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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小镇血族实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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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的封面是由皮革做成的,看起来随时会散架,而发黄发脆的书页上头用绿色的墨水写满了一些扭曲的蛇形文字——如果埃德加在这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些文字和他在韦伯斯特庄园找到手稿上的那些相同。
  为了逃避迫害的中世纪施法者们发明的特殊文字,它们凝结着当时施法者们的智慧,却在一代代的流传中已近乎失传。
  在那些给雷·霍普当学徒的岁月里,伊格纳茨学会了读写这种文字的方法,又在之后的几百年里将它传授给了包括埃德加在内的许多人,却又仅限于此。
  “探寻灵魂的本质。”伊格纳茨念出这一页的标题。
  他就像从未读到过这些东西一样,一字一句地阅读着书中讲述的东西。
  原来从这么久以前,施法者们就已经注意到了灵魂与肉体的关系——无论他们能够使用多么强力的法术,人类的肉体都是脆弱不堪的。
  为了摆脱脆弱肉体的束缚,许多充满野心的施法者们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过去的几百年间,他太过执着于包括肉体在内的永生,却忘了还有这么个方法,直到被佩格那个庸俗不堪的男人提醒。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有人来敲门,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伊格纳茨将失血过多的佩格扔给了其他吸血鬼照看,自己待在这个地方。
  通常来说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他的。
  他看向门边。
  不是已经死去的布莱安娜。
  “是我,父亲。”
  梅琳达·克罗夫特恭敬地站在门边,绝对不敢逾越一步。
  每个来到这里的吸血鬼都该知晓哪里能够进去哪里不能,而这里就是绝对不能的领域之一——假如你闯了进去,化成灰烬都只是最轻微的惩罚。
  “是你。”
  梅琳达行了个礼,“我们还需要向那群人类供应药剂吗?”
  这座小镇变为鬼城的“圣水”不过是某次实验中产生的副产品:它的作用是再寻常不过地将人变成吸血鬼,却又因为其他成分的原因,过程会无限拉长,便于实验者观察。
  伊格纳茨制造了它,使用过几次以后什么都没有发现,直到这一次,他找到了它的全新用处。
  欺骗盲信的人类,看着他们在不知情的条件下喝下剧毒的药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充满戏剧性了。
  “不需要了。”他诡秘地微笑起来,“梅琳达,准备一下东西,我想要要出门看看。”
  女吸血鬼应下,按他说的去准备外出的东西。
  外出。
  伊格纳茨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接下来就让他去为他亲爱的老师寻找一具完美的容器。
  他已经有了目标,只要能得到那具肉体,一切都将完成。
  接近次日清晨的时分,外头又飘起雪来,起初只是一点细碎的雪粒,后来慢慢变成成年人指甲盖那么大的厚重片状物。
  窗棂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而玻璃窗上结着又厚又坚固的冰花,即使用手去敲也不会碎裂。
  埃德加站在卡尔房门外,好长时间过去了,整个人动也不动,就像一位忠诚的哨兵。
  直到某种看不见的讯号惊醒了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金属圆筒,用戴着皮革手套的那只手取出里面特制的粉笔,在卡尔房门上画了几个古怪的符号。
  这些符号组成了一个规整的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如果有什么东西强行闯了进来,至少他在外面也会知道。
  尤金所在的那间房门还没有打开。他想了想,过去又在那里画了和卡尔门上相同的符号,这才将那支粉笔再度收进筒里,放回了口袋。
  临走之前,他敲响了莫里森先生的房门。
  因为天色尚早的缘故,中年男人好一会才磨蹭着出来开门。
  他身上披着睡袍,揉着惺忪地睡眼,有些意外地对上了金发吸血鬼的脸孔。
  “有什么事吗?”他的目光一直在往埃德加的身后看,意外地什么都没看到,“卡尔没和你在一起吗?尤金呢?这是……要出发了吗?”
