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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推]空荡荡的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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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电话里,低声的恳求:“我不是特地来找你,我是出差经过,真的,我在这座城市里,我不能不给你打一个电话。”
“葭豫,我们,见一下好不好?”
我还是出去了。
斯成等在酒店门前。
那是六月初,旧金山的夏天,干燥凉爽,他穿白色亚麻衬衣,头发打理得很整齐,立在四季酒店的玻璃廊檐下。
礼节性地拥抱。
我们走进大堂一侧的咖啡馆。
我调侃说:“我已进事务所,今日是提早下班请假外出,尚在试用期,为了见你,一次用光了一个月的休息份额。”
斯成心情看起来也还可以:“荣幸之至。”
他凝视我的脸,但很快转移了视线:“工作还适应?”
我点点头说:“还成,一开始都是这样,进华资所比较容易,同事大半做移民咨询,也赚得不少。”
斯成说:“要是有问题,给我打电话,记得吗?”
我柔声答:“我能应付,你不用担心。”
吃了顿饭,客气地闲聊了一会,助理下来找他。
他有跟国内有视讯会议要开。
斯成抬腕看看表说:“我大约一个小时忙完,你去附近逛一下街,一会我过去接你好不好?”
这里是市中心,联合广场周围名店云集,一个小时其实非常的好打发,但现在已经八点过,一个小时候,那已经是近晚上十点。
我摇摇头:“太晚了,我回去了。”
他适当地控制情绪:“也好,我让司机送你。”
我站起来:“不用了,我开家里的车过来的。”
我从酒店出来,城市灯光闪烁,我穿过广场,邂逅了几个被游客包围住的绿妖精和黑巫婆,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因为离他这样的近,即使不能在一起,却忍不住心底千般不舍,终究还是没有离开。
我走进了百货公司,春节前在妮梦玛珂丝给葭妍买一件大衣当新年礼物,当时贵得简直肉疼,在里面转了一圈,满目都是挎着名牌包珠光闪闪的贵妇,走了出来,进梅西百货,刷了一套上班穿的套装。
根本没有心情购物,于是草草收场,往南走进市场街,在Borders的意大利小咖啡店坐了下来。
这家店有大量的书籍和唱片,已经是接近打样十分,人还是不少。
点了一杯咖啡,忍不住看表,一个小时过去了。
我怔怔地望着书店对面的广场,深夜的游人渐渐散去,乞丐和跳蚤市场的精灵也已经回家。
就在此时,我忽然看到,从四季酒店的方向,街灯下一个人脚步匆忙而来。
黑发,身形高挑,白亚麻衬衣,浅卡其休闲西装外套,瘦削的东方面孔,不笑的脸,眉目清冷,步履匆忙地穿过街道,人行街道的绿灯开始闪烁,他迈开长腿一路小跑,直接穿过了斑马线。
他自己一个人。
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斯成行色匆匆地走过对岸的街角,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然后我又在广场的对面看到了他,他在几家百货公司的门前徘徊,此时商店已经打样,他又穿过广场折返回来,在市场街一条小巷子来来回回地看了几圈,又一次,他甚至都站在了波德斯的橱窗前,只是他朝里面看了一眼,我在二楼的位置太深了,而且挡在一副巨型的U2海报后面,他根本看不到。
那一个瞬间,他神色依然沉静,只眼底泛出的焦急,似乎转成了失望。
重新走回对面的艺术画廊,他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斯成又缓慢地沿着街边走了一会儿,直到将整个市场街都看了一遍,他绕回书店附近,旁边是一个露天咖啡座,他皱了皱眉头停住了脚步。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缓步走向了最近的一张桌子,用手扶着椅背,慢慢地坐了下去,蹙着眉头微微弯下腰,手握成拳,用力地压了压右腿。
就是那一瞬间,我感觉到眼眶中有泪水泛出来。
我站在街道旁,看到他从裤兜中翻出了电话。
我说:“回头。”
他脸上欣喜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伸手撑住桌子,一时竟然没有站起来。
我挂了电话奔过去,扶住他的手。
斯成紧紧地握住的我的手臂,不顾一切地深深吻我脸,我在他的炙热缠绵的吻中哭了,看到他的脸,又笑了,又哭又笑,情绪冲击太大,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眼光,充满爱怜。
斯成一手撑住了桌沿,一手将我拥进怀中。
我们在街边打了辆车,回到酒店里。
高级的酒店套房,奢华柔软的寝具,密密拉上窗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便不再管如今是二十几世纪。
入骨的缠绵之后,我进去洗澡。
裹着浴巾出来,斯成坐在房间里的一把扶手椅上,抬眼望我,神色有点变化莫测:“你手机一直在响。”
我看了一眼搁在桌面的手机,来电显示屏上的名字一直闪烁,想必他也看到了。
我侧过身,走到外面客厅的窗边,接起来:“喂?”
