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无妄-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然,学生申不申请是一回事,校长给不给你通过则是另外一回事。南高史上不乏全额奖学金人选出现空缺的情况,也就是说申请者没能通过校长的测试,而近年来这种现象则愈发明显起来。
南高校长的任期向来比较长,而现任的校长更是南高创校以来任期最长的校长之一,也被公认为是个怪老头,所以学生私底下都调侃他是不是校长年纪越大,脾气越怪。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只要现任校长在任一天,就不会有人能拿到这个奖金的时候,学校布告栏就突然挂出了今年获得全额奖学金的人选——一年级新生严景铄,令所有人大跌眼镜,而严景铄这个名字也在短短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南高。不幸的是,这也成为了他后来受到“重点关照”的最大原因之一。
不过很快,这些南高的学生们就发现这个名叫严景铄的新生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学习成绩特别好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地方,可以说就是个典型的书呆子。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特别,那就是好像家里特别穷,而且他的亲人似乎也仅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虽然他整天戴着副宽大的眼镜,还留着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刘海,不过就看他那瘦瘦小小的体格就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更别说什么穿着打扮了。
尽管能在南高读书的学生大都非富即贵,但是总会有例外的情况。南高每年都会从全国所有高中以下的学校中间选拔学生,也就是说,只要你在某方面足够优秀或者有绝对出众的才艺,那么不管你家世背景如何,都有机会进入这所高中。但是即使是这些特别招进来的学生,像严景铄这样的情况也还是比较罕见的,甚至还有人猜测会不会是怪老头看他实在是太可怜了,才把这个奖金给他的。
总之,在总是不缺乏新鲜事物的南高,这件事又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记忆中。就算有人在茶余饭后偶尔提起,事件的主角也总是“那个拿了全额奖学金的新生”,严景铄这个名字渐渐不再有人提起。
如今贺畑突然提起严景铄这个名字,慕云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将它和全额奖学金联系在一起后,她愣了几秒终于想起南高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刚开学那会她因为生了一场病没来学校,几天之后这件事的热度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就连八卦的内容也都换了一轮了,她慕云能对这个名字有个大概的印象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没想到这个小矮子居然跟她一个班,怎么上课的时候感觉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呢?
贺畑见她似乎终于有了些印象的样子,赶紧乘热打铁,又多说了些好话。
眼见贺畑和慕云旁若无人地说得兴起,严景铄抿紧了唇,下定决心该离开了。他已经力所能及地做了他认为应该做的事了,他已经浪费了过多的时间,而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那些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女们或轻视、或嘲讽、或鄙夷的目光,严景铄低垂下眼睑,最后说了一句:“我从来不说谎。”
说完,他就扒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大门,留下一众人等在原地面面相觑。
“臭小子什么态度,当他是谁呢。”慕云“唰”地合上了扇子,脸上掩饰不住的怒气。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才在严景铄转身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算了算了,不可能,人的眼睛怎么会变成那种颜色,估计是她把那小子发红的眼圈看错成红色的眼珠了,肯定是灯光造成的错觉。哼,区区一个软脚虾罢了,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呛她。
贺畑有些无奈地扶了扶眼镜,这同学关系可真难搞。
在他看来,严景铄确实不像是会撒谎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场合撒这样的谎,难道是想要博取关注吗?他总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严景铄所说的那些话,他实在相信不起来。不要说他,他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的。
