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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伴龙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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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痛苦哀嚎。
  慕白拔剑出鞘,猛地一挥,一道剑气冲着两个妖怪而去,迫使它们放开村民,踉跄后退。接着他揉身抢上前去,与两只狼妖斗在一起。
  那两只狼妖本是此前那只虎妖的部下,那虎妖在慕白手底下吃了亏,心中愤懑不甘,又想起关于慕氏一族的诅咒和慕白吐血后惨白的脸色,自认为遇到了可乘之机,下决心要在慕白还没调理好身子之前把他除掉。不过它也不傻,知道论真本事自己打不过慕白,现在又带着伤,便大喇喇地命令自己的两个手下过来试水。
  一开始,两只狼妖还在担惊受怕,生怕一不小心被慕白一剑捅个对穿,死于非命,可慢慢却看出这修士灵力凝滞,招式迟缓,根本没有传说中那样厉害,便放开手脚一阵快攻,慕白立时就有些吃不住了,躲闪不及胸口就被锋利的狼爪抓出四道血痕,招式一滞,又被狼妖一脚踢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个摆菜的案台上,几乎要背过气去。
  不等他喘息过来,其中一只狼妖已纵跃至跟前,对着慕白的咽喉处就是一口,慕白连忙举起冰玉剑格挡,那白森森的利齿便直接咬到了坚硬的剑柄之上,疼得狼妖松口仰天嚎叫起来,慕白趁机翻身落下地来,没料想刚刚站稳,就被另一只狼妖扔过来的条凳砸中后背,一下子扑倒在地,头上的纱冠狼狈跌落在地,原本手中紧握着的冰玉剑此时也脱手飞了出去。
  慕白见失了兵刃,心中大急,无奈周身绵软无力,紫府中空空如也,半点儿灵力也提不起来,只得朝一个倒在地上的村民喊道:“快把剑扔过来!”
  那人偷眼看了看落在自己脚边的冰玉剑,又看了看慕白身后狰狞的狼妖,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哀号,理都不理慕白,自顾自往桌子底下钻去。慕白别无他法,只得咬牙手脚并用,挣扎着向冰玉剑的方向爬去。

  ☆、第四章 束缚

  可就在慕白的指尖将要碰到冰玉剑的剑柄时,后背却猛地被重重地踏了一脚。疼得他手指骤然缩紧成拳,可还不等他忍痛再去摸那剑柄,咽喉处就被一只铁钳般的狼爪死死扼住,整个人一下子被提到了半空中。
  “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个废物。”狼妖撇撇嘴,盯着慕白在自己爪下无助地挣扎,一双惨绿的狼瞳中流露出不屑。
  “咱们是现在把他杀了好呢?还是抓回去献给大王好呢?”另一只狼妖抖抖皮毛上的草屑,凑过来问道。
  “直接宰了吧,省得多生事端。”虽然眼见这道士几乎没了反抗之力,狼妖还是有几分放心不下,权衡之后决定将慕白当场击杀,这么想着,爪上便又加了三分力道,想要就这么把慕白的脖子生生捏断。
  慕白一边将周身灵力全部聚于咽喉处,一边双手用力不住地抓挠扼住自己的铁爪,可那力道在狼妖看来根本微不足道,和蚍蜉撼树没什么两样,慕白只觉得脖间一痛,那锋利的爪尖已然破开了他聚集的灵力,刺入了血肉当中。
  此番是在劫难逃了,慕白微微合上眼睛,不由得万念俱灰,可心中却突然一下子清明起来:这样死去倒也不错,至少不必再为那早夭诅咒所苦,也不必再与心魔继续纠缠了……只是镇上的村民没人守护岂不是要饱受妖魔侵扰之苦?哦,对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死了,还会有别人继续守护这里,这是慕氏一族的使命,他根本不重要,他根本就死不足惜,因为他不是不可代替的……既是如此,那他此前的痛苦和隐忍又有什么意义?