斯定中在那端说:“都三点多了,你在哪里?”
我说:“我又何时在深宵时候问过你在哪里?”
斯定中不理会我的话:“回家来。”
我说:“我今晚有事。”
斯定中说:“现在。”
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着黑掉的屏幕,将手机关掉。
脚下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凌晨的两点多,我回头将手机搁在桌上,看到斯成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我无声地望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斯成也没有说话,转过身,慢慢地走回了房间里。
我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缓缓地吸气吐气,挥去心头的烦闷。
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我回到房间里,看到他半跪在床头柜前的地毯上,一只手撑住腿,低着头在找止痛片。
我将他扶住:“床上躺着,我给你热敷一下。”
我调暗了床头的壁灯,解开他的浴袍,在灰色的柔丝的贡缎衾被上,看到他笔直修长的腿,因为坚持的长期运动,腿部的肌肉保持着优美的线条。
可是这也是半年多前受过严重创伤的身体,车祸后骨折内固定术后的第五个月,内踝骨留了多枚钢钉,腿部打了三块钢板,长途飞行导致的下肢肿胀,右腿显得有点肿。
我用烫手的热毛巾盖住他的腿部,小心翼翼地、缓慢地、按摩他的腿上的经络。
斯成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做这一切,然后握住我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抵挡不住疲倦慢慢地睡着了。
我们相拥而眠,他第二天一早要走。
一夜睡得太沉,我们早上被电话铃声吵醒,斯成接通了电话,沉着一声:“给我十分钟。”
他语罢掀开被子就要下去,我拉住他,细心叮嘱了一句:“别太急,当心一下腿。”
斯成应了一声,坐起来,在床沿缓了会儿,然后拿起手机去了客厅。
我睡意朦胧之间听到他在外面讲电话,助理的电话在八点准时打进,知会他今日行程,我套了一件他的棉T恤,进浴室洗漱了一番,出来时,看到斯成已经洗漱整齐换了衣服,在房间里对着落地窗打领带。
还顾着看手机,神色松散,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单手扣着衬衣扣子,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接过了他手上的领带。
斯成自然而然就撒手不管,只低下头吻了吻我的脸,然后地微微抬起下巴,专心看手机里的邮件。
我踮起脚,替他整理好衬衣的领子,然后站在他的身前,专心致志地系一个半温莎结,手法不够熟练,在将宽的一端向上翻折时,还弄错了方向,我赶紧重新拉出来,斯成注意到了,觉得颇为有趣似的,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我自然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喂!”