其实早在严景铄不知道突然从哪儿蹿出来,还说了那句看似荒诞不经的话时,他就下意识地看向了窗外,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还是有几个人和他做出了一样的动作的。但是当时外面漆黑一片,在礼堂四周灯光的照射范围外什么都看不见,而那几个人也明显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那么严景铄到底是怎么看见他所说的那种东西的?这个疑点也太大了。
思来想去,贺畑还是没能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在他看来,这件事很简单,要么是严景铄在说谎,要么是严景铄没说谎,但是苦逼的是这两件事他现在都没办法证明。
贺畑不禁长叹一声,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最近的运气似乎特别不好?先是被选为唯一的学生代表,和三个南高的老师共同负责南高一年一度的化装舞会的各项事宜。虽说他是很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但是他也难得有机会在这种算是比较单纯的舞会上可以不受约束地、尽情地做他想做的事——享受各式美食。你以为他会说什么有意义的事儿吗?真是too naive。总之,他可不想被学生会的各种麻烦事缠身。
不过其实这项任务也还算是比较轻松的,毕竟南高已经有了十几年举办化装舞会的传统,只要按照以前的流程做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而且负责人不是另外还有三个老师么,他估计也就挂个名、露露脸就行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舞会开始前五分钟才收到校方发来的通知,内容大致是说校长和代表的例行讲话在今年被取消了,原因是校长和所有南高的老师就某个重要事件需要在当天晚上九点半开始举行一个会议,由于时间冲突不能出席,这场舞会从现在开始由他全权负责,舞会由他开场,至于开头的讲话部分跳过就好。
贺畑在九点二十的时候还在吐槽天下的领导都是一个德行,从来都是在他们通知下去的开始时间的前五分钟内到场。现在好了,这可都直接就缺席了。他好不容易临时做了个开场白,宣布舞会正式开始,以为可以放松一下了。还没开始吃呢,这严景铄又给他搞出了这么个幺蛾子。这都是什么事儿。
不过说起来,这几天的气温似乎有点高,一点也不符合这个季节的特征,难道是温室效应加剧了?尽管室内开了空调,但是这种有些粘稠的闷热感觉又不像是因为空调的热气产生的。
贺畑松了松脖颈处的白色领结。不管怎么说,这种像是发生在恐怖电影里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吧?
贺畑难得有些烦心地挠了挠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老大!”
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贺畑看到罗兹一手拿着一个啃到一半的大鸡腿,飞奔着跑向了凌霄,引起了惊叫怒骂声一片。
一路上鸡飞狗跳,罗兹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到了凌霄面前——鸡腿没掉。
那大鸡腿烤的真是恰到好处,外焦里嫩。像被狗啃过一样的撕裂处暴露出一片白花花的嫩肉,之上覆盖着的焦黄的鸡皮流下来一滴淡黄色的油,顺着肉的纹理缓缓往下流去,最后慢慢渗入了白肉中。真是白糟蹋了这么好的鸡腿,贺畑咬牙切齿,他又看饿了。
“你操谁呢?MD;有话会不会好好说。”凌霄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推开向他扑来的罗兹。
TMD,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尤其是这些人中还包括慕云,这个二缺怎么就这么丢脸,连自己的脸都快要被他丢光了。
“霄,出事了。”
凌霄惊讶地看着跟着罗兹一起过来的莫衍,这小子向来是张死人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那种,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称得上是凝重的表情了?他转头看向又向他扑过来的罗兹,这才发现他满脸惊恐的表情,额头上浮现出了细小的汗珠。
罗兹紧紧地抓着凌霄的袖子,细瘦的手指隐隐泛白。他直挺挺地面对着凌霄,嘴唇开开合合。
“我看到了那东西。”
凌霄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东西是什么。这时从礼堂左侧靠窗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高昂却短促的尖叫,尖叫过后,人群像是突然死寂般沉静了两秒。紧接着,那声尖叫就像是一根导火线,引爆了礼堂内的分贝,此起彼伏的惊叫立刻传遍了整个不太大的礼堂。
