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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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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初恋华丽地从天而降,不是来重修旧好,就是来报仇雪恨,亦或是擦肩而过,根本不是为你而来。
那么阿远,我曾深深爱过又狠狠忘记的阿远,你究竟为何而来?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大家不要脑补过度哈!
出版书名《想乘风去你心里》,某猫有售。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初恋这种动物
时钟的指针刚刚划过十二点,厉晓雪收到中学同学橘子的微信:“上咱们的群看看,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高中同学那个群是个公用垃圾桶,从来没见谁往里倒过有营养的东西。她隐身上Q,不出所料,发现还是自说自话的那几个人。
公务员陈畅说:终于下班了,吃饭去也。
航空公司的地勤潘震说:恭喜迈阿密热队勇夺冠军。
外企白骨精高丽丽说:男人的专情就体现在,二十岁最爱二十岁的,三十岁最爱二十岁的,四十岁还最爱二十岁的。
卖药的大鸟哥说:路遇歹徒,劫财的说,把手举起来;劫色的说,把腿举起来。
……
不知橘子说的意外收获是什么,该不会是路遇歹徒的法则?小雪暗自笑了笑,打算打开另一个窗口,把做了一半的图表做完。
暮春的时光象NBA球场上的垃圾时间,不痛不痒,不疾不徐。气象专家说今年会是一个十年一见的炎热夏天,只凭此刻窗外慵懒的阳光,却是看不出来。
吃饭时间,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业务员小汪和小李在几个格子间之外闲聊。一个说:“九楼来了个帅锅,那天我在电梯里碰到一回。”另一个说:“那个孔武有力的杂工?太嫩了吧?”第一个感叹:“我倒是想找咱老板这样有房有车的离婚人士,可人哪能看上我啊?”第二个赞同:“也是,反正不管老的小的,都喜欢二十岁的妹子,没咱们什么事儿。”
突然电脑屏幕上一闪,冒出了班长陈思阳的名字。他用超大的字体写:“今年毕业十周年,计划国庆聚会,大家互相转告。”
立即有人跟进发言。
陈畅:校花来不来?
陈思阳:谁是校花?
大鸟哥:(鄙视)又装蒜。
潘震:聚会干神马?
大鸟哥:震哥威武!我不喜欢动物,就不参加了。震哥干神马我围观好了。
潘震:(怒)卖药的,你Y药便宜也不能乱吃!
……
看来橘子说的是中学同学的聚会。
其实小雪和橘子从来没同班过,和陈思阳也不过是高一同过一年班。升上高二,文理分科,凡是能上理科的统统奔了高枝去,只有她这样代数几何都相当白痴的,只好进了文科班继续风花雪月。
不知陈思阳为什么每年都勤于组织同学聚会,还是全年级的。
老同学再见这种事,总是春风得意的那些人更热衷些。毕业后小雪只去过一次,大约三四年前。那时候她从国外灰溜溜地回来,跑到同学会一看,大多是当年理科班的人,好多她甚至叫不出名字。
理科班的同学她认识的就凤毛麟角的几个,陈思阳算一个,橘子是毕业后才变得比较熟,再有就是……
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电脑桌的中央,几个跳动的光斑,她盯着出了一阵神,再抬眼发现已经恍花了眼。
格子间那头的话题已经从男人转战到公司内部八卦。小汪说:“听说老板最近找了个合伙人。”小李惊异:“好好的找什么合伙人?”小汪“切”了一声:“最近业务差呗,资金周转不灵。那个合伙人好像很有些来头……”
冷不防眼前的电脑上橘子已经显身:“校花来不来我不知道,但有个从来不露面的神秘人物会来。”
引发下面一番热烈讨论。
陈畅:神秘人物?谁啊?
橘子:使劲猜,猜中了有奖。
陈畅:奖啥?
橘子:奖校花香吻一枚。
大鸟哥:(搓手)艾玛,这个奖品给力。给点提示吧!
格子间那边的对话还在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小李兴趣高涨地问:“八一下八一下,那个合伙人什么来头?有钱吧?结婚了没?”小汪神神秘秘的声音:“有钱,单身,年轻,还貌美,是个做私募的,好像说是什么中国巴菲特,叫什么来着……”
电脑上的橘子说:提示来了,我们班最低调那个,现在江湖诨号中国巴菲特的是也。
大鸟哥:(抹泪)在下退出江湖很久了,没听说过。元芳,你怎么看?
潘震:大鸟,依我看此事定有蹊跷。
陈畅:巴菲特?有钱淫?
