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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他暗恋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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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太漂亮,这看起来很正常,但却是最不正常的。
  向来水利修缮是抢手活,无非是因为其中可谋之利诱人,水患淹了半个国,这是前所未有的,而且据说这次洪水并没有多惊世骇俗,明显就是人出了问题。这样一来,与那人说的天灾变人祸也解释的清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合理安排了,除了几个小的官员,甚至拉没有任何一个四品以上官员为这次水患垫背,偏偏还找不出漏洞来。
  周国皇帝不愿自己背着千古骂名,最后拉了工部侍郎背锅,还趁机打压了一下当朝丞相,给他安了一个失职之罪。
  “我怀疑有人界之外的力量干预。”九凊这样得出结论。
  虽然九凊说的是怀疑,但是百川知道,若不是确认了这一点,九凊是不会亲自前往的。
  他似乎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同你一道去。”
  九凊闭上眼睛感受着肩上的力道,没有转过身来,百川也看不见他少有的满脸幸福感的表情,只听他落下一个字:“好。”
  向生又压完一个魂,看了看最后为数不多的魂魄,在轮回镜前拍了拍衣服,又拍拍手,一副完成了艰难的工作要功成名就的模样。
  周雨正好过来,见他这样问道:“小家伙,你要上哪儿去啊?现在可没人可以教你练剑写字。”我和无常可还没有忙完呢!
  向生满脸笑意:“师父要带我出去玩!”
  这下周雨可不乐意了:“什么!去哪儿?去哪儿?”
  “师父说先去吴国,再去周国,可能过段时间才能回来,”想着周雨还有工作,又说:“我会想你的,还会给你带礼物!”
  周雨哪缺什么东西,缺什么无常早就给他找来了,向生也知道,说这话主要就是安慰他一下。然后周雨听了突然跳的老高,简直一点都不像鬼界文职大佬,他大喊道:“吴国!!!吴国苏州甜饼!我要去,我也要去!!!”
  说完便飞速向鬼君殿的方向跑去,脚步虚浮,非常完美地利用了鬼的优势。向生看着那个背影,不合时宜的想到:是个做鬼的好苗子啊!
  就这样,向生虽然没看见周雨与权势争斗的过程,却见证了最后的结果。
  因为第二天一早,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时,依旧只有他们三个人,他甚至隐约感觉九凊看他的目光带着丝丝哀怨,他不是很明白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周雨通过他才知道要去吴国,折腾的太厉害了?
  他又假装不经意撇了九凊一眼,应该不至于吧:他这表情跟我抢了他媳妇似的!我可没有!不过……鬼界也没有女人啊?孟姨?
  想着想着百川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他叫了一声。
  “向生你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听见。”少年人的身量长的快,如今只比百川矮了半头,当然和九凊还是差了不少。
  向生这才回过神来,“对不起啊,师父,是现在出发吗?”
  因为事态紧急,在路上不能耗费太多时间,三人直接用瞬移术到了吴国某个小院子里。
  “这个院子和周雨在鬼界的那个小院子几乎一模一样!”
  百川听了向生的话才发现,除了植物少的多,房屋布局几乎没什么区别。百川突然想看看这院门上的牌匾,是不是也写着“不悔阁”。
  “这的确是周雨的院子。”九凊道:“是周雨身前住的地方,后来无常又给它买了下来,暂且当做在吴国的据点。”
  向生却是有些惊讶,他想起那日周雨的反应。虽说周雨看起来一直都很不着调,但是那日的反应也太大了些,现在想起来怕不是为了什么“吴国甜饼”那么简单,问道:“周雨生前是吴国人?”
