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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伴龙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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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白“哦”了一声,乖乖让明渊□□自己的头发,小声道:“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我都心知肚明,说与不说也无甚分别。”
  明渊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缠,而是转而道:“当年龙战接我回西海龙宫并未安什么好心,而是想利用我的魂魄镇压龙牙。”
  慕白眨眨眼,不太明白明渊为何突然又说起此事,但还是点点头,道:“我还记得初见时你曾说这把刀是上古邪物,此前我似乎也在书上看过相关记载,但不是说它已被击成碎片,封印于地下了吗?”
  明渊抚摸着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刀棺,缓缓道:“确实如此,不过千年前不知何人又将龙牙掘出重铸,并唤醒了刀中的恶灵,恶灵引诱不知情者使用龙牙屠戮生灵,从而吸取精血增长修为。当时被龙牙迷惑的不仅有凡人和魔修,甚至还有仙人。天庭被惊动,多位星君下界,想要再次封印龙牙,却反倒被龙牙所伤,损了修为不说,还有两个当场被吸干灵力,就此陨落。”
  慕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刀棺:“这把刀当真如此厉害?”
  明渊嗤笑了一声,道:“上古大神能够留下赫赫威名都是一拳一脚打杀出来的,传下的神兵自也不同寻常。如今天庭那些神仙大多一出世便封神成仙,过惯了逍遥无忧的日子,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慕白不解地道:“可镇压恶灵的方法颇多,为何一定要用龙魂?”
  明渊道:“这与龙牙的来历有关。当时,有一位龙神翻阅古籍,得知龙牙的刀灵是一条即将修成的应龙。”
  “何为应龙?”
  “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龙族生长缓慢,三百岁才开始长角,五百岁龙角完全长好后才算是成年。而一千岁是龙族灵力最强的时期,可比于人类男子三四十岁。那条应龙却在此时被好友背叛杀害,龙骨被作为炼材融入刀中,龙魂也被强行抽出炼化了进去,怨恨之盛可想而知。”
  慕白急道:“可既然是千年修成的应龙之魂,定是极厉害的,你又怎么能压制得住呢?龙战难道连这样浅显的道理也想不明白吗?”
  明渊摇头道:“力量强弱固然重要,但并非决定。应龙之魂蕴含的是死气和污浊之气,而刚刚成年的角龙之魂则充斥着阳气和清气,能与对方相克,虽不能将之消灭,但总归可以牵制,而同为龙族又能顺利化入龙骨炼成的龙牙之中,所以也就成了镇压魔刀的不二之选。那位龙神想通个中关节后,便将此事告知了四海龙王,让他们挑选即将成年的幼龙压制龙牙,四海龙王纷纷响应,甚至还有几宫将太子献了出来,应龙刀灵就此被镇压,再也无法作祟。”
  慕白小心翼翼道:“那些被抽取魂魄的幼龙会如何?”