橘子:现在做私募,有钱大发了,使劲猜。
陈思阳:……是孟怀远?
办公室那头的小汪也骤然拔高了声音:“对了,中国巴菲特,叫孟怀远!”
第2章 听说爱情回来过
两小时之内,小雪把办公室八卦听了个大概。
这间小小的水产品进出口公司,做把鱿鱼鳕鱼鲍鱼从日本澳大利亚贩到国内的生意,一年不过一两百万的销售额,办公室却在市中心体面的写字楼里,雇小雪这个会计,其实出纳也是她,外加几个业务员,年年入不敷出,偏偏老板郑贺还名车豪宅,过得十分潇洒,资金不捉襟见肘便是怪事。
可是还有人来投资这个看不到前途的公司?按小汪的说法:“人傻钱多,又是老板妹子的朋友,投个百八十万,就当搏美人一笑呗。”
老板的妹子郑爽确是个美人,高挑身材,雪肤明眸,艺术系大四鲜嫩鲜嫩的学生。
小雪回家和同租一套房的室友宋明殊讨论:“你说,初恋忽然莫名奇妙地出现,是个什么情况?”
明殊是个身高八尺的摇滚青年,正架高了脚在阳台上喝啤酒,闻言回头漫不经心地笑:“初恋?你的?年纪一把了,白日做梦的情况?”
她气馁地转身:“算了,当我没说。”
明殊腆着脸过来拉住她:“等等,先别忙着翻脸啊。容我来分析分析。”他摆出熟读小言八百本的样子沉吟:“莫非是A套餐?就是家世良好,会打篮球,不喜欢恶女配,忽然看上你,因误会分手,现在来重修旧好?”
她无奈地囧了囧:“家里穷,没见过他打篮球,也没误会。”
明殊无限同情望着她,最后拍她的肩:“对不起,那您点的是B套餐。”
“B套餐是?”她无知地问。
“就是野心勃勃的穷小子,通过有钱恶女配上位,现在发达了,来找原配重修旧好。”
她忍不住切了一声。看来恶女配是绝不能少的配置,重修旧好是千古不变的主题。明殊这个地下乐队的吉他手兼主音,说起小言来如数家珍,违和感太强烈了,她又不好笑,半天才问:“有没有C套餐,不是来重修旧好的?”
他皱眉:“初恋男友这玩意儿,不来重修旧好,那是来干嘛?报仇雪恨?”说罢狐疑地看她:“厉晓雪,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
她默默想了想,最后坐下来。明殊没大没小地捣乱她的头发,她从他手里抢过啤酒瓶一饮而尽。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对面大厦窗户里的灯火也渐次亮起来。想当年她和明殊初初搬到这个叫集末的地方,地铁线的最后一站,进城要坐一个小时的车,完全是城乡结合部。那时候阳台对面还是一片广袤的菜地,不过四年而已,如今已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档住宅区,高楼大厦傲慢地俯视他们。沧海桑田,不变的只有月盈月缺,斗转星移。
她轻轻靠在明殊沉稳的肩膀上举头望天,自言自语:“应该是来打酱油的,和我的人生再没什么关系。”
十年了,距离那场伤筋动骨的初恋。当初他们惨烈地分手,孟怀远去了南方,而她去了美国,但其实这几年也不能算完全音讯杳无。记得回国后第一年,小雪去了高中同学聚会,就听橘子说,偶然遇见过孟怀远。那时孟怀远还向橘子问起厉晓雪的联系方法,橘子就把小雪的邮件地址给了他。
小雪那时候想,这是听说爱情回来过的节奏吗?结果也不是,人家可能就是随便一问。那个邮件她很少用,一直很安静,这之后同样一直安静。
后来她在网上搜索到一段孟怀远的视频。他大学念的金融,据说还没毕业就开始炒股票期货,毕业后几年内就已经很成功,给母校金融学院捐了一笔奖学金。他在阶梯教室里和同系的师弟师妹们见面,不知哪个花痴的小师妹用手机拍了录像放在网上。
镜头里的孟怀远一袭白衬衫深色休闲裤,头发养长了些,身材也更结实,笑起来沉稳优雅,样子和以前很不一样,但依旧目光锐利,让人不敢逼视。
有人问:“据说师兄当年高考数学全省状元,凭分数完全可以进北大清华,怎么会想到报考本校?又为什么选金融专业?”
