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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的祭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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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启官儿,我现在只盼着你快快醒来,给兄弟们再演示一番这吹箫的要领呀,唉……”
  “咻——”陶铁听罢呼了一声顽皮的溜哨:“这吹箫,原来还有这许多门道呐?真叫在下长见识了!不知道我家魅官儿的那一支‘玉箫’,吹起来,能发出什么销魂仙音,哈哈哈。”
  “你就做梦吧你!”那小倌儿翘着指头点了一下陶铁额头,“魅官儿的箫你也配吹?除非你那唇瓣是镀金的嘻嘻!”
  陶铁揉着额头嘟囔道:“怎么就肖想不得了?不让我吹?好呀,等改明儿,魅官儿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我再叫他吹我的。啧啧,想想就美滋滋呀,嘿嘿……下一个下一个。”


第35章 魂归本体
  “启官儿?启官儿?”这小倌儿将手拂摆在白启面前,摇了几下,“唉,真失魂了啊?可惜了,启官儿你身娇体软的,最最适合耍这一势了。不知你之前所遇恩客之中,是否有臂力强劲的呀?你看啊,这一势‘鹊踏枝’,戏耍起来可是最最刺激的了。”
  这一页春宫图上,绘的是两人交缠在一处,犹如一枝独锦挺立的情形。强壮的那个,直立,托抱着纤瘦的那一个;被抱的那个,两条玉腿攀附在男人腰间,犹如攀墙缠绕的藤蔓,在男人身上急急地索欢。由于全身的重量都顶在相接那处,每一次压下,都如星辰陨石的撞击,其中的酸爽可想而知。
  那配词也是写得有趣:“牡丹高架含香露,足短难攀,小几将来度。宛如秀士步云梯,疑似老僧敲法鼓。轻轻款款情无限,又似秋千,摇曳间庭院。兴发不堪狂历乱,一时树倒猢狲散。”最后那句,更是暗喻了出精的畅快。
  齐魅的注意力,其实从未离开过众人,只不过是假装不在意而已。他能听见小倌们每一句如临当场的讲解、陶铁每一回没羞没臊的评说,如此活色生香的春宫词,响在耳边,真要说心内无波无澜,那又怎么可能?
  那小倌言罢,陶铁故意站起身,举着双臂潇洒回旋一周,冲着远处喊:“哎哟,我的臂力可强悍了,把人抱上一炷香时间猛干,那也不成问题呀。可惜了,没人愿意跟我试试这一势呐!”
  齐魅实在是绷不住,躲在团扇后面,笑出了声。
  陶铁见扇面之上,繁花抖动,便知心头那人,定然已笑颜如花。他满意了,才一勾手道:“下一个来。”
  终于轮到李桃出场了。
  “启官儿,这一势你肯定最是喜欢。谁不知道你是我们馆里边,最爱舞文弄墨的花街骚客呀?你看,这一势‘翰林风’,就是在纸笔走墨的书案上头逞的。你的诗文才情,那是一等一的绝好……”说到此处,李桃有些犹豫。
  毕竟,在齐魅西迁来长安之前,这话确实不假,但齐魅来了之后,白启那‘南馆第一翰林学士’的头衔,恐怕也要退位让贤了。可俗话怎么说来着——“死者为大”,尽管现在白启还没真断气,但魂离,类同于身死,为了给他招魂而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相信齐魅哥哥也能理解的吧?于是李桃又继续拍白启的马屁。
  “试想一想,你与你钟情的六郎,在一番吟诗作对、奋笔疾书之后,将心中的情意书写于墨纸之上。随后,就那样‘哗啦——’一挥袖,挥去了台上所有笔墨纸砚、碍事诗文。你的身子坐于案上,圆臀搁于案边,滋溜滋溜,那是六郎在你花洞里进出的声响。你二人一边交欢,一边将那欢愉情浓赋汇成诗……”他描述的,正是书页上所绘的内容,“你的六郎,照着这一势的配词吟道:案上香盈果满车,谁家年少润无暇。为探蔷薇颜色媚,转来试折后庭花。半似含羞半推托,不比寻常浪风月。摇头低唤快些儿,叮咛休与他人说。怎么样启官儿?还不快快醒来试上一试?”