  明渊道:“少了龙魂并不致死,却会陷入永久的沉睡当中,直到百年后龙魂被消耗殆尽,他们的肉身仍不会腐坏。”
  慕白不由得叹道:“龙族子嗣艰难,幼龙宝贵,却肯为苍生如此牺牲,真是可敬可叹。”
  明渊冷笑:“确实可敬可叹,却不是为着什么苍生。千年前,龙族虽被凡人视为神明,在天庭的地位却很低下。天龙被奴役为玉帝王母拉车,而每每群仙齐聚宴饮时,更是必会有龙肝这道菜色,简直与凡间那些被豢养的牲畜无异。四海龙王虽说是司水之神,却连行雨之事也不能擅专,便是下个毛毛小雨也得谨遵上界旨意,稍有不慎就会被降罪。可自从开始为镇压龙牙献出幼龙后,龙族在仙界的地位迅速蹿升,原先的四海龙王如今已在天庭身居要职,玉帝也迎娶了一位龙女为妃。每百年牺牲一条幼龙便能换来全族兴盛,这笔买卖真真划算的很啊。”
  慕白呆了一呆,皱眉道:“不论如何,要牺牲便让他们自行牺牲,你还未出生龙战便弃你们母子而去,如今便没有资格要求你为龙族献身,你切不可就这么应下了。”
  明渊叹了口气道:“若我不愿便可不为,那也不会有后续的亲者痛仇者快了。”
  慕白一呆,缓缓道:“难道你已……可若是如此,你现下又怎么能……”
  明渊自嘲道:“大约是龙牙瞧不上我为人的那一部分,龙魂被强行化入刀中,人魂却被留在体内,虽然魂魄不全,但只要将龙牙时时带在身边,两个半魂相互呼应,好歹也能凑合着过活。”
  慕白呆了半晌,轻轻握住明渊的手,魂魄撕裂之痛比之肉体残损更胜百倍,不知那时明渊是怎么撑下来的。
  慕白刚刚修炼吐纳,身上还残存着那种好闻的甜香味,令明渊原本起伏的心绪渐渐平缓下来,他反握住慕白的手,叹了口气:“龙魂灵力耗尽的那一日,我亦无法幸免,你……”
  慕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总能想出法子把你的魂魄补全。”
  明渊苦笑:“若是有法子,这千年间也不必白白牺牲这许多龙族的性命了。”
  慕白沉吟道:“书上说龙牙曾被一柄名为勾月的神器斩断,为何那时恶龙的魂魄没有趁机出逃?”
  明渊叹了口气道:“龙牙并非关押刀灵的囚笼,早在此刀被铸成的那一刻起,二者就已合二为一。龙牙折断,刀灵也受了重创,不得不陷入沉睡,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又将此刀重铸。”
  慕白眼神闪动:“但后来通过法阵强行进入龙牙的龙魂并非如此,所以只要再次将龙牙斩断,你的那一半龙魂便有可能逃出生天了。”
  明渊却道:“这又谈何容易!你要用什么宝物斩断龙牙,勾月吗?先不说勾月早已遗失,就算找到,又有谁能用得了?”
  慕白有些傻眼:“一把剑而已,难道不是人人都用得吗?”
  明渊翻了个白眼:“自然不是,那可是上古神器,想要以凡人之躯使用,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即便是神仙,若是法力不足,想要强行驾驭的话,也会被瞬间抽干全身精血而死。”
  慕白惊道:“这么霸道!可那勾月既能克制龙牙,必定是蕴含天地正气的神兵,怎地还会伤人性命?”
  明渊道:“上古纷争,始于混沌,只有强弱之辨,不讲正邪之分。神兵皆是以杀证道,勾月更是如此。我此前未尝不想毁掉龙牙取出龙魂,只是那勾月经历漫长岁月之后,恐怕早就化形为人,随同那些上古大神一道不知所踪了。天意难违,你……切勿妄付真心在我身上才是。”
  慕白摇摇头,缓缓道:“大哥曾说修罗道有大成者极少,只因随心所欲、顺其自然最难,我却认为是因修习修罗道者大概心如死灰,不求生,不畏死,所为顺其自然不过是如游魂般行走于世间,有怎能有大成?天道无情,可大哥你却不同,你又怎知遇见我不是天意?”
  凉夜中,慕白的话如山间的清溪一般潺潺流淌,明渊只觉一阵心神摇曳,不由得将靠到自己肩头的小修士搂得更近了一些。他早年流连南风馆,得到的不过是身体上的欢愉,后恋慕云一,又只是一厢情愿,虽也有甜蜜,但大多都是苦涩与煎熬。
  而与慕白一起,却让他说不出的安心,就像一艘随波逐流的船终于有了船锚,自此得以在一整天的劳作之后稳稳地停泊在港湾之中,不会被风浪卷走,坠入沉沉的黑夜。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第三十三章 国师

  第二日大早,明渊便带着慕白一同往护国侯侯府而去。
  为了采买三牲祭品,两人先往市集了一趟,沿途竟有不少百姓认出了明渊,呼朋引伴地呼啦啦跪拜了一地。
  慕白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逃也似的提着买好的祭品,小跑着跟在明渊身边,不敢去看那些一个劲儿磕头的百姓,小声道:“他们怎么知道你是龙君啊?”