  就在慕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突然喉间一松,凝滞的气息瞬时重新通畅起来,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他捂着流血的脖颈艰难地抬起头,却见两只狼妖已然化作原形横尸在地,胸口处各开着个大洞,而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正站在狼尸旁边,双手似是握着什么东西,指缝间不断有鲜血低落。
  “你——”慕白本想道谢,却觉嗓子嘶哑难言,不由得咳嗽了几声,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就皱着眉头摊开双手,只见他手中各有一枚灰扑扑的丸子,大小如鸽卵,正发着不甚明亮的光芒,想来应是那两只狼妖的内丹。
  明渊去虎妖的巢穴本是想打听些消息,谁知消息没打听到,反而得知它又派了两个得力手下回来找那小修士的麻烦,只得快速折返回镇里,正见慕白危在旦夕,便出手将狼妖杀了,只是得到的两颗内丹灵力浅薄,不堪大用,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当下引了水气将自己的双手清洗干净,而后将狼妖的内丹扔进百宝囊中,准备留着以后喂马。
  这时,慕白已勉强站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衫,郑重地向明渊一揖,“多谢相救。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他虽然久居溶洞,只知修炼,不通人世,也不喜与人交流,但被搭救后需要道谢还是知道的。
  明渊弯腰将慕白掉落在地上的纱冠捡起,拍了拍上面沾着的尘土递了过去,随口答道:“无需客气,唤我‘明渊’即可。”
  这时有胆子大的村民凑上来,见狼妖早就死透了,立时松了一口气,还愤愤地踢了两具狼尸好几脚。那些胆小的躺在地上装死的村民见状也一咕噜爬起来,有的去捡地上散落的蔬果,有的去扶翻到的桌案,还有的聚集到明渊身边,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大意都是想让他留下来帮他们除妖。
  明渊眉毛一挑,“你们要我留下来,那慕白真人怎办?难不成你们这小小的镇子还能供奉得起两位修士不成?”
  村民们登时一呆,他们从不曾给慕白什么,更不知道修士守护村镇还需要供奉,当即有人不悦道:“保护百姓本来就是你们修道之人应该尽的本分,怎么现在还开始要供奉了?”
  明渊也不生气,更懒得辩白,只是分开人群,来到被挤道一旁的慕白身侧,低声问:“伤得如何?还能走吗?”
  慕白眨眨眼,垂下头,不知怎么回答。原来他每每受伤都是一个人回到洞中,独自处理伤口,打坐调息,从没有人问过他伤得重不重,伤口疼不疼,现下有心老老实实回答自己伤得不轻,却觉着有些别扭,可若是回答不重,却又是在说骗人的假话,不由得左右为难。
  明渊不知他的复杂心思,只当他伤得太重,疼得说不出话来,也不再问,而是打了声响亮的口哨。口哨声未落,就听远处传来马蹄踏地之声,须臾间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就奔至他们面前。
  明渊拍了拍那马粗壮的脖颈,转头对慕白道:“此马名唤‘黑檀’,能日行五百里,你可要一试?”
  慕白慢慢地摇摇头,可一双眼睛却好似粘在了那马的身上,他只在书上看到过传说中的骏马如何如何神骏,虽然渴望一见,可这小镇里又怎么会有什么好马?如今见了眼前这匹,方才知道什么叫“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一时间几乎是看痴了。
  明渊心中好笑,见那些村民又要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搅扰个不休,就一把拦住慕白的腰,抱着他跃上马背,双脚一夹马镫,让□□马朝慕白居住的溶洞处不疾不徐地小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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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白损耗太大,现下背脊靠着明渊,竟然开始迷糊起来。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平躺在溶洞的石床上,一侧头便又看见明渊正坐在石桌前,悠闲地翻看自己的藏书,见自己醒了,将手中书放下问道:“醒了。好些了吗?” 
  慕白的神智慢慢恢复了清明,他茫然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明渊勾唇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住在这里,我还知道你命不久矣。”
  慕白不由得苦笑:“你竟然也知晓了那个诅咒。” 
  “我虽来的时间不长,但确实也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明渊顺着慕白的话说道,抬手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冰玉葫芦:“那里面究竟封印着什么厉害的妖魔?”
  “据说是上古魔物,原本被太乙真人击伤并囚禁起来,千年后伤愈逃出,每经过一城必定会将全城人的精血尽数吸干,用以修炼魔功。”慕白解释道,脸上露出不忍之色,“百年前,慕家先祖用这冰玉葫芦将他再次封印,可由于我们毕竟是一介凡人,灵力有限,不得不每日重新加固封印,防止这魔物再次出逃,为祸人间。”
  慕白将魔物的来龙去脉细细讲了一遍,原以为眼前这人会流露恐惧或惊讶之色,万万没想到他竟是无端放声大笑起来,不由得心头微微火起,轻斥道:“你笑什么?”