  李桃那双眼,紧盯在白启脸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转机。然而白启双目,依然空洞无神,什么春宫画卷、激情淫景的刺激,统统吸收不进去,叫费了半天口舌的李桃,好一阵失望。
  但这时,陶铁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拍白启肩头,缓缓地,将唇瓣凑至他耳畔,就跟念魂似的,在他耳边徐徐送气:“六郎……六郎……启官儿,听到没有?桃官儿说,是你的六郎来了,他要与你,在桌案上共赴云雨呢……”
  这一不寻常的举动,立刻引来了齐魅的注意,他终于不再假装闲坐,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陶铁,一边移步探近。
  突然,那双原似无澜古井的瞳仁里,泛出了波波惊醒的涟漪。昏沉中的白启,听到了陶铁口中、反复提及的“六郎”,浑身一震,像是天外之魂,蓦然回归了本体,眨眼之间,那痴傻的脸上,便又再现了勃勃生机。
  “六郎……我的六郎呢?是六郎来了吗?他在哪里!”白启一醒来,便急着找寻心上人,当看到面前并无六郎,反而有一队小倌儿排成长龙,他满脸不解,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陶铁见白启醒了,赶忙挥手道:“散了吧,都散了吧啊。没事了,感谢桃官儿,帮咱们把启官儿的生魂给叫回来了。”
  一人马上道:“啊?就这样啊?这就醒了啊?我们还有好多势,没来得及给启官儿讲呐!”
  另一人淬他:“胡说啥呢,你个荡货!启官儿醒了,这是件大好事呀。还是桃官儿有办法。走,咱们兄弟喝酒庆祝去,尤其是要敬敬桃官儿,回头咱们要是也得了失魂症,还指赖着桃官儿给我们叫魂呢,哈哈哈……”
  李桃尽管莫名其妙,但对众人的夸奖受用得很,腆笑着被人拉走了。
  “都走啦走啦,启官儿刚醒来,魅官儿还有许多话要问他!你们叽叽喳喳的,别在这里扰了启官儿的清静。”陶铁一边挥手驱散众人,一边还不忘把那一页页的春宫画页,收到自己手里。
  待众人散后,陶铁不忘向齐魅邀功:“魅官儿,你给我出的难题,我给你办成了,怎么样?你要怎么赏我?”
  齐魅勾着一丝笑意:“你说,想要什么赏?”
  陶铁把那一叠画页,举在齐魅眼前飘了飘:“这上头的姿势,统统照着来一遍吧,好不好?”
  齐魅不看陶铁,低眉抬手,帮白启理了理乱发,才道:“不好。”
  男人竟像孩童一样耍起了无赖,凑到齐魅面前蹲下,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那就一张,我从这里头抽一张,”说着,他一咬牙,从中叼出了一页,“嗯、嗯嗯嗯……”意思是:就,这一张。
  齐魅“唰”地一下,从陶铁齿间抽走那一张“鹊踏枝”,“嘶啦”一声,撕成了两半,丢到了远处。意思是:还是不好。
  陶铁“呸”地一下吐掉了牙缝里还残留的纸页,说道:“魅官儿你可真狠心!”
  齐魅灿然一笑:“知道阿铁你臂力大,回头,一定给你机会表现。”


第36章 追源溯历
  果如齐魅所料,即便白启清醒了,他也完全不记得那天,自己进入柴房后究竟发生过何事。他只记得,六郎说过在门口等他,那之后的记忆,便是一片浑然的空白了。
  在鸨父看来,通过白启病愈、查出真相的希望,是又一次落空了。
  但在齐魅看来,白启的突然清醒,着实透着蹊跷,是真相之环上重要的一节链扣。其中细节,又把事情朝着自己猜测的方向,更加证实了一步。
  “义父……”齐魅道。
  “不敢当不敢当,”鸨父连忙摆手,“义父不义父的,那都是叫与外人听的。魅官儿本不是我花街中人,待水落石出、尘埃落定的一天,你早晚,也是要离开我们这个污浊行当的。魅官儿已经帮我们南馆,赚取了不少声誉,哈当然还有大把钱财。在下心中感激,虽早把魅官儿当做自己人看待,可这一声‘义父’,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齐魅一笑,心中道这鸨父,年轻时果然也是一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场面人,说出的话确然动听。
  “义父不必客气,我既扮演花街中人,自然要守这行规矩。其他小倌如何唤你,我便也照例就是了。”
  “好,好,”鸨父见齐魅如此抬举,自然也不好再推脱,忙问一句,“魅官儿方才突然唤我,可是有事要说?”