  他面色憔悴,眼眶浮肿,下巴上还有没刮掉的胡茬,却还是做出一副乐观的模样——失去妻子,即将和唯一的孩子诀别,远走他乡的悲伤日复一日地积累在心头,使得他看起来越发衰老,再加上几天前的那场大火,差不多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没想到那些追杀他们的东西居然如此迫不及待,他们前脚刚离开那栋房子,后脚大火就烧了起来。
  即使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去,可一想到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都被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经历了这么多危机,也稍微被锻炼出一些嗅觉的他敏锐地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面对莫里森先生的疑问,埃德加没有隐瞒,简单说出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黛西·维拉德出事了,为了保住她的命,尤金对她进行了初拥,但新生吸血鬼是脆弱的,直到她的状况稳定下来,你们都得待在这里。”
  听完这所有的东西,莫里森先生勉强露出个笑容,尝试开个不好笑的玩笑,“这么说,我是这里最后一个人类了?”他也看到了窗外的天气,“下雪了。”
  “卡尔在他的房间休息。”埃德加说出他真正关心的信息,“他太累了,所以我让他好好休息。”
  莫里森先生思索了一会,低声赞同,“嗯,我想也是,他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逼入绝境,但我问他他又肯定不会告诉我。”
  “拜托帮他准备些食物,人类的食物,他应该会需要这个。”埃德加向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尤金现在不太方便,我离开这里这段时间,无论是谁来都不要开门。只要等,最多十分钟,我一定会回来。如果卡尔醒了,一切交给他处理就好,一般的吸血鬼不是他的对手。”
  听出话语背后沉重的警告,中年男人低声应下,“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任何人开门,这样就够了吧?”
  “我走了。”
  交代完必要的东西,埃德加没有从正门离去,拉开窗户直接跳到了花园。
  他的身形十分轻灵,落在雪地上甚至没有留下多么深的足迹。莫里森先生一直站在窗边目送他的身影离去,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埃德加的靴子踏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雪花落在他的发梢肩头,一点都没有融化。如果不看这些东西的话,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再寻常不过的过路人。
  短短一个多月间,布洛迪卡镇的街道就彻底空了:吸血怪物潜藏在暗处,政府毫无作为甚至隐藏真相,年轻人大多离开了小镇,而剩下的老人、女人和小孩们恐惧、悲伤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把自己关在房屋里,祈祷漫长的黑夜尽早过去。
  埃德加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在经过某条暗巷时,他身形一闪,进到了那条肮脏狭窄的巷子里,往更深处去了。
  今天是星期二,明天是星期三,是伊格纳茨离开巴塞洛的日子。
  在此之前,他要去见一个吸血鬼,一个饱受伊格纳茨压迫的吸血鬼。
  暗巷的尽头,有一扇破旧的小门。
  他先是快速地敲了三下,又放缓速度敲了两下,如此重复了三遍以后,小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瘦削得过分的青白面孔。
  门内的吸血鬼看清他的面孔,伛偻的身躯瑟缩了一下——埃德加这才看清他的瞳孔是涣散的,就像一块浑浊的玻璃,里头没有一丁点光彩。
  要不是能够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黑暗生物的气味,埃德加只怕要把他当成普通的人类老者。
  “骑士头,长矛,玫瑰,十五世纪的西班牙。”
  确认过暗号还不够,吸血鬼的鼻尖耸动了两下,这才用沙哑的嗓音说:“……是,是你,你来了,弗格尔桑先生。”
  “是我。”埃德加缓声说,“我们约好了这个时候见,你会告诉我如何混入伊格……”
  “别说那个名字!”吸血鬼神经质地尖叫起来,等到埃德加住嘴后,他警惕地又动动鼻子,却还是没有松开抓着门栓的尖细手指。
  埃德加没作声,他又喃喃自语起来,“别说那个名字,他会听见的,他真的会听见的。”即使他的面容皱巴巴得厉害,埃德加也能分辨出这是恐惧的神情。
  “进来,进来说。”他松开门栓,招呼埃德加跟他进来,“不要在外面,他的眼睛无处不在,无处不在。”
  门内是埃德加必须弯腰才能经过的低矮通道,他跟在瘦小佝偻的吸血鬼后面往里走。
  沿途的空气湿热,带着股难以言说的腐臭,好似尽头有什么东西腐烂发酵了。
  他们一直走了好久才来到低矮的客厅。
  依靠吸血鬼出色的夜视能力,埃德加走到圆桌边坐下。
  桌子上残留着灼烧过后的痕迹,中央还摆着一根快要烧到尽头的蜡烛。
  “弗格尔桑先生,您需要喝点什么东西吗?”
