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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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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是畏罪自杀。

到底是死谏,还是畏罪自杀,重点不在于其人做了什么,而是在于其地位,和舆论权掌控在什么人手里。若是士人们依然保持着强势,杨阁老的死就是以死相谏,足以成为一柄犀利的武器,借此向皇帝发难,就如同他们在前朝无数次重复的那样。

而杨阁老死后的名声,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史官们会以春秋笔法,将其定下来和定不下来的罪过全都一笔勾销。大明律没有多少法制精神,不少严重罪名都是需要当事人亲口承认,这才能定下来的,尤其是叛国、谋逆之罪。

若非如此,后世之人翻开明史的时候,入目的又怎么会是那样的内容?有能力,有威望,上怀江山社稷,下念黎民百姓的清正官员不计其数,可大明朝的国势却日渐摧颓,最后归根结底,却是昏君太多的缘故。

众正盈朝,只是几个昏君,就可以让国势败坏如此?这种说法难道不可笑么?

杨廷和人既然已经死了,又没留下书信之类的有力证物,那么,就算有崔岩、王勋等当事人的指控,也不足以定罪,除非按照新的律法来追溯。

所以,他的自缢算是相当明智的决断了。如果再考虑到他和正德之间的情分,还可能引起对方的同情,借此保全士林的元气,那么,杨大学士的谋略就更加令人叹服了。这种说法也在士林中占了上风,不少人都心存侥幸,想着是否能借机逃过一劫。

不过,李兆先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老爹李东阳也一样。去年的最后一天,除了除夕这个本身固有的性质之外,同样也是江南的战报传到京城的日子,宁王之乱被王守仁摧枯拉朽的平定了,士人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杨廷和的死同样也不是孤立现象,就在除夕那一天,不少士林中的死硬派,都自行了断,为自己的仕途人生画上了句号。他们是死在绝望之中的,同时也存了保全家族的主意。

依照大明官场的惯例,官位到了一定程度后,致仕就已经是认输的表示了,对手应该大度的放手,不予追杀,这才是君子风度。

正德和谢宏向来不以君子自居,这规矩当然束缚不了他们,所以,他们做的也更激烈一点,直接以死认输,希望能得到某种宽大。除了江南那事儿之外,谢宏是很少搞株连的,这也是他怪异的表现之一,心狠手辣,却对斩草除根不太热衷,这种思路委实与众不同。

根据李东阳的判断,杨廷和可能还有另一层心思,那就是不连累儿子,然后以自己被逼死的事实,来激发杨慎的仇恨,让其幡然醒悟,以作后图。

上行下效,谢宏不喜欢搞株连,学院中也弥漫着同样的氛围,杨慎和李兆先都是导师们相当看好的人,学子之间也有相近的共识。可以预计的是,在未来的新官僚系统中,杨慎很有可能占据相当重要的位置,甚至可以期待他接王守仁的班。

若是杨慎心怀父仇,那就有了从内部颠覆的机会。这样的例子在小说评话中屡见不鲜,只是那些报仇的主角,往往都是隐名遁迹,直到最后打倒大反派的时候,才会亮明真正的身份,而不是杨慎这样摆明车马的套路。

这一节,并不是李兆先自己想到的,而是他老爹告诉他的。李东阳说话时,也是唏嘘不已,很是感慨,李兆先很怀疑,自家老爹是不是也转过同样的念头,因此才能这么精准的窥破了杨廷和的心思。

他一向不拘礼法,口无遮拦,因此倒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就向老爹求证了,这爷俩多少有些差不多的地方,李东阳其实骨子里也有些不羁,面对儿子的质疑,他也是坦然相承,把自己脑子里转过的那个念头合盘托出。

“我当然也是考虑过的,皇上如今摆出了这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与其在清算中身死名裂,莫不如自行了断,少受些苦楚不说,还能留下点念想,然后,我就想到了身在学院中的你……不过,我仔细想了想,指望你确是太天真了些,就你这个不着调的性子,就算父仇,只怕也记不了几年,所以还是算了罢,等皇上回来,我就上辞表,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

被老爹如此看待,李兆先倒也不觉委屈。一来他本就是这种放荡不羁的性子,二来书院的教习时常强调‘国家’二字,其中国是在前面的。

这样的说法,和儒家的大义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儒家纲常当中,是以君来代指国的,其实就是一回事。驱除旧官僚,以百家之学取代儒家道统,这是对国家有利的,会让国家更加强大,那么,这个过程中,就没有私人情分立足的余地。

