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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男女(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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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着说话走路,学着慢慢认识这个世界,学着被这个世界接纳,学着迎接无数形形色色的眼光。
  现如今,宣紫又多了一条,学习和安宴做……朋友。
  过去如此多年,宣紫的认知,始终停留在爱他或是更爱他,朝夕之间成了最普通的友人关系,这教她难以想象。
  还不如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好了。
  幸而这个新朋友,并非是缠人的个性,那一日告别之后,宣紫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都没再见过他。
  时间很慢但很平稳地流逝。
  手机上除了几条工作短信,宣紫始终没能收到孟溪林的消息。
  她猜想他大约遇上了家庭的阻碍,一边是极力撇清和她的关系,一边又是无论如何要和她携手共度的执着,矛盾之后,应该闹得很不愉快。
  而安宴……安宴那边,她压根没有告诉过他号码。
  小艾应该已经补全了神话学长安宴的所有传说,其中必定要提到一出女友狠甩,他又苦苦挽留的桥段。
  所以近来每每一起加班,小艾脸上始终有一种欲说还休的表情,心中怦怦乱跳的小八卦将她打得头昏脑涨,可又不好意思直问:宣姐你当年怎么那么狠心?
  宣紫在她第八百次拿好奇的眼光偷偷自己的时候,忍不住说:“有什么就说吧,千万别憋坏了。”
  小艾脸刷的红了,装可乐的时候手一抖,泡沫从杯沿滑到手面,“哎!”她连忙关了机器。
  宣紫递过来抹布,小艾呢哝一句谢谢,声音细如蚊蝇道:“宣姐,其实那些传言我压根不信。”
  宣紫擦着台面,睨她一眼,说:“什么?”
  “就是安宴重病,你离他而去的呗。”
  “呵……”她笑:“真知道了啊。”
  小艾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我觉得事实的真相根本不是那样的。我和你呆了这么久,知道你这个人好,心肠又软,总是宁可自己受欺负也不愿和人多争执。”
  宣紫一挑眉:“我这么圣母呢——你千万别那么早下结论,万一我还真就是怕他死,怕他耽误了我青春呢。”
  “说真的呢。你不会是那种人,你当时走,一定有什么苦衷,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就是知道,安宴也知道,不然上次怎么会送你回家,看你的时候还那么温柔。真发生了那种事,他恨你都来不及吧。”
  宣紫言笑晏晏:“万一他傻呢?”
  “……”
  宣紫去收拾桌子的时候,小艾又冲过来,显然对这个故事还没有死心。
  宣紫将消毒水塞进腰包,一手搭在桌子边看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姑娘。”
  小艾一脸的不解。
  “我一个朋友的故事。他和女朋友也是大学同学,因为彼此地位悬殊,两个人为了在一起不惜和家庭反目,日子一度过得非常艰苦。后来那个女孩家中遭遇变故,我朋友的母亲又对她奚落了她一番,女孩一方面因为骄傲,一方面又确实有困难,拿了他们家一笔钱,答应和我朋友分手。”
  “后来呢。”
  “后来又一次相逢,但朋友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尽管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可也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两个人的结局很不好,我的朋友结了婚,但婚后还是我行我素,在女人堆里麻痹自己,至于那个女孩不仅事业停摆,生活也出现了问题。”
  小艾唏嘘,但又认真地说:“这和你的故事不一样。”
  “不,是一样的。”宣紫不自主地握了握手,“你说得不错,当年我走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可我和那个女孩一样,太骄傲太自以为是,以为转身而去,再回头的时候还能找回那个他。可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脆弱,稍不留神,就往另一条轨道上偏转,没有例外不分男女——或许咬一咬牙坚持下去,就能等到希望走到白头呢。我一直安慰自己当时离开是为了救他,可事实是,我那时实在太胆小了,怕他先走一步离开我,所以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他。”
  小艾不再说话。
  凌晨送宣紫回去的时候,她方才又扭扭捏捏地问:“你和安宴真的不可能了,是不是因为他有女儿了?”
  宣紫从后座跨下来,笑着拍她的肩,“唔……你没听上次我们说话嘛,他是快要结婚的人了。他未来的太太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她爱安宴的程度一点不比以前的我少。”
  “怎么能这样……”小艾撅着嘴。
  “没事啊,我和安宴……”她眼神暗了暗,“还是朋友。”
  ***
  离农历新年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城市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
  宣紫刚一起床,迎面而来是一片白皑皑的雪,恍惚之中像是回到了遥远的雪国他乡。
  孟溪林忙得像是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医生,梅丽照料她起居的同时全天候地监视她的行踪。
  她眯起眼睛,觉得那些事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细想想,原来才只过去了一整年。
  总监一大早就来电话,嘱咐她晚上有个重要的饭局要赴。宣紫连忙和餐厅那边打招呼,下班后又匆匆回去换了件能看点的衣服。
  刚出了宿舍大楼,总监的车子已经等在楼下。
  宣紫刚一坐上副驾驶,德国佬在后头给她竖起大拇指,“真漂亮。”
  她扭过头来冲他笑,说:“谢谢。”想了想,又问:“晚上是什么客人?”
