀,咱们井里的水就这么点,村口那湖水都变质了,没人敢洗咧。”

  …于秋当然不敢洗…,至于不臭他哪里晓得,可能挥发了??

  阿大有点想不出来,没忍住又想挠头了。

  于秋虎躯一震,差点伸出尔康手:住手啊!!!大兄弟。

  他是真呆不住了。。。

  阿大又抓抓头,那头乱发随着抓挠更加像窝野生的杂草。他呸呸了两口吐掉飘到嘴里的头屑,等待腿恢复正常的时间里,顺便择了根枯草剔牙。

  “秋啊,我发现蒋旺这小子不对头啊,他跟他对象好像出问题了,怎么整天吵架,你说他。。。。。哎,你人呢。…”

  傻大个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傻了眼,显然没想到因为区区一点头皮屑,居然把小于同志吓跑了。

  阿大表示好忧伤。

  ***

  午时的一顿午餐是一天下来的唯一慰籍。

  于秋看着手里黑不溜秋只有小孩拳头大小的黑疙瘩,越发觉得离饿死不远了。

  他不知道做食物的人是怎么把大米做成这个颜色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人家真的很有做饭的天赋。

  黑暗料理的天赋。

  从开头的干硬到灰不溜秋到现在的黑疙瘩,大概唯一不变得就是硬,还有耐饿。

  只是在耐饿,食物终归只有这么一点,自是抗不过一天的。

  于秋磕着牙默默磨着,磨着磨着竟还尝到了泥土的味道。

  少年垂眸看了看磕出牙印的黑疙瘩良久,复又继续啃了起来。

  末世前于秋其实算是一个挑食的人,除了鸡蛋是本命,蔬菜非刚摘的不吃,猪肉不新鲜的不碰。

  那时候他有挑剔的资本,几乎只要他乖,爷爷都是百依百顺的。

  于秋一直都很想念爷爷,可是慢慢的他就不敢想了。

  思念这个东西从来都是食之入骨,于秋从前没有尝过这个味道,如今却是尝到了思家的滋味。

  身边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死的悄无声息,死后甚至都没法举办像样的葬礼,

  紧连避难营的一座大山便是死去的人得最后的归宿。

  坑是他们这些仅剩的青壮年挖的,也是他们埋的。

  于秋没法描述他第一次挥着铁锹,掩盖那些肉体时的心情。他眼睁睁看着昨天还对他笑得小孩平静的躺在土坑里,如果不是触碰过那孩子的温度,于秋恐怕都会觉得他只是在睡觉。

  那一刻于秋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想要做点什么,偏偏有心无力。

  他到底也只是肉体凡胎,有着做超人得心却没有做超人得能力。

  罗恒半个月前救他的那次,带给于秋的副作用其实不小,初时不觉得,但一段时间里,于秋常常会觉得手脚无力,容易疲乏。

  罗恒的力量,需要的能量和营养显然是超出了目前于秋所能负荷的,只那一次于秋都花了很久才缓过来,更不要说救人了。

  于秋都不知道是怎么把黑疙瘩吃下去的,晃神的功夫,嘴里就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泥土腥味了。

  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起身刚踏出屋子一步,就有一道身影匆匆擦肩而过。

  于秋眯着眼,细细辩识,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我为啥会突发奇想写的这章(偷偷说,我才不会说是因为我蹲厕所的时候有感而发的…)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避难营里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无限放大,那个疾驰而过的人就像一个开关,很快呆在屋里的人们都跟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避难营内乍起的热闹程度一如之前发现那株小苗一样,只是比起那次,这次人们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前段时间种下的那三颗种子如今长的非常壮硕,结出的一个个果子各个都有半个皮球大小。

  按理说在这个差不多跟闹饥荒一样的当口,这些东西还能没被吃掉真的是一种奇迹。

  可能这3株植物的出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自始自终都是个禁忌,却不想终是有人打破了饥饿和理智的平衡。

  屋外空地上的枯草并没有怎么打理,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全部堆在了围墙角落里充当柴火用。

  枯草枯木的数量非常多,在它们的遮挡下,那块地方就成了视觉盲区。要不是无意之中发现,可能都还不知道这处出现了一个类似狗洞大小的洞。

  狗洞的出现非常蹊跷,发现的人不免多想、恐慌,刚想要去禀告,恰恰跟从外面钻进来的祥子撞了个正着。

  半个月以前,被驱赶的前5天,祥子饿到了极致,那时候还下雨,连下几天的红雨就成了他充饥的东西。

  他已经管不了诡异的红雨的未知性了,在想要活着的渴望面前,祥子选择了向饥饿低头。

  可惜雨水并没有给他带来饱腹,反而让他闹了肚子,折腾的死去活来。

  祥子不敢喝了,也不敢离避难营太远,眼看天色已晚,就近的在避难营后山处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里落了脚,伴着一头死去腐烂的蟒蛇安眠。

  腐烂的蟒蛇浑身散发着恶臭,半开得嘴里吐出的颜色暗淡的信子,混淆着褐黄的粘液无力得挂在一边。

  蟒蛇通体偏黑,长约2米,体表云状斑纹密布。倾长的蛇身盘在一起,最中间的几颗白色蛇蛋孵化了一半,几条破壳而出的小蛇顶着蛋壳,生生卡着一半身躯死在了壳外。

  祥子从未见过那样大的蟒蛇,要说怕,蟒蛇活着的时候自然怕,但死了祥子就不怕了,他甚至可以伴着那一家几口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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