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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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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可见的白毛细汗。

读完奏章,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地杨妃脑海中竟莫名出现了一片雄浑的西北大地,在这片苍凉的大地正中耸立着一座黑峻的雄城,城下蕃兵阵阵,攻城不已。其时夕阳西下,在一片残阳如血中,在漫天的金锣号角声中,城楼处却有一个白衣少年在刀枪箭雨中仗三尺青锋纵横来去,他手中的剑必定如《公孙剑舞》一般矫健耀洁,他脚下的步伐也必定如《秦王破阵》一般轻灵厚重……酷嗜舞蹈的杨妃在心绪激越之际,在设想着那个小冤家驰骋来去的模样时,不免用上了自己最为熟悉地舞蹈意象。此时在她的脑海中,那个让他满心骄傲的小冤家并不是在凌州城头为搏命而厮杀,而是借着如此壮阔的背景做一曲倾绝天下的英雄之舞。任杂乱的思绪游走复合,良久之后,暖阁中才响起她的轻吟声道:

唐生气不平,抱剑欲专征。报恩为豪侠,死难在横行。

翠羽装剑鞘。黄桦饰马缨。但令家国重,岂吝此身轻!

“好一个‘但令家国重。岂吝此身轻’,就是这两句诗,朕才动了心意恕他在晋阳恣意妄为之罪。”,回过神来地玄宗说了这么一句后,才淡淡一笑道:“据说,他当日离开凌州时合城百姓扶老携幼相送,还被几个当地的老头子凑着上演了一出‘脱靴遗爱’地好戏。他既不是地方官,在凌州又不过只有短短六日辰光,这脱的那门子靴,小的糊涂,那些老头子更是一塌糊涂!这还不算最离谱的,你看哥舒折子上写的,现在凌州居然有人提议要为他立生祠”,说到这里。玄宗自己都觉得好笑,“唐别情现在才多大,还没满十八吧!不满十八岁就立生祠,也不怕折了寿数?他这个年纪若真是立了生祠出来,那满朝文武的脸面还往那儿放?倒是哥舒翰还不糊涂,知道把这事写在密折里。要不然他那折子前脚到京,弹劾唐离的奏章怕是后脚就送到朕地案头上了,介时坐蜡的还是朕”。

“这又不是出自唐离的授意,他在凌州连命都不要了,搏下的难道只是自己的声名?他毕竟是代天子巡视的观风使,那凌州人赞他的时候还能少了你这个‘圣明’的陛下”,随手将折子放到一边儿,杨妃嗔怪地看着玄宗道:“听三郎这意思,唐离在凌州九死一生了一回,不仅没有赏。反而还要遭受训斥?”。

“睿儿。这折子你不要动!”,杨妃刚把奏章放下。一边听的心痒难耐的凉王便悄悄的自锦榻后溜到了另一边,趁着父皇跟贵妃说话的时机,小手悄悄向那本折子上摸去,结果,他这个小动作却被玄宗一言喝破。

木着脸收回手来,只是凉王眼神中却满是不甘,杨妃见状,笑着接了一句道:“这折子里又没有什么干碍,睿儿看看便又怎的”,口中说着,杨妃已随手将折子拿过塞到了小凉王手上。

见杨妃如此,满脸宠纵地玄宗无奈的一笑后,对正手捧着奏折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凉王道:“既如此你就看看,只一条,看过了任谁也不能说”。

“恩,恩”,口中答应,凉王鸡啄米般点着头的同时,已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奏章。

“平日除了你那些亲眷,爱妃可是从不替人说话的,为何对唐离独施青眼?”,扭过头来,玄宗看着杨妃说完这句后,又自失的一笑道:“说来也怪,睿儿跟在我身边才多久,居然也对这个唐离兴味大的很。爱妃你有所不知,今天一早睿儿来给朕请安时,竟然要朕将唐离指给他做侍读。”

听玄宗说完第一句,杨妃还心中一跳,寻思着莫非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及至听到后面的话才放下心来,诧异的看了凉王一眼后道:“噢!还有此事?”。

