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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司近期降妖驱魔工作指导建议-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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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无衣凶巴巴地哼了一声:“三爷啊,马上要到泰山了。大衍堪舆图上这块地黑得已经看不见了,赵朗让我问问二爷是暂时挺在外围观摩一下,还是直接杀到黄泉眼中心去。他担心那里的情况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可能已经不能算是人间了……”
叶汲一脚踩下油门,嗖地一下追上大奔屁股:“老赵脑子没毛病吧,那还观摩个屁啊!赶紧冲进去封印了黄泉眼,把老二家大门关……”
他最后一个字湮灭在轰然巨响中,黑色的奔驰轿车凌空翻起,在高空中几个翻滚,砰地砸进四分五裂的道路上。
叶汲瞳孔剧缩,方向盘急打,拐过一个近一百八十度的漂移,车胎在地面擦起白色的热气,与掀起的路板擦肩而过。
窸窸窣窣的碎石流星雨似的砸在车顶上,倏然睁眼的步蕨猛地推开车门,手腕一抖,竹签化成偃月刀,一刀从中斩断压在大奔上的巨石。刀柄架住车身,奋力一挑,霍然将它拨回正面:“有事吗?”
“没,没死。”冬无衣灰头土脸地从变形的车门里爬出来,几个神官要是被辆车给压死了,可真是玩笑大发了。
赵朗踹开驾驶室的门,一手将儿子给拎了出来,一手架出姚少司,满面灰尘丝毫不影响他风度翩翩的儒雅:“太凶残了,有事好好商量不行吗?”
微弱的天光被黑压压的一片所覆盖,定睛一看,那不是乌云,竟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黑鸟,无数点红光齐刷刷地对准他们。
“他发现我们了,”步蕨手中长刀已换成弓箭,弓上搭着黑箭,“看样子他不太想让我们轻轻松松地到泰山。”
“二爷,你们先走。”冬无衣解开烟杆上绕着的铜铃,“这里留给我们对付,别让他捷足先登到了泰山府殿。”
赵朗叹了口气,将西装外套脱下,卷起衬衫的袖子衣角,自言自语地说:“我一个赐福散财的财官,不坐在神台上吃香火,跑这来拼死拼活地打怪,说出去谁信?关键发工资的老大还跑路了,唉。”
“爸。”楚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别说了,那鸟盯上你了。”
“你躲那干什么!”赵朗恨铁不成钢地想将他揪出来,“别给你老子和你师父丢脸!”
可惜他刚迈出一步,仿佛给了天上虎视眈眈的腐鸟群一个集火信号,伴随着千万道尖利的鸟叫声,腐烂的肉块和羽毛落雨般坠落,光是那个味道就足以构成大规模生化武器。
“啊,”叶汲手搭凉棚仰望鸟群,“说好的玄幻剧情流爽文,又变成末日丧尸升级文了。”
步蕨一箭带起一道三角形的扇面弧光斜冲而上,瞬间烧焦无数死鸟,扫出一角空余,他怒道:“老三!这时候就别在那叨逼叨了!”
叶汲从善如流地立即和他同时跳上车,果断地踩起油门,在震天响地马达声中撞入乌压压的利爪和尖喙中。
冬无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道扬长而去的尾气,又看看被步蕨一箭激怒的鸟群,咕咚咽了口口水:“他们,还真就这么走了啊?”
姚少司淡定地取下眼镜,插在衬衫口袋里,从虚空中抓出一柄银白□□,枪尖一朵寒光熠熠生辉:“谁让你装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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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似乎仅仅是想拦截住他们,并未在这里对他们下死手,有冬无衣他们在后面牵制,叶汲横冲直撞地居然轻易突围了。
“果然,”步蕨眸光深邃地看向前方愈发黑白难分的前景,“他更在意泰山府殿。”
叶汲神色严峻:“亲爱的,你爸可真不是个东西,怪不得你削了他。”
步蕨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叫岳父了?”
“……”叶汲严肃思考了下,“自古翁婿两看两相厌,我们还是借这个机会彻底弄死他吧!”