凌霄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似的铁青了一张脸。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左边不远处的窗外,几个蹒跚的人影逐渐暴露在礼堂四周灯光的照射范围。凌霄看到了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青灰色的脸和诡异的走路姿势;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地抬头,两个人直直地对视;看到了那个“人”血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蠕动了一下,接着那“人”便极慢地扯动腐烂的嘴角,向他露出了一个鲜红的、狰狞的微笑。
第11章 第十一章
严景铄正奔跑在回家的路上。
在这一路上他看到了不少变异人,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往学校礼堂的方向去了。他发现这可能是因为这些变异人对光线比较敏感,他们或许是本能地前往有光的地方,而光线越强,就越容易吸引这些变异人。
南高的基础设施建设得非常完善,校内道路两旁的路灯每天都会自动地定时点亮,但是学校规定在每年的10月24日——也就是化装舞会举行的这天晚上九点至当天午夜十二点,学校内除了举办场地外,其他校内所有地方的路灯都必须熄灭。南高的学生还曾经集体吐槽过这条规定,说这难道是校方暗示禁止提前离场么,这是对自己举办这个活动的能力有多大的不自信啊。不过时间久了以后,这个化装舞会也渐渐成为了南高的传统之一,与此相应地,这条规定也就这么和舞会一起保留了下来,大家也都逐渐地习惯了。
这条规定导致的后果就是在每年的这一天,南高校内只有那个哥特式风格的礼堂是灯火通明的,其他的则是一片漆黑,所以现在南高校内绝大部分的变异人都在朝着礼堂的方向前进——这倒给严景铄省去了不少麻烦。他谨慎地选择了避开这些变异人。幸运的是,这些变异人看来行动迟缓的很,他总能在他们察觉到他的存在前远远地躲开,就算偶尔不小心被发现了,也能不引起注意地快速脱身。此时的严景铄完全没意识到在漆黑的夜幕中他是怎么能如此清晰地看到四周的情况的。
严景铄居住的那片贫民窟其实就在南高西门外一条街以外的地方。很难想象仅仅相隔一条街的距离,这两边的情况就会相差的如此之大:一边是完美结合了中西独特风格的华美建筑,处处透露出高贵与奢华;一边是破败脏乱成废墟样的居民区与废弃物堆成的小山,绝对可以说是脏乱差的典型代表。天堂和地狱,恐怕也只有一线之隔。但是此时,这些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变异人悄然而又迅速地占领了“天堂”的这一边,并以不可阻挡的态势慢慢渗入到了“地狱”的这一边,在此刻,红色的狂欢终于慢慢揭开了序幕。天堂和地狱,从来都不是界限分明的。
快了!严景铄快速奔跑在南高外的一条街道上,街上昏暗的灯光时隐时现,发出“嗞”、“嗞”的声响,在、明明灭灭间照射出街边几道黑色的人影。他心里一紧,放轻脚步,敏锐地避开那些晃动的人影。几分钟后,严景铄终于来到了这条小街的尽头。从这里开始往右拐,再直走1000米左右就到了他家了。
严景铄右手扶着干净的白色街墙,停下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他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南高,除了礼堂外都是一片漆黑。从这里看去,那礼堂明亮的灯光也已经模糊成一片白色的光点了。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严景铄皱了皱眉。刚才他在南高看到除了礼堂和它周围一圈有灯光外,居然还有一个地方透露出了一点灯光。虽然很暗,但是确实是存在的。究竟是电路发生了故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一点也不清楚。不过如果那里还有人···他当时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者,就算还有人,那当时在那里的那个人的立场也绝对值得深思。
严景铄来不及多想,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黑夜中的南高,便转身向右跑去。不远处的南高褪去了白天耀眼夺目的光华,在这漆黑的夜中沉睡得毫无防备。那来自未知之地的邪恶力量在此刻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渗入了它的内部,逐渐将它同化成相同的黑暗。
转过这条街的尽头就仿佛进入了一个与现实脱轨的世界,这里就是真正的贫民窟了。很难想象Y市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里严格说来并没有路,高高低低的破旧房屋混合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污黑油腻的帐篷占领了这片并不十分广阔的地方。这里也并不是外表漆成橙黄色的巨大垃圾车的行进路线之一,废弃物堆成的小山填满了房屋与房屋或是帐篷之间的间隙,使得这片空间更显拥挤。
这里在大多数时间里始终弥漫着黄色的尘土和细沙,但是居住在这里的人只会偶尔带上自制的简易口罩——用不知从哪随意剪下的布料制作而成,而在风沙不足以吹得人脑仁疼的时候,他们也只是跟平常一样随意在其中穿梭罢了。在一不小心就会饿死的情况下,谁会有那个闲心去管这个呢?