“你自问他便是”,闻言后杨妃见凉王正满脸紧张地看着密折,怕是连他们说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更不会回答。知道在这事上玄宗断不至于要骗自己,因抿唇一笑道:“这又什么好奇怪地?唐卿容貌,风仪,才学无一不出众,睿儿这个年纪正是思慕榜样的时候,对唐卿有兴趣也就不足为奇。至于他怎么听说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三郎竟不知道民间关于唐离乃是我大唐第一才子的传言早已流进了宫?我听身边的小玉说,如今唐卿一进宫,满宫城的那些宫女们都没心思奉差,想凑着看看这第一才子到底长的什么模样,那些个宫女都如此,睿儿如今天天跟着咱们,又是多听离辞的,有如今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奇怪的?”,话说到这里,杨妃眼角一挑凉王道:“你看看他现在这样子,怕是这本奏章看完,三郎想不答应他都不成了!只是……”。

玄宗含笑听杨妃说话,扭头见正读着奏章的小儿子满脸因激动而印的通红,乃也哈哈一笑道:“爱妃为何欲言又止?”。

“唐卿毕竟是一榜状元,还是个五品的候爷。睿儿刚进封王爷不久,若真让唐卿做了睿儿的侍读,臣妾怕朝堂物议难平,只怕东宫也难心安!”,毕竟是跟着玄宗十余年,杨妃这番话说的倒也是思虑周详。

听杨妃说到东宫,玄宗面色一冷的同时,倒也暗自点了点头,回头又看了凉王一眼后才道:“此事朕自有区处!”。

杨妃闻言也不再问,只是心下不甘的她又将话题转了回来道:“唐卿忠心于朝,在凌州时死生不顾,莫非这回了京陛下真是要做铁公鸡,一毛不赏。”

“赏!朕当初可没让去陇西!再则,你看看他在晋阳做的那些事,别的不说,单是挑起儒佛相争已是重罪,朕如今不罚他就是最大的赏。再说就算强自赏了他,爱妃那个干儿子岂能干休?想想他那死缠乱打的闹腾劲儿朕就头疼”,半真半假的说完这些,玄宗因又微微一叹道:“年不满十八已是五品候,国朝百年可曾有此先例?唐卿虽然忠心尽够,才学也佳,但年纪毕竟太轻了些,脾性度量都有待磨折。他这般年纪是能留给儿孙们当用的臣子,在朕手上擢拔的太快,一来儿孙们没了施恩的余地;于唐离自己而言,恐怕也非好事。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啊!”。

玄宗这句话刚说完,就听暖阁外一阵脚步声响起,不片刻就见掀帘而进的唐离施了一礼后便向暖阁中侍侯的宫人吩咐道:“把火笼搬离陛下远些,暖阁上面的帷幄也都去了,这阁子中的炭气也太重了些”。

玄宗笑着向那些宫人一点头,随即火笼被移了开去,暖阁上面遮蔽寒风的帷幄也被撤去,阁中人但觉神气一爽的同时,却有丝丝的寒意迎身而来。

杨妃起身替玄宗加盖大氅的同时,因转头笑道:“别再卖关子了,有什么宝贝都献上来吧!”。

“遵娘娘旨意”,口中答应一声,唐离已转身挑开帘幕招了招手,随后就有一队尚膳监的宫人鱼贯而入。

第二百零三章 凉王(三)

搬离火笼,撤掉帷幄之后,暖阁中人感觉到呼吸清爽了许多的同时,也有丝丝寒气随着暖阁上半部的打开渐次传来,随着唐离的招手示意,一队尚膳监的宫人鱼贯而入,而好奇的玄宗边由杨妃为他披着大氅,边支起身子观看。

前两个宫人手中捧着的是一个泥金盘龙炉,泥金炉上放置着一个浑黄颜色的粗陶三足釜,此时这个专用于贫家小户的炊具中,正冒着丝丝的气雾,淡淡的清香随着这股气雾在暖阁中流淌升腾。

除了这具三足釜,其他尚膳监宫人手中的东西倒也简单,他们手中的托盘上盛放的是各式生蔬,在这万物萧索的寒冬,绿格茵茵的好不可爱。除了这些鲜蔬之外,还有各式肉类,只是与往日那些要么斩成肉脍,要么制成肥厚的干肉脯,甚或大块炙熟的肉不同,这些花色繁多的肉类都是取其生鲜,以刀工极好的御厨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儿,而这些肉片儿此时正卷作一团,肥瘦相间中红白两色交杂,颜色甚是喜人。