  明渊道:“我每隔十年就会来一次,有人能记得我的样貌本就是情理之中,再说了——”他指了指背后的刀棺,“——这东西可是醒目得很呢。”
  慕白叹了口气,他虽并不喜欢被人跪拜的感觉,可也知道明渊的华都之行是为给明家撑腰,不得不高调行事,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装作看不见。
  明渊瞟了眼慕白,笑道:“之前让你别跟着,你偏偏不听,这下知道麻烦了吧。待会儿还有更麻烦的呢。”
  到了护国侯侯府门外,慕白总算知道明渊口中那更大的麻烦是什么了。只见侯府正门大开,红毡铺地,两队人分列左右,一列穿着朝服,年龄偏大,显然是朝中大臣,另一列则身着华服,年龄也是参差不齐,有十二三岁的少年,也有五六十岁的老者,不过看起来个个都器宇轩昂。
  慕白奇道:“这些人站在门口做什么?”
  明渊笑道:“他们是来迎龙君的。”
  慕白不解道:“还没见着你,怎就知道你已到了华都?”
  明渊道:“我每次过来华都都是住在同一家客栈,算算日子,派一两个眼线盯着,自然就知道我何时到的华都——走吧——”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慕白抬脚踏上红毡。
  慕白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不由得生出几分心虚,刚刚小心翼翼地跟着明渊刚往前迈了一步,却见左右两列人一齐跪下,口中高喊道:“龙君现世,天佑圣朝……”
  慕白微微一抖,手心竟有些出汗,忍不住开始觉着他们拎着猪头大大咧咧这么走很丢人,不禁转头去看明渊,就见他神情肃穆,原本就凌厉的五官更加冷然,径自昂首阔步地走着,看也不看那些匍匐在地的人一眼,恰似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对低贱的凡人不屑一顾。
  而这时,一人从正门疾步走出,踏着红毡行至了两人面前。
  “龙君驾临,未曾远迎,还请宽宥。”那人微微躬身一礼,道。
  明渊放开慕白的手,也微微欠身,笑道:“国师客气了,明渊不过是来祭奠故人,竟劳烦国师相迎,心中难安啊。”眼前这人依旧穿着白衣,周身裹得极其严实,不是昨日见到的那位国师又是谁呢?
  国师声音中带着笑意:“十年前太微无幸,错失与龙君相见之机缘,昨夜想要拜会,又觉太过仓促,今日却是万万不能错过了。”
  明渊微微一怔,点头道:“我现下要祭拜故人,待祭拜之后再同国师叙话。”
  国师没再开口,只是侧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任由明渊二人迈步进了护国侯府。擦身而过的那一瞬,慕白就觉那人的眼神如实体一般黏在自己脸上,却还来不及回看便被明渊拉进了门去。
  与烟雨江南庭院中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的秀雅布置不同,护国侯府装点的极是大气,每层院落都是由高墙隔开,种植的草木也以松柏等高大的乔木为主,道路全部由方石铺就,很是宽阔,容得下四五个人并行,也亏得如此,不然慕白真不知怎么从那些跪在地上的仆妇面前通过。
  明渊带着慕白穿过两三道门,来到明家祠堂之外,道:“你留在此处等我。”见慕白乖乖地点了头,便从他手里接过祭礼,走进了祠堂,反手关上了那扇门。
  祠堂院中种了不少竹子,青绿的叶子在阳光下发光,微风一过便沙沙作响,明渊还隐约记得他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情形。养父原是个孤儿,连祖辈是何许人也不得而知,那所谓的祠堂就是个摆设,里面一块牌位也无,养父又偏疼他,便是祠堂这种地方也由着他玩闹。有次还亲手砍了里面的竹子给他做竹笛,被华素长公主念叨了许久。