第九十一章
泰山主峰太平顶; 拔地通天的雄伟巨峰在剧烈的震颤下急速崩裂,萦绕峰体的洁白祥云被地底喷发的阴冷气息染成灰黑的雾气; 在狂风的吹拂下浩浩荡荡地散向方圆百里。
苍翠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 一秒前还沾着露水的新鲜草丛一秒后连同栖息在草尖上的蚂蚱一起化为灰黑的干尸。阴风沿着绵延的山脉席卷途经之地的所有生命体; 跳跃在枝头的鸟雀只余下一双空洞的眼睛静静地注视沦为炼狱的人间。
来自阴间的兵戈之气一路摧枯拉朽,直到抵达人类集中居住的城区才遇到阻滞。蓬勃炽烈的活人生气像烈阳与阴世的死气凶悍地对撞; 燃烧,那股比寒冰还要阴冷的气息一时半会竟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人类在繁衍了上千年; 总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有人站在高处围观这场生与死的对决感慨不已。
“可这也只能阻挡一时,黄泉眼里是积攒了千万年的阴气,这点生气根本不够看。我们不出手相助吗,阎君?”
披着黑袍的人薄唇微撇:“黄泉眼从来不在我的掌控中; 光是遏制住泰山那道门后的千军万马已耗尽我所有力气; 说到底是他们天地两界神官造的孽,与我何干?走吧,趁着这片土地还没彻底沦为死地; 捞上两个可怜魂魄。”
……
距离他们数十公里之外,泰安区中某个24小时便利店,骚包的亮黑色越野带过一道响亮的刹车声,缓缓倒了几米; 停靠在了店门口。长腿劲腰的男人一步跨下,挠挠鼻尖:“老二; 我好像闻到一股令人厌恶的熟悉味道,你感觉到了没; 是不是姓蒋的那小子?”
车中无人应答,叶汲愕然地握扁空烟盒,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人睡得天昏地暗。他忧心忡忡地俯身过去,捏住步蕨的鼻尖摇了摇:“老二,老二?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步蕨咕哝地抱怨了声,呵欠连天地翻个身躲开他的骚扰:“没有,我就是困,让我再睡会……”
“……”叶汲双眉拧成个川字,不知名的复杂情绪笼罩在他脸上,让他那张英俊到略显邪异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沉,他掐了掐步蕨柔软的耳垂,“那要吃点什么不,待会可有场硬仗要打。”
步蕨被他烦得无处可躲,只好睡意呢喃地说:“随便,随便弄点……”
说着头一歪竟然彻底睡了过去。
叶汲只得放弃叫醒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车窗留了条缝,又看了眼阴云密布的东方,蹬上车门一撩帘子进了便利店。
现在差不多下班放学的高峰期,便利店里居然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收银员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叶汲进来了,她连眼皮子都没撩,继续看着昨晚没追上的八点档偶像剧。
门口,不知谁栓了一条半岁左右的萨摩耶,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狂叫不止。
叶汲在几排货架间转了一圈,拎了一盒牛奶、一袋小面包和一包巧克力,放到柜台上扫了一眼:“再来条中华。”
年轻的收银员懒洋洋地按停手机:“软的硬的?”结果瞥见叶汲堪比当红明星的帅脸,顿时一扫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笑容可掬地说,“硬中华最近有活动,厂家折扣。”
叶汲一心琢磨着步蕨最近的状态,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随口道:“软的吧。”
结果这一眼把他噎到了,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这两眼看得她心脏狂跳,年轻帅气还壕,两眼眨成了小鹿状,软软地说了声:“好呀。”
叶汲忍无可忍地拍下几张毛爷爷,临走前对她说:“大妹子,把你半边脸补齐了,再抛媚眼成吗?”
