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高干]逆天-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呜呜呜~”小甜的手机震动。唐小甜拿起来一看号码,怒气顿时收敛了很多,用家乡话喊了声“妈。”
  蒋泊耳朵动了动,精神不知不觉集中起来,像个不动声色的侦查员,听着唐小甜一字一句的回答。
  “月底吗?”
  电话那头说什么,蒋泊听不见。
  “我空呢,就回来。”小甜抓着手机的力度变大了,关节些许泛白。她想了想,又说到,“你到时候给外婆说,我给她带个孙女婿回去,看她高兴不。”
  “……”说的蛋蛋吧?蒋泊眉毛皱成一团。他自认为这是听南方话吃力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去买火车票。”小甜笑着挂了电话。她嘴角的弧度很小,像只是用铅笔浅浅地勾了一笔。
  蒋泊端起水壶,摸了摸温度,正好,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唐小甜,一杯自己留下。他端起来仰头喝完,笑道:“你们那儿的话跟门外语一样,当着面说都听不懂。”明明听到了,却偏偏挑了一个敷衍的理由,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赵东临说得很对,蒋泊就是一个爱装的作死鬼。

  第 13 章

  唐小甜的外公走得早。外公和外婆一共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儿是唐小甜的妈妈,叫宋嘉,是长姐;下面的弟弟叫宋和,也就是小甜的舅舅。宋和有个儿子,叫宋浩,小名“耗子”,是唐小甜的表弟。
  小甜打小被寄养在外婆家,宋浩念小学之前也在那里住过三年。
  那时候,宋浩很娇气,像个姑娘家。小甜早开始在村里当孩子王了,他却总是穿着一条蓝色的哆啦a梦内裤,挂着鼻涕,站在屋前的空地上吹他的彩色风车。
  长大迟早是娘娘腔。小甜极其看不惯他,从不领他玩。
  后来大了,宋浩回到镇上念小学。有一次,他被高年级的的一个大个子男生收了保护费,哭兮兮地跑回找小甜,泣不成声地喊姐姐,说镇上的孩子和村子里的不一样,太蛮横,抢了他买风车的钱。
  “你不会揍他啊?”小甜凶。
  宋浩就哭得更厉害。
  没法,只有唐小甜帮他出头。在舅舅家里抓了一把洗衣粉,带上绳子,搞偷袭。绳子用来绊人,洗衣粉用来洒眼睛,都是些阴招。
  不过宋浩很开心,哈哈地笑着拿回钱,去买了彩色风车,一边走,一边吹,乐得忘乎所以。
  等宋浩稍微大了些,回想起这件事。他问小甜,一个女孩子,怎么肯帮他。小甜说:“谁让你是我弟弟,”再看不惯也是她弟弟,“见你被欺负了,嫌丢人。”
  初二之后,宋浩长了个,早不玩女儿家的风车了,渐渐开始逃课打架,抽烟喝酒,典型的二流子,不爱学习。
  前几年,小甜的极品EX在外面乱找女孩子过夜时,耗子晚上喊了一帮小混混把他拖到马路边打,当场揍断了一根肋骨,打掉三颗牙齿。他向来不是什么好学生。
  后来,唐小甜北上打工,耗子问:“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甜答:“等你考试大学的时候。”
  真没想到,刚才妈妈打电话过来,说宋浩考上了,还是西南很有名的一所综合大学的工程造价专业。
  宋浩成了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全家人都高兴坏了。宋嘉与宋和两姐弟便商量给宋浩摆酒席,请老街坊邻居们过来坐坐,看看,聊一聊。一来是庆贺,二来算光耀门楣。
  月底是四个月,胎稳了,小甜想了想决定回去,正好,蛋蛋那边都提议回家吃饭了,她也该把他俩的事儿通知自己家里一声,让父母见过一回,算定下来表了诚意。
  唐小甜迅速刨完饭,去洗手间嘘嘘,顺便漱口。医生说这个月要特别注意口腔健康。
  当她回来时,蒋泊已经系好了外套的扣子。他站起来,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市中心步行街。”到代售点买两张回老家的火车票。
  步行街。
  上个月还透明的槐树新叶现在已经长成了墨绿色。午后的太阳从云层里冒出头,尽情地照在这片土地上。一圈圈的太阳光晕,彩色的,仿佛是哪个调皮的天使爱上了玩小时候吹泡泡的游戏。
  唐小甜背着她的双肩包走在街上,像个学生。蒋泊走在后面,依然穿着他厚厚的正装,一件衬衣加一件外套,单单是跟着,不出声,和小甜好似是两路人。她走她的,他逛他的。
  火车票代售点在某百货旁边外的小门市。小甜排队买了两张软卧票。掉转头,从门市出来,打算穿过百货商场门口的小广场。
  她看见一个个带着鸭舌帽,穿着白色T,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胸前挂着一个佳能的5D2,正拦着往来的一个个美女,闲聊着说要给她们拍照。
  唐小甜刚听陈斯提了几句摄影,挺好奇,走过去朝那个男人问到:“能拍我吗?”