  明渊只觉这故事编排得离谱,上古魔物何等威势,就连神仙也难与之匹敌,哪里是区区凡人能够驾驭的,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见慕白生了气,也不介意,慢慢止住笑后反问道:“你困守在此也有十余年了吧,难道就从未想过抛开一切,离开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从此海阔天空,逍遥自在?”
  听了这话,慕白不由得慢慢捏紧了双拳,摇头道:“看守魔物,护佑这镇上的百姓是我们慕家世世代代的责任所在,我自是不能离开。”
  明渊微微勾起唇角:“你倒是胸怀苍生,好高的格调,可你想过你自己吗?”
  慕白脸色一暗,反问道:“我自己如何?”
  明渊眯起眼睛:“为着那些陌生人画地为牢,偏居一偶,既无法享受天下美食,欣赏大好山河,又没有娇妻美妾相伴,整日里就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无,最终耗尽心血,英年早夭,到底值是不值?”
  慕白瞳孔猛地一缩,只觉胸口发闷,心魔几乎又要脱体而出,连忙冷声道:“即便你曾救过我,可若是再出言动摇我的道心,就请出去,这小小地界也不欢迎你。”
  “道心?”明渊知自己戳中了这小修士的痛处,嗤笑一声,抬手一吸便将那原本放在供桌上的葫芦吸到掌中,“你以为这里当真封印着什么上古魔物?日日在这上面耗费灵力就是道心?”
  慕白大惊,急忙叫道:“快快放下,不然——”当啷一声,冰玉剑出鞘,剑尖直指明渊,可明渊却还似没看见一般,举手间就要将那玉葫芦的塞子拔出。
  “住手!”慕白大声喝道,整个人已腾空而起,飞身执剑直直地刺向明渊的手腕,想要阻止他鲁莽行事,怎料剑尖离明渊的皮肤仅有一寸之距时,自己整个人就被生生定在了空中,丝毫动弹不得。
  慕白心知是遇上了高手,拼命运转体内灵气,却依旧无用,眼见明渊不知深浅地去揭葫芦塞子,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他从十岁起孤身一人居于这溶洞之内,每日耗费修为加固封印,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自己心知肚明,难道这一切努力就要于今日付之东流?若是其中的魔物被放出,这镇上的百姓必定首当其冲,又怎生是好?

  ☆、第五章 重生

  葫芦塞子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慕白几乎摒屏住了呼吸,可令他疑惑的是,从中冲出来的并非污浊的魔气,而是一股熟悉的清冽灵力,似乎正和自己运行周身的灵力同源同属。
  明渊深吸一口散逸出来的灵气,舒服地闭了一下眼睛,忽略心中传来的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转而对慕白道:“你可看清楚了,这难道是魔气?”
  慕白拧起眉头,小镇处于群山之中,常有成精的妖兽前来作祟,故而他对妖气比较熟悉,可说到魔,他也不过是从书里读到过罢了,知道魔气是一种与灵气完全不同的浊气,却不曾见过活生生的样本,也说不清什么才是魔气,一时间犹豫道:“这许是魔气也未可知。”
  明渊见这小修士还嘴硬,哼了一声,双指并拢,向外一引,那葫芦中的灵力便化作一道白线,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而后就直冲入了慕白的口鼻,慕白有心想躲,怎奈无法动弹,只得硬生生地看着那白线钻进自己体内。
  “现下你魔气入体,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啊?”明渊看着慕白惊疑不定的脸色,忍不住奚落他,原以为这小修士不过是道法差了些,没想到人也呆呆的,还很死心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此刻慕白非但没有觉得不适,反而舒服得紧,丹田里暖洋洋的,四肢百骸好像浸在热水里,只得老实回道:“并无不适。”
  明渊以为他想通了,长长出了一口气,抬手将定身咒收了,道:“这葫芦里封的全都是灵气,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古魔物,可怜你们慕家被人骗了百年。以后你也不必再纠结封魔之事了,索性和我一起……”
  “即使葫芦中没有魔气,也不意味着没有封印魔物。”慕白霍然开口打断了明渊,“上古魔物自是与众不同,说不定——说不定它的气息就是如此呢?”
  他心中也隐约感到明渊所说非虚,可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更是不敢承认。若是承认了,他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慕氏一族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明渊本不是个好脾性的主儿,见慕白一脸坚定,几乎要气得仰倒,愤怒之下将那葫芦随手一塞扔到一旁,指着慕白叫道:“你这人怎地就这么冥顽不灵呢?”