绿格茵茵的鲜蔬,红白相间的生肉片儿一一摆上了锦榻前宽大的案几,只看眼前这清爽的颜色,玄宗已是精神一震,将各样菜式细看了一遍后,笑着向唐离道:“若单看颜色倒甚是喜人,只是爱卿要朕等怎样食用?”。

“陛下少安毋躁,这不是有涮锅嘛!”,唐离口中边笑着回答。边帮着那两个尚膳监宫人在案几上放好三足陶釜。随后才又在一边的托盘中取过几个早已调制好地味碟放置于玄宗及杨妃身前。

后世冬天里,唐离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食用方式,穿越之后离别千年,今天缘于一时的灵感使旧物重现,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一片,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油然自心底而生,许多前尘往事的画面在这个片刻陡然涌上心头。以至于唐离伸向三足釜的手都有了微微地颤抖。

眼前的这一切都可以再现,但流逝千年地时光却难再回。“开锅喽”,伸手揭开釜盖儿,在喊出这句后世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时,在漫天而起的白色气雾中,生性倔强的唐离微微红了眼圈儿。

泥金盘龙炉中炭火咝咝做响,在寒意渐起的暖阁中让人感觉分外温暖,而随着这一股浓浓的白色气雾腾起。这种由视觉转化出的暖意更是自玄宗等人心中油然而起。虽然只是一团普通地气雾,其中却别有一股温馨,温暖之意,尤其是在身遭寒意渐侵之时更是如此。

白雾散尽,玄宗探头看去,只见陶锅中乳白色的鲜汤翻涌,而在这翻涌的鲜汤中,嫩绿的鲜蔬火候正好的已被煮成了透明颜色。原本纯绿的叶子现在看来就象绿水晶一样动人,使人一见之下已是食欲顿生。

唐离取过镂金的象牙筷夹起一片鲜蔬,在味碟中浅浅滚了两下后,递给玄宗道:“鲜蔬火候正好,请陛下尝尝味道如何?”。

滚热的鲜蔬入口,其中既有麻油地清香。又有葱蒜的调味,再加上香柔花汁的别致味道和鲜蔬的原味,这几下里交杂,对于从不曾见过这种吃法的玄宗而言,这些独特味道的混杂一下子抓住了他地味觉,不等那片鲜蔬吃完,已是连连点头不已。

“你们都下去吧,吃这种火锅还是自己动手吃的有兴味儿”,顺手挥退了那些凑上前来要帮忙的宫人,唐离给杨妃递过一双象牙著后道:“陛下。娘娘请自便”。

“今日又不是朝会。唐卿也坐下来吃就是”,杨妃这句话还没说完。颔首为谢的唐离已顺势坐了下来,与玄宗初次接触的试探不同,拿过味碟的唐离一坐下来之后便全力发动。

虽然自外表看来唐离风仪出众,但他有一个最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缺陷,那就是吃相实在太差,穿越来此后虽然言语穿戴上他都有了许多变化,但唯有在吃饭上,经过后世十几年的熏陶,最注重的就是稳,快,狠。

可能跟自小孤儿出身,挨饿多的经历有关,素来温文尔雅地唐离一吃起东西来还真是霸气十足,为这一点,李腾蛟及郑怜卿都没少说他,但这种延续了十多年地习惯要改起来实在太难,对于唐离来说,你要让他吃饭时还讲究礼仪,那简直就跟杀了他一样难受,久而久之,既然改变不了,李,郑二人也只索罢了。就为这难看的吃相,上次往杨府赴宴时唐离还受过杨国忠好一番调笑,只是依然没能改过来,或者说唐离从来也没想到要改。与他而言,吃饭就是吃饭,若是连吃饭都不能尽兴,那活人也委实是太没味道了。

顺著丢下一些薄如蝉翼地肉片,再捎带上一些鲜蔬,丢下蔬菜的同时唐离已带起了一筷子原本烫好的蔬菜,在味碟里滚上一滚放进口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传来,唐离在吃的同时,已是忍不住长叹出声。