李兆先本来就不是那种书呆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些新观念,到了如今,已经有些根深蒂固的感觉了,让他以私仇来颠覆国家大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何况,随着对新制度的日益了解,他隐约有种感觉,那就是新制度当中,个人的力量将会变得越来越渺小,那种从内部颠覆的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

其实不光是新制度,儒家独大的旧官僚制度也有同样的属性,只要进了体制内部,就别想违背大势,如果谁想这么做的话,整个体制中的相关利益者,都会向其猛压过去,让其万劫不复。

前朝变法的拗相公就是明证,他身居相位,又得到了皇帝的全力支持,门下更有弟子门生无数,实力不可谓不强,可结果呢?勉强支撑了十几年,新法终究还是变成了镜花水月,身在体制之内,想要颠覆体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李兆先很担心好友,生怕对方钻了牛角尖,以至于步了杨廷和的后尘。

第738章 古今多少事,功过笑谈中

“李兄,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是想在这里清静一下……”李兆先起了个头,却不知如何继续,却也惊动了杨慎,少年才子转过身来,神情间虽带悲戚,不过,倒还没到让人太过担心的程度。

“那就最好,你自己知道保重就最好。”李兆先舌辩无双的口才不翼而飞,只是喃喃的念叨着,暗自也在琢磨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放心。

“你知道吗,李兄,从去年开始,我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李兆先没什么言语,杨慎却突然有了谈兴,“之所以会进书院求学,并且和我爹争吵,都是因为天津之行,到现在,差不多也有整整一年了。”

杨慎的话题有些飘忽,李兆先也不知该如何应答,而且,他觉得好友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所以,他只是默然点头。

“新官制很好,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以国家利益为先,以照顾民生为重;而正在酝酿中的新律法也很得力,环环相扣的监察制度,足以消弭大多数渎职贪腐的行径,身在其中的人都以无私的精神奉献着,努力着,满心憧憬着创造一个强盛繁荣的大明……”

“是啊,能身处这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是吾辈的荣幸,也是吾辈的使命。”李兆先由衷的赞同道。

“可是,李兄,儒家的先贤们当中,也不乏以天下为己任之人,儒家子弟也并不都是只顾自家荣辱兴衰,而将国家大事抛在一边的人。瑕不掩瑜,不论哪家哪派,都有长处也有短处,可新旧制度的差距,新旧官僚的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杨慎的声音夹杂了些苍凉意味,缓缓说道:“比如我爹……其实我爹还算是个好官,杨家在四川有些产业,可也都是祖辈传下来的,我爹入京这些年,田产的规模虽是扩大了些,却都是些投献所来,杨家也并未贪了他们的。”

“朝堂上的事情可能复杂些,可我爹走的也是清贵翰林的路子,就算有些不妥,也应该与律法无碍,最多,也就是入阁这几年,有些倾轧罢了。”说到这里,他的语调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语气也有了些愤怒之意。

“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犯下勾结鞑虏入关,坐视……不,是暗中支持宁王谋逆,这样足以遗臭万年的罪过!我真是想不通,他已经入了文渊阁,位极人臣,就算新政会削弱内阁的权柄,可他若是愿意改弦易辙,却未必不能在参政院中占有一席之地,毕竟……”

参政院还没有正式登上大明的朝堂,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扩大版的内阁也越来越完善了。目前,参政院以书院学子为主,混杂着不少开明的低级官吏,主持的却是焦芳。

论政略见识,焦芳其实是不如杨廷和的,所占的优势,也不过是个先机罢了。

后者的城府气度都是了得,大势已经如此,若是以国家大事为重,未始不能在参政院有一番作为;就算咽不下这口恶气,急流勇退也不失为良方;就算真的不碰南墙不回头,也应以政略相抗衡,申明自己的主张才是。

若是易地而处,杨慎只能想到这三种办法,无论哪一条,都是有可行之道的。就拿他参与的立法工作来说,其实这里面体现的,就是制衡之道。

以法纪维护弱势的民众利益,以法纪消弭特权,别看这些东西都是谢宏主张的,可他在其中却得不到任何便宜。等到法制健全的时候,他这个冠军侯的权势会缩水很多,到时候,他依然会受到天下人的景仰,可那却都是来自于他过往的事迹,而不是那个官职。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争斗的双方似乎都没有私心,至少杨慎可以肯定,杨廷和是没什么私心在的。可他实在想不通,本着公心,老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难道他不知道,这种事的难度无异于走钢丝,一个不好,就是天下倾覆的局面吗?