  “是的。”九凊不再聊周雨生前的事,转言:“周雨这院子常年不住人,现在只有一间主卧,一间小房间可以住。向生年纪小,睡觉怕是不老实,所以向生自己住小房间,百川同我住主卧。”
  这话说的坦荡,却也耐不住说服力小了些,所以不等百川多说,拉着他便向主卧走去,只留下向生一个人待在原地,楞楞道:“我睡觉很老实啊……”
  向生睡觉老不老实,百川自然是最清楚的,人间百年,差不多一般时候都是同向生同住的,他从小就老实得很。九凊也不过多解释,对他来说自己方才已经解释的够多了。
  百川只当他是怕孤独,毕竟两个大男人同住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便自然而然同意了。
  百川先前后看了看,院子整体的布局和摆设都很简单,或许是中间易手过他人,所以没剩下多少生活的气息,杂物也都被处理得很彻底,起码没看见不属于自家的东西。
  屋子里的陈设也很是简单,透着一股子书生气。百川知道周雨作为鬼界大秘书,生前是个讲究的读书人,听说还是当时的状元。百川一直暗自讶与周雨的不着调,现在看来怕是另有隐情的。
  这一点马上就得到了印证——主卧墙上挂着两幅墨宝,或是前主人也有惜才之心,东西都保存的不错,没有损坏。一副山水画、一副字,上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笔墨挥毫大气,颇有气吞山河之志。
  “周雨生前,有澄清天下之志,文才卓然,却躲不过命运捉弄。”九凊正提了水过来,看着那副字对百川说到,他似乎看出百川对周雨生前很感兴趣,又道:“周雨的事,他日再同你说吧。”
  打探别人的过去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事,百川便不再多问,继续打扫起来,只是对那些书格外小心翼翼,不知道是在尊重那些书还是在尊重周雨不为人知的过去。
  看得出周雨生前很是清贫,屋子很是朴素,最是用心的地方怕就是那件书房了吧。里外三层书架,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书,百川随意看了几眼,甚至发现其中不乏孤本。这让百川突然想起向生曾经说的,周雨鬼界院子里有几个屋子设了禁制,旁人靠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周雨大秘书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呢

  ☆、欲3

  三人动身开始打扫院子,后院有口井,水还很清列,九凊便负责提水,百川擦擦灰,百川扫地。虽说这些事情用法术一下子就能解决,但是百川习惯了亲力亲为,在人界能不用法术便不用,说这是“入乡随俗”。
  向生和九凊都与他同住过,自是知道这一点的,便也都随着他,自己动手将这院子打扫的像模像样。许是平日里周雨或无常会过来,院子、屋子都不算太脏。不过这一番打扫下来,也废了不少气力。
  打扫的差不多了,向生突然提出要出去,说看惯了周雨院子里满是花,要买几盆花回来摆着。百川听了也想出去逛逛,他现在已经不刻意掩藏自己爱买东西的小爱好了,毕竟之前在大晋北境一起生活的那两年,九凊早已对他那些小爱好门清。有时候还会主动带他出去逛逛,买些稀奇古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东西回来放着。
  九凊总是这样,即使百川什么都不说,他也会给百川他想要的,从来不邀功,就像一切都是他的本分般。久而久之,百川也习惯了这份体贴。
  百川突然想起大晋北境的那个小院子来,与这个院子差不多大,最后走的时候,屋子里装满了各种稀奇玩意儿,他自己买的,九凊给他买的,喜欢的不喜欢的,都留在那里。九凊见惯了他的喜新厌旧,就像从没期待过什么似的,容忍着百川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九凊,大晋北境的那个院子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我把它买下来了,设了禁制,旁人进不得。”
  百川听了心情大好,在九凊面前也从不掩饰,将所有的情绪写在脸上。九凊看他高兴的样子,强行按捺住了想摸摸他头的欲望,走过去开了门:“走吧,顺便出去吃点东西。”
  师徒二人正好饿了,一听吃东西便来了劲儿,九凊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师徒二人颇有兴致的身影,恍惚间感觉自己带了两个孩子,这样想着,又觉得有些甜蜜起来。
  吴国皇城地处江南,颇有几分富庶,周雨的院子比较偏僻,三人走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才到了热闹些的地方。
  正值饭点,小商贩们也铆足了劲儿叫卖着,在回家之前最后再买一波,冰糖葫芦、小糖人……各种小吃的叫卖声层出不穷,三人走走停停,也有不少收获。
  突然一阵叫卖声引起了向生的注意,那声音甜甜的,像极了吴国人爱极了的甜腻,不大不小的穿梭在人群中:“苏州甜饼、苏州甜饼、又香又酥……”
  “师父,周雨哥哥说的好像就是这个,我们去看看吧。”
  百川自是知道周雨吵着闹着要来吴国的事情的,也很想看看是什么能让随时可以吃遍人界的周雨那么念念不忘,便应了下来。
  卖甜饼的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二八年纪,本是十分娴熟的叫卖着,看见九凊、百川却低了声音,脸微红着,支支吾吾道:“三位郎君要买甜饼吗?”