  鸭舌帽男人打量了一番小甜,见她气质不错。舔了舔嘴唇,问:“你净身高多少?”结果小甜还没回答呢,他视线落在小甜腰上,摆了手,又说到:“对不起,姑娘,那个……你稍微胖了点。”
  “……”小甜僵住。
  “我说腰。”
  小甜原本瘦,现在肚子三个月多一点,衣物挡住,看不出身怀六甲,只像是肚子多了三两赘肉。“我怀宝宝了。”她解释。
  那个男人瞥她一眼,心想:孕妇就好好当你的孕妇,凑什么热闹。“我们是找平模。”
  “……”无言。
  鸭舌帽男转身准备走,还要去问其他路过的美女呢。他离开的时候朝蒋泊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小声嘟嚷道:“今天怎么什么人都有,孕妇当平模,逛街穿西服。神经病。”
  “……”小甜听到最后两句,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全忘了先前的埋怨。
  见此,蒋泊从西裤右侧的口袋里拿出男士棉布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走上前,低着头问唐小甜:“你笑什么?”
  他的脸颊烫得发红,像猴子屁股,和往日清冷的感觉截然不同。果然是朵奇葩,保守,死讲究。“热吗你?”小甜问。
  “……”肯定的。
  “走吧,去把短袖和短裤买了换上。”
  “……”不走。
  “走啊。”
  蒋泊摇头,“没洗,买了也不穿。”
  “……”洁癖病,活该被热死。
  这时候,小甜的手机进来个电话。她点下接通键:“喂,蛋蛋。”
  蒋泊皱眉。又热又烦。
  “这么急?等等,我看下日期。”蛋蛋公司早给他邮箱发了出差信息。可他和正事有关的邮件向来一条不读,现在临时知道,当晚就要出发,搞得他措手不及,连带小甜回家吃饭的约都只能作罢。小甜戳着手机翻看了日历,“能早些回来吗?”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见唐小甜挤出个笑容,轻声说到:“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问问,想你嘛。”
  蒋泊的眉毛撇成八字。等唐小甜挂了电话,他讽刺了一句:“你电话挺多。”
  唐小甜耸肩,“和我妈都赶一块儿打过来。”
  “……”到底是什么事?蒋泊明明想知道,又拉不下脸问。
  小甜扫了他一眼,如谈家常般,随口细说了起来,“我表弟考上了大学。本来打算和蛋蛋月底一起回去,结果蛋蛋刚打电话说要出差,去沿海,要十五天。”
  “……”
  小甜叹口气:“我都给我妈说了。”
  “你老家在西南?”
  “嗯。B镇。”
  “……”蒋泊听了却没再说话。
  两个人干站了一会儿。蒋泊额头又渗出汗。
  唐小甜迈开步子往前走,“走吧,陪你去买衣服,再找家洗衣店,洗了穿。”现在是盛夏,看着他穿那么多都觉得浑身热。
  “……”蒋泊咬着嘴唇,默声跟上去。
  “你喜欢买哪个牌子?”小甜问。
  “就去一般的休闲品牌连锁店。”
  “……”啊?