只剩下个白里透红的眼珠子还使劲抛媚眼,叶汲直摇头,太丧心病狂了,幸好老二没来,要不然别说吃,喝口水都得吐了。
叶汲走出便利店,门口的萨摩耶只剩下地上一截绳子,参差不齐的断口像某种野兽留下的齿痕,鲜红的血液顺着绳子一滴滴流下。
“啧。”叶汲望向不远处一点迅速闪走的灰影,轻风细雨地在步蕨耳边说,“醒醒,亲爱的,老公喂你喝牛奶了。”
步蕨不堪他魔音灌耳,挣扎着从座位上醒过来,对着面前的纸巾盒发了好几分钟的呆,晃晃脑袋,接过叶汲递来的牛奶慢吞吞地喝起来:“每次看你这张脸说出这么下/流的话,总觉得十分违和。”
叶汲用手指揩去他唇边漏下的一滴牛奶,舌尖一卷,他舔舔上唇,像只没有吃饱喝足的猫科动物:“亲爱的,一个男人对你下/流证明他对你性/趣昂然,这是好事。”
“免了吧,受不起。”步蕨不太有兴趣地拒绝了他,忽然古怪地看他一眼,凑过去在他身上嗅了嗅,“你刚刚碰到什么了?”
一提到这,叶汲露出个反胃又委屈的表情:“一个烂得只剩下半边,还试图调/戏我的女鬼。”
“调/戏你?”步蕨神情奇异,喃喃地说,“不应该啊。”
叶汲耸耸肩:“就像咱们刚才在高速上所见,这个城市周围盘桓了大量死气,虽然一时半会冲不进来。但是已经开始影响到城市中的亡魂,增强他们的力量,不仅敢在白天出现,甚至还妄图重新融入活人的社会。”
“我奇怪的是她敢出现在你面前,看来泰山府殿的门的确快开了。”
叶汲却对此不甚在意:“我又不是鬼见愁的你,水官的本职是解厄,对鬼魂的震慑力本连冬无衣他们都不如。”
步蕨居然还有心思打趣他:“你现在得了老大的传承,是被天地根选中的男人,可比我有权有势多了。”
叶汲脸蓦地一沉,咬牙切齿地撕开一条巧克力塞进他嘴里:“这件事我和唐晏他没完,敢趁我操劳过度算计我,哼!”
他狞笑不止,边笑边用余光斜睨步蕨。
心虚的步蕨默默咬碎巧克力。
越野穿破凄厉的风声,直奔向泰山主峰。在路过市区时步蕨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阴阳的界限果然已经模糊到崩溃的边缘,许多鬼魂堂而皇之地行走在街道之上,与活人交谈互动,而普通的市民对它们丑陋恐怖的死相完全视而不见。
这还不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地面下已经爬出一些似人非人的灰影。它们是阴间特有的物种,糅杂着煞气恶念在地狱最深处生长,泰山的坍陷给了它们可趁之机。让它们肆无忌惮地攀爬出来,寻找活人的血肉疯狂啃噬,再利用他们的魂魄壮大自己的力量。再高级一层的则是想方设法占据一具合适的肉体,吞噬魂魄鸠占鹊巢,以人类的姿态行走人间,彻底躲避阴阳两界的追捕。
所以说“泰山安四海安”这句话是绝对有道理的。
叶汲随手开枪毙掉两只扑向一个孕妇的灰影,淡淡地说:“这里对它们来说简直是个大型食堂,还是公开免费的那种。”
步蕨点头:“不要浪费时间和它们纠缠,赶紧去泰山。”
他话音未落,大地猛地震颤了一下。
叶汲忽然听到了某种从未听过的声音,像一尊古老的钟声在沉寂多年后发出一声悠长深远的鸣响,穿破层层土壤,直抵他脑海深处,撼得他灵魂震颤。
步蕨望着他刹那迷茫的神情若有所思,感觉到了吗?