“用修……”李兆先欲言又止。

杨廷和和李东阳都是那种肚里做文章的人,不过两人的性格却不尽相同。

李东阳的心机没那么阴沉。虽然有多谋之名,可李东阳擅长权衡,喜欢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手段也跟狠辣不沾边。所以,历史上的李东阳,才会在正德七年被杨廷和暗算,憋闷无比的离开了朝堂,最后郁郁而终。

还有一点不同就是,李东阳和李兆先父子间的关系也有些怪,自从后者懂事以后,一直就不怎么着调,对传统的东西都深恶痛绝,最后更是走上了跟老爹完全相悖逆的道路。

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有这种忤逆儿子,老爹就算被气死,也不是啥怪事,执行家法,赶出家门,见面就骂,才是李东阳应该做的。

可实际上,李兆先入书院前后,父子间的关系却全然没有变化。大概是李兆先不着调太久,李东阳已经习惯了吧,两人还是跟以往一样,见面会问候,闲暇的时候会聊天交换意见,连争吵都很少发生,也算是一桩异数了。

入了新年之后,由于杨廷和等朝臣的死,去年除夕夜的那场阴谋也慢慢浮出了水面。掌控了大同之后,谢宏就已经审讯了相关人等,对那场阴谋,他也是了然于胸了,当然不会对参与者客气。

杨廷和死讯一经传出,候德坊和路边社便马上全力开动,将那件阴谋公诸于众,士林方面还没来得及造势,这些人的罪名就已经被敲定了。

而在李府,这件事也成了父子二人谈论的话题,得了李东阳的指点,对于杨廷和等人的心态,李兆先多少也有些了解,可话却不太容易说出口。

“李兄既能为小弟解惑,还请直说无妨。”

“嗯,我爹说过一些话,归纳起来的话,无非就是两层意思,一是习惯了,就如同物理学说的惯性一样。他们或是习惯了士人的特权,或是习惯了士人在朝堂上的强势,总觉得这些东西是万年不变的,因此对于变化无法适应,所以会做出很多荒唐的决策。”

“此外,就如同立法一样,儒家制度的根基就有问题。新法是立足于保障民众利益,本着国富民强的精神而创立。而儒家却是假定先贤们都是正确的,将其言论奉若金科玉律,不可更改,然后在这个基础上,确立制度,根基就歪了,建起来的建筑又岂能屹立不倒?”

这些当然不会是李东阳的原话,尽管面对一败涂地的局面,他也在反思,可对于新法的精神,他却没办法一下就接受并理解了,这些话都是李兆先自己总结出来的。

就如同后世的自由宣言一样,儒家也是确立了一个标准,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做增补完善,模式相同,可根本上的精神却不一样。在先贤理论的基础上,可以变更的幅度非常之小,哪怕是如王守仁那样,强调一个知行合一,都会被视为异端。

通晓了谢宏带来的法制精神,再得到了李东阳对儒家的深层次解说,李兆先把士人的心态解释得丝丝入扣。

“儒家传承千多年,先贤大儒不计其数,其言论也同样如此,无论做什么,士人们总是能找到理论依据,总是能打着大义的名分。习惯了,也就越陷越深了,哪怕是损公肥私,先家后国,甚至勾结纵敌,都是可以原谅的,都是能找到理由的。”

长叹一声,李兆先再次提起了杨廷和:“杨伯父可能没有多少私心,只是遵从自幼所学,想要保全儒家道统,可他本就是阴柔的性子,在这样的体制下,会做出这些行为,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历史上的杨廷和本就有些古怪,在正德朝,得了正德信任,又高居首辅之位,手下也有党羽无数,他的权势即便和当年的王安石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若是他想的话,甚至可以跟后者一样,推行变法这种数百年难逢之事。

可是他没有,反是处心积虑的算计起正德来。

正德去应州,他克扣粮饷,试图拖后腿;宁王要造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意图纵容;最后更是拉拢了杨一清和张永,在江南成功算倒了正德,然后一力扶起了嘉靖,将其推上了帝位。

做完这些事没两年,就在嘉靖三年的大礼仪事件中落马,就此一蹶不振,成就了嘉奖擅权术的名声。

实际上,嘉靖三年的事儿,不过是他的政敌的反扑罢了。嘉靖手下没有谢宏,朝中没有党羽,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就具备了掀翻杨廷和的实力呢?