  “那种店的东西便宜,不招摇。”
  “……”他怎么了,脑子进水?那么讲究一个人。
  常见的某个街牌休闲装店。
  T最便宜二十块一件,裤子三十,秋冬对折。穿着牛仔热裤的营业员妹子在门口挥着彩球跳舞,不停地说着“欢迎光临”。
  蒋泊穿着一身高档西装走进店里,和大卖场的气氛迥异,引得两边路人纷纷回头。
  “这里买东西,喜欢了就拿去试衣间换。喏,那儿。”小甜伸手指了指一侧的试衣间,提醒道,“你最好一次多拿几件了,免得跑。”
  蒋泊茫然地点点头,走开了开始四处看。
  小甜以前的衣服太露,蒋泊给买的太贵。她也打算重新买几件。挑了两条裤子准备试。以前穿M,现在不知道L能穿不。
  当她勉强套进去,走出试衣间,站在镜子前,转着身子左右看了看,看到镜子里那个腰和腿都粗了一圈的自己时,终于明白为何刚才戴鸭舌帽的摄影师不找孕妇拍照了。
  一胖露千丑。
  还是老老实实买孕妇装吧。小甜放弃了买裤子,打算只挑几件上衣,绕过去找蒋泊。
  蒋泊站在门口,那里有个圆形的白色架子,上面放了一圈最为便宜的纯色T,就是常见的,除了LOGO不带任何花纹,棉布的那种。红,绿,白,黑,橙……颜色各异。蒋泊看见小甜过来了,询问到:“选哪个颜色好?”
  小甜见他穿过黑色的T,便挑了一件,说:“这个怎么样,黑色的,哥特黑?”
  蒋泊白她一眼:“起些什么名字。”
  “好玩了。”显得高雅些。
  蒋泊拿起一件白色的T,犹豫了几秒,也跟着学起来,“月光白?”
  小甜点头:“反正便宜,多拿几件换洗,我也买。”
  “橙子黄,给你?”他拿了一个中号。
  “行。”
  “罗兰紫,穿吗?”
  “嗯。”
  蒋泊从下面抽了一件干净的搭在手臂上,指着另一件,说:“还有姨妈红。”
  “……”这名字,瞬间击碎了美感。
  蒋泊围着圆形台子转了一圈,一个颜色拿一件,最后是绿色的,问到:“这个要吗?”
  “什么颜色?”
  蒋泊一本正经地说:“帽子绿。”
  “……”
  唐小甜看蒋泊在人挤人的柜台前排队结完账,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走出来,那白色的袋子外面印着某廉价休闲品牌无比大的名字和弱智广告词。蒋泊活脱脱地变成了移动广告牌。
  “你怎么非到这种地方来买衣服?”人多,还吵。小甜想不明白。
  “适合穿着去小地方了。”蒋泊居然笑了,很浅,很淡,像一副泼墨的山水画。今天在医院商量了做医疗援助。“我月底出差,也去西南。”
  “……”
  “一路好了。”他交了底。
  “……”原来是这样。
  要一起吗?唐小甜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推脱。不管是在逻辑上还是在利益上。
  蒋泊出的公差,和自己不沾边。他又是一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具备足够的自我修养,不用担心闹不愉快。
  对于蒋泊的同行,几乎百利而无一害。唐小甜点点头,说了“嗯。”
  为什么要拒绝呢?