叶汲没有功夫深究那声音从何而来,整个城区随着大地晃动,地面裂开数道巨大的缝隙,从主干道贯穿向四面的商务居民楼。到处都是人们惊慌欲绝的惊叫和奔跑的生硬,离步蕨他们最近的一处矮楼咔嚓裂成两半,大量碎石纷纷落下,瞬间鲜血满地。
场面寂静了一秒,一秒后尖叫将这座城市彻底拉入混乱和绝望中。
步蕨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帮助这些可怜的凡人,黑色的车辆平稳地滑出市区,冲进咆哮的阴兵厉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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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之外的能见度竟比叶汲预料得良好许多,灰色的阴气灭绝了它覆盖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有来不及逃窜的人群被它瞬间吞没,然而过不了多久他们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迷失在大雾中的行者沉默地向着市区走去。
他们会按照记忆回到自己的家中,再将家中所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一同带入死亡的世界中。
叶汲的车像一发炮弹,将这些生不生、死不死的物种撞得肢体横飞,他吹了声流气流气的口哨:“老子好久没玩碰碰车了,爽。”
步蕨很好奇:“你还玩过碰碰车?”
“……”过了一会,叶汲才深沉地说,“人嘛,都是有童心的。”
步蕨“哦”了一声,摸摸他的头,唉了声:“我长不大的弟弟啊。”
“……”叶汲狰狞地狠咬了他一口,“你长不大的弟弟可上了你。”
步蕨不说话了。
他两有惊无险地在坠落的山石间冲到泰山之下,昔日巍峨庞大的山脉彻底面目全非,纵横交织的裂痕割裂一座座山峰,苍绿的林海只剩下大片褐色的枯木,像一块块丑陋的疤痕贴在山体上。
海拔最高的主峰此时一分为二,山石不断滚落而下,一扇黑色巨大的石门渐渐在翻涌的黑气中显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我忍不住剧透啦!马上会有一直存在在传闻中的玉府上卿君庄令和他媳妇出场哦!这个副本其实和老二他爸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地官们的爱恨纠葛,主场是老二的!
第九十二章
一扇门; 阴阳两界。
叶汲再次听到那道雄辉沉重的钟声,它不再遥远缥缈; 而是近在咫尺; 正是从巨门后传出!
“听到了吧; 它在召唤你。”步蕨右手的竹签抖落成一柄纯黑轻剑,他怅惘又怀念地仰视那面庞大山门; “我很少站在这个角度看它,大部分时候是在门后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些彷徨无措; 祈求赦免罪行的渺小灵魂。看久了,我便时常思考,人类这种生物存在的意义。他们的躯壳不堪一击,在神魔面前是如蝼蚁般的存在。可是内心却复杂多变; 他们会互相残杀也会共同御敌; 轻贱生命却又不惜一切代价地渴求生存。让人难以揣摩,也难以掌握。”
“老二?!”叶汲轻喝一声,阻止他再说下去。
步蕨面无表情的脸庞转过来; 比深渊还黝黑的眼睛里那一刹似有暗潮汹涌,但他眨了一下眼,温软地冲叶汲笑了一笑,仿佛方才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错觉:“你喜欢他们吗?”
叶汲微微低头; 定定地望着他幽静的双眼,答非所问:“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 所以才勉强喜欢这个你在乎的世界,勉强守护你看中的人类。就如步蕨所说; 在神祇眼中凡人与花鸟虫鱼,飞沙走石并无不同,对于曾经的他也不外乎如此。
他的回答步蕨并不意外,他微微勾一勾嘴角,表扬似的摸摸他乱糟糟的短寸:“很好,继续保持。”
叶汲盯着他,眯起眼问:“你想做什么,都到这个时候可以告诉我了吧。”他的余光飘向徐徐上升的山门,低声说,“如果你想开启泰山府殿,这次是个机会。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步蕨笑着摇摇头,正要开口,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一震,巨石如暴雨般落下!
叶汲容色一凛,错步上前搂住步蕨的腰,以不可思议地速度闪避了所有坠石。巨大的石块在地面砸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扬起的粉尘遮天蔽日,同灰黑的阴气混杂在一起,世界仿佛回到混沌初期。
“咔咔”几声脆响,长达百米的蛇行裂纹从山门脚下蔓延向四周,浑浊的黄泉水与地狱的烈焰一同冲出裂缝,烧得叶汲满目通红,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与他在三世镜中所见到的景象渐渐重合在一起。愈发密集的恢弘钟声不断冲击他的心脏,所有神经绷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再紧一寸,他全身骨骼与神经皆要一同碎成齑粉!