无非是士人们热衷内讧的本性使然,杨廷和高居首辅之位十多年,招致了众人的眼红而已。尽管杨某人有扶保设计,拥立新君的大功,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士人们的眼睛又岂会一直盯在往事上,赶紧建立新内阁才是正经事儿。

孜孜不倦的做这种劳而无功,甚至于己有害的事情,杨廷和似乎很傻。明明就可以在重情义的正德的支持下,雄居首辅之位,维持权势不倒,光大门楣,可他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这还不傻么?

不过,他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惯性,他算计正德,为的是维护儒家道统,甚至连自己的前程都顾不上理会,又哪有精神管别人啊。

在他的眼中,自己可以殉道,也同样可以推着别人去殉道,这种人可以被称为卫道士,和宗教中的那种狂信者差不多,是相当可怕的。后世那些人体炸弹,在精神层面上,跟杨廷和本也一般无二。

如果儒家确实代表了真理的话,这种精神也算得上是很伟大。

可是,真理这种东西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化的,时过境迁,儒家的统治理念早就不合时宜了,所以,杨廷和的作为也显得很傻很天真,而且还有些卑劣了。

第739章 衣锦好还乡

“另外,还有一个商学的理念可以用来解释这件事……”开始还小心翼翼的,不过长篇大论了一番,李兆先的兴致也起来了,将自己的最新心得讲了出来。

“商学?”从谈话开始起,杨慎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可这时眉头却动了动,惊讶的轻咦了一声。

“嗯,是商学。”李兆先肯定的点点头,“商学里面有一个垄断的概念,大致就是说,某个商家在其从事的行业中,拥有了绝对主导的地位,在定价、成本控制上,都有足够的话事权……这样就被称为垄断。”

李兆先的解释没用到多少专业名词,很容易理解,杨慎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表示理解。

“除了某些特殊行业之外,垄断都是开始有好处,然后很快就会变成桎梏的……垄断的地位会压制其他人的成长,垄断者自身也会失去进取心,每一次垄断,都是一个盛转衰的过程。用修,你不觉得,这种情况,跟华夏千年以来的兴衰很相似吗?”

“确实很相似……”

儒家对朝堂的垄断可不就是如此么,开国之初,儒家独大,可以排除异声,将资源整合起来,全力投入到各种建设工作之中,效率很高,政治也相对清明。

可用不了多久,情况就会改变。垄断了朝堂之后,士人们迅速失去了进取心,对开疆拓土,扩大王朝的影响力没有半点热情。因为他们害怕有其他人会借机成长,威胁到儒家子弟的地位,宣宗时代,放弃安南就是明例之一。

从秦朝开始,安南就是华夏的一部分,直到五代十国时期,才第一次分裂出去。大明开国后,成祖朱棣以恢复汉唐故土为由,遣张辅率兵南下,深入安南,第二年,便消灭了篡位的胡氏政权,得州府四十八,户三百二十万。

不过,就在二十多年后,文臣们就忽悠着宣宗皇帝召回了王通的八万大军,罢免了交趾布政司,放弃了那块华夏固有的领土。

对郑和船队的打压,禁海的施行,对北疆鞑虏的守势,无不出于这个目的,他们自己没兴趣,也不想让别人落下好处,在士大夫的主导下,大明固步自封,开国百多年,几乎毫无寸进,甚至在很多方面还倒退了不少,一如火器,又如航海技术。

“垄断久了,不光会让人失去进取心,而且还会让人自大,儒家先贤不会错的理念,八成也是由此而来。所以啊,朝中不是没有聪明人,那些大人们都精明得很;朝中也不是没有清廉持身,心念黎民的好官,可他们首先要维护的,是体制的安稳,这点是高于一切的。”

弯腰捧起一捧白雪,然后翻过手掌,将那片晶莹散落在风中,仿佛某种祭奠一般,李兆先缓缓说道:“用修,杨伯父不是被谁逼死的,若一定要说有,他也只是被某种陈腐,而不合时宜的体制所逼,这体制也已经走到了末路,想要重新有所建树,只能破而后立,只可惜,杨伯父却没能看清这一点。”