  还不等埃德加回答,干瘪的吸血鬼就摸摸索索地从架子上取了瓶东西,倒在豁了口的玻璃高脚杯里。
  “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请您不要介意,我已经好久没有招待过向您这样气派的同族了。”他将酒杯推给埃德加,“请用吧。”
  杯子里发黑的液体已经有些凝固了,埃德加没有露出嫌恶的神色,平静地喝了一口又放下。
  “你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他轻声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吸血鬼是瞎子,依靠嗅觉和听觉来分辨方位,“是之前还是之后。”
  吸血鬼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癫狂,“之后,是之后。”他的语气了多了些怀念和悲伤,“我很年幼时失手杀了个年轻女人,为了躲避猎魔人的追杀,我告别血族之父,来到这座小镇。多可笑啊,那个时候我满心喜悦,认为自己逃离了猎魔人的魔爪,却不知道这是另一重厄运的开启。”
  伊格纳茨·杜勒斯统治着这座小镇,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吸血鬼都必须去见他,他也不例外。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为他服务——即使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这样做了,直到某个契机的来临,我醒悟过来,我发现自己其实是被他控制了。”像是觉得寒冷,他颤抖了两下,“他控制着我们,让我们以为他服务为最高殊荣,在我们身上进行残酷的实验。他抽取我们的血液,提取某种物质,我以为这没什么,但是很快我发现我衰老了——吸血鬼居然会衰老,你能相信吗?在那个地狱里,我看到了跟我有同样遭遇的同族,他们有些不是自愿被转化的,是被移植了吸血鬼的内脏,在介于人和吸血鬼之间时就被放干了血液。”
  “你逃了。”
  吸血鬼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点得意,“是的,我逃了,我用太阳光烧死了两个同族,用他们的灰伪装成我的——反正他那么傲慢,是记不住仆人的死活的。你知道吗?那个人能够通过我们的眼睛窥伺外界发生的一切。”他指着自己毫无光泽的眼睛,“我亲手弄瞎了自己的眼睛,这样他就看不到我在哪了。”
  讨论完吸血鬼曾经经历的事情,该轮到他们的合作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埃德加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究竟是什么使得面前的吸血鬼愿意帮助他对抗伊格纳茨·杜勒斯。
  他说过,黑暗生物都是天生的骗子,如果眼前的吸血鬼在说谎,那么等待着他的可能会是比几十年前更加惨痛的教训。
  “那个人,他已经疯了。”吸血鬼露出恐惧的神色,“他已经疯了啊!为了给予那块肉瘤永生,他要把我们全部献祭掉。你看到他做了什么吗?他明明不需要转化这么多人的,但是这座小镇已经快成为鬼城了,再让他这样下去,不论是人,还有吸血鬼,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埃德加关上门以后,卡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是无法入睡。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精神依旧亢奋,他翻了个身,床板很硬,因为长时间雨雪的缘故,被子稍微有些潮,躺在里面很长时间都没法暖和起来。
  他努力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再度睁开,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大片潮湿的痕迹,边缘稍微泛黄,就像一副无规则的地图。地图,他又想到埃德加的计划,总之一连串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成群结队经过,怎么都无法抓到头绪。
  他想起黛西说她听见了托德的声音,不止一次。
  明明那个时候他亲眼看着他搭乘上那趟火车,他甚至能够回想起握着的手指被掰开时,心中的绝望与惶恐。
  “你还在看着我们吗?”他悄声对着空气发问,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托德,你还在看着我们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他自嘲地笑了下。
  “你知道吗,黛西很想你,很想很想。我也想你,但可能没有那么想,因为我有太多东西需要操心了。”
  当倾诉开了个头就再无法停下,不管有没有人在听,他都继续说了下去,“你爸爸,他和猎魔人达成了合作,正在追查这座小镇的真相,很快,很快就能还你们一个公道了。还有你妈妈,她被变成了吸血鬼,我们暂时没有再见到她。她……她可能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一定会杀死她。
  回答他的只有窗户外的风声和自己粗糙的呼吸。
  想到流了那么多血,此刻还在另一个房间生死不明的黛西,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割了一道。
  “对不起。”他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我没有履行承诺,我没有保护好黛西。她被人诅咒,差点就真的死了。”
  他将自己整个人沉进没什么温度的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温柔地擦过他的脸颊,很轻,轻到他都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你还在这里吗?”