  “嗯,想问问义父,我那小厮陶铁,过去曾……好过那个小倌儿,可在今日、为启官儿唤魂的长龙之中?”
  齐魅中途略顿一下,是思量了片刻措辞。本能的,他不想说“睡过”、“交欢”、“交‘合”、“欢好”等这些字眼,每一个在他心头掠过时,竟都似毛刺刮过心坎,算不上疼,但却让他不耐、不爽。最后,他只用了一个“好”字,一带而过。
  可鸨父竟然听不懂:“‘好’……?好过什么?什么意思?”
  齐魅一凛,一种预感在他心头升起,既骇然,又让他止不住暗暗高兴。
  他忙问:“难道当初,陶铁进来南馆,不是因为与咱们馆里的小倌儿好过一夜,又付不起嫖资,才被义父收进来以工抵债的?”
  鸨父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哈?他……他是这样跟你说的?”
  齐魅的心加速了跳动,连他的玉指,都不由自主攥紧了衣衫:“他何止是对我一人这样说,他可是当着一整船人的面这样说的啊。难道不是这样?”
  鸨父一拍桌:“唉!阿铁这混小子的话,你哪儿能当真啊?他呀,就爱信口雌黄、胡乱说笑。你要说他口头上,喜欢占咱们馆里小倌儿的便宜,今儿个说要睡你,明儿个说要摸他,那我信。可你要说,他真会随意采花,没钱还乱来,那是断无可能的。”
  说罢,鸨父还翘着兰指,凑近齐魅,挑眉对他耳语:“我看呀,这小子满心满眼的,就只有你一个,你没来之前,我可从未见他对谁这么上心伺候过。义父当年,也是做小倌儿的,这么俊的男人,虽只是个仆役,可咱们也不全为了钱财行事,偶尔,也要自己学着寻点乐子嘛。上回在擂台上我就看出来,魅官儿与他交情匪浅呐,我看呀,你就算是真从了他、春风一度,那也不亏……”
  鸨父话中的暧昧,齐魅不是听不懂,但他现在心里头只盘旋着另一件事,哪里有心思同鸨父开这等无聊的荤话玩笑。他赶紧问:“那义父快给我说说,当初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可鸨父那头,只将齐魅的急切,当做是对陶铁的情真意切,他一咂嘴损道:“哟哟哟,我说什么来着,魅官儿果真是对阿铁有意思啊,不然,怎么这么关心他的来历?”
  齐魅无奈道:“是啊是啊,就算是我对他格外上心行了吧?义父快些说罢。”
  鸨父满脸“年轻人的那点小心思啊、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姜还是老的辣”的得意,总算肯给齐魅解惑了:“大约……一余月前吧,我回了趟东阳老家,去探我姐,和她那刚抱上的小孙孙。路上途径一个村子,村人封了路,让我绕道而行。那样一来,我不就要绕远了吗?本来十多天能赶到的路,没准二十天都到不了。我不干了,一时气愤,当即和他们争吵起来。村上来了几名强壮大汉,可凶悍得很,将我雇的抬轿脚夫,全都给打趴下了!还把我给揪出轿子,推倒在地,脏了我的衣袍。你是知道的,干咱们这种营生的,身娇体软,哪里能受得起那般的蛮力?哎哟,当时,我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心里头直冒火啊……”说到激动处,鸨父竟还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的,似乎还想着杀回去寻仇。
  齐魅想听的可不是这些,他忙问:“陶铁,那与陶铁有什么关系?”