杨慎认真的看着李兆先,叹息着摇摇头道:“李兄,你的意思我明白,而且我也理解……只是听到了一些消息,一时间难以接受啊。”

在传统的熏陶下,在杨慎的心目中,状元之才,拜相入阁的父亲,无疑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也是他一直憧憬着的偶像。突然变成了勾结鞑虏的罪人,委实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何况父子亲情又岂能割舍,就算不打算报仇,他心里也是难过的。

由于嘉靖年间的变故,杨慎流传到后世的,只有他作为才子的名声,和正德年间的少许事迹,政治方面的倾向和成就,并没有多少记载。实际上,由大礼仪事件中的表现就能窥得一二,在遭遇变故之前,这位才子是个性情耿直的人。

这种性子让他学起律法来如鱼得水,可面对眼下的这种复杂情况,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了。桂园中一片寂静,茫然四顾时,也很容易让人触景生情,心生悲戚,以至于他久久不能脱离而出。

“逝者已矣,光阴难追,”像是在安慰,可李兆先的语调却激昂起来,“用修,打起精神来!旧的、陈腐的东西已然离去,还害死了伯父,你我何妨不尽力一试,让新的大明更快的到来,来的更加轰轰烈烈,不让这种悲剧再次重复呢?”

“李兄……”比起安慰,还是这样的激励更有作用,杨慎猛的抬起了头,本来无神的双眼中,也泛起光来。

“哗!”

李兆先见激励奏了效,正待趁热打铁,让好友彻底振作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北面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喧哗声,仿佛春雷一般,摇撼着脚下这座雄城,使其为之震颤不已。

“是安定门,皇上回来了!”能让京城百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结合眼下的情况,李兆先迅速做出了判断,这判断相当准确。

两人刚刚转过头,惊天动地的‘万岁’声也响了起来,声音有些参差不齐,可却保持着相同的节奏,不是有人在指挥,就是有人在引领。

在整个大明,最经常喊这两个字的,就只有近卫军了,坚守不退时会喊,冲锋时会喊,战胜了一样会喊,万岁二字对他们来说,就是胜利和辉煌的代名词。连日日上朝、恪守礼仪的朝臣们,喊这两个字的频率也没有他们高。

北方按星宿属玄武。玄武主刀兵,所以出兵打仗,一般从北门出城。

德胜门和安定门同属京城九门,并且同在北方,遇到战事自德胜门出兵,由安定门班师,是大明的惯例,当初成祖北征的时候,就是如此。

德胜门的寓意是“以德取胜”,取的是“旗开得胜”的兆头,安定门的寓意则是‘太平安定’。

“愿我大明千秋万世,永保太平安定。”现在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李兆先也顾不得再安慰好友,眼望北方,想着百姓欢迎英雄凯旋,军民共呼万岁的场景,他也是心神摇曳,不由喃喃自语起来。

“愿我大明百姓,永不再受外族荼毒。”其实也用不着他安慰了,雄师凯旋的激励,远远超过了言语所能达到的范畴,心神激荡之下,杨慎也是肃容而立,默默的祷诵起来。

常春藤书院是在长安街以南,宣武门以北的城西,离安定门还很遥远,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两人尚且感受到了欢迎将士凯旋的热烈氛围,现场的场面如何,就更不用说了。

人们都是用力挥动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呐喊着。很多本来打算先在队列中寻找自家儿郎的人,也都受到了这股热烈气氛的感染,他们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又或将每一个少年都当成了自家的儿郎,只是忘情的欢呼着。

今天来的人,在正德出京的时候,也多半都去了承天门,然后一直送到德胜门,不过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人们的记忆还很清晰。

那时的近卫军将士们,虽然甲胄鲜明,体格健硕,显得非常威武雄壮,可人们看在眼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安心。那一张张脸上,大多还带着稚气,对手却是凶残成性的鞑虏,再怎么乐观的人,也会有些忧虑的。

尽管当时为正德和近卫军们的信心所感染,没人表露出来,可事后众人还是相当担心的。当谢宏紧随正德之后西去时,累积起来的忧愁一下爆发了出来,使得当时的气氛很有些压抑。

现在,新年已过,少年们都长大了一岁,可从外表看来,他们长大的却并不止一岁。

寒冬之际,两月转战千里,这样的经历使得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风霜之色;