  慕白也不回答,只绷着一张脸倔强地盯着明渊,明渊被气急了,索性一脚将放在旁边的刀棺踹到慕白面前,说了声“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上古魔气”,便并指一指,一道蓝光直击刀棺。那刀棺受了这一击,棺盖瞬间爆开,一把刀从中一跃而出,悬在空中。
  那刀足足有半人来高,不知是由什么材质铸成的,周身黝黑,刀刃处却是血红,好似刚刚饮过人血一般。慕白只觉一股可怖的杀伐之气裹胁着腥臭味扑面而来,几乎难以呼吸,平静的溶洞中也无端刮起一阵阴风,风中还夹杂着金铁齐鸣之声,以及人的呻…吟声、哭号声。
  明渊冷着一张脸道:“这下你总该明白什么是魔气了吧?”
  慕白完全被那冲天的邪气压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明渊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握住那刀的刀柄,想将之重新放回刀棺当中,那刀却是不肯,犹自挣扎不休,还放出绵绵黑气,顺着明渊的胳膊便缠了上去。
  慕白惊呼了声“小心”,却见明渊周身发出蓝色的光芒,瞬间将黑气绞散。他一手将魔刀强行压制入刀棺,一手凝结出一团冰蓝色的灵力,狠狠朝魔刀击去。魔刀受了那一击立时委顿下来,明渊趁机将刀棺严严实实地重新封上,却仍旧能听见“碰碰”的撞击声,大概是魔刀不堪束缚,仍旧在里面闹腾。
  明渊不耐烦道:“看仔细了?这才是魔气。”
  慕白辩无可辩,颓然坐倒在石凳上,喃喃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骗我?”
  明渊问道:“那人究竟是谁?”
  慕白叹了口气:“自打我记事起就和那人一起在荒山上修行,他是唯一陪伴我的人,教我识字读书,打坐吐纳。他自称是慕氏一族的族长,说我是慕氏这一代当中根骨最杰出的孩子,所以被选中完成封印上古魔物的使命,想不到这一切都是虚妄。”
  明渊有些吃惊,“这么说来,你不仅见过他,还和他一起居住了近十年。”
  慕白点头:“我十岁时被送到这里,此前一直同那人住在一处。”
  明渊忙追问道:“那他究竟是何人?”
  慕白却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应当觉察到事情不对了。初来这里的那几年,我整天一个人在溶洞中打坐练功,看守封印,很是寂寞,时常想念他,就想着画一幅他的画像放在身边,也能时时看着,不料提笔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容貌。”
  明渊讶然道:“这人倒是心思缜密,明明你已落在他的掌握之中,仍是半点儿也不托大,竟是早就用法子模糊掉你于他相貌的记忆。不过没关系,能吸纳灵气的宝物万中无一,既然冰玉葫芦在我们手上,他也就不能再用此法榨取你们慕家人的灵气,而且只要他还想得回宝物,就得另想办法主动来取,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就成了。”
  这下子轮到慕白讶然了:“我们?”
  明渊笑道:“没错,这里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不如随我一同离开此处。”
  慕白茫然地抬起头,喃喃重复道:“离开……此处……”
  他人生的前十年在一座孤山上苦修道法,后十年则被困在这个小镇上,对于外面的世界全不了解,突然见听说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去往别处,不由得心生恐惧惶惑。
  明渊看慕白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下一软,柔声说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只看同一种风景,过同一样生活有怎能尽兴?这天下间的钟灵毓秀,繁华美妙,是你想都想不出的,必是得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能心有所悟,只一味困守这里又能有什么进境?”
  慕白苦笑一声:“进境?我还求什么进境?从前我眼见镇上村民父慈子孝、夫妻和满,虽心中艳羡,可每每思及自己如此孑然一身、天不假年都是为着守护人世间这种种美好,却也觉着值得,可……可没成想,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明渊见他面露凄苦之色,身周隐隐浮现黑气,知他是生出了心魔,立时朗声道:“舍己一身只为天下苍生,这确是你之本心无疑,无关成败,不论真伪,求仁得仁,哪里是自欺欺人呢?”
  最后两句话出口时,他着意用了罡气,可谓字字如暮鼓晨钟,直入人心,慕白原本摇曳的心神瞬间归位,喃喃道:“你说的不错,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明渊见他已想通了,微微一笑道:“行于世间,诚于心即可,无需太过纠结。你于这溶洞中蹉跎十载,难道后半生就不想出去走走吗?”
  慕白其实也想出去看看这个花花世界,犹豫着问道:“可那些村民又该怎么办?我走了他们岂不是要任由妖怪欺凌?”