他情不自禁地一把紧紧攥住步蕨的手,力度之大几乎勒紧他的骨头里。
步蕨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从见到泰山府殿前的山门那刻起,他表现得异常漠然冰冷。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又像他口中那个至高无上俯瞰芸芸众生的冰冷神祇,与叶汲所认识的那个温柔的泰山府君判若两人,令人心惊胆战。
叶汲喃喃念了一声“二哥”,突然从后腰拔枪,抬手,毫不犹豫地连射向右上数枪。
子弹冲破燃烧的地火,带起一串炸裂的火花,疾射向某一点。
昏暗的飞尘里,有人痛楚地闷哼一声,片刻后他激烈地咳了几声,啐了一口血,沙哑怪异的声音响起在地火间:“三爷好眼力,我还以为只有地官才能在地火里站得住脚跟,看来二爷把你调/教得不错。”
“许澜庭。”步蕨一语道破他的身份,“你既然想方设法把我们引过来,没必要再装神弄鬼。在山门开启之前停手,我让你死得体面些。”
叶汲被步蕨突然转变的冷酷画风惊到了,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两眼。
“干嘛?”步蕨瞥他。
叶汲发自内心地赞赏:“亲爱的,你真酷。退是温柔贤淑黑心圣母,进是吊打三界霸道总裁,太让人着迷了。”
“……”步蕨抽抽嘴角,礼尚往来地回他一句,“亲爱的,别犯二了。快把帮我收拾了这不懂事的手下,关了咱家大门,回头去救财官一家子。我估摸着,我爸差不多该登场截胡去了。”
说着他执剑翻手猛扎入地面,以他为中心飓风骤起,步蕨的衣角和发烧在风中乱舞,青色的符文翻卷在气流中射向四方!
地火卷在风中暴涨数丈,冲天而起的火焰却突然凝固在半空,一动不动。
时间紧紧挺滞半秒,怦然巨响,黄泉水和烈焰快速抽回裂缝之中,混沌的视界逐渐恢复清晰。
然而就在步蕨看清钉在山门之上的人时,执剑的手微微一僵,他冷冷地注视前方:“许—澜—庭。”
明明是没有起伏的声音却比满山鬼号还要阴森悚然。
下一秒,步蕨手中的轻剑已变成弯弓长箭,箭簇上挑对准前方:“放了他们。”
“我看在旧日情分上叫你一声二爷,可你真以为还能使唤得动我吗?”许澜庭抓着步蕨的软肋,猖狂大笑,他阴森森地磨牙,“你也配使唤我吗,泰山府君。你既然把所有人当成你的棋子,何必在这惺惺作态,又何必在乎沈羡的性命。”
“同他废话做什么?”叶汲淡淡地说,转瞬抽刀而出,闪现在许澜庭面前,蛟骨刀雪亮的刀光划破浑浊的阴气,一刀斩下许澜庭的右臂!
许澜庭竟不避不让,任由鲜血溅满他全身,痛楚让他整具残破不缺的身躯蜷成一个丑陋的球形。他看着叶汲,眼中竟然流露出怜悯与同情:“洞虚君,你比我们更无知也更可怜,因为你竟然爱上了他,”他满脸诡谲的笑意,“我发自肺腑地希望,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时你还能这么毫无芥蒂,掏心掏肺地爱他。”
“你疯了。”叶汲一脚踩断他的肋骨,皱眉盯着脚下人,“你大费周章打开泰山府殿就是来把我们找来看你发疯的吗?”