这里的人在白天总是会高声叫喊着什么,不过多数也只是无意义的叫骂,堪堪增大了喧哗声罢了。一到晚上,这片地方却呈现出与白天完全不同的景象来。漆黑的夜幕下,它的轮廓恰似一个黑色的长满恶瘤的畸形怪物,无声无息地伏睡在这座城市的边缘。而到了冬天,这些破败的居所根本抵御不了南方阴冷潮湿的气候,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盖着干硬的棉被窝在家里,情况稍微好一点的家里会置办一个暖炉或是采用各种更高级些的自制燃气取暖的方法。尽管存在不少的安全隐患,但是谁还会管那么多呢?他们也只会考虑让自己目前的处境尽可能好罢了。至于以后,谁能保证自己还有多少个以后呢?
就是在这样一个像是被整座城市抛弃了的的地方、一个被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恶意相待的地方,严景铄仍然对它心怀感激。因为至少这个地方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居住的场所,一个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小小港湾,一个可以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
严景铄熟练地在这片地方穿梭着。
还有800米、500米、200米、100米、50米···越过重重障碍,严景铄终于看见了那半边熟悉的破旧木门。他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他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他绕过堆积在前一户人家门前的大块碎石和裸、露出钢筋的水泥块时,那片堆成井字形的短木柴终于映入了他的眼帘。严景铄在一瞬间僵住了脚步,在他早上走之前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在此时除了最下边的几块还勉强维持着井字的形状,其他的都杂乱地散落在四周,满满得几乎铺满了门前狭窄的一小块空地。
严景铄猛地抬头,瞳孔瞬间缩小了。之前被杂物挡住的右半边木门此时终于在月光的映照下显露出大概的轮廓来。原本紧闭的半边木门在此时却大开着,只剩下最底下的一块薄板与门框相连接,在不时吹来的略带寒意的秋风中摇摇欲坠,断断续续地发出“吱呀”、“吱呀”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年初新贴在门上的红色春联恹恹地卷了几个边,不时被风吹起又落下,与向外歪斜的门板相撞击,发出“啪”、“啪”的细小声响。
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严景铄在这片地方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寂静的时刻。他听到了风的声音、风吹过石头或是木板或是别的什么的缝隙发出的稍显尖锐的声音、塑料被风吹起发出的飒飒的声音、木板慢慢摇晃着发出的声音···但是没有一丝活物发出的声音。没有人不时发出的轻微的咳嗽声,没有人走过破旧的地板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没有不时在黑暗中传来的压抑着的诅咒声,没有偶然闯入的饥肠辘辘的野狗发出的犬吠声···这片严景铄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此时仿佛死了一般,只留下了一个空空的躯壳。
严景铄的额头在不知不觉间布满了汗水,他小心地伸出手推开了左边紧闭着的木门。他看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但是他却完全没办法控制。
这是一个小小的、异常简陋的房子,小到严景铄只用走五步就能从房子的这一头走到房子的那一头。清冷的月光从完全打开的房门穿了进去,碍于角度却也只照射出了里面小半的地方。奶奶的床为了避寒放在了房间的最里面,此时的月光堪堪照射到了破旧的床脚。
严景铄僵硬着走向床的方向,走到第二步的时候就看见小床中间鼓起的部分突然动了一下。他楞了一下,继而心中就狂喜起来,从南高就开始快速滋长的担心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奶奶没事!