他从容地笑了笑:“选金融当然是为了快速致富。报考本校是因为学校答应入学就立刻给一万元奖学金。那时候一万块对我来说是巨款,怎么可能不见钱眼开。”台下的人哄笑,他却忽然正色起来:“如果没有这笔奖学金,我很可能早成了街头小混混,也多亏后来拿到其他奖学金,我才有幸念完了大学。所以今天我捐赠这笔奖学金,希望支持像我这样的学生完成学业,可以尽其所能。”
教室里的气氛不禁沉重起来,一时间没人说话。他像忽然想起什么:“啊,对了,还要感谢学校那时给我安排了许多就业机会。我最喜欢的兼职是在食堂帮忙,吃饭管饱,还不用排队。不过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如果见到菜单上写‘炒三鲜’之类的,千万别买。第一天卖剩两个菜,第二天就是炒二样。第一天卖剩三个菜,第二天就是炒三鲜。”
台下又哄笑起来,手机拍摄的那个师妹在背景里赞叹:“唉,帅得我都快哭了!”
终于有女生大胆站起来问:“我注意到师兄无名指上有戒指,请问师兄是已经结婚了吗?”
小雪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确实有戒指,视屏模糊,又隔得太远,看不太清,但隐约像是一枚极普通的银色戒指。
他无意识地转动手指上的戒指,像是低头想了想,抬起头微微笑了笑才答:“事实上还没有,但目标明确,正在为之努力,应该快了吧。”
女生不无失望地坐下去。还是男生问得比较靠谱。一个学生问:“大家都苦于投资没有资本。师兄当时条件那么艰苦,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答:“这个好像涉及商业秘密,我就不方便说了。”
那个学生又问:“那么对于投资,师兄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建议?”
他微微蹙眉,像是沉思,不足一刻就抬头,说得语音坚定:“投资和人生一样,只有一条秘诀,任何事只能理智地往前看,绝对不能回头。”
所以说什么重修旧好,小雪觉得没有这个可能,连报仇雪恨也没可能。又几年过去,那时候他说“快了”,如今只怕早已结婚生子。
她甚至在几个月前见过他本人。那时地铁缓缓驶出车站,她扶着把手摇摇晃晃地站在车厢里,站台上的风景一闪而过。他站在站台的巨幅广告前低头看一份报纸,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手上拎着电脑,一副精英模样。站台上的风撩动他的衣角,还有他手上的报纸,他抬起头来,看对面飞驰而过的地铁,眉眼依旧,连坚毅冷静的神色都一样,她一眼就认出他来。
但她还是没料到,这么快他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没过几天,她受小汪之托需要火速将一大箱鱿鱼丝的样品抱到楼下去,她飞奔至电梯,正好电梯门要关上。她抱着大纸箱子挡住视线,也没看真切,只见有人伸手替她挡了一下电梯门。她边说了声“谢谢”,边转身站定。
背后沉稳的声音说:“你好,你的手机掉地上了。”
她立时僵死在当地。如果不是电梯门已关上,她一定已经以百米速度逃之夭夭。可是电梯一阵摇晃开始下降,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低头一眼看见手机落在自己的后方,如果要捡势必要放下纸箱子回过头去。脑子里开始考量低头捡东西不被人看见脸的可行性。
后面已经有人伸手捡起了手机。那个声音平静地说:“我帮你放在箱子里吧?”
她不自觉地扁着嗓子说:“哦,好,谢谢”,说罢举着纸箱子挡着脸侧过身。
“啪”的一声,手机落在鱿鱼丝中央。这时候电梯停下,门打开,有人要上来。她在第一时间头也不回地冲出电梯,快步走出好远才一把把纸箱子扔在脚边。
她站在走廊里喘气,庆幸他没认出她来。可是转念一想又恨不得一脚踢死自己。原来她就这么点儿出息?怎么就不能回头笑他一个云淡风轻:这么巧?多年不见了,怎么在这儿遇见你?