“那倒不会,毕竟二位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不会特意来送死。”山门数十米之上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一如在宗家时的温和有礼,“但受人救命之恩,总要投桃报李,有所回报,再加上我们都与泰山君有些旧怨,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亲朋旧友来相会?”叶汲仍旧踩着已不做挣扎的许澜庭,扭头对步蕨说,“老二,我早说了,大徒弟这相好不能留。农户与蛇的故事,小学课本都教过了,你没听过吗?看把咱大徒弟在门上扎成朵花了。”
云骁盘腿坐在生死不明的沈羡身旁,手里把玩着扎进沈羡体内的剑身,玩味地笑了笑:“农夫与蛇?”他思考了一下,“这个典故倒也用在这里,只是谁是农夫,谁是蛇就不一定了。”
步蕨面沉如水,从云骁出现的那刻起他已隐约察觉到这是一个针对他设置的巨大阴谋。虽然这一步迟早会走到,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吧,从他察觉到叶汲对他抱有超出兄弟的情谊开始,从他有意识地主动开启这段感情开始,所有的计划虽然仍在他的掌握中,可与最初的心境却已差之千里。
他生出一种陌生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源于那个几乎无法战胜的强大敌人,也不是来源于云骁即将脱口而出的某些“事实,仅仅是来源身边这个人。
叶汲的存在是整个计划中唯一的变故,这个变故让他产生了许多不曾有过的感情,他永远昂扬澎湃的热情与爱意如汪洋瀚海,将他灭顶吞没,却甘之如饴。
“叶汲。”步蕨冷静地开口。
“嗯?”
“动手。”步蕨像没有看到云骁身边的沈羡一样,搭弓而起,“让他知道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叶汲一个趔趄,不是因为步蕨在节骨眼上的冷笑话,而是咆哮坍陷的大地!
泰山府殿的正面山门终于完全脱离山体,紧闭的黑色石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无数白骨纷纷破土而出,在凄厉的嚎叫中向人间挣扎爬出。
兵戈相碰的摩擦声,马蹄声,脚步声,整齐地从那条石缝隙中传出,一声声撼动着破碎的大地,仿若千军万马即将破门而出。
“他竟敢让你调动阴兵。”步蕨眼神冷厉,纯黑的长箭振出鸣镝声,直取云骁头颅。
势不可挡的箭矢在触及云骁时竟无力地偏向一旁,叮地一声与山门相撞,竟被白骨生生折断!
他嘴角勾起微微笑意,蓦地拔出沈羡身上的长剑,在四溅的血花中又快如闪电般地将长箭扎入沈羡腹部,鲜血沿着细长的剑身流下,浇灌到石门上,隐约开启的缝隙轰然一声进一步扩大。
原本昏迷的沈羡因为这一剑痛苦地短暂醒来,模糊的视线晃动在云骁的脸庞上。
云骁温柔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抹去他脸颊上的血珠,柔声说:“很痛吧,不过这点痛和你知道自己师父是当年一手造就‘载川之变’的幕后人相比,应该不算什么吧。”
“你,说什么?”沈羡强睁开血红的双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云骁脸上啐了一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畜生?”
“信不信我,问你师父不就知道了?”云骁毫不在意地撇去脸上的血水,笑眯眯地看向山门前的步蕨,“都这一步了,泰山府君不妨大方承认,你所谓的徒弟、地官包括……”他瞟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叶汲,“相濡以沫的‘爱人’都不过是你,为了对付那个和你流着一样肮脏血液的父亲——炎魔之君所选择的牺牲品而已。”
叶汲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此刻他只想到一句话——泰山府君,炎魔之子。
原来,竟然是真的。
第九十三章
徐徐开启的泰山门前; 狂风鼓噪,亡魂凄鸣; 灰黑的阴气源源不断地裂开的地缝里涌出; 阴兵在山门后迫不及待地咆哮。
沈羡却觉得周围安静到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像一个屏幕之外的观众,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出荒诞的哑剧。云骁手里的剑慢慢绞动他的伤口; 破碎的血肉混合鲜血往下流淌,他比那些从泰山门里争先恐后钻出的灰影还像一个厉鬼。
疼痛到极致; 他的所有感官神经都麻木了,唯一有知觉的是那张干裂的嘴,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师父……他说得是真的吗?”