这著蔬菜吃完,刚刚丢下的肉片也已经烫好,边丢边吃,面对时隔千年的美食,心情颇有些激动的唐离彻底忘记了顾忌,他的动作就如同一道熟练的流水线,边烫边吃,中间几无间断。玄宗及杨妃刚刚两著下肚,唐离却早已伸缩往复了不下十来回。

见唐离这样子委实不雅,一直关切着他的杨妃不免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本是意在提醒,谁知唐离闻声抬起头后,只是说了一句:“这肉切的太薄,下锅滚汤既熟,烫久了就显的老,如此就不好吃了”,一言既毕,复又埋下头去全力发动。

自唐离中状元以来,状元的声名。俊秀地容貌,天子宠臣及宰相爱婿的身份自使他成为朝野关注的焦点,这一年多来,除了上述因素外,唐离最吸引人,或者说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他的风仪,儒服白衫。飘逸淡远,正是这种散淡为年不及十八的唐离带来了名士之誉。这种誉称先是在民间,随后逐渐传入宫中。

但是今天,暖阁中上至玄宗,杨妃,下至那些侍侯的宫人,总算大大地见了一回西洋景儿,美风仪。以温文尔雅著称的唐状元吃起东西来竟然会是如此,只看他现在地样子那儿还有半点名士气?尤其是目睹贵妃提醒而唐离犹自不觉,依然故我的憨态时,若非害怕君前失仪,那些侍侯当值的宫人只怕是早已暴笑出声,饶是如此,他们的脸上也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这其中更有几人忍将不住的用手掩了嘴。

见唐离如此。杨妃尴尬一笑的同时正迎上玄宗地目光,二人稍稍一愣之后都是忍不住的大笑出声,见身边的唐离吃的如此香甜,玄宗近日萎靡不振的食欲也被悉数调起。

“睿儿,你再不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扭头对正呆呆看着唐离的凉王笑说了一句后。被唐离刺激的食欲大起的玄宗也没了往日进膳时地漫不在意,一著一著丝毫不让。

见眼前这两个自己最关心的男人充满孩子气的动作,杨妃摇头苦笑的眼神中满布着温情,安顿好凉王在下手坐定的同时,贵妃娘娘因笑着说道:“睿儿你也听到了,这种吃法不讲人侍侯,看看你父皇,今天也不立规矩了,你但尽兴就好”。

虽然实为父子,但凉王往日与玄宗共膳时那次不是肃肃然如对大宾。此次放开拘束。对面有父皇做榜样,一侧有偶像风卷残云。少年心性的凉王那儿还有什么讲究,自然是有样学样地全力开动,一时间这场火锅宴真个是吃的热火朝天,礼仪尽废。

饭果然是抢着吃才香,这种吃法本来新鲜,此时食欲大起之下,玄宗竟是越吃越香,直到后来满头大汗后才抬起头来,虽然撤了火笼,但此时的他却觉得浑身发热,与偎着火笼的肌肤发热不同,这种热却是完全起自身体内部,只觉五脏六腑都是一片温暖,全身由内到外似被暖炉滚过一遍般,熨帖舒服的很。而闷了几天的身子在出了这一头淋漓大汗之后,原本闷闷的感觉转化为轻松的爽利,此时再吸一口自暖阁上部透入的寒气,那种清凉入体的舒爽简直难以言表。

大口呼吸了一番,脑眼一片清明地玄宗低头看去时,却见身前地案几上三足釜中淡淡汤雾缭绕,对坐的幼子及下左侧而坐地臣子正埋头大吃,没有了一道道的传膳,没有了这样那样的礼仪,在眼前淡淡汤雾缭绕带来的感觉平静而温暖,眼前的一切如此平凡,却又如此真实,只是这种真实中却别有一股温馨之意,不知为何,玄宗脑海中就莫名出现了自己小时坐在父亲膝头吃食时的场景,在这一刻,原本早已忘却几十年的场景就这样突兀而又理所当然的涌上了心头,恰在此时,杨妃的目光淡淡迎来,看着爱妃笑容恬淡的脸上那自然生发的温情,一股迥然不同刚才的温暖在玄宗心间涌起,感受着眼前废除一切华丽及皇家礼仪后平凡的温暖,玄宗心中最为柔软的那根心弦被柔柔的拨动,不知为何,他竟感觉鼻翼处微微有些发酸。

