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夫夫的驱魔日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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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寡妇对宗忘川说：“小宗你们城里可能会觉得这些是迷信很可笑，但在这边，人人都信大仙。等会大仙来我们家吃饭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说什么不相信之类的，大仙会生气的。”
　　“我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怎么可能说不中听的话，不怕被阿姨你赶出去睡马路吗？”
　　宗忘川风趣地说着，两个女人都被他的笑话逗乐了。
　　这时，屋外响起“嘟嘟”的汽笛声。
　　十乡八村最有名的神棍胡大仙在村长的陪同下走进堂屋。
　　……
　　胡大仙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包装，头上盘了丸子大的发髻，下巴留了三寸长的胡须，青色道袍边角已经褪色，手持风水罗盘，背绑七星桃花剑，自浓雾中大踏步走来，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味道。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宗忘川的话。
　　不幸在母胎里就觉醒了通灵血脉的宗忘川，从小到大不知和多少神棍、鬼怪打过交道，一眼就看出胡大仙有多少斤两——这家伙至多也就能超度几个孤魂野鬼，对上李小红这种有领主级深渊恶魔实力的厉鬼，注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当然，出于对本地风俗的尊重，当蔡寡妇在饭桌上向宗忘川介绍胡大仙的“丰功伟绩”的时候，他还是很配合地不断发出诸如“这是真的吗”、“太厉害了”、“真是不敢想象”的惊呼。
　　外乡人的恭维让胡大仙非常开心，右手不时地放下筷子摸胡子，说一些“不过是小事一桩”的谦虚话，左手却始终放桌下摸着周小霞的腿。
　　来自大仙的骚扰让周小霞有些不开心，但是她没有反抗，偶尔还主动给胡大仙敬酒。
　　蔡寡妇也是一样，和村长在酒桌上眉来眼去，荤话一串接着一串。
　　宗忘川感觉有点恶心。
　　正当他想找个借口出去散散心的时候，李老大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胡大仙的身边，哭着说：“大仙救命！我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闻言，所有人都放下筷子。
　　胡大仙转过身，摸着胡子说：“先别慌，起来慢慢说！”
　　“我……我……我……”
　　因为惊吓过度，李老大连说了好几个“我”，牙齿才止住颤抖，又喝了一杯酒，终于恢复了精神，喘着气，将事情大概地讲了一遍。
　　“我家儿媳妇突然变成两个人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都知道了……
　　因为不知道哪个是女鬼哪个是儿媳，我和大宝只能把她们两个分别锁在屋里，等大仙您用您的火眼金睛帮我们分辨……没想到……没想到小红这丫头竟然这么狠心！
　　……
　　半个小时前，小安做好晚饭，上楼喊她们下来吃饭，推开门却发现两间屋子都是一个人也没有！
　　然后隔壁老三突然上门，说在河边看到我家儿媳她眼睛发直地朝河里走，力气大得像头牛，两个大男人都拉不回来！
　　我们赶紧去河边，四个男人一起下水，终于把她给硬扛了回来，但是……但是……儿媳回来了，我家的孙子却……却已经没了……”
　　因为心疼胎死腹中的孙子，李老大气得痛哭流涕，捶胸顿足。
　　“我们老李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生出这么狼心狗肺的女儿！不给家里赚钱也就算了，还想断了我老李家的香火！真是造孽！造孽啊！呜呜！呜呜！”
　　然后，他又一次下跪，咬牙切齿地说：“大仙，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能除掉李小红这个祸害！”
　　作者有话要说：　　猪肺汤真心很好喝~超喜欢吃猪肺，就是处理起来好麻烦~
　　另外，在母胎里就觉醒灵能其实是很悲惨的情况，意味着孩子在出生那一刻就能看到各种非正常生物。从小活在鬼魅世界里的宗童靴能孤身一人扛到成年才被萧童靴圈成私有物，绝对是金刚钻级的命硬~


第29章　胡大仙之死