  明渊心中暗骂慕白婆妈,可他既已决定要将慕白带走,就不会半途而废,想了想后耐着性子说道:“你可知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鱼的道理?”
  慕白点点头:“自然知道。意思就是给人鱼吃,不如教人如何打渔更能解决问题。”
  “正是如此,”明渊连忙接着说道,“每每有妖物为祸乡里,你总挺身而出将妖物赶走,此举确实救了一些人的性命。可你救得了一回两回,救得了他们生生世世、子子孙孙吗?”
  他见慕白神情微变,又继续说道:“你留在此处不走只会令那些村民们愈发依赖于你,不肯自己动手对付妖怪,保卫家园。长此以往,他们胸中也就再无锐气,一见到妖物除了哭喊求饶就什么也不会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些年来非但没能帮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慕白不通世事,竟糊里糊涂地被明渊的一番话绕了进去——封魔一事是假的,冰玉葫芦里根本没有什么上古魔物,他自以为在拯救苍生,谁知不过是一场笑话,难道自己为民除妖也是错的吗?他一时间只觉着自己一事无成,虚度半生,神情落寞非常。
  “也不能这么说,”明渊瞥了一眼慕白,见他嘴唇紧抿,双目无神,便转了话锋:“帮你肯定是帮了,只是用错了法子。你不是有本讲修道的书吗?索性直接留给那些村民,若是镇子上人人修行,何愁不能击退妖物?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慕白垂头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明渊的耐性几乎耗尽,这才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过去种种已死,自今日起,我便要重新为自己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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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狼尸和狼藉一片的街道,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怎么才能把那位厉害的黑衣修士留下。
  “看着没?看着没?那人可要比慕白厉害多了,一伸手就在狼妖的胸口掏了个大洞,要是他能留下来,咱们可就再也用不着提心吊胆了!”
  “可那人却不是那么好留的,没听见他说要供奉吗?修道之人竟然还要供奉,真是闻所未闻。”
  “就是,还是慕白真人好,向来都——”
  “好什么好,最近他修为大减,还时不时吐血,根本就活不久了,要是想继续靠他来保护我们镇是不可能喽——”
  “这么说,过不了多久,新的慕家人就会过来,我们不如先将那个厉害的修士留下,多少出点儿血,给点儿供奉,等到新人一来再把他赶走不就结了。”
  听了这话,村民们纷纷点头称是。而就在他们转而争论每家每户到底要出多少供奉时,却见明渊和慕白同乘一骑向他们行来,连忙往马前涌。可还没等他们开口,慕白却先将一本手札塞到当先过来的一位耆老手中,朗声道:“诸位乡亲,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慕白今日便要和明渊兄一同离开了,临别前无以为赠,唯有这卷修道的法门。只要大家勤加练习,定能习得道法,斩妖除魔,护卫自己的家园。”
  村民们一听之下,登时就傻了,慕白再不济也是个会道术的,而且为人直勇,无论遇到何种强大的妖怪从不临阵退缩,便是舍命也会全力护佑村民周全。如今他这么一走,那个叫明渊的又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要是再有妖怪过来还有谁会为他们拼命呢?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立时就要出言挽留。
  明渊却看得明白,根本也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双腿一夹,黑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疾驰而去。众人只觉一阵风从面前刮过,两人已远在数丈之外,再想要追却也来不及了,只能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第六章 神仙索

  春风得意马蹄疾,慕白自十岁起就再也没离开过那镇子半步,如今坐在马上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就连山中的鸟叫声也觉着格外悦耳动听。明渊见此情形便也不再催马向前,只是放开缰绳闲闲地在这小路上溜达,好让慕白玩赏个痛快。
  走了半日,慕白终于收了贪看沿途风光的心思,转头问明渊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明渊一手揽着慕白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懒懒地说:“我要去赶在鬼月时去趟华都,祭拜一个人。不过时间尚早,咱们慢慢走,慢慢玩就是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慕白四下望望,见山花烂漫,日光明媚而不灼人,正是早春好时节,他不知从江南走到华都要用多少时日,但既然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确实也不必着急,当下点点头,然后问道:“你要去祭拜什么人?是你的亲人吗?”
  明渊噎了一下,他和慕白相识时日尚浅,通常这种情形下不便太过打探对方的隐私,可慕白不通世事,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也只好简单答道:“是我的养父。”
  提到父亲,慕白有些黯然,喃喃道:“那人之前说我父亲也是为着封印魔物,身受诅咒而死的,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他究竟还在不在人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生身父亲呢?你是孤儿吗?”