步蕨不作声,他的沉默已经回答了所有。
叶汲吊儿郎当地笑一笑; 眼底却透着冰冷的寒意:“大徒弟; 我没指望你活一千多年能活出点长进。但起码别长出一副狼心狗肺,反口咬上自家人。”
沈羡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怒吼道:“叶汲!我不是问你; 我是问我的师父!这是我们师门的家务事,与你无关!”嘶吼拉伤了他的声带,沈羡狼狈不堪地挂着满身的血,充血的眼球几乎挤出眼眶; 他几乎乞求地看向步蕨,“师父……云骁他是构陷你对吗?你说句话啊; 你说什么我都信,只要是你说的。”
随便说点什么; 不管是直接否认还是编织的谎言,他都会无条件地接受。
步蕨依旧是沉默,沉默到沈羡一颗心渐渐失去所有温度,坠入无间地狱的寒渊之中。他想起载川之变后他在那一片焦土上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想起师妹支离破碎的尸体,想起折磨了他几万个日日夜夜不能成眠的噩梦……
在此刻尴尬地无以复加,让他变成了一个可怜可悲的笑话。
“让我众叛亲离,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吗?”步蕨轻轻笑出声,伴随呼吸吐出的白气让他皎洁如玉的脸庞看着很不真实,来自阴世的气息让气温急剧下降,地面结起一层厚厚的霜花,他微微颔首,“那我祝贺他,成功了。”
沈羡闭上了眼,他不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已经是具尸体。
云骁心疼将他头搁在自己膝上,像一个温柔体贴的情人般:“现在怎么能说成功了呢?才一个沈羡而已,”他的眼神移向叶汲,若有所思地说,“三爷……”
“够了。”刀尖干脆地扎进许澜庭的脖子,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一划。许澜庭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人首分离,脑袋咕咚咕咚滚出几米远,睁圆地眼睛仍像毒蛇一样盯着步蕨,灰暗的瞳孔里仿佛渗透着充满恶意的笑。
叶汲抖去刀上的污血,淡淡地说:“你不会认为我是沈羡那个猪脑子,被你一言半语就打击得失魂落魄,不能自已吧?”
话音未落,他人影突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云骁半米之外,雪亮的刀锋绽放在高空,带起一串艳丽的血花。
云骁的右手被齐根斩断!
紧接着他整个人如破布口袋被叶汲一手揪住,直接扔向地面。他转身不作停留,拔出沈羡体内的轻剑,刚要捞起他。
下方的步蕨倏地一抬头;“小心!”
叶汲眼神一变,一脚蹬在山门上,纯黑的石壁“嗡”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耳朵鼻孔里霎时鲜血齐喷。意识昏沉间他将刀尖猛地插/入石门,黑色的雾气谈贪婪地从刀柄缠绕住他的胳膊,飞溅的鲜血迅速被它们吸收,山门再次发出嗡得一声巨响。
这一声响直接震入叶汲的元神之中,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混乱的意识里他感知到有一种陌生的力量从四肢百骸迅速汇集起来,穷凶极恶地吞噬渗透进他体内的阴气。这种几近残暴的吞噬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那股力量与他原有的纯正神力发生激烈地抵抗,两者凶狠地碰撞在一起,彼此争斗不休。
撕裂般的痛楚让叶汲浑身肌肉一寸寸绷紧,所有的青筋恐怖地暴起在皮肤之下,他死咬一口气,张开发抖的手指死死扣住刀柄,试图将它从石门中抽出。
步蕨脸色一变:“叶汲,松手!放开那把刀!!”
重重摔在地上的云骁躺在血泊中,看见此情此景痛得皱起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为什么要让他松手?泰山府君,这不就是你想做到的吗?泰山府每开一次山门必须有万鬼相祭,洞虚君一人绰绰有余了吧。”
叶汲艰难维持的理智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一滞,他无法形容这一秒的心情,只有种——果然如此的恍惚感。
步蕨看他的眼神冰冷得像看一个死人,而下一秒他也确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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