  九凊见怪不怪,向生却是很满意,仿佛旁人的一句郎君就能证明他长大了似的,百川以前不明白,现在受多了那些情爱话本的熏陶,很快就了然:“来三个吧。”
  姑娘听了赶紧拿了给他,慌慌张张的,还差点掉在地上,百川蓦然一笑:“姑娘不必着急,慢些就好。”
  这话没错,那姑娘见了,脸却红得更厉害了,百川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拿了甜饼付了钱便快步走了,“这次出门急,忘了易容了。”
  九凊拿着百川塞给他的甜饼,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把人揣心里几千年,自然不会是什么都不懂,刚刚那姑娘那样明显就是对百川有意思。当然,他自动忽略了那姑娘看他也脸红这件事。
  百川却是记得,趁着向生让人做糖人的空档,像是不经意的突然问道:“九凊,你可想过要娶个夫人?”
  这话突然,将九凊问的一愣,一时间摸不准白喜欢问这话的意思,有些紧张的问道:“百川何出此言?”
  百川嘴里还塞着甜饼,也不看他,“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九凊一个人这么些年,也一直每个人照顾。我看那妖族公主似乎有意……”
  不等百川说完,九凊忽的打断道:“谁说我是一个人的!也一直不缺人照顾。”
  百川只当他说的是无常周雨他们,说:“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九凊答的干脆,百川此时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苏州的口味格外甜腻,而百川却有些食不知味,突然提不起劲来。
  虽说神界大多都不传宗接代,却也大多都有自己的配偶,九凊身边也总会有人陪伴左右,看来自己是被九凊照顾惯了,这可不好。
  百川突然想起那些年九凊背后的指指点点,的确不是毫无由头的。
  神是不能生孩子的。因为神都是天地的衍生,天地灵气孕育神,创造神,给予神生存的一切,也从不让人改变他。规矩总是有的,但也难免千千万万年没有人去挑战。
  传言九凊便是这世间唯一一个神二代。
  似乎上天刻意将孤寂的命运放在他身上,杀鸡儆猴般的告诉所有人,没有人可以成功。
  所以传言中九凊的父亲在他未出世时就遭了天谴,他的母亲被他吸干了神力,最后又拼尽性命生了下来。他连出生都暗含着千万年孤寂的命理。
  没有人知道这个逆天而行出世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活到成了命定的战神,活到辗转世间的六界鬼君。
  不知为何百川突然想到这些,周身气压都沉了下来。
  九凊觉出他的异样来,问道:“怎么了吗?可是哪里不舒服?”
  百川遥遥头,“大约是有些累着了。”心里却是对九凊说着:“我定会替你寻得良配的。”
  九凊见百川魂不守舍还有点开心,也没想到妖族公主那事百川会记在心上,难不成这是吃醋了?又想起百川见了那封信札的模样,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可是还没来得及得意,听见百川说累着了就有些心疼,也不去想这话是不是真的。
  百川的身体的确比之前差了许多,不仅越发嗜睡,也不如以前精神好了。他瞧着百川微皱的眉头,生出无限的自责来。
  向生买好了糖人,给了百川一个“孙悟空”,自己拿着个“唐僧”,百川见了有些想笑,“你这是想篡位啊?”
  向生咧开嘴笑了笑,“师父,你不是喜欢孙悟空吗?我可没有那样想!”
  这孩子跟着周雨越发调皮了,百川作势要敲他的脑袋,向生便笑着躲了,糖人也不着急吃,把最后一点甜饼塞嘴里嘟囔道:“这饼也很一般啊!”说了也不多追究,孩子心性的舔着糖人。
  周雨当然不会是为了这甜饼。
  百川一口咬下“孙悟空”的头,嚼了几口,有些诧异自己这像泄愤似的行为,对九凊道:“一会儿回去了就告诉我周雨的事吧。”
  “回去了”这三个字成功的取悦了九凊,他笑着点了点头。
  九凊的笑越来越多见了,也不总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了。
  黄昏时候暖人的光落在九凊的脸上,又给他棱角分明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温柔,百川呼吸一滞,有些恍惚起来,心跳不经意间快了几分。
  

  ☆、周雨往事

  有一年吴国南方大旱,百姓苦不堪言。旱期长达四十天,某日忽然乌云密布,突降大雨,与此同时,南方某个小村落里降生了一个孩子。
  他的父母都是最普通的农户,没有读过什么书,农户笑嘻嘻的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看着窗外的大雨。刚出生的小孩儿几乎睁不开眼睛,听见父亲笑着说:“这个孩子就叫周雨,是我老周家的福星!”