　　李老大把钱这个字挑在明面上；　胡大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他故作姿态的摸了摸胡子，说：“李老大，上天有好生之德，确定作恶厉鬼是李小红之前，我不能承诺你任何事情。”
　　“大仙你放心，这事百分百是李小红这赔钱货干的！”
　　李老大再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大仙，村长，我跟你们说，我把儿媳从河里拉回来的时候；　她居然以为今天是昨天！
　　她说，她昨晚上一个人在屋里睡觉，迷迷糊糊看到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进门；　坐在床边和她说话，模样看不清；　但是说话口气和李小红完全一个样。
　　之后的事情，她基本都想不起；　只记得那女鬼说要给她看点东西，拉她在马路上一起散步，女鬼走前面，牵着她的手，时不时地回头冲她笑……”
　　说到渗人处；　李老大再次浑身发抖，连喝好几杯酒才稳定下来。
　　他哀求地看着胡大仙：“大仙，你可一定要帮我啊！这女鬼是缠着我们家不放了！”
　　说话的同时；　他给胡大仙送上鼓囊囊的红包。
　　“老李啊，你这又是客气啥呢。”
　　胡大仙装腔作势的说着，捏了捏红包，满意地笑着：“你先坐会，等我喝完这杯酒，就去和她会上一会！”
　　“多谢！多谢！”
　　李老大连连磕头。
　　……
　　……
　　在李老大、村长以及其他闻讯赶来的村民们的簇拥下，胡大仙大摇大摆地走进闹鬼的李老大家中。
　　宗忘川借口看热闹，挤在人群的第一排。
　　时间是晚上八点，李老大家中一片愁云惨雾。
　　胡大仙背着七星宝剑将整个宅子上上下下转了个遍后，吩咐李老大家抬出一张长案，搁在门前空地上，摆上一个香炉、一对蜡烛、三只碗、一支毛笔、一桶白米酒、一桶清水，最后去鸡笼里提一只大公鸡。
　　东西很快就准备妥当。
　　胡大仙先在地上放一个碗，接过那只还在活蹦乱跳的大公鸡，菜刀一剁，鸡头掉地，鲜血喷涌而出，全部掉在碗里面。
　　很快，公鸡死透，胡大仙把小半碗鸡血放在长案上，往里扔了把不知什么成分的灰，倒入小半碗的红墨水，用毛笔搅匀后，掏出一叠黄符纸，开始画符。
　　李家村的人对胡大仙的能耐深信不疑，看到他开始现场做符，个个激动得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然而，胡大仙画出来的其实是空有其形的假符，符纸表面几乎没有灵力，镇压游散在空气中的污秽煞气都勉强，更不要说对付李小红这种正处于力量巅峰的厉鬼了。
　　今天晚上，怕是要演一出厉鬼杀天师的好戏。
　　宗忘川暗自想着。
　　见多了通灵者驱魔抓鬼的时候被恶鬼恶魔反杀的悲剧，加上几分钟前才见识了胡大仙的好色贪财模样，宗忘川对即将发生在胡大仙身上的惨剧毫无制止冲动。
　　当然，如果李小红杀胡大仙的手段太狠毒，或是杀胡大仙的时候殃及无辜人，宗忘川也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萧铭在，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是一边吐槽一边旁观，还是一边嗑瓜子一边旁观，或者——
　　干脆什么都不管，拿出《爱经》研究爱情三十六技？
　　想到萧铭那张俊美却又散发出堪比牛皮糖的无耻气质的脸，宗忘川的嘴角泛起苦笑。
　　此时，胡大仙的“神符”已经全部画好。
　　“这是我家祖辈传下来的法宝，哪怕用普通的墨水写出来也能驱邪镇宅保平安，更不要说加了公鸡血和胡家列祖列宗牌位前的香灰以后的效果。莫说是李小红这种不成气候的女鬼，就算是有千年道行的白素贞，遇上我的符也只能乖乖地现出原形！”
　　“大仙您真是活神仙啊！”
　　李老大一家讨好地说着。
　　胡大仙晃了晃黄符，数出三张压在碗下，剩下的交给李老大，说：“收好，等我做完法事再教你们怎么用。”
　　“多谢，多谢……”
　　李老大全家千恩万谢。
　　胡大仙开始他的抓鬼表演。
　　只见他将三张符纸分别压在装了鸡血、清水、白酒的碗下面，又点燃两只高香，毕恭毕敬地一番祷告后，随即散开头发，手持七星剑，脚踏七星步，绕着长案挥舞，嘴里咿咿呀呀的念个不停，偶尔停下来往剑上喷口水或者酒。
　　如此忙乎十多分钟，胡大仙突然抓起黄符纸，挑在剑上，唰唰几下挥舞，黄符表面冒出血迹！
　　村民大喜，以为女鬼已经被抓到，纷纷激烈鼓掌。
　　胡大仙见大家崇拜自己，心里得意，手下功夫耍起，黄符应声燃烧。
　　村民们见状，越发相信胡大仙是天师转世、法力无边，杀个女鬼简直易如反掌。
　　宗忘川却皱起了眉。
　　因为，胡大仙的这一通所谓的作法，都是做给村民和空气看的，已经转成鬼的李小红甚至都不在现场。
　　李小红现在哪里？
　　心念起，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小心！”
　　随后，挑在胡大仙剑上静静燃烧的符纸突然窜起一米高的火焰，朝着胡大仙的脸扑过去。