他加快脚步来到了奶奶的床边,将右手轻轻地放在了缝补了不知多少次的棉被上。
“奶奶?”严景铄轻轻摇了摇手底下那团突起的棉被,小声唤道,棉被底下却突然没有了动静。
“奶奶,你醒了吗?小铄回来了。”
严景铄等了一会儿,又轻轻摇了一下。这一摇,他就感到了有些不对。奶奶床上的棉被他今天早上才刚换过,是他看前几天天气好特意拿出去晒过了的,按理说应该是比较干燥的,但是现在入手的感觉似乎有些潮湿?他刚才还没在意,现在才感觉到那有些黏腻的触感。小心地将右手拿到了跟前,严景铄的眼睛一下子睁到了最大。
那是血的颜色,鲜红鲜红的。
严景铄还在心中安慰自己可能是之前在路上不小心沾染上的什么红色颜料,等到一丝腥腻的气味传到鼻间时,他脑海中紧绷的神经终于发出“啪”的一声声响,断裂开来。
倏地,那团隆起的棉被又猛地动了一下,这次它没有停下,响动的幅度反而慢慢变大起来,似乎还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
严景铄缓缓地将头转向床头的方向,再一次伸出了手。明明是与之前相同的动作,但是他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严景铄在心中疯狂呐喊着不要,但是他的手却违背了他的意愿,颤颤巍巍地伸向了床头的被子。
颤抖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没等严景铄继续动作,一只干枯瘦弱的手猛地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那双手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滑到了他的手上,瞬间就将他的手染得一片血红。
此时在这个破旧的小木屋内,谁都没有发现严景铄的眼睛也变成了和鲜血一样的颜色。
严景铄咬紧牙关,狠下心来猛地一把拉开了棉被,他的视线似乎在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清晰起来,眼前的景象猛地冲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他的奶奶,他那唯一的亲人,就这么静静地蜷缩在床的一角,在她的身后逐渐显现出一个下身呈跪姿、上身平伏在床上的人形影子,“他”正紧紧地和奶奶的下半身贴在一起。空气中又传来“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只不过这次的明显更加清晰。
严景铄终于明白这个是声音到底是什么了。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形就是变异人,是和他最初在南高看到的一样的变异人!而此刻那个变异人就在这里、就在奶奶的床上、就在他的家里、就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地啃食着奶奶的腿!
那“人”之前估计是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一伸出手去就抓住了严景铄的手臂,想都没想就想要将他拖过来,一边仍然没有停止“他”的进食,但是“他”没料到居然没拖动。
严景铄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他眼中的红色也变得愈加浓郁起来,浓稠得几乎化不开。他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额头上蹦出了明显的青筋,像含着血似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滚!”
细微的“咔嚓”声嘎然停止。那个“人”猛地缩回了抓住严景铄手臂的手,用双手抱住了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哑哀嚎。
“滚!”严景铄向前踏出一步,一手捏住了那“人”干瘦的脖子。那“人”大张着发白的嘴,不时发出“啊”、“啊”的声响,原本就有些突出的眼珠这时更是快要脱出眼眶,“他”用双手死死地抓住严景铄的右手,想要从他的手中解放出来。
严景铄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无力挣扎的样子,真是丑陋无比。他猛地一用力,将“他”甩到了一边,身体与木板相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巨大声响。那“人”伏趴在地上,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又被紧随其来的严景铄一拳打倒在地。
那“人”嘴角还残留着鲜红色的血液和细小的肉沫,严景铄此时无比痛恨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尽管他的心已经疼得快要揪起来,但是他却仍然流不出一滴眼泪。
“砰”,那“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重新挣扎着站起来,又第二次被他打翻在地,“他”青白色的脸上满是血迹,却仍然扭曲着身体,以一个怪异无比的姿势站了起来。
真是恶心。
“砰”,那“人”第三次被他打翻在地。“他”静静地在地上躺了几秒,右手的手指突然又小幅度地抽动了几下,接着“他”用扭曲着的手肘撑着地,想要再次站起来。
真是恶心。
“砰”,那“人”第四次被他打翻在地,这次严景铄没有停顿,骑在那“人”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地向他挥去。万籁俱静的黑夜中,从贫民窟一角的一个破败小房子中不时传来“砰”、“砰”的沉闷声响,一下接着一下,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躺在地上的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完全不动了,“他”的整张脸都被鲜血覆盖着,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他”右边的脸颊被打得深深凹陷了进去,左眼的眼眶空荡荡的,里面的眼珠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严景铄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他站起身,重新走到了床前。