  他立刻掀开被子,想要看清黑暗中究竟有着怎样的东西存在:什么都没有,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失望至极的他再度倒回到床,闭上眼,等待睡意的降临。
  在躺下差不多快要一个钟头以后,他终于勉强睡着了。
  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就和过去梦见地底那条长长的走廊一样,这一次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有关过去的又一个梦境。
  起初是一长段黑暗。
  黑暗骤然消失的一瞬,他看见血色的月亮悬挂在天幕之中,淡紫色的雾气氤氲在四周,模样显得极其不祥。
  他尝试性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的同时,他低头看见地面上用干涸血液画着巨大的魔法阵,法阵周围站满了身穿麻布长袍、看不清面容的男男女女。
  麻布长袍的领口扣着一枚银徽章:圆形,内圈印着太阳的图腾,而在太阳的中央有一双简陋的眼睛,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地面上的一切生灵。
  数不清的触手从法阵内伸出,缠绕上了他的身体——他看见类似于鸟类的脚趾,看见飘落的白色羽毛,很明显这不是人类的身体。
  在他挣扎着想要脱困的此时,一个看起来是这群人首领的男人走上前。
  他摘掉了兜帽,露出一张还算英俊的面孔——他们的体格应该差不多,但因为他被那些触手缠缚在半空的缘故,男人不得不仰望着他。
  黑发蓝眼的男人的眼神里满是疯狂,而这眼神令他浑身上下都不怎么舒服——后来他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了,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男人想要触碰他,却因为他眼神带给他的畏惧不得不停在半空,怎么都不敢真的落在他的身体上。
  “抓到你了。”他的话语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残忍,“我们抓到你了。”
  画面黑掉,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新一幕的出现。
  时间再往前追溯,追溯到更加久远的从前。
  黑暗中的日子,却意外地感觉到安心。
  古老的石板路,臭气熏天的城市,还实施宵禁的年代,街道空无一人,煤油灯昏暗的光芒如水中浮萍,飘着飘着就散了。
  他跟着某个人行走在曲折的暗巷中,那个人浑身上下都隐藏在宽大的斗篷里,怎么都看不清。
  暗巷的尽头,是刻意卖弄风骚的女人在等待。
  她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熟练地抬起双臂缠绕上了前面那个人的脖子。
  “亲爱的,你终于来看我了……”一句话还没说完,穿斗篷男人就咬住了她的喉咙。
  咕嘟咕嘟的吞咽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而他贴着冰冷的石墙安静等待吸血鬼用餐结束。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吸血鬼终于从女人的脖子上抬起头。
  他能听见女人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女人没死,为了不至于引起麻烦,吸血鬼一般都不会杀死他的猎物。
  “让你久等了。”很好听的嗓音,低沉柔滑,带着些微弱的笑意。
  他没有作声,眼神落在昏睡不醒的女人身上。
  吸血鬼的面孔藏在宽大的兜帽下边,只能看清还染着血色的嘴唇和精致的下颌线条。
  过几个钟头女人就会自动醒来,忘记今夜发生的所有东西,不再记得吸血鬼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你和她不一样,不论如何我只会有你一个人。”察觉到他的眼神,吸血鬼一步步朝他走来,伸出了手。
  月亮穿透云层,银色的光辉洒落在尘世间。
  这是属于黑暗中的生物的时间,在这样美丽的月光之下,他们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出口的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尖锐的嘶鸣。
  即使是这样,吸血鬼也没有露出不耐烦或是厌恶的神色。他抬起头,兜帽稍稍滑落了一些。
  冰川一样透明的蓝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看到自己倒映在其中的影子——怪异不堪,无论怎样都不像是人类。
  “不论过去多久,我都只会有你,哪怕我们无法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但没有什么能够将我们分离。”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应的了,也许他说了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有一天你不再出现了,我也会找到你。”
  ……
  他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骤然从这个梦境中挣脱。
  溺水一般的窒息中,他按住胸口剧烈呼吸,许久都无法从那种深不见底的悲伤里挣脱。
  饥饿感再度涌现了出来,暗影蠢蠢欲动,但他顾不上勒令它们安静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怎么呼吸都感觉缺氧。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过了好久他才分清哪里是现实世界哪里是梦境的边缘,他摸了把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居然哭得一塌糊涂,干掉的泪水印在皮肤上,稍微搓一下都会感到痛。
  “卡尔,你醒了吗?”有人在敲门,沉溺于悲恸中的他惊醒,认出这是爸爸的声音。
  “……醒了,有什么事吗?”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跳下床,打开门,看到爸爸正站在门外,满脸紧张地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吗?”他躲闪了两下,不是很想让他看出自己刚刚哭过这件事,“埃德加呢?”