  趋炎附势,她一直做得很好。

  第 14 章

  一个多星期转眼便过,临近月底。
  唐小甜去医院抽血,拍片,做检查,建了档。医生给她发了几本孕妇保健的小册子和听课卡,嘱咐定时来上课和做产检。还说现在宝宝很健康,泡在羊水里,飘着,像个漫步在外太空的小宇航员。
  小甜喜欢这个比喻,很美。
  现在,妊娠症状几乎全过去。她胃口大开,拼命地吃,生怕把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饿着了,顾不上什么胖不胖。
  回老家之前,唐小甜穿着宽松的孕妇服,在街上闲晃了半日。
  她新办了一张银行卡,用的妈妈的名字。然后把蒋泊每个月打来的钱挪出一半转过去。小甜在攒钱,或者叫“偷钱”。她提醒自己一定要为以后的生活算计。如果哪天没了蒋泊,没了每个月的“零花钱”,也要有能力让自己和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她还去买了礼物。给爸妈,舅舅舅妈,弟弟,还有外婆。
  外婆一手带大了她,从五岁到十八岁,手缝之间溜走的光阴都变成了外婆额头上更深的褶皱。
  记得小时候,其他小孩都有爸爸妈妈牵着,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可以让他调皮地在中间吊着,脚不落地,凌空翻跟斗。
  小甜每次看到,觉得刺眼,都会往后缩一缩,把外婆的手拉得更紧。
  外婆的手很大,长有茧子,常年做农活,摸农具留下的,很糙,摸上去像砂纸。那时候小甜不懂事,老去抠外婆手上暗色的茧子,想把它们一一揭掉。这个习惯成了瘾,每次到外婆说“疼”的时候她才肯罢手,然后过段时间又犯。一度是个令人头疼的小坏蛋。
  从前,小甜的妈妈每月一号会准时寄钱回家。小甜外婆便用那双生满茧子的手拉着年幼的小甜,坐上三轮车,到镇上的邮局取钱。
  儿时的玩具不像现在这样多,大多还粗制滥造。糖果也很单调,最常见的是裹着蓝白色糖纸的大白兔。
  外婆总会在副食店里称一斤,大概三十颗,刚好吃一个月。下个月一号妈妈寄钱回来时,就又去买。
  童年的月初几乎成了小甜最为盼望的日子。有妈妈的消息,有大白兔和外婆粗糙却温暖的大手。
  现在外婆年纪大了,除了老年人常见的高血压和心脏病之外,腿也一直不好,患有风湿。
  B镇很潮湿,每逢下雨前,外婆都疼得快被要了命去。小甜除了买以前一直买着的降压片和和风湿药外,又找了一个治风湿的理疗仪。卖的人说是欧洲进口,贵些也无所谓了。
  那天,蒋泊有史以来头一回给唐小甜打了电话。他在小甜手机里存的名字是绰号。铃声响起时,屏幕上赫然亮着三个字——“钱来了”。
  蒋泊让小甜把身份证号码发给他,买机票。
  唐小甜发过去时,用的真的那张身份证,蒋泊又来了一个电话,闷声声地问:“原来你叫王一铃。铃铛的‘铃’?”好少见。
  “嗯。”
  “二十二岁不到?”
  “嗯。”
  “用假/身份证好玩吗?”
  “还行,躲麻烦。”不怕扫黄大队了。
  “也找人帮我办一张呗。”
  “你用?”
  “不,给东子。开房专用。”省得他老被他爹抓。
  “……”
  临行前一天,小甜收拾完行李,又往米色的拉杆箱里塞了两本书和医生发的小册子,用来打发路上的时间。
  现在的阳台俨然已成了一个小花园。茉莉,栀子,玫瑰……还有一些无名的花花草草,便宜买来的种子撒在大花盆里,不理不睬,反而长得异常好,五彩斑斓的一片。离家的几日,只有托于妈照顾了。
  唐小甜把早前洗净晒在簸箕里的干花瓣倒出来,放在用丝绸线缝制的小荷包里,系好,拉实,掖进了随身的单肩包。
  临睡前,小甜打电话给蒋泊,问:“你会拍照片吗?很漂亮的那种。”