  “魅官儿别急呀,和陶铁,当然有关系了。阿铁他啊,就是那个时候冲出来,给我出的气。那小子身手了得,就跟从天而降似的,一展轻功,唰的一下,就飞到了那帮欺负人的壮汉面前,三两下,就把那群粗膀子男人,打的是落花流水,仗义得很呐!再然后,村人就不敢为难我了,脚夫们又重新起轿,我们就那样,风风光光地从那个村子的主道上行了过去。哦对了,那之后阿铁便跟着我一道回来了。他听说我是南馆主事,便说想在馆里谋个差事。我本想,他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虽然那些人没真想要了我的命,但他是个真英雄真豪杰啊,可不能委屈了他,想给他一笔丰厚赏钱算了。可他说,不要钱,就想干个普通杂役,本本分分地干个杂役的活儿,包吃住就行。我道他若真心如此,自然是好,今后若有客人喝醉了酒在馆里闹事,我也可有个武艺高强的凭靠。于是他就进来啦,就是这样了。”
  “那……”齐魅还有最后一问,“当时那帮村人,为何要无缘无故封路,不让人过呢?”
  “就是啊,我也纳闷呐。听他们自己说,是要祭祀一个什么神。我说什么神仙仪仗这么大,连亲都不让人探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神?齐魅心头一震,没曾想刚才那随口一问,竟问到了关键:“什么神?”
  “什么神……我也不知道啊。待我回忆回忆啊,哦,当时好像听个总角娃娃,在旁偷偷嘀咕说,是什么……会吃人的邪神,还说……好怕邪神出来会吃了他。哎呀,当时我心里头烧着旺火呢,余下的是当真没听清了……”


第37章 江山如画
  很快,三日之约已至,齐魅又要登上高台,与花馆的柳凌烟来一番才艺切磋了。
  此番要比试的,是四艺之中的画艺。齐魅听闻,那是柳凌烟最最拿手的一项。早年,她曾因能一笔画就《千里江山图》,而艺冠当世之群芳,被喻为颜艺双绝的“花界第一笔”。
  而齐魅的画艺,完全是在镜山之上、修灵的闲暇,当作消遣的玩乐,从未认真想要练出过什么境界来。只因家族之中,人人都赞他天资高、悟性好,加之没有比较,便也自觉不错。可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认真与柳凌烟比试起来,获胜的把握能有多少。
  但是,对于此次的第二轮比试,他却并不在意胜负,而是有着另外的打算。
  看台之下,照例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常。围观众人对于此次比试的期待与热情,甚至超越了上回。
  上一回的比试中,柳凌烟祭出了寻音七琴,却依然惜败于齐魅那一把不知名的琴思之下,实在出人意料,又叫人大开眼界、大呼过瘾。
  不管这一回,双方会定出怎样的策略,叫众人惊艳,大家都知道,绝不会是普通的笔走游龙那么简单。
  果然,柳凌烟命人,在红台上铺了百尺长卷,是一匹长瀑般的白底画布。那非凡气势,仿佛卧于红谷之上蛰伏的白龙,只稍点缀上色彩,便能幻化出形状,一飞冲天,带给观者以想象不到的震撼。大家纷纷搓着手,期待着柳凌烟的颓势逆袭。大家都相信,花界翘楚绝不会甘于上一回的失败,此次必定是摩拳擦掌,全力一战。
  柳凌烟在众人的期待中,以一种非同寻常的姿势登场了。她仙姿飘飘,站在一方巨大的睡莲形青石砚上,被四个小厮用木架抬了上来。她孑然傲立,眉间点着火红朱砂,仿佛历劫归来的天女,从金光照耀的云虹顶隙中,俯视着仰望她的芸芸众生。
  “哇——柳姑娘真是漂亮啊!感觉和上一回,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是啊,是气势,是气势不一样了!我堵她赢,这一回,她一定会赢的!”