  明渊走进堂中,将祭品一一摆好,朝正中央那块上书“忠武护国侯明氏讳柒之灵位”的牌位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而是慢慢坐到一旁的蒲团上发呆。鬼月里,地府的鬼魂被容许去阳间探访曾经的亲人,可明家的祠堂里却很冷清,就连半个魂魄也无,大约是都已经投胎了吧。
  明渊从没想过去寻养父的转世,在他看来,那个人已不再是明柒,寻到了也是无意义。这就是凡人,魂魄或许可以一世一世的轮回,但记忆却会随着肉身的死亡消散。
  那时他总嫌时间过得太慢,恨不得一夜间就能长大,可现在回头,却发现十六年实在是太短太短,又过得太快太快,那个珍贵的人就如一阵风,令人欣喜却又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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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白正倚着祠堂门口的松树回想明渊昨晚对自己说的话,疲惫、困倦、灵力凝滞,这些症状已然变得愈发明显了,就算明渊刻意隐瞒他却也是瞒不住的。龙魂已开始衰弱,他们必须赶紧想出法子,不然明渊也会像那些成为牺牲品的龙族一样,变成长眠的活死人。
  他正在想得出神之际,耳边忽传来一人的声音:“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慕白公子可是在忧愁恐怖呢?”
  慕白被骇了一跳,霍然回头,却发现适才见过的那位国师好整以暇地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眼睛透过面纱盯着自己,宛如古井沉寂无波。
  他定了定神,躬身道:“原来是国师,可是来寻明渊大哥的?”
  国师道:“我是要寻他,但也是来寻你的。”他声音低沉,还有几分喑哑,却一点儿也不难听,非但不难听,还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之感。
  慕白微讶:“愿闻其详。”不知为何,即便他看不见国师的相貌,也接触不深,却对此人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国师笑道:“昨夜我前去客栈踏月拜访,却不巧听到了二位在屋脊上的谈话,于是便想做一笔交易。”
  慕白一惊非小,这国师如此厉害,竟能在明渊毫不知情的情形下偷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若是他将秘密泄露出去……
  国师似是一眼看透了慕白所想,接着道:“你无需忧心,即便我将秘密泄露出去,于明渊龙君也无甚影响,至多不过让他高高在上的龙君形象崩塌,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慕白镇静下来,倒也觉着此话有理,皱眉道:“国师有法子破开龙牙?”
  国师道:“我虽无法,却知道勾月的下落。正如龙君所料,勾月的剑灵已随上古大神离开现世,但剑身却被留了下来。”
  慕白大喜过望,他们正毫无头绪,不想上苍垂怜,竟有贵人相助,于是连忙问道:“不知国师怎样才肯——”
  开门的“吱呀”声打断了他的话,两人齐齐转头,就见明渊正抬腿迈过门坎自祠堂中走了出来,笑道:“天气如此燥热,为何不寻一处凉爽所在叙话?”
  国师点点头道:“龙君说得极是,是我疏忽了,请二位随我来吧。”说罢便闲庭信步般走在前面引路,似是对护国侯府极为熟悉。
  三人在一石亭中坐定,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说话,慕白虽心急,可见明渊沉默,也只得静坐不语。
  仆人端上三盏酸梅汤,还有些清凉的水果,又躬身退下。国师这才施施然开了口:“有一座孤岛,每百年会自南海之南的水面浮出,不知龙君可否听说过?”