  “是惊喜。”男人强调:“你一定会喜欢的,乔安娜。”
  宣紫一头雾水,直到坐在包厢的隔间里等待,侍应生问了三遍是否可以走菜后,惊喜这才终于姗姗来迟。
  门开的那一瞬,宣紫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身边的人都站起来,总监捧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摇摇摆摆走过去,用极生的中文说:“安先生!”
  宣紫正起身,稍一抬头,撞到安宴明亮的双眼。她讷了讷,终于稳下狂乱的心跳,走过去,站在总监后头,冲他点了点头。 
  刚与总监握过手的安宴很自然地将手伸到她眼前,说:“你好,我是安宴。”
  宣紫挑了挑嘴角,配合他,“你好,我是翻译,宣紫。”
  总监眉毛几乎拧到一起,很疑惑地看了看安宴,又看了看宣紫,表情相当复杂。
  酒桌上没什么花样,无非是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再丰富的佳肴只是背景。
  筵席的主角是安宴,因而陪着的每个人都端着酒,首个要敬的就是他。
  安宴喝酒很爽,来者不拒,一脸我干了你随意的样子,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桌上一圈如同被一点就着的柴火,更加热火朝天地敬酒喝酒,几轮下来,酒瓶子空了一地。
  宣紫埋头吃菜,时不时胆战心惊地看一眼他。
  这样喝,胃能受得了吗?
  总监红着一张肿脸,满身肉堆到椅子里。人醉迷糊了,趴在桌沿眯了好一会儿,呼噜声肆起。
  宣紫赶紧戳他胳膊,将人弄醒了。德国佬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德语,一个音一个音从喉咙口里冒出来,骂人似的节奏。
  宣紫只能懂个大概,想提醒他说英文,他已经架起酒瓶子往宣紫空了的杯子里倒,哗啦啦大半杯下去,宣紫连忙拦住了。
  “够了,够了,我不会喝酒的,总监。”
  总监摊着手碰了碰杯子,又指了指安宴的方向。
  四周有人起哄,“美女不要吃菜了,赶紧给我们安总敬一杯酒。”
  “是啊,大家都敬过了,就剩下你一个了。不要害羞嘛,我们安总人很好的,要是被我们安总看上可是你的福气。”
  “别瞎开玩笑,我们美女脸皮薄的!”
  一群醉鬼大舌头,再折腾下去,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好。
  宣紫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端起酒杯,出了座位绕到上座。
  安宴已经端着酒杯转过身来,面对她,一脸淡淡的笑。
  宣紫说:“安总,我敬您。”
  旁边有人叫好,说:“感情深,一口闷!”
  宣紫咽了口唾沫,手都发颤,听到安宴这时说:“宣小姐会喝酒么?”
  宣紫一怔,摇了摇头。
  “不会喝还来敬酒,待会儿宣小姐醉倒了,谁来送?”
  四周一片“我来送”。
  安宴笑道:“这样吧,宣小姐的心意我领了,我的这杯酒我照喝,你的放在这儿,我当你喝了。”
  “安总真是惜香怜玉!”有人喊。
  他瞳仁清亮,只是因为微醺略略染上薄雾,视线在她身上逡巡的同时,带着一种酥麻的触感,教她屡屡头脑发麻。
  宣紫拒绝他的好意,说:“我干了,您随意。”
  举着杯子刚碰到唇边,安宴忽然站起来,在热辣的液体滑过舌尖的时候,将酒杯从她手里拽出来。
  宣紫一脸惊奇地盯着他,他垂着头,杯子举在她脸侧,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听话。”
  下一秒,仰面将整杯酒灌了下去。
  四周掌声雷动。
  “安总好酒量!”
  拼酒的下场便是,吃过饭,除了一直认真吃菜的宣紫,桌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圈人。
  各自的司机都来善后,宣紫去扶自家总监,被德国佬一膀子挥开,很慎重其事地告诉她:“去送安先生!”