  观者立刻被柳凌烟的高傲姿态折服了。
  只见她的“莲轿”缓缓落下,旁边的小厮,将四个的茶壶中蓄满的墨汁,从四角,倾倒入柳凌烟站着的砚台里。顷刻间,墨水徐徐汇集,渗入柳凌烟粉白的裙裾,自下而上,沿着布料的纹理冉冉上升,像是漾开了一朵朵、极其微小的墨色绒花。
  柳凌烟这一次,竟也学起比舞那天的齐魅,光着两只脚丫,站在砚心,任墨水充分浸润她的足心、趾缝。虽然开始时,由于裙摆的遮挡,观众们看不见,但当她忽然飞起一步,踏向白绸之上,腾起两只墨足时,所有人都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情景。
  与其说,那是在作画,莫如说,那又是一出豪舞。只是这一次,没有了琴音的伴奏,却应合了某一曲无声的欢歌。柳凌烟就那样,蹬蹬地踏在白底长卷之上,满台地飘飞,红绡翩然,裙拂回雪,嫣然纵送,如游龙惊凤。落地时轻时重,犹如飞鸿踏于雪泥之上,用双脚和裙裾,毫不间断地勾勒出一副、壮丽广阔的山水美景图。
  一曲舞罢,画作亦成。
  在众人的愣神惊叹中,柳凌烟行至尾处,取出一方红泥印,盖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就是凌烟的作品——《江山如画》,用纯粹水墨写意的方式,以裙裾的舞动,勾勒出叠翠的峰峦,连绵逶迤的群山。至于其中的林木村野、舟船桥梁、楼台殿阁,则是以我的脚趾点饰而成,算不上多么精妙,但意境在、神在,请诸位慢慢欣赏。”
  小厮们竖起画卷,抬到众人面前,沿着观众席走了一圈。在众人的啧啧赞叹声中,柳如烟长吁一口气——终于,扬眉吐气了。
  与上回不同的是,这一回在开始演出前,柳凌烟什么都没有说。她不想再放出必胜之类的狠话,回头又悻悻地自打脸。可她此刻现在脸上、如斗鸡般的神气,以及望向齐魅时,那眉峰中透出的凌厉,分明是在说:这一回,本姑娘赢定你了!看你还拿得出什么奇招,来同我斗?
  齐魅冲她淡淡一笑,随后别过头,泰然自若地往台上走。
  照例的,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穿着黑衣,束着墨发,背着样式最简单不过的白纸画卷,还顽劣地,冲着柳凌烟挥了挥手。
  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单纯地挥手,就叫柳凌烟怵然心惊。


第38章 墨染青丝
  “是魅官儿,魅官儿来了!”
  “刚才柳姑娘的表现太精彩了,不知道魅官儿有什么法子媲美啊!好生期待啊!”
  “你们看,他身后又跟着那个小厮,就是上次那个,叫阿铁的制琴师!这一回,该不会又是要两人合作吧?我看这小子不简单哪,你们说,除了制琴,他会不会还能制笔啊?”
  “不会那么神吧?他又不是全能的!大家快别乱猜了,魅官儿这一出要怎么演,很快自然就见分晓了!”
  齐魅和陶铁走至台上。没有任何机窍的,一张半人多长的画卷,被陶铁展开,挂到了擂台后方、搭建起来的红墙上。
  齐魅和柳凌烟,果然都没有走寻常纸铺香案的路子。一个,横着铺在地上;一个,竖着挂在壁上。既然柳凌烟是用脚掌和裙裾代笔作画,那么众人不禁要猜测,齐魅的作画工具,又会是何物呢?
  齐魅这一回的打扮,与上一回的黑色盛装,相去甚远。他穿着最为日常的轻便青衫,且也没有束辫,而是颇为随意地,将青丝拨拢于一侧耳后,任凭它们肆意流泻。就好似,他全然不在意这一场比试,只当是一场玩闹的儿戏,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赢。
  齐魅一抬手,众人都安静下来,屏息听他的开场白。可他两手一摊,风轻云淡:“唉,出门匆忙,忘了带笔。”
  “啊?……”
  难道魅官儿,不是准备了什么特别的作画工具?众人不信,只当齐魅是在说笑。
  可他下一句,还真叫众人笑不出了。
  “也没带墨,更没带砚。”
  这……?这魅大官人出门同人比试,也忒不走心了点吧!这到底整的是哪出啊?