  明渊微一沉吟,点头道:“有所耳闻。不过那处有一天堑,水流诡谲,水底深不可测,时常有巨大的暗流和漩涡。不巧那里正是南海龙宫所辖区域之边界处,听闻第一代南海龙王曾派手下前往探查,最终却全军覆没,无一手下回返。自此,那处天堑便被视为禁区,而那浮岛似乎正是从天堑之中升起的。”
  慕白却皱眉道:“勾月可是在那浮岛上?”连水族都要视为禁区之所,定是凶险异常。
  国师笑道:“正是。掐指算来,那浮岛在今年鬼月之后不久便会出现,若是错过了恐怕就要再等上百年了。”
  慕白心中焦急,不由得转头去看明渊,却见他慢悠悠地端起汤碗,轻轻呷了一口,才又道:“剑灵既已离去,徒留剑身又有何用?一柄失了灵的勾月不过是百无一用的废物,根本不值得冒险。”原来他在祠堂中竟是早已听到了慕白他们二人的谈话。
  国师摇头道:“龙君此言差矣,即便没了剑灵,剑中余下的残气也足以支撑勾月全力一击,再次斩断龙牙不在话下,龙君为何不试上一试呢?”
  明渊取了颗荔枝,剥皮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他何尝不想一试,可眼前这人来路不明,不知是敌是友。他在南海倒也有一两位朋友,早就听说那天堑极是危险,若真要去浮岛取剑,慕白定会同往,他又怎敢拿他的命去试?
  国师见明渊沉默不语,便又将视线转向慕白,慕白垂下头思忖片刻,抬头道:“既然大哥认为不妥,那便算了吧,我们再想别的法子,便不烦劳国师了。”
  国师眼神闪烁,手指在石桌上轻敲了两下,道:“看来龙君还是不肯信我。其实我贸然提出此事,是为了帮一位好友。”
  明渊兴趣缺缺,自顾自继续吃荔枝,似是对个中原委并无太大兴趣,国师也不心急,缓缓道:“虽说那里是水族禁地,但也不是无人踏足。百年前,我的那位朋友便曾上岛,虽九死一生,却也在取回了一件宝物后有幸全身而退。”
  明渊“哦”了一声,随口道:“想来国师的友人必定也是道法精妙之人。”
  国师叹了口气,摇头道:“龙君这回可猜错了,我那位朋友上岛时不过是一介凡人,而他还又一幢心愿未了,想要在有生之年再入一回浮岛。”
  慕白奇道:“他究竟有何心愿?”
  国师道:“此事若由我说出口,恐怕难以打动二位,我那朋友正在寒舍小住,二位若无他事不如随我去与他见上一面。”
  

  ☆、第三十四章 本心

  国师的居所竟然不在皇宫之内,而是在华都外的一处山林边。
  远远望去,削成一段一段的竹子乱而有序地插在地里,围成个极其宽敞的院落,院子中有三两间不大不小的草庐,草庐旁栽着一株高大的柏树,盛夏时节亭亭如盖,翠色…欲滴,将草庐整个庇护进树之阴影当中。
  明渊不由得叹道:“国师真是位妙人啊。”
  国师笑道:“妙人不敢当,只不过山野之人闲散惯了,若是住在高门府邸,有仆妇环伺,反倒会浑身不舒服。”说着,他转过头去,摇摇往院中柏树下一指,道:“那位便是我适才提及的好友。”
  明渊和慕白边走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灰袍男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身影隐藏在树阴当中看不太清,直至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已是一头白发,似乎年岁不小了。
  灰袍男子似是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却并未回头,而是随意朝朝后挥了挥手,口中道:“太微,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这处——”
  国师太微真人轻拍了一下好友的肩头,“易兄莫要再推敲琢磨了,我已将龙君请了过来,还不快快起身拜见?”
  灰袍男子一惊,连忙起身回头,竟是须发皆白,满脸褶皱,虽也算得上精神熠熠,可毕竟已是个垂暮老者了。
  慕白城府不深,脸上当时就流露出诧异之色,其实,不但慕白,就连明渊也暗暗吃惊。修道有成可以驻颜,二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能与国师为友又胆敢前往天堑浮岛之人定是修为不浅,谁知竟会竟苍老至此,身上还隐隐透出死气,难道他执意要去浮岛,是为了寻找什么延寿的神物?