  “咚”的一声,头砸在桌上,又昏睡过去。
  安宴意识尚算清明,勉强撑着台子站起来,走了几步却弯腰扣住膝盖大喘。他酒喝得越多,脸色越白,刷了腻子的墙似的,白得厚重。
  宣紫盯着他看了几秒,实在没能忍住,走上前去,扶住他的胳膊,人还逞强,说“我没事”,宣紫摇头道:“上了车再说。”
  司机小刘等在车边,见人下来了,连忙开车开门来迎,将安宴顺利塞进后车厢,这才发现送他过来的是宣紫。
  小刘特顺溜地喊了一声:“太太——”转而发现说错了话,尴尬地扯了扯戴着的白手套。
  宣紫倒是没什么反应,淡笑着说:“好久不见。”
  小刘又转去另一边开了门,说:“我顺道送你回去吧,宣……小姐。”
  “不用的。”
  “没事,真的是顺路,安总在开发区那边新买了房子呢。”
  这里里她住的地方确实挺远,这个点了,公交已经停运,地铁又没延到那边。宣紫看了看车里闭着眼睛的安宴,决定还是不要和钱和自己的两条腿做对。
  一路上,安宴始终窝成一团,头倚在玻璃窗上,睡得非常安详。
  路过一半,宣紫问小刘,“开发区那边的房子,买了很久了吧。”
  小刘说:“哪能啊,从付款到拿房子,离现在最多不超过两个月的时间,真正收拾东西过来住还不到半个月。”
  她眉头一拧,“那默默上学怎么办?”从那栋别墅开到开发区的幼儿园,横跨一整个城市啊。
  “就是不方便啊,每天早上都要早起一个小时,绕到环城高速上错过早高峰的堵车。这两天小姑娘闹脾气不肯去,安总正想办法让她转校呢,以后来开发区这边的幼儿园念。”
  “……”这和她之前掌握的信息太不一致了。
  他说的明明是为了择校才搬了家,怎么到了小刘这里就成了搬家后才转的学校。
  而两月之前,正好是她回到这里的时间。
  她偏头看了看安宴,他美好的侧脸隐匿于一片小小的黑暗之中,深沉的仿佛是一个轻易会被打碎的梦境。
  宣紫和小刘分别架住安宴的左右胳膊,送他进了别墅。
  家里有佣人跟过来,拿了几双拖鞋要他们换上。宣紫将安宴转给佣人,自己蹲下来给他换鞋,听到头顶上不轻不重的一句咕哝:“这个月的第几次了都。”
  小刘给人使眼色,说:“好好照顾着,抱怨什么。”
  “不是嫌麻烦啊,总是这么喝,对身体不好的,最近还老是闹胃疼,吃多少药都没止住,昨晚上还疼得直淌汗呢,医生来打了一针才睡下。仗着年纪轻,也不能这么作践的。”
  “你少说两句。”
  宣紫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说:“我就先走了。”
  小刘急了,拿脚去勾她,央求道:“好歹等安排安总睡下您再走吧,我还要送你呢不是么。”
  “这儿离我宿舍挺近了。”
  “宣小姐是要我掉饭碗吗?”
  宣紫只好一路跟着,等人将安宴放下了,小刘又说:“我下去发动车子,宣小姐你去弄块湿布给我们安总擦擦脸吧,除了你,他从来不让别人碰。”
  说完将佣人招呼出去,临走前还把房门给关上。
  宣紫哭笑不得,可这种时候,好像一切争辩都失去了意义,她果真去洗了毛巾给安宴擦脸擦身子,又拿了套家居服给他换上。
  房间依旧维持着安宴一贯的风格,简约到底,色彩单调,另外,没有女人的东西。
  一件也没有。
  她坐在床边,静静望着沉睡中的男人,手沿着他的脸部的线条轻轻划过,描摹他俊美的轮廓——这场景似曾相识。
  房门忽然被人开了一条缝,半晌,那人将门又开大一些,伸进来一个圆圆的脑袋。
  默默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傻愣愣地冲宣紫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3

  Chapter 53
  默默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拿一股又甜又糯的好听声音喊:“宣、紫。”
  宣紫招手要她进来。
  小丫头头发长了许多,已经能松松一挽,扎出一个短短的马尾。前刘海修剪的整整齐齐,恰好露出一点浓密的眉毛,衬得整张小脸又圆又俏丽。
  默默一跑,马尾辫一颠,脸颊两边的肉晃啊晃啊。家里早早开了地暖,她只穿一身画着长颈鹿的棉毛衫,肉呼呼地撞到她腿上,小手紧紧抱住她膝盖。
  “你回来啦?”她仰头,一脸期待地望着宣紫笑。
  宣紫不太明白:“怎么啦。”
  “你走了很久啦,爸爸有说过他把你弄丢了,还说你一直都不肯原谅他。你知道我们搬家了吗,你是自己找回来的还是爸爸把你找回来的,你原谅爸爸了吗?”