不就是个初恋?不就是她还单着?不就是生命里没遇见过什么别人?不就是过了十年?也不能说明他有多难忘。
委实不能原谅自己的仓惶逃窜,幸亏他没认出她来。
第3章 所有分手都从相爱开始(1)
最初认识孟怀远,也是因为她不小心掉了东西。
孟怀远,那时候对H市崇文高中二年级的所有学生来说,都是个神秘的存在。
除了本班同学,大概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因为除了上课,他不参加任何活动,不打篮球,不下围棋,不摄影,不K歌,甚至连晚自习也不参加。这样的隐士本来该是个没存在感的小人物,偏偏每次中考大考,摸底测验,数理化三科高中榜首的一概是他。文理分班前小雪班上的班长陈思阳,才思敏捷,高大帅气,足球名将,灌篮高手,闪闪发光的书香门第富N代,偶像级的人物,到了理科班却每次都屈居第二,还是被人拉下十几分那样的屈居第二,不由得小雪不默默震撼了一把。
尽管文理分了科,那时她的数学成绩仍然奇差无比,对理科好的同学充满近乎崇拜的景仰。那年的暑假,她备受暑假作业的折磨,连做梦都是正方体套着菱形平面,ABCDE满天飞,到了暑假最后两天,仍有N道题有待解决,打了一遍同学的电话,不是不在就是不会,打电话去陈思阳家,那小子倒是逍遥,去了北京姥姥家至今未归。
为什么人和人的智商会如此悬殊?老天爷的安排委实让她欲哭无泪。她以头抢桌,痛不欲生。
妈妈过来解救她:“做不出先别做了,又不指望你中状元。”说罢把菜篮子塞给她:“先出去透透气,去菜场帮阿姨买两颗青椒一把油菜。”
傍晚的阳光仍然刺眼,她魂不守舍地在卖菜的那条街上转了一圈,看到一摊蔬菜,随便抓了两个青椒和一把油菜,交给卖菜的小伙子。
小伙子说:“一共四块六毛钱。”
她心不在焉地仰天长叹:谁能告诉我,球O的表面积是等于 4π,3π,2π还是π?
小伙子再一次重申:“四块六毛。”
难道是要在哪里加条辅助线?
她扔下五块钱,疾步往回走。走到小花园旁的泥地边,她停下来捡了根树枝画了画。S,A,B,C 是球O表面上的点,SA垂直ABC,AB垂直BC……
她瞪着泥地上的图形。为什么?没天理!为什么球上非得有点?这样很像个油炸芝麻球。肚子忽然有点饿。唉,无语望天。
身后忽然有根树枝伸过来,在她的图上划了一道,一个声音说:“取SC中点D,连结DA、DB。 因为SA垂直平面ABC,BC属于平面ABC……”
她诧异地回头,身后站的是个陌生人,黝黑的皮肤,穿洗白了的破汗衫,军绿色的旧短裤,满是泥的人字拖,露出被尘土覆盖的脚趾头。
“你!你你!你不是刚才那个卖菜的?你为什么跟着我?”她手指向菜市场的方向,惊得语无伦次。
那人顿了一顿,冷冷扫了她一眼,扔下手里的树枝,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你的菜篮子忘了拿,找你四毛钱,也在篮子里。”
所以是她忘了拿东西他好心追过来?她再度审视面前的人。
和她差不多年纪,却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头发剪得极短,像电影里喜欢逞凶斗勇的不良青年。其实也不算很黑,应该是在阳光下晒了太久,皮肤透出均匀的蜜糖色。两道坚毅的眉毛,冷冷的眼睛……其实也不算太冷,甚至还有女孩子一样秀美的长睫毛,只是在阳光下目光明亮,闪着了然又戒备的神色,叫人见了不由得想往后退一步。
“呃……”她拍自己的脑门,“谢谢你。”
他简短地“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她一想不对啊,连忙拉住他汗渍渍的T恤衫:“等一下,题还没解完。”
他回头狐疑地看她一眼。她松开手,狗腿地笑,伸手作“您请”状。他停了一停,这才继续说:“BC垂直SAB,BC又垂直SB,所以SAC和SBC都是直角三角形,所以DB等于DA等于DC等于DS等于二分之一SC。也就是说点D是球O的圆心,所以球的半径是二分之一SC,表面积是4π。”
“唉?”她目瞪口呆,半天才小声说,“能不能再说一遍?”
他扬了扬英气逼人的眉毛:“从哪儿开始?”
当然是从头开始!她禁不住咬手指,苦恼地想,她现在一定像个白痴。
他看了看她为难的神色,可疑地扯了扯嘴角,忽然捡起地上那段树枝,在泥地上写起来:“SA⊥BC;SA⊥AC BC⊥SB;∴DB=1/2SC DA=1/2SC DC=1/2SC DS=1/2SC……”
她探着脑袋看,心里乐开了花,掏出手机,只等他写完就好拍个照。
后来无数个日夜想起他们的初识,她都觉得那像他们那场恋爱的缩写,明明她不过是个平凡的高中女生,他不过是个卖菜的小贩,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一场大雨,一波三折,因为她一错再错。
反正老天爷翻脸比翻书还快,没等他写了几个字,忽然凭空一声炸雷,瓢泼大雨汹涌而至。他们逃到花园边上的屋檐下,泥地上那几个大小三角和他写的几行小字,顷刻间就被雨水冲刷得面目模糊。她无比沮丧地哀叹:“早知道先拍一半也好!”