  “……”
  “会吗?要专业的喂。” 至少比上次在百货大楼碰到的那只摄影师强。
  蒋泊听后想了一会儿,说了个“嗯。”
  “那你把相机带上咯。”
  “好。”他答应。
  第二天,赵东临开着他黑色的Panamera,载着蒋泊过来接小甜。送他们去机场。
  蒋泊的头发摸了不少定型者喱,根根发亮,欧式的all back,露出了饱满的天庭。他如常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衬衣,搭着一条灰色的斜条纹领带。袖口露出的衬衣掩着一块棕色的皮扣手表,配的圆形袖扣,是维多亚时期的18k黄金风格,珍珠贝面上雕着立体的,象征运动和忠诚的牛头犬。
  蒋泊接过小甜手上的行李,开了后备箱,里面早被三个银色的remowa的行李箱塞满。他硬找了个空,挤了进去。
  三个拉杆箱的行李,是唐小甜的两倍。
  “都你的?”小甜问。
  “嗯。”蒋泊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开始冒汗。点点头,钻进了车里,一心对着空调呼呼的冷风,扇着手直吹。
  “走了,花仙子。”好久不见赵东临。他换了一个新头型,莫西干,放佛浑身的痞里痞气都随着那一根根力挺的头发招摇地流窜到了空气中。
  唐小甜应声上车,和蒋泊一起坐在后面,挨着。
  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一点点飘出来,馥郁芬芳,恍若一个落满晚霞,花开遍地的山谷盛开在了眼前。
  蒋泊动了动鼻子,是他喜欢的茉莉花,依旧装作不为所动,继续对着空调吹冷风。
  赵东临对着后视镜,笑眯眯地说:“你果然是‘花仙子’呢。”
  “嘿嘿。”小甜笑
  赵东临却又说:“不过,小甜甜你发福了。”
  “嗯。”孕妇嘛
  赵东临:“我决定给你改个名字,不叫花仙子了。”
  “……”那叫什么?
  “花胖子。”
  蒋泊在旁边笑得噎住。
  “……”胖子就这么招人嫌吗?
  赵东临一路上讲着荤段子,把唐小甜和蒋泊送到航站楼门口,挥着手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蒋泊两个32寸的行李箱走了托运。安检,登机。
  航班是A市到D市的直飞。蒋泊必须先在D市停留两天,做完工作,才送小甜搭车转去B镇。
  座位定的头等舱。垫子软,空间大。蒋泊考虑这样小甜大着肚子坐着能舒服些。
  起飞前,蒋泊从随身的拉杆箱里拿出一个小罐子,胶圈密封的,递给小甜,“杨梅,路上吃。”
  “……”小甜不接,想起了上次吃话梅的事。
  “挺卫生,你尝尝。”蒋泊六月份去了一趟广西,那个时候正值杨梅成熟季节。便摘了一些,洗干净,加食盐腌,出完水,放在太阳下加入甘草晒干。都是蒋泊亲手做的。
  他想着小甜上次被他说得话梅都不敢吃了,就从家里拿了一小罐。吃多了无益,只当让她一路上嘴干有个味,别被颠簸得恶心。
  蒋泊又拿出一个条形的盒子递过去,里面放着一双不锈钢筷子,用来夹着吃杨梅的,不脏手。他做事一向细心而周到。
  唐小甜半信半疑地地夹了一颗放进嘴里,酸溜溜的,回味带着甘草的甜。轻轻一抿,酸甜的汁水溢出来,放佛带着向南山坡上暖暖的阳光的味道,满口清香。
  “这味道……诱得我的口腔像个荡/妇一样咕咕淌水。”她用了一个奇怪的比喻。
  “……”蒋泊听了目瞪口呆,用毯子盖住脸,转过去,背对着唐小甜,睡觉,不想理她。
  赵东临喜欢说大尺度的玩笑话,蒋泊却一直是保守派。就如他的正装,或英式,或欧式,都是万年不变的黑色外套,加一件白色衬衣。
  他真的是去美国留的学吗?