“长安城里的小户子人家进食时就该是这个模样吧?”,淡淡的雾气中,杨妃的声音柔柔传来,“说来也怪,怎的臣妾现在满脑子都是少时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情景?”。

听着这柔柔的声音,看着爱妃脸上纯净流淌的温情,年过六旬的玄宗在发酸的鼻翼外,眼眶处也有了微微的湿润。似是为了掩饰这种不应该出现在君王身上的感情流露,扭头之间他已大声吩咐道:“来呀,取剑南春酿上来!”。

“且慢!”,耳听玄宗的吩咐,正自吃的尽兴的唐离抬起头来向玄宗笑道:“陛下,臣现在举荐一酒,陛下此时饮之必然百倍爽利”。

“噢?”。

“鱼儿酒,现在最宜就是鱼儿酒”。双眼发亮的唐离说完,也不等玄宗答话,已自向那正要应声而出地宫人道:“顺便送些鱼儿酒来,速去速去”。

见玄宗点头之后,那宫人随即忙忙的跑了出去。

血红的波斯葡萄酿注入琉璃盏中,晶莹剔透的小冰鱼沉浮其中,玄宗似唐离一般持樽而饮。冰凉的酒浆入口,原本发热的脏腑经此淳绵的酒液一激。那种冰火交缠地美妙感觉简直难以言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忘情的玄宗几乎是与唐离同时叫出了那声“好”字儿。

刚才那番狼吞虎咽也吃地差不多了,此时的同样全身发热,额头一片细汗的唐离持樽而品,真个是惬意的很,听玄宗叫好。唐离会心一笑的同时浅笑道:“看月不妨人去尽。好花只恨酒来迟!饮酒不仅要持节,更要适境,如此方是真解酒中真趣。若说这饮之所宜,饮花宜昼,袭取光也;饮雪宜夜,消其洁也;饮得意宜唱,寻其和也;饮将离宜击罄,壮其神也;饮楼宜暑。资其清也;饮水宜秋,泛其爽也;至于现在饮火锅,自然最宜鱼儿酒,取其色如血而寒如冰也!”,许是想到最后这句饮火锅实在太不伦不类,话刚一说完。唐离自己已是忍不住哈哈而笑。

适才狼吞虎咽的吃相着落在此时正持酒闲淡清谈的唐离身上,分外有了别样地滋味,那些宫人们虽然说不清楚,却大多不约而同的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天宝初年,那位被贺知章亲口赞誉为谪仙人的李青莲在面对陛下时同样如此该吃就吃,该醉就醉,醉了就睡天子的八宝床,醉中渴醒就吃玄宗亲手喂的莲子羹,十年之后。眼前的状元公虽然不曾如此恣意。但他们身上流淌的情韵却差相仿佛。

“是真名士自风流!此言果然不假!”,玄宗这句感叹的言语刚出口。蓦然就见一头汗水,脸色酡红地凉王霍然而起手指唐离道:“父皇,儿臣不要王侍读,儿臣要他!”。

看了看这个幼子手上空空如也的琉璃樽,再看看凉王直愣愣跟谁赌气一般的样子,玄宗与杨妃相视一笑后道:“王府侍读不过从七品职衔,唐卿却是五品侯爷,如何伴读?”。

见父皇高兴,又仗着几分酒劲而起的凉王闻言,脸上的表情真是失望到了极点,恰在此时,才听玄宗又笑言续道:“罢了,唐卿毕竟是一榜状元,虽不能做侍读,但做睿儿的老师却是才学尽够地!”。

目睹这个近来承欢膝下的幼子脸色转为一片惊喜,玄宗也是哈哈一笑后扭头对唐离道:“朕就将这个幼子交给唐卿了,那些治国的本领倒也罢了,卿家倒是可以多授他些诗词歌舞的本事,如此睿儿年长之后也能有所寄托,而我皇室更多一位风流王爷,岂不美哉!”。