  如果说,齐魅说完第二句,还有一干拥趸,坚信他这是在欲扬先抑,那么等他说出第三句,他们是真灰心丧气了。
  “不过带了也没用,柳姑娘的《江山如画》太精彩,齐魅自觉技不如人。这第二轮,我恐是赢不了了。”
  立刻有好事者不干了,指点混合着口水就全上来了。
  “魅官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辛辛苦苦地早早挤来前头看你比试,打算为你喝彩。你倒好,还没比呢,就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齐魅我告诉你,我们好多人,可都是在外围下了注,押了你的赢盘。今儿个,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输了不丢人,可连比都不比,就耗子似的夹着尾巴逃跑,害我们哥们儿平白无故地输钱,回头我们可要踏平你们南馆去!”
  这话一出来,鸨父立刻就急了,使劲朝齐魅使眼神,示意他千万莫要任性。
  齐魅又是一笑,笑容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风韵:“谁说,我要逃了?正如那位小哥所说,输了,不丢人,可比都不比,那不是我齐魅的作风。我若怕输,今日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切。”。柳凌烟在鼻间轻嗤一口气,下一秒,她就被点了名。
  “柳姑娘,可否借你的青莲砚一用?”原来齐魅自己不带墨,是早做了这个打算。
  柳凌烟心里头再不乐意,可场面上的事,该借还必须得借。若是因为自己小气,让齐魅无法比试,那就自己算赢了,也赢得并不光彩。
  柳凌烟飘了个白眼,抬手一指青砚:“行,魅官儿请便吧。”
  陶铁眼见齐魅拨了发梢,矮了腰,将将凑到墨水里去蘸,弄的一头青丝,沾染了半片乌墨,湿漉漉地垂淌在腰间,晕染在青衣罗衫之上。那墨迹,不是污浊,倒像是满满流动的情韵,丝丝扣着人心弦。
  这一回的画艺比试,不同于上一回的琴舞,齐魅只嘱他上了台,听从自己的吩咐去做就是。两人事先没有过任何排练,因此齐魅接下来打算要做什么,陶铁也是全然没数。
  齐魅垂着墨发,在众人的唏嘘中走过来,对陶铁轻吐一句细语:“阿铁,鹊踏枝。”
  鹊踏枝?那是……
  陶铁脑中,顿时浮现出那张春宫图上绘的情形,想起齐魅说的——“知道阿铁你臂力大,回头,一定给你机会表现”,他立刻会意,灿笑着,将美人托抱而起,双脚离地。
  齐魅眼中,含着潋滟春光,他不顾那么多双眼的盯视,将两条玉腿攀附在男人腰间,当然只是隔着裤料的轻触,但那也足够煽情。他就像攀墙萦绕的一枝红杏,脸上晕着红霞,眸里泛着情意。
  “阿铁,我现在闭上眼睛,你随意转动。待会儿我睁眼时,再看那画卷上留下的墨迹。你记住,纵使《江山如画》,也不能比拟的,独独是你送我的风景。”
  陶铁点头,随后,齐魅便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二人。他们在那白卷前方起舞,一个抱着一个,染墨的青丝,在高低错落的回旋中,将无形的浪漫,留驻于纸面之上,两人犹如一人,此刻心无旁骛。
  从风回绮袖,映日转花钿。同心依促柱,共影赴流年。
  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是因为那幅画作有多美,而是因为那全然是一派胡乱涂抹的乱象。纵使画笔是美人的墨丝,可那也完全不能解释,这究竟算是哪门子的“画”嘛!