  周雨从小就表现的十分聪慧,一岁的时候就口齿伶俐,很受邻里乡亲们的喜欢。结果在他两岁那年,周雨父母死于一场大火,周雨因为正好在别家玩耍得以幸免于难。
  周雨父母不在了,乡亲们难堪其忧,家中也没有多余的钱来抚养这个孩子,于是商量着大家一同抚养。别人家的孩子,吃自己家的饭,并不是每户人家都是真的心甘情愿。周雨从小就看的明白,人的心思是很复杂的。可能会在有旁人的时候笑嘻嘻的,没旁人的时候就给他吃馊饭、让他睡柴房、骂他赔钱玩意儿,还警告他不许说出去。
  小小的周雨不懂事,哭着喊着要妈妈的时候也经常被丢在一旁不管不顾,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年,他终于不用吃白饭,可以帮点忙的时候,吴国突发战乱,整个村子都逃了,他也终于被彻底丢弃了。
  这下真的无家可归了,周雨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涯。
  战乱时节世道不太平得很,不少百姓沦为流民、乞丐,周雨一个三岁多的小娃娃,自然就成了乞丐中的一员。周雨太小,什么都比不上别的乞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家争地盘的时候,都会放过这个可怜的小娃娃,在晚上分他一小块地方落脚,甚至还会有好心的乞丐偷偷给他一点吃食,周雨就这样活了下来。
  直到他六岁时,世道才太平些,周雨的日子也好过些了,一日他又如往常一般在路上乞讨,遇见了一位落魄的中年书生。那天街头人头攒动,中年书生像丢了魂似的在路上乱撞,引来一阵阵骂声,看见缩在角落的周雨,突然疯了似的,抱着这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小乞丐大哭了起来。
  路人冷眼看着,当笑话似的围观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离开了。
  周雨突然被抱住的时候不明就里,有些害怕,但是他怎么都没有哭,这几年他早就知道哭是没有用的。书生很瘦,骨头硌的他生疼,他也从刚开始的推不开变成了不想推开。他就这样在这个陌生的书生沙哑难听的哭声里,感受到了温暖。
  那个书生救了他,以这种不可理喻的方式成为了他生命里不可磨灭的一道光。
  书生哭完之后问他,要不要跟他回家。
  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陌生男人满是血丝的眼睛,周雨答应了。
  书生的家与周雨想象中不大一样,是个干净的小院子,看的出来父母一辈日子过得不错,虽然屋子里没什么物件,但是也是周雨进过的最好的屋子了。书生领着他进去之后也不多说,让他在大堂等着,便做饭去了。
  周雨看了看自己脏的发黑的衣服,不敢坐在凳子上,也不敢到处走动,怕弄脏了书生的东西,所以书生做好饭过来时就发现他就一直站在那个地方一动没动,便哭笑不得的招呼他过来坐下吃饭。
  书生用家里不多的米煮了一顿饭,只有一个青菜、一碗咸菜,就是这么简单的饭菜,看的周雨直流口水。他站在边上不安的捏着自己的一角。
  书生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说道:“后院有口井,边上有水,你去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周雨听了,看着书生脸上没擦干的泪痕和刻意摆出的笑容,一言不发地向后院跑去,用尽了全身气力似的洗了手和脸,确定干净之后才去前厅。
  他坐在凳子上,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切,许是一场梦,马上就要醒了。书生为自己和他分别盛了一碗饭,示意他刻意开始吃了,他抱着碗,生涩地用着筷子,在书生关怀而又悲伤的眼神中吃下第一口就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亮的吓人,就像他出生那日的雨,突如其来又声势浩大。
  落魄书生看着这个哭得没了型的孩子,一时间不知所措,也像是在这一刻才真正回过神来,像是找回了自己的灵魂似的,眼神也不再空洞。他又像之前似的,抱住这个可怜的孩子,用瘦骨嶙峋的大手擦去周雨脸上的眼泪,越擦越多,像是永远也擦不干净似的,他只好抱住他,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晃着。
  周雨就在这个怀抱中,肆无忌惮的发泄了这几年深深藏在心里的委屈,也终于被当做孩子,温柔以待了。
  许多年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那日的街头那么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因为那日会试放榜,那个落魄的书生就是其中的失意人。
  书生姓魏名清,已经四十来岁了,父辈是生意人,后来家道中落,只余下这一个院子,半生科考均不得过,这次落榜终于要放弃了。
  魏清将他领去一个小房间,为他整理好被褥,让他洗了个澡,还拿了身干净的但是打了不少的衣裳给他穿着睡觉。
  “明日我就要去父亲友人那里寻个活计做,你就在家里好生休息。”
  家这个字生生戳进他心里,他踌躇着才第一次开口对魏清说了话,“我……我也可以做事。真的,我力气可大了。”
  魏清看出了他眼里的惶恐,摸了摸他还有些湿漉漉的头,“你就在家里休息,等你休息好了,你再帮忙做事好不好?”