他看到奶奶的下半身几乎已经完全不见了,撕裂处一片浓浓的血水源源不断地流到了她身下的薄毯上,将它浸染得一片黑红。她脸上的神情严景铄不敢去看,他本以为他的心似乎已经痛得麻木了,但是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发现自己的心只是更痛了。
严景铄轻轻地将奶奶抱起,她是那么的轻,严景铄感觉他就像是拿起了一根羽毛。奶奶的头软软地倒向他的怀中,他用颤抖的右手抱着那颗满是银发的头颅,久久地没有动作。一颗晶莹的透明水珠“啪”的一声落下,迅速渗入了一片银色中,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水痕。
良久,这个破旧的小木屋里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像是血与泪哽在喉咙中的哭声,寒风裹着这极悲痛的、带着几近绝望的少年的哭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吹出了很远很远···
这将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这将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12章 第十二章
南高行政北楼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窗前,他看了看戴在左手上的黑色腕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16年10月24日晚上九点整。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得体的高档黑色西装,头发全部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他有着一张冷峻的脸,五官在亚洲人中间属于比较立体的,高挑的剑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历经人事后的沉稳,眼角的细纹虽令他显出了几分沧桑,但那双眼睛里仍然会不时闪现出一丝精光。
男人重新面朝西方看向窗外——那是南高今天举行化装舞会的地方,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半个钟头,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盛装打扮的少男少女了,按照计划那些东西也应该准备开始行动了。
一想到那些东西,男人就厌恶地皱了皱眉,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了,只是一群怪物而已。但是现在他还需要那些怪物,还不能杀了它们,再等等、再等等···这十几年他都等过来了,还差这几十分钟吗?等到那个时候···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极为冷酷的光,就是那些怪物的死期!
男人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看见那些东西的情景。
事情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当年,他儿子乔木刚刚升入南高,没过多久就告诉他他加入了学校一个叫什么“探险家”的社团,第一个活动就是在即将到来的短假期去南高的后山探险,之后还会逐渐扩大他们的探险圈子,最终还要在世界范围内完成他们的探险。
当年才十六岁的儿子对探险一事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男人对此并不反对。在他看来,只有时刻保持对外界的好奇心,才能成长为一个时刻在进步的人。乔木之前被他妈妈保护的太好了,也是时候开始自己的探险之路了。但是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事先派人调查过那片后山,得出的结论是里面的地形确实错综复杂,要是普通人非常容易在里面迷路,最深处还有白色的瘴气,条件比较恶劣,不过考虑到他们“探险家”团队里面有好几个孩子在这方面的经验比较丰富,准备工作也做得非常好——调查人员检查过他们事先准备的装备,确实非常专业,也比较齐全,而且他们了解到这第一次活动也主要是热个身,增进一下团员之间的感情,只是团长带着大家熟悉一下整个探险的流程,所以并不怎么会深入后山,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男人将属下汇报给他的情况一一向妻子说明后,妻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样子,最后还是乔木那小子使出杀手锏,在家好好孝敬了她两天,又不停地向她撒娇,妻子这才松口。
临走前,男人还难得地耐心叮嘱了乔木一番,还被乔木抱怨怎么现在他也这么啰嗦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居然会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乔木的脸——鲜活生动的脸,而不是现在那副干瘪青白的样子。
送走乔木之后,妻子总是跟他说她对这次乔木的出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男人只能安慰她不要担心,乔木答应过每天都会跟他们报告进度,而且最多七天就会出来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妻子的担心居然这么会快就成为了现实,在乔木进入后山的第三天,每天都会跟他们联系的乔木彻底没了消息,这边的设备也无法联系到他们所在的团队和定位到他们团队的位置,那边的信号似乎是被什么屏蔽了,他们小队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在发现这个情况后,男人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因为在探险活动中,这种情况也很常见,他相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