　　胡大仙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急忙扔掉熊熊燃烧的七星宝剑，大喊：“女鬼休要嚣张！老夫且来和你——”
　　话没说完，他突然感觉喉咙有些不舒服，牙缝里卡着什么东西，伸手一抓，拉到一根女人的头发。
　　他将头发从嘴里抽出。
　　卡在牙缝里的这根头发比胡大仙预料中要长太多，他连抽了好几下都没能抽干净，倒是咽喉处一阵含糊，咕咚咕咚，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头发拖了出来。
　　胡大仙到底还有几分三脚猫本事。
　　诡异的“咕噜”声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厉鬼的手段，急忙停止拉头发，大喊说：“全部给我散开！快点散——啊！”
　　嘴里突然裂开，大片的东西混着血落在地上。
　　肝、脾、肺、肾、肠、胃……
　　胡大仙的内脏全部混着血喷了出来，铺在地上，最上面是一颗心脏正碰碰乱跳。
　　随后，胡大仙眼睛一泛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裂到耳边的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都吓疯了，尖叫着跑回家，关上大门，裹着被子不断地念佛祖耶稣太上老君。
　　李老大一家更不用说。
　　他们扔下血泊中的胡大仙人，躲进屋里瑟瑟发抖。
　　李小安因为穿着高跟鞋，跑得比较慢，竟被急于求生的家人关在了门外。
　　李小安没想到家人如此对自己，敲了一会门窗没等到回应，抖抖索索地站起，抱着胳膊走进黑暗。
　　这一幕，全落在树后的宗忘川眼中。
　　方才，村民被胡大仙的惨死吓得四处逃窜，他没有离开，而是藏身树后，希望能找到机会和李小红“聊聊”。
　　结果，李小红没等到，却等到了全身散发着将死气息的李小安。
　　看着李小安心如死灰的样子，宗忘川心念一动，走到她身边。
　　“姑娘，你为什么不回家？”
　　李小安闻言，回头看宗忘川。
　　夜色本就朦胧，加上浓雾始终不散，李小安看不清宗忘川的面容，只是感觉到他的英俊与和善。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落寞地说着，靠着一棵大树缓缓坐下。
　　“真巧，我也没地方可以去。”
　　宗忘川站在李小安身边，双手抱拳，靠在树干上，神情孤寂，令人悲伤。
　　至少，李小安感觉很悲伤。
　　她抬头仰望树冠：“帅哥，你是鬼吗？”
　　宗忘川闻言，笑着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现在是晚上，你的模样又那么好看。最重要的是，你和村里人不一样……村里人……他们……他们不会对我这么温柔……”
　　李小安抿了下嘴唇，说：“既然都是鬼，帅哥你知道小红现在哪里吗？”
　　没等宗忘川回答，李小安自言自语说：“你要是见到小红，请代我向她问个好。另外，让她千万别回家，爸爸妈妈哥哥都恨死她了……他们相信是她害死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他们请了法师要灭了她的魂……”
　　说到这里，李小安自嘲一笑。
　　“其实，如果小红真是无情无义的厉鬼，早把他们和黄瘸子一家送去见阎罗王了，哪能让他们活到今天……小红是个好女孩，变成鬼也舍不得伤害她的亲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可惜，你的家人并不相信你妹妹——”
　　“因为他们自己作孽太多，心里有鬼，坚信小红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李小安擦了擦眼泪，说：“小红会变成厉鬼，全是他们逼得。他们……他们才是罪魁祸首！我也是……我也一样有罪……如果……如果我没把那东西给小红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抓鬼流程一半是照着以前看的道长电影一半是自己YY，下一章李小红就会出来了，然后萧同学又来嘿嘿嘿啦~反正这家伙没半点正经~


第30章　恶魔的力量
　　那东西？！
　　发现李小安不小心说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后；　宗忘川果断抓住她的手，说：“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你……你掌心有温度！你是人……你不是鬼！”
　　李小安被吓得不轻，一时语无伦次。
　　她惊恐地看着宗忘川：“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接近我！”
　　“和胡大仙一样，被李家村的怪事吸引过来的人。”
　　宗忘川半真半假地说着：“不同的是，他杀鬼，我和鬼做朋友。”