出京之前,近卫将士都是锐气十足,让人有种刚不可久的担忧,可如今,锐气尚未消,他们的脸上又多了坚毅之色,让人看着放心了不少;

最明显的改变,还是他们身上的杀气。以前的近卫军名头很大,可真正经过实战的,却只有最初的那三千宣府子弟,剩下的人,在外界的观感中,好像就是陪正德玩的玩伴罢了。

可现在不同了,无论是默然行进,还是高呼口号,整齐的队列中有股冲天的杀气油然而起,即便是没上过战场的人,也能轻易的感受得到。

更响亮的欢呼声却是送给谢宏的,改变,大捷,希望,都是这个少年带来的,尽管他还没实现,那个曾经独一无二的冠军侯立下的丰功伟绩,可人们却坚信,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不就是封狼居胥吗?对侯爷来说,又很难之有?

当然,队列中最显眼,风头最劲的不是近卫军,同样也不是谢宏,有正德一朝,只要朱厚照出现的地方,就没人能盖过他的风头。

很难得的,正德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车上,意气风发的向道路两旁的人群招着手,不过,没有人会误会他是长大了,所以转了性,因为他会坐在车上的原因很明显,看了的人都知道。

皇上不但打赢了仗,而且还带了个媳妇回来,看着正德得意洋洋的表情,人们纷纷慨叹,果真是衣锦好还乡啊。

第740章 未来格局和惊喜

夜,依然是喧嚣的。

除夕过后,十五之前,本就都有着节日的气氛,现下里又被大军凯旋的气氛一冲,喜庆的气氛也愈发的浓厚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积雪反射着灯光,使得京城加倍的明亮起来,热闹的景象远胜不久之前的除夕之夜。

除了凯旋,不少人家都在享受着重新团聚的喜悦。

返京的近卫军远远没达到满员的程度,因为大捷之后,海内再无忧患,正德在路上就将不少近卫将士遣回各自家中,到达京城之后,家在京中的那些人,也多半被他遣返了,最后进驻到西苑的,只有数千人。

并不是正德或者谢宏太过疏忽,掉以轻心,而是这样的布置就足够了。依然跟在正德身边的,是最初那些宣府子弟为主力,组成的陌刀兵,有这些人在,就算京城有些异动,也是可以轻易镇压下去的。

如今江南已平,缇骑弹压得力,北方数省虽然小有些波澜,可都是很快被推平了;西陲被威慑,不复为患;其他如蜀中、西南之类的地方,可能才刚刚得到宁王起事的消息,纵有阴谋野望,也只能是还在酝酿之中,并不会构成多少麻烦。

谢宏已经着力将大捷的消息散布出去了,想着让那些野心家,或者心有不平者早点看明形势,这些人酿不成多大祸患,却有可能将正德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皇帝出京乱跑不是不行,但是得在新法推行,新秩序建立之后,这个关键的当口,还是稳当点呆在京城比较好。

除此之外,近卫军虽然击败了鞑虏,可是,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战斗中,杀敌的同时,自身的伤亡却也少不了,近卫军的伤亡也有一万多,尤其以构筑长枪阵的步卒为多。

不过,由于救治得力,板甲的保护也是周全,所以,战死的比例却不是很高,很多人都是伤而不死。与其让这些将士在京城中养伤,还不如趁机给他们放个家,让他们回家的同时,也把大捷的详细情况散播出去,彻底安抚住略有动荡的蓟镇,和外敌窥视的辽镇。

区区一个放假之事,都考虑了这么多,谢宏也觉得自己有些功利,不过没办法,还是那句话,现在是最关键的奠基之时,稍有不慎,就会兜个大圈子,浪费很多的时间。

比例小并不是没有,战役者也有数千之多,单是京城籍的,就有数百,因此,举城同庆的气氛中,也时有哭泣声响起,略有些不协调,谢宏也有些黯然。

不过,他心思虽然细腻,可却不是那种喜欢纠结的人,战争总是要有牺牲的,无论是在抵抗侵略的过程中,还是在扩张领土的过程中。悼念逝者最好的办法,不是哭泣怀念,而是将其以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巩固起来,然后发扬光大。

当然,避免伤亡的办法也是要考虑的,战争和做生意一样,最好就是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礼仪。

“要加紧研发火器的力度?”正德惊呼了一声。

谢宏的计划让他很意外,说话时,队伍已经拐上了长安大街,即将到达紫禁城了。到达承天门的时候,也就是两人暂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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