“臣遵旨”,唐离对这个如璞玉一般的凉王并不讨厌,是以闻言之后乃含笑应命。

唐离话音刚落,满脸欢喜的凉王已离坐而出,站在唐离面前恭谨的连施了三礼,算是把这师徒的名声给彻底敲死。

凉王这番小心眼的动作自然又引来玄宗及杨妃地莞尔而笑,随后几人边吃边聊,气氛着实轻松惬意地紧。

“爱卿亲身参与陇西战事,以爱卿之见,朝廷如欲一雪此次遭袭之辱,需派遣多少军力往攻吐蕃才好”,伸手替杨妃拈了一著在暖房中培育的鲜蔬,玄宗向唐离淡淡开口问道。

不防玄宗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唐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一兵不能派!”。

“噢!”,诧异的看了唐离一眼,素知这个臣子脾性的玄宗淡淡一笑道:“这可不象爱卿素来言语。”

听玄宗话里意思有暗指自己好记仇的意思,唐离也不免有些老脸微微发红,凌州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记忆,不是他不想报仇,只是现在实在没法报,眼看着明年安史之乱将至,朝廷实在无力再打这一仗。

“不是臣不想报仇,实在是现在没法子报,吐蕃地处高原,其境内多处终年积雪,加之兵力悍勇,我王师若舍守城之长入其境内野战,不仅气候无法适应,供给也无法保障……”,罗列了一条条不能战的原因后,唐离方才总结道:“总之,我王师万不能为一时意气入吐蕃”。

静听唐离侃侃而谈,玄宗眼中的赞赏之色隐藏的极深,反是面容上略带怒色道:“如此,朕难道就白受了这口气不成?”。

“有机会,不是还是大食嘛!”,浅浅一笑,唐离放下手中酒撙,身子微微前倾道:“自阿巴斯谋逆改白衣大食为黑衣大食以来,彼邦东扩之心可谓无一日止歇,其东道节度大使之设置就是显证。只是大食若想东侵,必须翻阅葱岭方可,而与大食隔葱岭而望的正是吐蕃。若我王军现在往讨吐蕃,则鹬蚌相争,大食得利。反之,我既不攻,吐蕃无论愿意不愿意,为捍卫疆土都需力阻大食东侵,如此以来,鹬蚌相争则我大唐得利,如此不攻既为攻,正是兵家上策”,言至此处,唐离冷冷一笑道:“再等上几年,待吐蕃大食打的实力大损时自然就是我朝发力之机,介时不仅要报吐蕃袭扰之仇,更要报安西都护府高仙芝将军兵败之仇。将当日临阵叛逃的葛逻禄生擒回长安,千刀万剐以警这些敢于卖国求荣的汉奸!”,后世的教育里,对汉奸可谓是恨之入骨,虽穿越千年,但唐离在这一点上不会有丝毫改变,是以此时他说到葛逻禄时,满心的恨意简直是溢于言表。

“汉奸!”,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玄宗微一思索之后脸色有些发暗。

见玄宗如此,醒悟过来的唐离才暗骂自己不该一时情绪激动之下口无遮拦,竟忘了李唐皇室也是有一半胡人血统的,只是这时节若强自解释不免更露形迹,索性面色不改的继续恨声道:“‘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臣等辞人每在诗作中好以汉代唐,这所谓的汉奸便是指背叛我大唐之奸贼”。

“恩”,盛唐诗人作诗时每好以汉代唐,这乃是时俗如此,是以闻听此话之后,原本脸色隐隐不快的玄宗随即释然。

虽然对唐离这番奏答极为满意,但玄宗依然没在神色间表现出来,而且话语中更是无一字置评,反是淡淡的转移话题道:“哥舒翰有本章承上,请自范阳调六万精骑入卫陇西,爱卿刚才陇右回来,对此事以为如何?”。

“来了!”,见玄宗终于问道这个问题,心下激动的唐离沉吟了片刻后才肃容开言道:“臣以为……”。

此事唐离早有腹案,此时自然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一陈述,一时间,整个暖阁中只听见他那满带着自信的声音清朗流动……

第二百零四章 税法

自玄宗小猎惊马之后,经二十七日伤腿方愈,然圣驾并不曾返回宫中,而是一如往年般在华清宫中宿冬。

北风呼啸,转眼已是年关,玄宗于除夕日轻车返京,次日主持祭祀大典后复返华清宫,直到正月十三日上元佳节将至,乃乘辇起驾回京,一并随驾之王孙嫔妃,勋臣亲贵三千余人拱卫圣驾而归,当其时也,华彩满天,障车塞路,说不尽盛世堂皇气象。