　　“和鬼做朋友……”
　　李小安有些恍惚。
　　宗忘川见她回过神，趁着四目相对的时候，暗暗施展从萧铭处学到的小手段。
　　“我有通灵能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因为这种力量；　我从小吃够苦头，但也因此对这个世界有了和大部分人截然不同的认识……”
　　磁性的声音流入李小安耳中，配上柔情的注视；　李小安的眼皮慢慢下垂，张开嘴；　吐出半梦半醒的声音：“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你愿意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个好人吗？”
　　宗忘川引导地说着。
　　李小安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好。”
　　确定李小安已进入无意识状态；　宗忘川柔声询问：“小安，你交给小红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是一张从古书上撕下来的纸，纸上画着一个吊死在歪脖子树下的红衣服女人，女人身后是星星和月亮，纸的反面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
　　“我从没想过有人会照着纸上的内容去做……更不敢相信那么做的人竟然还是我妹妹……直到村里人带我去看小红的尸体的时候……小红；　是我害了你……是我……是我……”
　　说到这里，因夜场生活而过早衰老的脸上流下了清澈的眼泪。
　　宗忘川的心头却是一阵滚雷轰隆而过。
　　李小红的事情果然另有玄机！
　　要知道，用灵魂换得想要的东西的手段虽然早在远古就已出现；　但大部分人都只把它们当成荒诞的传说，没机会也没兴趣学习具体的召唤手段。
　　如果没有特殊契机，李小红这个一辈子都没走出大山的女孩怎么能学会并完成深渊召唤仪式，用的还是已知的一百多种深渊召唤手段中最复杂的三种之一？
　　宗忘川急忙追问李小安：“那张纸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从我的一个客人手里……”
　　李小安露出怀念的笑容。
　　“我在城里做工，做的是小姐的工作，见惯了毛手毛脚乱来的客人，唯独他……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很温柔很体贴，对我很好……
　　整整一个月，他每天都点我，却只要我陪他说话，给我很多很多的小费……要不是知道我这种人不配拥有幸福，我一定会以为他是爱上我了……”
　　“他长什么样子？”
　　“他……他……比我高一个头，大概一米八左右，身材很好，声音也好听，但是从来不露脸……
　　他的脸上带着医用防护面具，手上带着医用手套，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只有脖子和领口那一截可以看到烧伤的疤痕……
　　他说他全身都是烧伤，他点名我，因为整个夜总会里只有我不会因为他身上有伤就把他当怪物嫌弃，或是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可惜他不属于我……
　　后来，他走了，临走的时候把那张纸留给我，让我无路可走的时候照着那张纸上的画做，或许能……或许能……能……能能……”
　　催眠的作用即将消失，李小安的声音随之微弱，病弱的身体慢慢瘫下，倒在宗忘川身旁。
　　宗忘川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很显然，她口中的温柔客人是个被逃出深渊的恶灵附身的倒霉蛋，因为只有被深渊恶灵附身的人才会全身严重烧伤却行动自如，同时散发让异性陶醉的魅力。
　　恶灵看到了李小安的黑暗过往，意识到李小安和李小红之间必定会有一人会因为绝望和愤怒主动走向深渊，于是把召唤恶魔的办法教给了李小安，最终间接促成了这一切。
　　“召唤恶魔当然是不对的，但是……”
　　宗忘川猛然抬头，看向前方浓雾深邃处：“小红，既然来了，就别急着离开，过来聊聊吧。”
　　话音刚落，雾气中走出一条血红身影。
　　李小红。
　　她看起来和生前没有区别，除了皮肤惨白一些，走路的时候脚板不着地。
　　“你能看到我？”
　　李小红似乎有点意外。
　　宗忘川点头，说：“我是通灵者。”
　　“通灵者？借着抓鬼睡女人的胡大仙那种吗？”
　　“他是他，我是我，我对女人没兴趣。”
　　宗忘川急忙证明自己的清白。
　　闻言，李小红收回已经冒出的尖爪，又看了眼靠着宗忘川沉沉睡下的李小安，说：“你对我姐姐好，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最好明天就滚，别留在这里多管闲事！”
　　最后一句话，她用上了命令口气，话音刚落就有阴风煞气从四面八方卷来，鬼哭神嚎一般。