  “他不在,他有什么事出去了。”
  卡尔回头看见门上画着的符号,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等他正要伸手去碰就听到爸爸局促不安地说:“不知道,但是他出去应该有一会了。”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卡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又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脸颊,“我睡了多久?”
  莫里森先生思索了一会,“你睡了快半天了。”
  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他睡下差不多过了七八个小时。
  卡尔以为自己最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看到指向2的时间时还愣了一下。
  “是出了什么事吗?”
  知道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喊醒自己的卡尔警觉起来。
  埃德加不在,他必须要保护这里的所有人——尤金、黛西还有爸爸。
  他没有再犯错的机会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莫里森先生的表情就像生吞了一只癞蛤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什么大事。”
  卡尔被他带得紧张起来,同样屏住呼吸,“怎么了?”他压低声音,仿佛害怕对话内容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偷听了去。
  “你跟我来。”
  莫里森先生引着他向门口走去。
  他们两人的脚步声都很轻,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着,听起来莫名的阴森。
  “我刚刚一直在房间里看书。你知道的,我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这里又没有电视机,就只能看书打发时间。然后我听到好像有什么人敲门。我当然不可能开门,因为弗格尔桑先生离开前专程警告我,就算是他回来了也不要开门——他自己知道怎么进来。我吓坏了,透过窗户悄悄地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门口什么人都没有……我以为是我听错了,但是等我刚从出来泡茶,我看到这个。”
  说话的同时,他们走到了大门前。
  “喏,就是这个。”
  一封信安静地躺在地板上。
  莫里森先生看它仿佛在看一条毒蛇,“我记得很清楚,一个小时以前地上是没有这封信的。”


第22章 交换
  蟾蜍的眼睛,老鼠的尾巴,女巫的头发,吸血鬼的真心,放入黑色的火中,砰。
  让我们瞧瞧坩埚底部污浊的混合物。
  “他……他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狭窄不通风的暗房里,瘦得都快脱形的吸血鬼瑟缩在暗影里,小口啜饮杯子里腐臭的黑色血液。
  他的喉结上下耸动,神经质的面部表情,尖长的手指耳朵符合人类对于诺斯费拉图的一切幻想,而在他的对面,埃德加就像是从那些不切实际的浪漫爱情故事里走出来的一般。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说话:埃德加面无表情,而他则是努力将自己躲藏起来,躲藏那些看不见的威胁。
  “我需要你起誓。”埃德加将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对面的吸血鬼被吓得又是一抖,老半天后才抬起耷拉的眼皮勉强朝这边瞅了一眼。
  他仰起那张皱缩的脸,仿佛没听懂埃德加所说的东西,“起……起誓?”