斯成更乐,直接低下头,捧住了我的脸。
他吻住了我的唇,温柔缱绻的一个吻结束后,我再一看,连衬衣都乱了,又要重新来。
这一次终于顺手,我看到立在早晨的客厅中的男人,剪裁合体考究的深灰西裤,白色衬衣上的香槟色领带,一个半温莎结打得四平八稳,时光在他身上过去,却让他整个人更加的光华沉郁,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光彩。
这一刻竟然不是梦。
幸福得让人无比心慌。
斯成自己动手整理袖扣,我蹲在客厅里给他收拾箱子,将衣柜里的衬衣西服收起来,收拾好浴室间的剃须刀和须后水,还有他的文件书籍,笔记本电脑,尽心尽意地打点一切。
斯成穿好了外套,坐在椅子上,手撑住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在床上摺衣服。
他同我说话,声音带了一丝软弱:“这一个多月,我听你的话,度日如年。我明明已经拖到几乎要走的最后一刻,才敢给你打电话。”
我低着头给他叠衬衣,默默地说:“你不要再来了。”
斯成说:“好。”
我在房间里送他离开。
后来他每次来,我都跟他说:“你不要再来了。”
斯成都答:“好。”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第52章 五二
我们没有办法割断这份感情。
斯成大约两个礼拜过来一次,有时一个月过来一次,待一到两天,有时久一点。
时间若是短暂,我们便在酒店里幽会,是的,只能是幽会,我们的确是一对偷情的男女。
如果他在这里的时间稍微宽裕,我们则会在Bay area一带挑一间私密的餐馆一起外出就餐,或者有空,去听一场喜爱的摇滚歌手的演唱会。
从始至终我都非常的小心谨慎,从不和他一同走进酒店,用餐从不坐临窗的位置,甚至连一起外出,都各自开车,斯成也不多说什么,只沉默地配合。
有一天的夜晚,我们在The Warfield看了一场演唱会,散场的拥挤人潮中,我陪着他慢慢地走出去,斯成忽然伸手,紧紧地牵住了我的手,那是第一次,我们在人群中牵手。
走过982市场街,兴奋的歌迷渐渐散去,路边有流浪艺人抱着吉他,低低地唱一首迪伦的老歌,那是一支古老的英伦民谣:Oh it's fare…thee…well,,my darling true,I'm a…leaving in the first hour of the morn。,I'm bound off for the Bay of Mexiaybe the coast of Californ…
一整个夏天过去了,我犹如陷入秘境的爱丽丝,住在充满幸福幻觉的洞穴里。
斯定中有一日好像终于有点察觉哪里不对,他在早餐的餐桌上问:“你最近好像挺忙?”
我埋头收拾东西,我说我要去图书馆,我要要考LSAT。
斯定中最不耐烦图书馆:“早点回来。”
我将车子驶出兰打街,在高速路口转了个弯,在机场接到了斯成。
他出差途经北美,从东岸飞到西岸,只为了见上一面,陪我吃顿饭。
十月的秋风渐起,旧金山的天气宜人,他穿了一件素色棉衬衣,手边只拎了一个几何图案的圣埃夫斯手提袋,随行的一班助理秘书已经提前回国。
我们在机场的大厅拥抱,然后相偕去吃饭。
那一日我宛如鬼使神差了一般,提议去Gary Danko吃晚餐,这家法式米其林餐厅位于渔人码头,是三藩市内非常有名气的餐厅,餐厅却是见仁见智,有人抱怨环境人多嘈杂,有人则对菜式赞不绝口,不管怎么样,它至少获得了Trip Advisor评出的年度全美第二最佳。
我在那一瞬间,那个夜晚,非常想要在那样人声鼎沸的烟火气息和他吃一顿饭。
在生活的一些琐碎事情上,斯成一向懒得打理,一切全凭我的意见。
我们驱车直往大海湾,路过北滩时,傍晚的夕阳落海面上,波光粼粼,非常的美丽。
我们在餐厅坐下,点餐到一半,斯定中忽然打电话来:“我Gary Danko外面的街上看到你的车,你在里面吗?”
我说:“我过来吃饭。”
斯定中理所当然地说:“那正好,我也没吃。”
我抬眸望了对面的人一眼,有点慌了心神。
斯成脸色微沉,但仍出声安抚我说:“你出去等候他,他不会看见我,没事的。”
我匆匆忙忙地扔下餐巾:“我先出去一下。”
我在门口截住了斯定中:“我刚进来,不想吃这家了,我们换别家。”
斯定中纳闷地说:“来都来了,进去吧。”
我径直往外走:“我出去开车走,你爱就自己去吃。”
斯定中在后面大叫:“喂,李葭豫,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
他迈开步伐追了上来。
我们走到外面的,斯定中不悦地叫:“看到我就走,至于吗你?”
我不想与他起争执,放低声音说:“我刚进去,人太多了,好吵,我们换别家。”
斯定中脸色稍霁:“好吧。”
我们并肩往餐厅外的空地走,斯定中边走边与我闲聊:“我今天没开车,坐你车啊。”
我为了掩住略微紧张的情绪,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你车怎么了?”
斯定中无所谓地答:“没怎么,保养而已。”
他走在我的身畔,习惯性地抬手拢住我的肩膀,我们结婚以后在公开场合,这是非常寻常的事情,我挣扎了一下,斯定中没有放开。
我只能默默地忍受。
在一家意大利餐厅与斯定中吃晚餐,吃到一半,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我看了一眼,起身对斯定中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走进洗手间,关上门,从包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小声地说:“喂。”
斯成的声音,有点恼怒的低沉:“他为什么在路上也要抱着你?”