  齐魅的脚尖,被陶铁轻轻放到地上。他睁开眼,看了看身后的墨韵,十分满意。
  那墨迹里,含着圭玄的韵味,含着砂麝的青瑰,含着醇烟百炼的悠远,含着万杵锤臼的艰辛,泛着经年不去的余香。
  他笑着说:“各位请看,这就是我的画作了。如果非要给它取个名字,那就叫——《情丝》吧。”
  底下立刻有人驳道:“琴思?怎么又是琴思啊!魅大官人呐,你这不是在逗我们玩吧?”
  “不是。上一回,是琴声的琴,思念的思,琴声响起,思念便扣在心弦上;这一回,是情爱的情,发丝的丝,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三千烦恼丝,便都化作了淼淼相思。”
  “这……你这不是忽悠我们吗?”众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如此敷衍的比试,好生荒唐!
  终于有人提了出来:“不对!不对啊!这哪里是你的画作?这分明,算是那小子画的啊!”


第39章 世子狄江
  这的确是一个关键,但齐魅早有准备。
  “阿铁,你去帮我取了那画,举在面前。”
  陶铁方才听闻“情丝”的由来,满目灼灼地望着齐魅,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立时去取了画作,像往常一样,调皮地将挂轴咬在齿间,两手则于上方边缘展着纸卷。
  齐魅竟从袖间取出一盒朱砂,盒盖轻启,食指掘了一坨艳红,全数涂抹在了自己唇上。
  下一刻,让所有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齐魅蹲下身,将那抹了朱砂的红唇,覆到陶铁的腹部,隔着画卷,印了一个深情的香吻。
  陶铁亦是骇然,他没有想到齐魅竟会如此大胆。之前只是觉得好玩,他刻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与齐魅的亲昵无间,那是对世间种种规礼教矩的嘲弄,是对迂腐之士提倡禁绝男风的讥讽。他觉得齐魅有胆子陪着他玩,很有意思,一来一往之间,有种互相较劲的刺激。可他没想到,今日之齐魅,比他还会玩、还敢玩,竟敢当众亲吻他的……
  等等,亲吻他的下腹!难道说……
  思及此处,陶铁骤然睁大了眼睛!
  齐魅似是还觉得不够,一个浅浅的吻,并不能满足他的玩心,他竟然点动着下颌,像在勾引某个猎物出洞,在陶铁的下腹处吸弄、试探、徘徊。
  不可以!饕,你给我安分一点,绝对不可以受他的诱惑,在这个时候钻出来!
  陶铁在脑中,给体内蠢蠢欲动的怪兽下了死命令。为此,他的脸上有一些色变,幸好齐魅低着头吸弄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半点凸起的端倪。他略一蹙眉,似乎觉得有些疑惑,可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舒展眉心,直起身子来了。
  “各位!”齐魅一指纸面上,一个个错落的红印,媚然巧笑道,“瞧啊,现在这画算是我作的了吧?本人专属的印鉴都盖上了,还能有假?”
  这……!原本期待着齐魅会抛出什么合理说法的众人,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陶铁看着那一点、沾在齐魅唇上的红泥,心中重复道:是啊,本人专属的印鉴都盖上了,永生永世,我就是你的了,还能有假?
  男人笑了,笑得成竹在胸,豁然动人。
  “算!”众人尚在措辞,要用怎样的话语批驳齐魅的荒唐行径,人群中陡然响起一个声音来,“不仅算,在下还要大大地叫好!”
  伴随着“啪、啪、啪”三声鼓掌,一高挑男子,从席间缓缓起身。他着一身白衣,长发扎成一束,高耸入云,上头插着一个圆褊汉白玉的挑心,显得十分贵气。原本清秀娟丽的面庞上,居然学女子一般抹了脂粉,两道细眉含着青黛、微微上扬,眼睑上方还覆着一层幽光闪闪的靛色粉影,媚到极致,则近乎成妖,反倒让人感到不舒服。
  齐魅心道,看这人气魄打扮,倒像是富甲一方的达官贵人,可面生得很,之前从未见过,不知是不是新近迁来长安的、哪家贵公子。
  众人也都与齐魅一样,好奇地观望那人。只有陶铁,在谁都不曾注意的瞬间,眸中闪过一道迷离,似乎,那人他久已相识。
  妖媚男子一拱手,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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