　　可惜，她的对手是宗忘川。
　　连萧铭都奈何不得的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只有三天四夜有效期的领主级恶灵吓到。
　　面对阵阵阴风，宗忘川慢悠悠地掏出装满圣水的白银打火机。
　　咔哒！
　　金红色的火焰冒出，肆虐的阴风顿时削弱大半。
　　随后，宗忘川又抽出一支烟，慢条斯理地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略带甜味的烟圈。
　　烟圈扩散，阴风完全消失。
　　他抬头，看着李小红，说：“抱歉，你的威胁似乎对我不起作用。”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李小红有些紧张，她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孩，即使已经拥有媲美领主级恶魔的力量。
　　宗忘川又吸了一口烟，说：“前面已经说过，我是通灵者，我来找你谈谈。”
　　“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我绝对不放过这群禽兽！一个都不放过！就算你要灭掉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因为心境改变，李小红原本姣好的面容开始浮现火花，迅速覆盖大半张面孔，皮肤转为焦红，带着地狱硫磺的臭味。
　　“恶魔之脸……”
　　宗忘川喃喃地说了一句，随后对李小红说：“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也认可你杀死黄瘸子一家并折磨你的父亲、哥哥、嫂子的行为的合理性，但是……”
　　“但是什么？”
　　李小红的脸上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肤，火焰笼罩着焦红，模样越来越狰狞。
　　“不是每个人都对你犯过罪，你可以惩罚有罪的人，但请放过无罪的人！”
　　“无罪的人……”
　　李小红悲愤一笑，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凄凉。
　　“这里有哪个人无罪！没有！没有！一个都没有！他们全都有罪！罪无可恕！”
　　“至少你姐姐是无罪的！”
　　宗忘川抓住李小红话中的漏洞，让正处于激动和亢奋中的李小红暂时平静下来。
　　笼罩面容的火焰慢慢安静，焦黑中散发恶臭的皮肤渐渐恢复白皙，李小红温柔地看着李小安，伸出已经恶魔化的双手，颤抖地凌空抚摸着。
　　“姐姐……姐姐……为什么我们要生在这里……为什么我们要……我们不能……为什么……”
　　火焰燃烧的眼眶中留下清澈的眼泪，泪水没有流到下巴处就被炽热烤干，留下灰色的痕迹。
　　“……所以你看，这个村子里还是有人是无罪的。”
　　趁着李小红被触动，宗忘川抓紧时机游说，试图让她缩小复仇的范围。
　　然而——
　　嗤！嗤！嗤！
　　因为亲情逐渐转向温和的恶魔火焰居然再度熊熊燃烧。
　　李小红抬起头，愤怒地看着宗忘川：“无罪？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面对愤怒的恶灵，宗忘川坦然自若。
　　“李小红，你有恶魔的力量，我有杀死恶魔的力量。想让我不干涉你，就把你觉得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作为诚意的表现，我先把我的真正目的告诉你。”
　　宗忘川拿出王婧的照片，说：“她叫王婧，是一名志愿者，两年前来到李家村希望小学担任老师，任期一年。一年后，王婧没有回家，也没有留在李家村，我受她父母的委托，来李家村——”
　　“来李家村找她的骨头，对吗？”
　　熊熊燃烧的火焰彻底熄灭，李小红温柔地看着王婧的照片，哽咽着说：“……王老师！我对不起你！”
　　作者有话要说：　　王婧终于出场了……


第31章　李小红和王婧的故事
　　“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李小红，今年十六岁，今天是我死去的第二个夜晚。
　　我爸李老大，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我排行第三。
　　和姐姐李小安一样，我从记事那天开始就被我爸妈还有周围所有人反复叮嘱：女人是为了伺候男人才存在的，妹妹是为了伺候哥哥才存在的。
　　和村里其他女孩一样，我没上过学，至少；　王老师来我们李家村以前，我没有上过学。
　　村里有希望小学，但经常没老师；　要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就必须每天走十多里山路去镇上。
　　村里人知道读书的好处，所以他们颠簸十多里路送儿子去学校；　却把女儿留在家里做活。
　　……