我好声地安慰他:“没有。”
斯成苦涩地说:“你们的关系仍然这么亲密?”
我急忙否认:“没有!”
这时,哗啦啦地一声响,隔壁传来冲水马桶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等了会儿,隔壁的人出去了,我才说:“我们还在外面,我一会再和你联系。”
斯成在那端沉默。
我压低了声音地说:“晚点我给你打电话。”
斯成的呼吸声传来,透着沉沉的压抑,过了一会儿,他控制住了情绪,声音重新变得冷静,带了一丝漠然:“好的。”
挂了电话,我站在洗手台前,冰冷的水泼到脸上,脸颊是滚烫的,在刀子上游走,实在是一件太心惊胆战的事情。
我回去座位上时,斯定中随口问:“谁啊?”
我胡乱搪塞:“一个同事。”
斯定中转过头,狐疑地望了我一眼。
陪斯定中吃了一顿饭,他邀我一起去酒吧,我食不在焉,只说要回家。
斯定中结账后先离开了。
我在餐厅里坐着,从看到斯定中走出门,一辆红色跑车在外面侯着,驾驶座上是一位风衣女郎,一头金色长发在风中飘扬。
斯定中漫不经心地吻了吻她的脸,然后坐上了副驾驶座。
我看着车子驶走,又等了十多分钟,然后下楼,驾车离开。
酒店的套房里,我走进去,宽大的客厅空无一人,只留了一盏落地纱灯,我转进里间的书房,房门半开着,他独自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黑漆漆的房间里,只看得到他指间一点点的红色火星。
柔软的地毯吞没了一切声息,我静悄悄地走进去,探手扶住他的肩膀,柔声说:“你吃晚餐了吗?”
斯成愣愣地出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动了动身子,随手将烟熄了,问:“几点了?”
我望了一眼客厅的时钟,已经晚上十点多。
我替他叫了晚餐送上来。
斯成胃口不佳,一顿饭草草收场,服务生过来收了盘子,他坐在沙发上,衬衣挽至手肘处,扣子也松了几颗,人显得闲散,也有点颓唐,他顺手从一旁摸出打火机,清脆一声响,手刚碰到烟盒,还是又放下了。
我坐在他身前的地毯上,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别介意,好吗?”
斯成看我一眼,眼底有复杂难懂的情绪,但还是伸手摸摸我的头:“不会。”
他抬手将我抱到了沙发上,我柔顺地倚在他的肩头。
斯成说:“葭豫,我知道很难,但你得和定中谈一谈。”
我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却只能说:“我……”
这一段时间,我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斯定中另有自己的消遣,我们彼此相安无事,大部分时候他心情都不错,见了面他还能笑嘻嘻的,我无数次面对斯定中,都想说,但每一次,都说不出口。
两个人无言地坐着。
宽阔奢华的套房内,连安静都显得庞大而可怕。
过了许久,斯成扶起我的脸,低声说:“我出去阳台吸支烟。”
我怔怔地坐在沙发上。
他一直不跟我提,但我知道,他期待着我处理掉婚姻关系。
他失望,是的,我知道他失望。
我知道他因为我,受了多少委屈和难堪,我耗尽了他平生的光明与磊落。
我们想要在一起,是根本没有出路的一件事。
我去洗手间,将脸捂在毛巾里,坐在马桶上,在浴室里无声地哭。
我鼻子发酸,眼眶发烫,不知道哭了多久,听到斯成在外面敲门,有点焦急的声音:“豫儿?”
我将脸在毛巾上抹了一把,呜咽一声:“很快好了。”
他推门进来。
斯成站在我的身前:“我又没责怪你,你哭什么?”
我眼泪又流下来:“对不起。”
斯成伸出手,将我抱进怀中:“好了。”
接下来的一整夜,我们都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我进去洗澡,他给我吹头发,我们亲吻,爱抚,在黑暗用力地将彼此弄得生疼。
我们像陷入绝境中的末日狂徒。
在软弱的人性和*里煎熬,忘记道德和羞耻,只争朝夕。
早晨我起来,站在厨房的小厅望着窗外,院子里一颗合欢树,枝头的叶子已经稀疏,街道对面的邻居,院子里早早地装饰起了圣诞树。
冬日的旧金山,天气沉沉的,常常下雨。
斯定中睡眼惺忪地下楼来,昨晚我根本不知道他回来,他说:“我车子送去保养,我昨天开了你的车。”
我一向不介意这种事儿,他不必特地和我说。
我答应了一声,继续烤吐司。
斯定中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返身回到餐桌,将牛奶倒给他。
斯定中坐下摆餐具,一边说:“你今天去哪儿?”