  灰袍男子瞥了一眼明渊背后的刀棺,立时便识出了他的身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他虽不知慕白是何人,却见他与龙君并肩,便也同样以礼待之。
  明渊微微欠身,算是还了礼,而后一撩衣摆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四个人依次围着树下的石桌坐下,明渊瞥了一眼桌上男子刚刚看的羊皮卷,微微一愣,拿起来细细参详了片刻,又递给慕白,而后对那灰袍男子道:“国师刚刚与我们说,易盟主曾到过天堑浮岛。”
  灰袍男子道:“龙君真是折煞我了,我早已经不是什么武林盟主,叫我易锋便是。至于天堑浮岛——百年前我确实曾经去过,三个月后还会再去。”
  慕白将手中的羊皮卷放回桌上,指了指,道:“这便是岛上的机关图?”
  易锋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凭记忆,反复修改制出的浮岛机关图。”
  慕白迟疑道:“浮岛上藏着的不是仙家之物吗?怎么会有这许多凡人才会使用的机关呢?”就算有埋伏也应是法阵才对。
  易锋道:“这我也不甚清楚,我们上岛之前并不知道那里是仙家宝物的收藏之所,而是听说浮岛曾是千年前武林中厌倦红尘的高手们的隐居之处,上岛也是为了寻武功秘笈,毕竟仙器再好,我们这些凡人也是用不上的。”
  明渊道:“恕我直言,那浮岛危机重重,你上一回能全身而退已是上天眷顾,如今你年事已高又只有筑基初期修为,再次前往恐怕凶多吉少,何不放下执着,潜心修炼,若是能再次突破便能再延几十年的寿数,总比寄希望于浮岛上的宝物来得实在。”
  易锋干瘪的嘴角微微勾起,“龙君说的是,我也知自己没几年好活,但我执着于浮岛并非贪图上面延寿的宝物,而是要去找一个人。”
  明渊大奇:“天堑浮岛上竟还有人居住?”
  易锋苦笑道:“我要找的并非活人,而是一个人的尸骨,那人是我的师弟,上次登岛时留在了岛上,自此音信全无。我辞去武林盟主之位,抛妻弃子,费尽心机拜入仙门,不是为了登仙求道,只为能活到浮岛再次现世的那一日,回去为他收敛尸骨,将他好好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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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孤儿,自小便被师父收养。师父是青城派的掌门人,或许在龙君这样的仙人眼中并不算什么,但在我们凡人的武林当中也可说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可惜师父纵使武功高强,却没有儿子,所以便把我当亲儿子看待,一直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我也算争气,天分高,武功进境也快,十三四岁时就能单挑武林二流高手。
  我师弟叫宋茗,被师父领上山时才七岁,瘦瘦小小的,却好看的不得了,想来宋玉潘安小时候也不过如此。
  全青城山的人都喜欢他,我们这些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更是爱粘着他。每次聚在一处玩娶亲的游戏时都挣着抢着要扮新郎官,就为了能娶一回臭着脸被迫盖上盖头扮作新娘子的阿茗,而我是孩子王,当新郎官的次数最多,这么算来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但也已一同拜过好多回天地了。
  阿茗打小就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和师兄弟们玩闹,也不亲近,一有时间就闷头练功。有一次,我到山里打野味时偶然发现他正在个偏僻的山凹里练剑,忍不住凑过去看,却发现他使出来的一招一式全然不是青城派的功夫。
  我担心他急功近利动了歪心思,偷学了旁门左道的下流功夫,便连忙现身阻止。谁知他一见我先是一呆,而后便发疯了一般挺剑朝我刺来。一番激战,我受伤了两处,才勉强将他毫发无伤地制住,质问他究竟练的什么邪功,疯到连我这个大师兄也要杀。