上元灯节,普天同庆,长安三日金吾不禁,论其热闹景象更胜于往年,正月十七日,宫城麟德殿大朝会,于此次大朝会中,当日返京自动交卸观风使职的唐离得玄宗亲封鸿胪少卿之职,专司管理各蕃邦海外诸国谴唐使及蕃邦往来事宜,一并兼任太乐署臣。

……

长安城外十里长亭灞水之湄。

唐离缓缓自轩车中走下,扩胸展臂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边随意往灞河水畔而去。

“少爷你看,这些柳树上都发了新叶了”,跟随在唐离身后的唐七手指着那些绿意微发的柳枝道。

灞水清澈,其间有数尾游鱼在唐离投在河面的暗影中追逐嬉戏,“杨柳含烟灞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眼看着寒食节将至,这些柳枝也该要发新绿了”,俯身注视着水中嬉戏的游鱼,虽然不曾抬头。但想着春日将至,唐离地语气中也有了淡淡的欢喜之意。

唐七闻言将要说话时,却听桥对岸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道:“别情!明知有人在对岸亭子里等你,你偏在此下车观鱼,真是好情致!”。

唐七应声看去时,却见最近红的发紫的国舅爷正满脸含笑的从灞桥上走过来,只不过短短大半月功夫。此人身上的官衣常服赫然又由深绯变做了浅紫。

“下官不过一小小四品官儿,如何敢当杨相公往来亲迎?罪过罪过!”。转身见是杨国忠到了,唐离行走间调笑了一句后,才瞅着那身浅紫官服笑道:“不错,要说咱大唐这许多官衣,还就是朱紫两色看着顺眼提气!单看你老杨这身打扮,还真是大有宰相气度。”

“你若喜欢,我脱了给你就是!”。杨国忠走到唐离身边,先笑着随口还了一句后,才又问道:“怎么样?这次去洛阳感觉如何?”。

“西京洛阳之繁华竟是半点不让长安,而其闲适处更有过之,若非官身不自由,我还真想住下不走了”,唐离边走边道:“只是那些‘蕃使’可恨,看他们这样子竟是赖上朝廷了。老杨你可知西京理蕃院中备注了多少蕃使?”。

“多少?”

“一千三百多人!”,缓步上桥间唐离苦笑道:“我略排了排,这一千三百余人中正式地使节怕是连两成都不到,其他都是些偶尔传信的胡客商旅,也有许多是花钱打点杂入各蕃邦使团地,这些人当初以这个名义住进了理蕃院。传完信及朝见完毕后竟是就不肯走了。最可恨的是他们一边在洛都做商贾贸易,一边还靠着这个‘使节’身份领朝廷供给,我这次去见着一个最年长的,本是西域安国人,还是开元二年到的洛阳,住下后就不肯再走,四十年了,此人早已在洛阳置下大片产业,尤是如此,还每月领着朝廷的供给。我派人传见他时。此人毫无惭色。竟是混成了油滑泼皮。当时我气的差点没一口啐在他脸上。一群王八羔子,把我大唐当什么了?”。

“噢。竟有这么多!”,开元天宝间托名使节滞留三都的蕃人不在少数,杨国忠对此并不陌生,但真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吃了一惊,随即笑道:“不过他们倒也不单为那些供给,最重要地是有了使节身份,这些人在三都贸易时能少许多税赋,官面上也好走动些!”。

“噢,老杨你知道!”,诧异的看了杨国忠一眼后,唐离有些愤愤然道:“知道怎的不早管?单领供给已是可恨,居然还以此与我大唐商贾争利,老杨你明知此事却坐视不理,这就是你政事堂的失职!”。

“我入政事堂才几天?别情你这话我可不应”,没想到唐离在这事儿上叫了真儿,杨国忠回了一句后,抬头见对面李腾蛟忙忙张张的跑过来,忙转移了话题道:“这些个刁民的事容后再说,别情先伺候好了你家母老虎才是正经”。

被那些寄生虫一般的“蕃使”激起火气的唐离应声看去,却见桥侧地十里长亭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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