我头也没抬:“上班。”
他追问:“下了班之后呢?”
我也不作他想,只随口答:“还不知道。”
他不再问了。
我也就不再说话,专心吃早餐,我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斯成今晚抵达本埠。
我提前了一小时下班,衣服也来不及换,直接开车去机场。
分别太久,想要见到他的念头,实在太过强烈。
银山集团最近有个重要的合并重组项目,重组完成之后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天银实业要上市,他这段时间工作非常的忙碌,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他。
在国际出境大厅后,我站在光亮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见到走在人群中的男人。
身形高挑的东方男人,穿一袭碳灰色薄款风衣,光鲜黑发,饱满额头,戴一副方框太阳眼镜,衬得瘦削五官的轮廓异常料峭立体,是俊美得如硬板杂志上的时装周男模一般的脸庞。
我站在原地等着他,犹如寂静的港湾。
斯成看到我,露出一丝浅浅笑容,挽住我的手臂,我们并肩往外走去。
那一夜我没有回家。
第二天是周末,斯成休了一个短假,我们驱车前往海湾。
我蹲在岩石上,往鱼钩里装蚀饵:“工作完成了?”
斯成坐在凳子上,腿摊直了伸在海滩上,望着灰扑扑的一片大海,神色是放松的:“基本上,资金交割已经完成,剩下的,他们做就行了。”
经过一年多的谈判和协商,银山集团在这个月正式收购了南都集团的两间子公司,资产规模转向加大持有型物业储备,财经界纷纷议论这是银山重新一轮的深入打开长江三角市场的预兆。
我细心地叮嘱:“也不用太激进,可以慢慢来。”
情绪放松下来时,斯成的声音有点懒散,应该是吸烟缘故,有点沙哑:“战略大方向上,没有变化,相比老爷子的时代,我只是稍微侧重资本市场运作。”
斯成目光望着我,忽然说:“葭豫——别走得太靠近海,那是一个深的海沟——”
我站到了一块岩石的边缘,风将他的话吹散了。
我赶紧将脚收了回来。
斯成仰着头,看了一眼天际的云层,皱皱眉头道:“最近高管层有些动荡。”
我问:“怎么了?”
斯成说:“总部有两位副总裁级别的高管相继离职。”
我说:“银山集团经年来不是一直致力培养不同梯度的优秀职业经理人?有合适的不妨升上去。”
斯成笑笑:“是啊,等你回来。”
我们在湾区靠外海的地方,一个伸出去的礁石堆,半天消磨而过,看海,顺便钓螃蟹。
返回城中的路上,换我开车时,斯成在我身边睡着了。
那是十二月的冬季,下午四点,天色阴暗,空中乌云压顶,天际间吹起大风,厚厚云层翻卷而过。
我透过车窗望着路面,路上的车流都已经开了车灯。
窗外天气风云变幻,车里却是一片温馨宁静,暖气开着,斯成在车上补眠,睡得沉沉,眉头微微皱起,有一丝疲倦的脆弱。
他最近似乎很累。
从初秋到深冬,一个季节的频繁两地奔波和永远混乱的时差,明显地加剧了他原本就不太好的睡眠状况,如果长期如此,身体不可能吃得消,他年轻时候也是绕着地球四处飞的人,可如今,毕竟也是三十五岁过的男人了。
红灯间隙,我侧过身,抬手轻轻地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
车子重新开动,忽然间天际火花闪过,隔了一会儿,闷雷轰隆隆地响起,然后大颗大颗的雨滴落在车窗前。
暴雨瞬间就下了起来。
雨刷开到了最大,只是雨幕将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围住了,根本看不清楚路况。
路上车辆不多,大家自动放宽车距,只能靠雨灯判断距离。
斯成也醒了过来。
我开车,他倒没有出声,只默默地看。
我自动减缓车速,小心驾驶。
困在这苍茫四野的大雨中,只有我们两个人,却是无比的心安,他懒懒地靠在座椅上,翻手档边的储物柜,翻出一支口红,一支护手霜,一瓶香水,一个水晶凯蒂猫玩具,几张商场折扣券,最上面,还有一叠整齐的票据。
他每样东西都饶有兴趣地看了看。
我顺带着看了一眼,一瞬间忽然心底一跳,那里面有几张刷卡清单,都是最近我们在购物商场和餐馆的消费,上面有斯成的签名。
忽然脑中一个惊雷炸响,斯定中昨日开过我的车。
心头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斯成察觉我脸色不对:“葭豫,怎么了?”