  宣紫只是笑,不知道从哪开始答起。
  小丫头拿手撑着下巴,盯着她叹了口气,“好像还是不能原谅爸爸呢。”
  宣紫捏了捏她的鼻尖,“默默现在真会说话。”
  “你讨厌我了吗?”她认真地皱眉,样子像极了安宴。
  宣紫将她抱起来,往屋子外头走,说:“没有。”
  “你又要走了?”关门的一瞬,默默发问。
  宣紫说:“是啊,爸爸睡着了,你也该去睡觉了,时间已经很晚了。”
  “明天不上学,”默默很兴奋的样子,“学校太远了,爸爸说我可以暂时不用去,反正马上就要过年了……又过年啦,宣紫,你会和我们一起过年吗?”
  宣紫摇摇头,说:“当然不啊,默默现在有爸爸有妈妈,当然是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了,不开心吗?”
  “开心。”默默满脸的期待,两只眼睛亮堂堂的,“当然开心。”
  她情绪忽然又一下子低落下去,很苦恼似的挠了挠头发,将额头靠在宣紫肩膀上。
  “可是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架,爸爸好久都没有对我笑过了。我想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也想要爸爸对我笑,可是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也不开心,我不想爸爸不开心,可是……”
  小丫头终于被自己的话转晕了,靠在她的怀里许久都没再吭声。
  等宣紫找到她的房间,要放她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小丫头长长的睫毛已然阖上,窄窄的鼻翼一翕一合,已经安然地睡着。
  宣紫将她放在床上,刚一掀开被子,忽然窜出来一只白影。
  她吓了一跳,手上一抖,默默几乎被扔上软榻。
  仔细一看,宣紫这才发现是安宴养的那只白猫,也长大长胖了,只有圆溜溜的眼睛还有小时候的影子。
  默默揉了揉眼睛,呢哝着:“葡萄,过来!”
  白猫很不给面子地拿头挤开没关紧的门,昂着身子大踏步地走出去。
  宣紫给默默盖被子,说:“怎么叫葡萄呢。”
  一只猫,和水果有毛线关系?
  默默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爸爸取的。”
  “嗯。”
  “葡萄是紫色的。”
  “……”
  宣紫几乎一夜未眠,反反复复在想这一晚发生的事,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自认比宿醉后的头疼少不了几分。
  她坐在床上想了又想,最终找出手机给安宴发了一条短信。
  “小孩子很敏感的,你在默默面前就不要乱摆臭脸了。”
  想了一会儿,觉得还缺了点什么,又多写了一条。
  “不要让默默和葡萄呆得太近,她会因为过敏诱发哮喘的。PS:我是宣紫。”
  没想到短信刚发出不一会儿,安宴的电话就回了过来。彼时宣紫在刷牙,含了一嘴的泡沫来应答。
  “宣紫?”
  “唔……”
  “我是安宴。”
  “唔……”
  “……”安宴顿了顿,“不方便的话我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宣紫连忙将泡沫吐了,开了水龙头,用手捧水漱口。
  “没什么不方便,刚刚在刷牙。”她拿毛巾擦脸。
  安宴说:“别嫌麻烦直接用冷水,对牙齿不好,你又有牙龈出血的毛病。”
  “……”
  “被说中了是不是?”安宴像是笑了笑,“给你时间洗脸,电话不挂,你搁桌上待会来听。”
  等宣紫收拾好了,又往肩上披了件衣服,这才匆匆过去接电话。手指临碰到手机,心忽然砰砰直跳,她等深呼吸了两口方才将电话接过来。
  “喂,安宴。”她小心翼翼地说。
  安宴回答得很快,问:“洗好了?”
  她正抽出镜子来看,脸颊染上嫣红,她疑心是屋里温暖的气温所致。
  “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醒过来看到你的短信,嫌打字麻烦,回个电话给你。”他忽然一顿,“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对。”
  “哦,喝得太醉忘记了。”
  “嗯,你一上车就睡着了。”
  “……”
  “以后别喝这么多了。”
  “身不由己。”
  “你早过了那种需要拼酒才能谈成事情的阶段了吧,明明别人敬你,你可以躲过的。”
  “我下次注意吧。”
  彼此之间,又没有什么可说的话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什么可以摆在台面上光明正大来说的话了。
  于是一层沉默跟着一层沉默,宣紫看着墙上的时钟,分针已经走过一格,再等下去就有些乏味了,于是找到理由说要挂机,“要上班了。”
  安宴忽然又喊住她,说:“默默昨晚没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她想了想,“没有。”
  除了爸爸的开心论,和长着一身白毛的葡萄之外。
  安宴说:“她现在很爱说话,你别嫌她啰嗦。”
  “怎么会呢,别这么说。”
  ……
  ……
  “那我挂了。”
  “好。”
  ***
  上班的时候,宣紫总有些恍惚。
  宿醉归来,一头乱发的德国佬都发现了她的异样,问她是不是晚上睡得不好。
  宣紫摇摇头,“大概有点感冒了,不严重,喝点热水就能好。”
  “女士一人孤身在外,一定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总监开始了老生常谈,“昨天晚上那么冷,你穿得实在太单薄。女士不能只顾着漂亮,健康才最重要。送完安先生之后,你是怎么回去的,坐计程车?”