  那声音带着疲惫,却又十分温柔。周雨还是觉得这一切像一场梦,在魏清关上他房门之前对他喊了句:“先生,我叫周雨。”
  门前的身影一愣,才回过头来对他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周雨。”
  周雨就真的留了下来,魏清给他买新衣服,教他识字、读书、明事理,他惶恐的接受着书生对他的一切关怀,也真正爱上了读书,在魏清充满希翼又不忍的眼神里拥有了和书生一样的理想。
  周雨与魏清就这样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彼此扶持,五年时候,魏清倒在了病榻上,永远的离开了他,将这个院子、那慢慢半屋子的书和梦想留给了他。
  周雨以儿孙之礼,为其守孝三年。
  其后过上了与年轻时的魏清一样的日子,走上了清贫的科举之路。
  皇天不负有心人,周雨连中三元,考上了状元。
  放榜当日,他拒绝了一切邀请,跪在魏清坟前,哭得昏天黑地,如他遇见魏清的第一日那般,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将他拉出阴霾的怀抱。
  第二日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吴国——当朝状元惨死家中。
  周雨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挡了别人的路,别人就要除了他,那人权势滔天,他就丢了性命,也不想再去追究这些,除了和魏清一起生活的那些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如今夙愿已经完成,这个笑话结束与否,对他来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他的魂魄离不开这个小院子,他就在这个丢了性命的夜晚将这个院子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越看越舍不得。即使如此,第二日一早阴差来的时候他却十分平静。
  他跟着阴差去了鬼界,像个游客似的看了一路的风景,正准备饮下孟婆汤之时,一个小鬼突然跑过来阻止了他,小声对孟婆说了几句话就让他随他过去。
  周雨心里早已没了念想,对他来说去哪儿都不是有所谓,于是什么也不问就随他去了。
  那个小鬼一路上也不说话,最终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这鬼界实在是阴森森的,就连这院子都是黑漆漆的,他进了院子,就看见大厅中一群鬼围着一个桌子看着他,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的,实在难看,看的周雨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一屋子鬼在他看来也都大同小异,皮肤惨白惨白,一副黑漆漆的,只有最中间一个不大相同,格外魁梧一些,表情也很严肃,与其他笑嘻嘻的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周雨猜测着大概是他们管事的。
  这时,一群鬼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书生,恭喜你啊,你是我们评选出来的这一年最倒霉的人!”
  “你会不会说话,最倒霉有什么好恭喜的?”
  “不最倒霉他现在早就往生去了,恭喜一下怎么了?”
  “……”
  周雨一时间不明白,自己到了阴间为什么还要看一群鬼吵架,鬼吵架起来也真是乱啊!
  不过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周雨也搞清楚了前前后后。鬼界的日子过于无聊,一群鬼没事做便想出了个主意,每年选出一个最倒霉的人,满足他一个愿望。而今年选出来的,就是他这个拼了命考上状元当天就死了的倒霉蛋。
  这群鬼可真会找乐子,周雨心道。
  “别吵了。”最中间那个鬼话音刚落,他们便很快安静下来。然后他听见那人问他:“你想要什么?”