我顺带着看了一眼,一瞬间忽然心底一跳,那里面有几张刷卡清单,都是最近我们在购物商场和餐馆的消费,上面有斯成的签名。
忽然脑中一个惊雷炸响,斯定中昨日开过我的车。
心头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斯成察觉我脸色不对:“葭豫,怎么了?”
☆、第53章 五三
心头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斯成察觉我脸色不对:“葭豫,怎么了?”
我心底有惊慌泛起,手有点发抖,于是只好努力地控制着方向盘,一时没有回答他的话。
雨势仍然很大。
四周茫茫的巨大雨幕中,,后视镜忽然有一道灯光一闪而过,后面有辆车忽然加速超车。
我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减速,后面的车辆却似早有预谋,在超车我的车身的一个瞬间,车子迅速转动,向右侧打横而来,轮胎溅起猛烈的水花,车辆几乎是以一个甩尾的动作,蛮横地强行插入了我们面前。
我眼前似乎被大雨蒙住,手抖得不行,脚下全凭直觉,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斯成压低了声音沉着地说:“刹车。”
我一脚狠狠踩下刹车。
耳边响起轮胎尖锐的摩擦声,我死死地握住方向盘,车辆在巨大的惯性之中向前冲,在最后一刻,砰地一声撞上横在马路上的那辆车子的右侧车门。
我只感觉到身体猛烈一震,斯成早已抬手,稳稳地护住我的头。
我们两个人的身体也随着一起往前冲,安全带将我的胸口勒得生疼。
斯成一只手扶住了我,身体失去平衡,半个肩膀撞到了车前。
车子在震荡中停了下来,我慌忙拉起手刹。
斯成问:“有没有撞到?”
我摇头。
我望向前方,目光惊恐。
斯成顺着我的目光,我们同时看清了,横在我们面前的,是一辆熟悉的白色跑车。
斯定中打开了车顶,从驾驶座上站起,撑住车门跳了下来。
我哆嗦着手,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斯成也跟着下了车。
斯定中一个箭步冲上来,不由分说,直接挥拳。
天地之间的冰寒大雨迅速地将我们全身浇透。
斯定中一句话也不说,双目圆瞪,射出熊熊怒火,浑身都是暴戾的气息,他只认准了一个目标,狂乱地挥舞着拳头,是拼了命同归于尽的架势。
斯成也沉默着,只闪避,并不回手。
终于还是有一次躲不过,斯定中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他身体晃了一下,撞到了车身上。
我拉住斯定中,被他推开,我护住斯成,被他拉开,完全没有用。
我看到雨水中,斯定中发红的眼中,不再有一丝理智,只剩下怒火和疯狂,他情绪已经失去控制。
斯定中抬脚狠狠地踹中了他的右腿,斯成摔倒在雨中。
他冲上前,在雨中狠狠地踹他。
我扑上去,挡在斯成的身前,斯定中更加怒不可遏,一把拎起我,将我扔在了路旁。
斯成的身体倒在雨水中,斯定中扑上前扯住他的衣领,一拳狠狠地打向他的下颚,他身体颤抖了一下,又侧身摔在了地上。
到最后他连抵挡都放弃了,只是咬着牙沉默着,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我后来已经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觉得在冰冷的雨中,一颗心已纷纷碎裂。
高速路上亮起闪烁的车灯。
巡逻的警察来了。
我们三个人冻得发抖,狼狈不堪的一身,湿嗒嗒的去警局。
桃色纠纷引起的一桩打架事件,在警察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在做询问的时候,他们态度客气,还带了点儿笑意,斯定中仍然怒气冲冲,说他是我的丈夫,他只是发现了妻子有不忠行为,一怒之下动了手。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难堪,难过,羞耻,担忧,各种情绪翻涌,甚至不敢抬头望斯成的脸。
警官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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