  可无论我怎么问,阿茗的嘴巴还是闭得死紧,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那么直直地看着我,一边看我,豆大的眼泪一边吧嗒吧嗒地往下不停掉。他本来就生得好看,哭得时候便更加好看了,委委屈屈的模样令人心神摇曳。我一时被他看得昏了头,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吻他的眼睛,将那些眼泪一颗一颗吻掉,接着又去吻他的嘴。
  阿茗那时大约被我吓到了,呆呆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僵在那里乖乖地任我轻薄,等我移开后才小声哀求我不要将自己偷学别派武功的事告知师父。
  那时候我心里面全都是他,就算他要我从山崖上跳下去,我恐怕也会想也不想地听话,自然顺着他的意将事情瞒了下来。回去后也没找师父看伤,自己胡乱摸了些伤药倒头便睡,谁知半夜里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到底还是把师父给惊动了。
  我怕被师父看出端倪,忍着高烧硬生生又在伤口上划了好几道。后来阿茗知道后很是感激,又有些内疚,便时常过来探望,为我换药喂饭,慢慢也对我生出了情意。
  少年人总是情热,闲暇时偷偷凑在一起卿卿我我,而在人前也止不住相思,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自以为隐秘,瞒得了粗枝大叶的师兄弟,却瞒不住过来人。我想师父那时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才急急地派我下山历练,想将我们二人隔开。
  我下山三年学到了许多人情世故,也正如师父暗暗希望的那样不再痴恋阿茗,还和好几位江湖女侠有过露水情缘。再回青城山,对阿茗也不像从前那般,只不过偶尔温存,权当打发时日,而师父的女儿小茹则从个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还和以前那样爱黏着我,却是褪去了青涩,眉眼之间带着种暖暖的柔情。
  有一日,师父将我叫到身边,说自己平生有三个心愿:一愿有生之年能够成为武林盟主,将青城派发扬光大;二愿女儿长大成人,平安喜乐,嫁给个如意郎君,衣食无忧;三愿看着我继承青城掌门之位,娶个好姑娘,儿孙满堂。第一个愿望想要实现怕是千难万难,不过现下后两个心愿倒是能够成真,只要我愿意娶小茹为妻。
  我当时已经二十好几了,很多人在我这个年龄都有了儿女,我却从没想过成婚。可看到师父期待的眼神,我不得不答应下来,就像一个儿子不能让父亲失望一样。
  婚事就这样敲定了,小茹一开始害羞得很,整日里躲着不肯见人,但毕竟是江湖儿女,腼腆了几日便放开了,只是不太肯再跟我说话。
  而我像小茹躲着我一样躲着阿茗,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无。即便那时我觉着自己做的没错,我是个男人,更是青城掌门的继承人,当然要娶妻生子,延续香火,总不能和另一个男人好上一辈子。
  师兄弟们得知消息后纷纷围过来祝贺,阿茗也夹杂在其中,黑亮的眼睛盯着我,笑眯眯地说了句“大师兄和小师妹百年好合”。
  我现在还能回想起他说这么句是的表情、语气,不是强颜欢笑,也不带有刻骨铭心的怨恨,而是风轻云淡一般,好像我真的不过是一位和他关系平平的师兄,而非有过肌肤之亲的恋人。
  门派上下喜气洋洋,可婚期还未正式定下,师父却收到了一封战书——魔教左护法邀师父于泰山之巅决战,若师父落败,整个青城派便要转头魔教门下。
  这一战至关重要,师父深知自己的武功决计抵不过魔教左护法,对外不得不装作积极备战,踌躇满志,私下里却是几乎愁白了头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师父不知从何处得到一幅海图,上面标着一处小岛,据说正是传说中千年前武林绝顶高手们的隐居无名岛,上面有众多武学秘笈,只要得到一本便可傲视群雄,称霸武林,现下想来真是痴人说梦啊。
  

  ☆、第三十五章 生离

  慕白见易锋神情凄楚,心中也不由得叹息,一步错,步步错,他当初选了遵从师命,如今即便悔得肝肠寸断也为时过晚了。
  明渊肃然道:“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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