  明渊脸上的线条霍地绷紧,咬牙道:“我母亲和人无媒苟合,肚子大了才惊慌失措。我养父爱她至深,见此情形就上门提亲,母亲无法只得嫁了,而后便生下了我。”
  慕白“啊”了一声,他在书上看到过男女结为夫妻应行的礼数,向来只认为拜过天地就能生出娃娃来,所以不明白为什么无媒还能苟合,甚至珠胎暗结。好在他本能地觉着不应继续追问下去,这才堪堪闭上了嘴。
  明渊也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看你现下修习的是道家法门,其实,所谓‘修道’之道并非只有这一种。佛家讲六道轮回,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每一种都蕴含着道。行天道者,修佛修道,行人道者,立德立言立功,行畜生道者,为妖修,行恶鬼道者为鬼修,行地狱道者为魔修,而我修的是修罗道。你此番游历之后,可以选择究竟如何求道,不必拘泥于一种法门。”
  慕白有些茫然,不由得问道:“妖魔鬼怪不都是邪物吗?怎么也能算作‘道’?”
  明渊笑道:“依照人世的说法,天道、人道为善道,讲济世救难,心怀苍生,畜生道、恶鬼道、地狱道是恶道,用的是邪术,行的是旁门。但正与邪不过是世人之标准,对自己友善的、有利的,就认为是正、是善,对自己无益甚至是有害的,就认为是邪、是恶。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切不过顺其自然,又有什么善恶正邪之分呢?”
  慕白直觉想要反驳,可又不知道从何驳起,想了想,只得又问:“那修罗道又是什么道?”
  明渊答道:“修罗道既非正道,也非邪道,而是介乎两者之间。不讲慈悲心,不以杀戮为乐,而是以‘随心所欲、顺其自然’为修行之根本。”
  慕白笑道:“随心所欲?这法门当真不错,可为何我从未在书中看过?”
  明渊叹道:“大约因为无论是修仙修魔都有大成者,可修罗得道者却是微乎其微。”
  慕白奇道:“这是为何?”
  明渊道:“只因随心所欲、顺其自然是最难的。修仙修魔皆是逆天而行,多起于一丝执念,而修罗道却不能有所执着,最后多半转修其他法门,难以持恒。”
  两人一马走走停停,整整用了一日的时间才走下山去,来到山脚处的一座小城。小城规模虽也不特别大,但也有慕白居住的小镇的四五倍,地理位置又甚是优厚,正处在往来商人通行的节点处,繁华程度更是慕白见所未见的。
  慕白一进镇子就觉着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他从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精致的瓷器,这样柔滑的布料,这样各式各样的人。明渊带着他在个捏糖人的摊子前停住,扔下几文钱,让那摊主照着慕白的模样捏了个糖人。慕白睁大眼睛瞧着那糖人的鼻子嘴巴一点点地成形,既觉着神奇,又觉着有趣,拿在手里喜欢得不得了,根本舍不得下口去吃。
  两人兜兜转转,东看看西瞧瞧,可至始至终,慕白都紧拉着明渊的袖子不放,无论遇到多么新奇的事物都不肯稍离一步,好似初生的小鸡仔寸步不离母鸡。明渊猜到他兴许是有些害怕,微微一笑便反握住慕白的手。
  慕白虽然对这个花花世界有着十二万分的好奇,但也因陌生而怀着十二万分的恐惧,如今被明渊拉着,只觉他的手温热干燥,忐忑不安的心也立时安定下来。见前面围着一堆人,一时好奇就挤了过去,明渊平素最讨厌的就是人多的地方,今日见慕白小孩子似的兴致盎然,倒也提起了兴趣,跟着他一起钻进了人群当中。
  慕白在最前排站定,就见人群围成的圈子中间站着个卖艺人,身边还跟了个五六岁大小的孩童,脚边立着个牌子,上书“神仙索”三个大字,不禁转头去问明渊:“神仙索是什么?”
  明渊笑而不答,却见那卖艺人作了个罗圈揖,特意拔高声音喊道“小老儿带着孙子初到贵宝地,盘缠不够回不了家,幸而还有一门绝技,在此演示给诸位乡亲父老瞧瞧,只为博君一叹,要是觉着好看就赏小老儿几个大钱,要是没钱也没关系,叫几声好捧个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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