　　我十三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是我姐姐满了十五岁。
　　村长的儿子带她和同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们去城里打工；　赚到的钱寄回家，给家里盖房子、帮家里的兄弟攒娶老婆的彩礼。
　　爸说，等我满十五岁，就送我去城里找我姐姐，一起赚钱；　让哥哥早点娶老婆，让李家早点传宗接代。
　　第二件事情，是王老师来了；　她来我家劝我爸妈送我上学。
　　王老师是我见过的最美好最善良的人。
　　她来到李家村希望小学后，挨家挨户地找村里人谈话，承诺女孩上学不要钱，每天都会给她们吃鸡蛋和牛奶，还答应只要让女孩在希望小学上学满一个月，就能领到五百块钱的奖金。
　　我爸说这女人怕是读书读傻了，只知道交钱读书的，哪有上学还能领钱的。
　　但是看到别家有女儿从希望小学领回了鸡蛋牛奶，他也心动，他让我去学校把鸡蛋牛奶带回来给哥哥吃，还要我一定呆满一个月好领那五百块钱的奖金。
　　……
　　刚去希望小学的那几天，我也觉得王老师他们很傻，读书有什么好，识字很重要吗？
　　要不是来学校读书可以拿到鸡蛋牛奶，可以不做农活、可以听外面的新鲜事，偶尔还能坐在那个叫电脑的东西前面看电影，我才不想每天来这里坐牢一样听他们讲那些根本听不懂的道理。
　　但是慢慢的，我的想法改变了。
　　我学会了读书写字。
　　我开始听懂王老师他们的话，开始思考以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王老师她经常对我们说，人生来平等，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女孩和男孩一样有受教育的权利，‘女人生来就要服务男人’的观点是错误的。
　　我不相信，我问王老师，既然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从来不觉得男女不平等是不正确的？
　　为什么和我一样大的女孩会母亲般爱弟弟，却不会给妹妹同等的爱？
　　为什么女孩要去城里做工帮爸妈攒家里的兄弟娶媳妇的彩礼，却没有哪个女孩敢让家里兄弟给自己攒嫁妆？
　　王老师说，因为她们没被公平的对待过，没有被正常的爱过，她们很难理解平等是什么，觉得女孩被苛待、被苛责是正常的，要求和男孩一样的待遇的女孩才是不正常的。
　　她还告诉我，她和她男朋友来李家村做老师，贴钱让女孩们上学，因为他们有一个梦想——
　　他们想让所有如我这样的女孩们意识到女孩和男孩是平等的，意识到人权不应只是男人权，女人不该把自己当女奴，女人和男人一样，生来就有教育权，有思考权……
　　她对我说了很多很多，有些话我听懂了，有些话我没听懂。
　　我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我知道，她是我可悲的十六年人生中遇见的最美也是唯一的光……”
　　回想往昔，李小红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在白皙的脸上留下灰色的痕迹。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宗忘川急切地问着。
　　李大宝的事情发生时，王婧和她的同伴们显然都已经遭遇不测，。
　　因为，他们如果还活着，是绝对不可能眼看着李小红被李老大送去黄瘸子家里“赔罪”的。
　　想到这片愚昧荒芜的土地上曾发生过何等丑陋的谋杀，宗忘川的声音也阴沉起来。
　　“……告诉我，谁杀了王婧他们！这事是谁干的……”
　　“所有人，所有人都参与了谋杀，包括我。”
　　李小红抬起头。
　　短短一瞬间，复仇的火焰已覆满全身，燃烧的红裙在浓雾中招展，如荒野上飘扬的旗帜。
　　“李家村很穷，也格外的重男轻女，每家每户都拼命生孩子，不生到儿子誓不罢休。但如果生下的女孩超过两个，他们又会杀死多出的女婴，确保生活不会被过多的女孩拖累。
　　除此以外，这一带还有交换媳妇的传统。
　　家里有儿有女的人和同样有儿有女的人交换结婚；如果家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又出不起足额的聘礼的话，就找人贩子买老婆。
　　王老师他们来李家村后不久，发现了这里的人贩子勾当。
　　他们挨家挨户的排摸情况，联络被买来的女人们，和她们约定七月十号晚上在村口汇合，由王老师的男朋友开车送她们去县里报案，把人贩子绳之以法。
　　七月十号晚上，天气不太好，雨下个不停，响雷一个接着一个。
　　王老师他们点了人数准备出发，村民们突然冲出来，围在村口，围着他们。
　　原本答应去报案的女人们看到那么多人围过来，马上变脸，她们回到买她们的男人身边，说她们被老师们欺骗了，还有人说王老师的男朋友强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