  估计念书念得脑子傻了。
  唐小甜这样想着,拿出孕妇健康手册,一边翻阅,一边吃着蒋泊的杨梅。她犯乏无味的舌头上竟平白生出几丝滑香甜的味道,真没想到蒋泊还有这样的手艺。
  两个半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D市机场。
  温度蓦地热起来,机场柏油跑道上冒着白烟,仿佛穿着凉鞋上去踩一脚,都能把脚板底烫熟。
  可蒋泊的表情却不合时宜地变了色,冷冰冰的,好似刚从冷冻里端出来,不苟言笑。狭长的眼睛里藏着尖锐的光。
  小甜本是想找蒋泊絮叨几句闲话的,结果瞧见他严肃的模样,也只能作罢。
  “对员工和对你不同。”蒋泊把行李箱放上推车,拍了拍西装上的尘土,又拉了拉灰色的斜条纹领带,难得说起了长句子,“搁你这儿我是烂透了,可在他们面前,在客户面前,我怎么也得装装。”
  “……”这人把私生活和工作分得很开。
  蒋泊又说:“算人模狗样吧。”
  小甜点头,结果想了想复又摇头。
  蒋泊问:“怎么?”
  小甜答:“同意一半啦。我觉得是有‘狗样’,没‘人模’。”
  “……”蒋泊咽下一嘴憋屈的口水。早知道就不和这女人搭腔了。他手往下一按,松了推车的刹车,傲娇而臭屁地抬起下巴,找他的下属去了。
  蒋泊穿的一双哑光的棕色皮鞋,鞋头用的亮皮。西裤刚好长到第三个鞋带眼。他的步伐很稳健,一步一步,干净而利落。小甜是没勇气走在蒋泊身边的,自觉气场不足,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像个没见过世面,有些腼腆的小妹妹。如果行李车是她推着的话,那连小妹妹都不像了,而好似传说中的“女佣”,或者“保姆”,“丫鬟”。
  说直白些,就是他俩站在一块明显不对路。
  一个小时后蒋泊和公司代表需要去和当地政/府接洽。他习惯当面听报告。
  黑色的商务车在机场路上呼呼地跑着,蒋泊嘱咐了一句“开慢些,别颠着了”,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窝在角落里的小甜,便把注意力放工作上了。
  蒋泊身边围坐了分公司的几个下属。他们手里捧着灰色或黑色的文件夹,表情严肃而认真,正做着汇报。这几个员工都是部门经理以上级别的,男男女女,用深色的职业装修饰着外表,举止是没说的,很优雅,回蒋泊话时逻辑性也是很强的,喜欢用简短精炼的话语把多件事情串起来说,偶尔穿插几个专业单词或者一整句的英语,几乎没废话。
  有一点,恐怕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否定,那就是工作中的男人魅力四射。那全神贯注的神情好似星子般熠熠生辉。
  蒋泊蹙了三分的眉毛,环抱着双臂低头听。他偶尔点一下头,或是动一下食指,算是应允了,OK没问题了,下属们才可以接着说下一条。这个过程不停地在重复,蒋泊的食指动一下又一下地动着,每一次他衬衫上的金色袖扣便跟着晃一下,亮闪闪的,像一只飞舞的漂亮精灵。
  唐小甜一直缩在车角的阴影里,像个龙套角色,穿着与“主角们”格格不入的松垮的孕妇装,安静地观察着周遭。
  蒋泊工作上的事情,她几乎是听不懂的,里面有好多专业性的学术词,一会儿是这个议程,一会儿是那个药品,什么“药代动力学”,什么“药品毒性”,句子里又常常夹着零散的英语小词。这些东西对唐小甜而言,除了天书还是天书。
  她想,自己和这群白领精英们真的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吗?
  想完便是发笑,答案不言而明了。天与地的距离,岂是读几本畅销书,看几部纪录片就可以后来居上的呢?