  “是的,起誓,起誓你不会出卖我,不会向第三方泄露我们密谋的这些东西。”
  吸血鬼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举在半空,“我……我发誓,我不会出卖……”
  “不是这种誓言。”埃德加唇角挑起,形成一个未曾进到眼睛里的冰冷笑容,“我不傻,口头上的承诺什么都不能代表。我们的本质都是黑暗生物,善良还有忠诚对我们来说都是最不切实际的东西。你知道我在追查那个人的足迹就主动联络我,现在又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是不可能相信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吸血鬼也不敢再用那些谎言糊弄他,“那你想怎么办?”他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不再像先前那样如同惊弓之鸟。
  “伸出手。”
  吸血鬼照着做了。
  埃德加取出一把形状特殊的小刀,分别在他们的左手掌心划了一道口子——因为吸血鬼体质特殊的缘故,只有少量黑色的血液渗了出来,很快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在伤口愈合以前,埃德加握住了那只手,他的力气很大,对面的吸血鬼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
  “再重复一遍。”埃德加命令,“重复,你不会出卖我,不会出卖我们密谋杀死伊格纳茨·杜勒斯计划的所有细节,只要你起了这样的念头,协议之锁就会割断你的舌头,折断你的四肢,刺穿你漆黑的心脏。同样的,埃德加·弗格尔桑起誓,哪怕我的计划失败,也不会向伊格纳茨·杜勒斯及其拥趸出卖桑那·斯坦的一切事迹。”
  听到那个禁忌的名字,桑那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回来。
  埃德加握得很紧,都能看到绷起的肌肉下骨头的痕迹。他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终不怎么情愿地开口,“我桑那·斯坦在此起誓,我不会出卖埃德加·弗格尔桑,不会出卖我们密谋杀死……”他卡壳了一下,在埃德加不带感情的注视下缩了缩脖子,“伊格纳茨·杜勒斯计划的所有细节,我会帮助埃德加·弗格尔桑潜入,为他规划路径,提供一切我力所能及的援助,如果我动了背叛的念头,我就会死于协议之锁。”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被说出,两人伤口流出的黑色血液无声无息地燃起黑色火焰。
  火焰从他们手掌接触的地方升起,顺着手臂往上攀爬,最后化作几点火星钻入他们胸口的皮肤。
  除了心脏处传来的一点钝痛,这个咒语就再没留下别的什么东西了。
  “你……你会魔法。”吸血鬼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敬畏,“你……你和那个人,你们……”
  他想说你们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想到埃德加可能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又默默住了嘴。
  埃德加收回手,并不打算细说自己和伊格纳茨之间的渊源,“会一点点。既然都发了誓,那么就来说正事吧。你打算怎么帮我潜入?”
  桑那搓搓手,看起来也不再是之前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我本来还有些顾虑,但你会施法就好了,如果你是个施法者的话,事情能够简单许多。帮助你潜入的关键是血,我的血,待会我会让你抽取我的血液,再告诉你使用的方法。”
  埃德加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继续说,“那个人,他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能被允许进入那里的吸血鬼都必须是他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吸血鬼在他的统治之下吗?”他比了个数字,“太多了,我们不可能记住彼此的模样,所以我们有独特的一套分辨方法。那就是气味——那个人或多或少会在我们身上留下痕迹——我们彼此都是靠那股特殊的气味来分辨是否有外来入侵者的。还有,弗格尔桑先生,你如果要潜入的话,你的外表也是个缺点。”
  埃德加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时间所剩无几,他换了个话题,“就你所知道的,他有没有什么禁地,不允许所有人闯入的禁地?我怀疑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桑那迷惑了一瞬,随即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有,有的,就是他的工作间,或者说实验室,管他叫什么,反正他禁止我们所有人靠近,除了他最亲近的几位子嗣和某些被当成肉猪的政客,没几个人能真的进入到那个地方。听说他在那里的门上布下了诅咒——谁敢闯入,谁就会倒大霉。”
  之后桑那又补充了一些东西,埃德加都静静听着,单从面部表情来说看不出究竟是信了没有。
  因为与世隔绝的缘故,时间的流逝变得极其不明显。埃德加看了眼不存在的窗子,“说说你的条件。”
  “什么?”桑那假惺惺地惊叫了一声。
  埃德加眼神里透着讥诮,“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一个杀死人类毫无愧疚,躲避猎魔人追杀的吸血鬼,会同情人类吗?更别提你还要付出那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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