他又扯了扯嘴角:“有没有笔?我写在……你手上?”
“哦!”她大喜,没笔,不过没关系,“你等下,我回家去拿。”还没等对方回答她已经冲进雨里,跑了几步又不放心,回头喊:“别走,我很快回来。千万别走!”
她在一分钟内跑回家,头发和肩膀都淋湿了,抓了一支笔又要往外跑。妈妈在背后喊:“去哪儿?菜篮子呢?”她头也不回,笑着答:“哎呀,还在屋檐底下,我这就去拿。”
又一分钟跑回来,还好,那个人还没走,静静站在檐下,仰望天空,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掌接屋檐上落下的雨珠。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久等了。”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恭恭敬敬地递上手掌和圆珠笔。
他迅速扫了她一眼:“既然回家一趟,干吗不把作业本也拿来?拿张纸也好。”
“啊,”她傻傻说,“说的也是。”其实作业本上还有好几道做不出的题,都拿来问问多好。唉,她暗叹,白痴啊白痴,人家一定觉得你是个十足的白痴。
水珠顺着屋檐滴落,滴滴答答,在无人的傍晚显得空旷而悠长,像钟鸣般好听。手掌上的圆珠笔嚓嚓地写着字,痒痒的感觉。她观察他认真写字的侧脸,挺拔的鼻子,睫毛那么长,下巴有坚毅的弧度,其实他算是个好看的男生……
“那个……”她打破尴尬的沉默,“你每天都在菜场卖菜?”
“嗯,”他低着头答:“基本上是。”
好啊,她心里雀跃,相当于一个固定地点的数学辅导,作业本上那几道想破脑袋也做不出的题,明天得拿来问一问。
她又问:“你也是高中生吧?哪个学校?”
他还是言简意赅:“崇文。”
她惊叹:“我也是!几年级?”然后郁闷地补充,“千万别告诉我你高一。”
他似乎又扯了扯嘴角:“高二。”
“我也是!”她再次惊叹,“奇怪,从来没见过你。理科班的吧?”
“嗯。”他把笔递还给她,耸肩缩了缩脖子,已经准备走进雨里。
“你叫什么?”她在背后追问。
他顿了顿,头也不回地答:“孟怀远。”
“哦!”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大神,如雷贯耳。她心下大慰,比大神笨那是正常的,也许她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白痴吧?
大神双手插兜从容走进雨里。可是大神的脾气也忒古怪了,明知道她是同校同年级的同学,怎么连名字也不好奇一下?
“喂!”她在背后叫他,“你还没问我叫什么。”
他缓下脚步回过头,像是微微地笑了笑,可是大雨在他们之间倾盆而下,她定睛地看也看不真切。反正他是没有要问的意思,她扁嘴说:“我叫……”
他打断她,果真是在笑。漫天雨幕里,他笑了笑说:“你叫厉晓雪。”
第4章 所有分手都从相爱开始(2)
高中的最后一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轰然而至。
所有同学都为学习焦头烂额。小雪的成绩最好只能算中庸,也鼓起前所未有的学习热忱。特别是她的传统弱项数学,开学头一次测验竟然考了个前所未有的好成绩,惹得数学老师疑虑重重地朝她看。
为了彻底脱离及格线,她开始不遗余力地去菜市场买菜。父母都忙,家里买菜的通常是阿姨,她干脆和阿姨说好了,包下买菜的任务。孟怀远每天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摆摊,每天除了固定的那几样,菜色又略有不同,今天有蘑菇,明天变成茄子。每天天没亮他就必须去进货,早上摆上两个钟头,然后去上学,下午三点放了学再来。他的摊点在市场的头里,因此生意算是不错,碰到刮风下雨,就要搬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但头上会有塑料大棚。
多来了几次,连对面卖鱼的王妈妈也和小雪混得很熟,远远见她走来就对孟怀远暧昧地笑:“阿远,你的同学又来了!”他就默默笑一笑,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跟着王妈妈阿远阿远地叫他:
“阿远,看看这道题,不可能啊,答案一定是错了。”
“阿远,拜托,数学老师说如果有人做出这题就准我们去秋游。”
“阿远,这题,黄冈中学数学摸底考附加题,我赌两根黄瓜,你肯定做不出来。”
……
让她深受打击的是,不论是她认为如何高深的题目,都难不倒阿远。他从来不说她笨,只迅速扫一眼作业本,又默默看她一眼,然后通常在五分钟内把题解决。