  那帮人,都受过很好的教育,或是高学位,或是出国深造过。
  以前小甜笑话读书好的人是“呆子”,现在发现,原来是自己傻了。文凭这个东西,别看只是一张纸,却像华丽的新衣一般,能遮掩人的空疏、愚笨和寡陋。好似稍微上点层次的圈子里,人人都该有的东西,宛如是女孩子出息晚宴时必带的一件门面珠宝。
  从机场到下了内环高速,看得久了,听得久了,小甜的眉头也皱得起来。倒和蒋泊的工作无关,是别的。
  她手支着下巴,视线透过玻璃窗转向外面后退的行道树。进入市区后,见人了。大热的天气,街上竟还有穿着橙色制服,顶着草帽,拿着大扫帚做清洁的环卫工人。
  唐小甜举起手贴在车窗上,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玻璃却依然发烫。她为那群辛苦劳动的人难受,但又觉得自己虚伪。她本人也无非是泥菩萨过江。
  很久之前,小甜她只想活着,有饭吃,有烟抽,能随心所欲地喘气;而现在,此时此刻,她突然想活得更好了。为了孩子,为了自己,有很多理由,总归是该换种活法,慢慢变强大起来了。然后一点点往上爬,爬到高处,站在高山之巅,去看看那片没见过的天,去踩踩那片没踏过的地,去听一次从未听过的地震山摇的声音。
  唐小甜的野心在蠢蠢欲动。

  第 15 章

  由于公益上的医疗救助,当地政府出面接待了蒋泊。
  他在D市待了两天,期间一直很忙,早出晚归地往市里跑,小甜基本上没见到蒋泊。
  现在天气热,小甜不敢出去,除了清早温度低时,在招待所下面围着花坛散会步。大部分时间都躺在了床上看书。偶尔蛋蛋空了,她就穿上防辐射衣服,和蛋蛋发发短信,讲讲笑话,打发时间。
  蛋蛋知道了小甜和蒋泊同行,也没有多大反应,只说有个男人一路照顾着好些,喊她注意安全。
  两天后,蒋泊把事情谈妥,工作安排好,清闲下来。终于脱掉了一身厚重的西装,换上轻便的T和藏青色棉布短裤,穿上露背的软底布鞋。
  蒋泊有些水土不服,上火,嘴唇掉皮,裂了口子。
  出发去B镇的前一天的晚上,唐小甜在楼下餐厅吃了晚饭后去蒋泊房间找他。蒋泊穿着睡衣,嘴唇红殷殷的,像吸血鬼,手里端着一杯水,里面泡了两片柠檬,正大口大口地喝着。
  “我去一趟屈臣氏,买几瓶保健药品。你有什么要买的没?”小甜问。
  “我开车送你。”蒋泊换了衣服陪她去。
  屈臣氏。
  里面人多,特别是女人。扎堆地逛着护肤香氛、彩妆、护理、零食……
  唐小甜的胎进入到四个月,变得容易便秘。她拿了两瓶膳食纤维片和一瓶维生素,准备走人。蒋泊却摇头,说了一句“再看看。”
  “……”陪一个男人逛屈臣氏?
  “我行李没带齐。”蒋泊解释。他平时出差琐碎的事情一贯多。自备毛巾,自备牙刷,自备拖鞋,自备移动电源……每份数量还要为两个及以上。多的是替补,以防万一。
  可他这个习惯,小甜不知道。她想着蒋泊可拖了整整三个行李箱,“不少了吧,还没带齐?”
  “装着别的东西。”
  唐小甜猜测:“衣服?”
  “……”不是。
  “零食?”
  “……”也不是。
  “还能是什么?”
  “相机,镜头和三脚架。”
  “……”小甜无语,她可只说了带相机,没说带这么多。
  “本来还想带一组镜头的,”蒋泊耸耸肩,“就是有点方便。”
  “很重?”
  “还好。”
  “多少?”
  “大概三十多公斤吧。”
  “……”
  蒋泊在一股子的女人香中穿梭,扛了一箱水,路上喝;两支牙刷、两条毛巾,下一个住处用;和两双凉拖,洗澡穿。
  唐小甜以为这应该算完了,往收银台走。谁知蒋泊朝她挤了一下眉眼,夹着肩膀,缩着手,动动指头,示意她过去。
  “怎么了?”小甜问。
  蒋泊虚着眼睛,一只手遮住脸,快速地把四周的姑娘们看了一圈,生怕别人瞧他,面红耳赤,声音跟蚊子一样地声说:“帮我挡着一下。”
  “……”他干嘛呢?
  “别看我。”蒋泊的声音压得更低,红云一路烧到耳根,畏畏缩缩的,像个害羞的大男孩。
  “……”偷东西?
  大概过了十秒。蒋泊的眼珠子骨碌骨碌把右边一处从上到下扫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