  这鬼界黑布隆冬的,可真是舒服,不想那人间,白天亮的可怕,阳光也照不清人心。他看着那人黑漆漆的眼睛,平淡道:“我想要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鬼界就有了大秘书,嘻嘻

  ☆、欲4

  百川坐在后院的小石凳上听了周雨的故事,心里有些憋的难受,这世界满是不公平,他也见了足够多的人间惨剧,发生在自己身边了,过去这么久了也还是替周雨难受。
  九凊叹了口气:“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所以一直都不肯告诉你。”
  “总是会知道的。”
  九凊沉默着表示了赞同,看了看天色,“百川,差不多到时辰该歇下了。”经过之前的相处,九凊已经对百川的作息很了解了。
  每日戌时便要歇下,睡满五个时辰,第二日的精神才会好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丢了七情的原因,当年百川伤的太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若是找到了七情还是如此,那……九凊不忍再想下去,这也是他一直急着找七情的原因。
  百川晃了晃脑袋,也感觉到必须得睡了,但是一想到今日要与九凊睡一张床便感觉哪儿怪怪的,跟话本里写的小姑娘害羞似的,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吓得百川一个激灵。
  二人起身走了一小段,百川道:“我先去看看向生,你先回房去。”
  看见九凊点头应下,百川便转了个弯向偏房去了,向生一向睡得很好,最近帮忙压魂也的确累的不轻,百川去的时候甚至还听见他打着呼噜,瞬间觉得九凊提出向生一个人睡是非常正确的,不然他可惨了。
  百川回房间时九凊已经洗完澡了,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发丝尾端还沾着些水珠,很少见九凊穿白色,百川一下没回过神来,九凊见了不禁笑道:“这是怎么了?”
  自己此时的举动太过丢人,总不能说是看九凊看呆了吧,但是百川面上也不愿冷着,故意逗道:“我看那天下第一美人,九凊也该去争一争,花落谁家还说不准呢!”
  九凊听了只笑,并不回应,但是脸上却是散不去的笑意,指了指房间另一面的屏风,“水已经备好了,直接去洗就好了。”
  百川听了更觉得难为情了,虽说之前在大晋北境也是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但是那个院子有专门的洗漱的房间,一般也是他自己准备水。可是九凊向来想的周到,也从来都是堂堂正正,他要是扭扭捏捏,反而才不像话。
  百川走到屏风后面,看着冒着热气儿的浴盆不禁扶额,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白日里打扫屋子,身上沾了不少灰,百川干脆里里外外洗了个遍,殊不知九凊在房间另一头看着屏风那个不断动作的影子,额头上都在冒着细密密的汗,之后更是背过身去,深深吐了一口气,恨不得把耳朵也闭上才能平静下来。
  百川洗了许久才出来,感觉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看见九凊还坐着忍不住道:“怎么还没睡下?”
  此时百川也只穿了一件里衣,身上没擦干的水珠还将薄薄的里衣黏在身上,看的九凊心中一滞,还好我们的鬼君殿下早就练就了一身面不改色的本事:“我向来睡得少,也正好等你出来给你烘烘头发。”
  百川听着有些难为情,自己是水神,对火系的术法向来是不行的,但是还是乖乖顺着九凊的手势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坐下,背对着他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这怎么跟照顾孩子似的?”
  轻轻碰着他头发的手愣了一愣,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温柔地用舒服的热度烘着,百川感受着那股热气,只觉得舒服极了,便听见九凊温柔道:“不会有孩子。”
  百川以为他又在说白日里那事儿,有些提不起劲来,嘴上还是不乐意的说着:“有没有孩子也是以后的事。”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所有的意思都藏在话里,就像今晚的月亮,在云层里躲躲藏藏,又时不时漏出真面目来。
  第二日一早百川醒来时,九凊已经买好吃食回来了,从苏州甜饼到绿豆糕,十几个花样买了个遍,“怎的又如此,买这么些也吃不完。”
  九凊看百川小媳妇似的忍不住笑道:“刚来就多买些,都尝尝,吃得完的。”
  不等百川反驳,正出房门的向生就投了敌:“吃得完吃得完,师父,你放心,我正饿着呢!”
  百川睨了一眼这不识相的徒弟,叹了口气便坐下来一起吃了早餐,九凊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甚是可爱,“昨夜睡得可还好?”
  “我睡得挺好的,九凊你呢?”
  九凊向来不爱吃甜食,拿起一个包子,模糊道:“那是自然。”是不好的,半夜还用术法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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