烦了他那么多次,她不免觉得过意不去。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可是他缺什么吗?好像只缺钱。
其实她的零花钱很充足。爸爸原来是厂里的技术人员,后来下海经商,在郊区有一间玩具工厂,产品销往欧美各地,因此家里的条件在同学之中也算上乘。她想过要不每解一道题付阿远十块钱?这样显然是不行,她直觉会被他锐利的目光一眼钉死。
想来想去,他的数理化成绩拔尖,语文排名前十,只有英语似乎稍差些。她收罗了家里所有的语音资料,练习册,和原版读物,塞进书包搬到菜场去献宝。没想到他只扫了一眼,淡淡说:“我用不着。”
她发愣,抓起一张原版片强力推荐:“你试试看啊,很有用的,特别是原版片,练听力特别好。”
他低头停了片刻才说:“我看不了。”
她暗自谴责自己。他家里连电话都没有,不可能有电脑,也许也没DVD机。
后来连陈思阳都觉出了异样,打电话给她问:“小雪,你还好吗?最近你很少打电话来问我数学作业了。”
什么很少,根本是没有。她偷偷地乐:“哦,说了你也不信,数学老师说我忽然开窍了。”
所有人都在发奋。学校把高三的晚自习时间又无情地延长了一小时。某天晚自习下课去往自行车棚的路上,她终于偶遇了陈思阳。他从不知哪个角落钻出来,走在她的身旁。
“嗨。”她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他朝她笑笑,脸上有腼腆的表情,并肩走到自行车棚里他才说:“那么晚了,我们一起走吧。”
她愣了愣:“不顺路啊。你家在南面,我家在北面。”
他一脸认真:“前两天报纸上说附近发生了抢劫案,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抢劫案其实发生在火车站附近,离学校着实还有一段距离。她不禁笑了:“哪儿那么夸张,我家不过就五分钟而已。”
不过她很理解他突发的骑士精神,正好看见车棚的另一端有个女生在开自行车锁,像是陈思阳同班的李若菊,外号叫橘子。她朝那头努努嘴:“那不是你们班的橘子?她住南面,家又远。”
橘子半天也没打开车锁,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向他们的方向抬起头。小雪连忙在背后推陈思阳一把,悄悄说:“快去快去,她都听见了。”
隔天她跑去问阿远:“你怎么从来不去晚自习?”
他从蔬菜堆上抬起头,默默扫她一眼,十分戒备的神色:“怎么了?”
她顿时不知所措,搓着衣角“嗯”“啊”了半天才说:“最近学校附近有抢劫案,下课又晚……我是想如果你哪天去的话,我们顺路可以一起回来。”
他低下头,沉默地整理他的蔬菜,排完了西红柿又排茄子,最后才说:“我没时间。”
关于时间,她后来才知道,收了蔬菜摊他要去一个装修队帮忙干漆工活,漆什么衣柜、书柜、鞋柜、吊柜,一干常常就到深夜,所以她才会时不时看到他手上一层又一层的颜色,有时还有带血的伤口。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学生干这样的粗活。同学中也有打工的,最艰苦也就是去麦当劳肯德基。其实麦当劳阿远也去,通常是周五周六,从晚十一点到早五点,这样他可以下了班去卖菜,卖完菜去装修队,做完装修再去麦当劳。
她还是常常拎着菜篮子装著作业本去找阿远,见到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总会泛起异样的滋味,好像吃梅子咬到舌头,一种酸酸的痛。她也常常想如何报答他的耐心教导,想来想去一筹莫展,能付诸现实的只不过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在自己要买的蔬菜里扔几棵烂菜。
聊以□□的是,她虽然没他聪明,但似乎更适合卖菜。他偶尔走开去洗手间或接电话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帮他看着摊子。她人长得漂亮,又有亲和力,来买菜的阿姨都愿意和她多聊几句。哪像阿远,看人挑菜的时候也目光如炬,吓得人想买完了赶紧溜。
到后来对蔬菜的行价她都了如指掌,偶尔买回家的菜不好,阿姨抱怨两句,她就条件反射般地反驳:“这位阿姨,这黄瓜还不好?顶花带刺,摸摸,上面还有粉……”
每天去菜市场渐渐变成习惯,一天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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