  她莞尔:“安先生的司机送的我。”
  “哦,理应如此。”他抓抓头发,“你和安先生应该是旧相识吧。”
  她一怔,“总监为什么这么问。”
  “先是人事那边告诉我的,说一开始本来无意录用你,CEO亲自来打招呼才赶紧要你留下,卖的就是安先生的人情。”他叹气:“你们中国人的旧传统,幸好你的英文确实不错。”
  宣紫脸色很僵,“安总给我打的招呼?”
  怪不得那天人事主管的态度转变极大。
  “嗯,所以我一直以为你们是要好的朋友。”
  宣紫说:“我们是大学同学而已。”
  “可昨晚上怎么看起来互不认识……有什么耐人寻味的故事?”
  “只是想表现的更专业一点罢了。”
  总监一脸我不相信地看着她。
  晚上去快餐店值夜的时候,小艾拍了拍宣紫的肩膀,一脸别扭地看着宣紫。
  宣紫扭头往遮住餐点的玻璃上照了照,黑眼圈浓重,法令纹极深,笑起来还好,板着脸的时候,两颊的肉坠得在下巴那儿撑出两道线。
  果然是不年轻了啊。
  心里有点什么事,就会要拿憔悴的脸来示人。
  宣紫说:“没事儿,有点感冒了。”
  “你这精神状态也有点不对。”小艾抽了条抹布,体贴地说:“算鸟,今晚上你收银,艰难的革命事业就留给我们新一代来做。”
  宣紫笑起来,“谢谢你啊,新一代。”
  “怎么有点不情不愿的感觉。”
  “别冤枉人啊。”
  “宣姐,马上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计划啊。”
  宣紫眸色一深,“准备去看我妈呢。”
  小艾开门出去,说:“从没听你说过你家人呢,你妈在哪呢,远不远啊,不然接到你这边来过年呗。”
  宣紫苦涩地笑,我也想啊……
  忽然有个熟悉的男声划破店里低矮的乐声,“这么孝顺啊,想怎么去呢,坐火车还是打飞的。”
  宣紫认出声音,心想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这种地方也要遇见。
  一抬头,吴勇果然就杵在面前,生怕她眼睛长翳看不着他似的,顽劣地冲她挥了挥手。
  宣紫僵硬地笑道:“你好。”
  吴勇歪着半边身子,一手撑在收银台上,一笑,先扯起半边嘴唇,整个一臭流氓的样子。
  “坐火车票忒难买,打飞的怕你钱不够,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小艾满脸狐疑地绕着吴勇走了两遍,吴勇朝她挥了挥手,小姑娘吓得连忙跑到餐厅里的儿童乐园去了。
  宣紫白他一眼,说:“先生要点点什么?”
  吴勇说:“哎!你这眼睛翻得挺漂亮,再给我翻一次!”
  宣紫笑:“这可不能点。”
  “你们这店做生意挺死的啊。”吴勇这才将身子站直了,抓起一边花花绿绿的套餐册子,指着第一个图说:“来一客这个A餐。”
  “在这儿吃还是打包。”
  “在这儿吃啊,还能看美女。”
  宣紫又白他一眼,“可以,稍等。”
  等备好餐,装上餐盘,宣紫也没问人要钱,“我请你。”
  “这敢情好。”吴勇笑眯眯地接过餐盘,搁在收银机之间,不忙走,仍旧和宣紫打嘴炮:“以后我天天来你这儿吃。”
  “你不腻就来。”
  “放心吧,腻不了,就怕把你吃穷了。”
  宣紫拧着眉瞧他,说:“吴勇,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想带我回去协助调查了?”
  “哟,还以为不认识了呢,原来还记得我啊。”
  正好有客人进来,宣紫将吴勇拨到一边,专心应付下一个人。
  吴勇则耐心十足地等着她,等到将人打发了,他按在收银机上说:“别以为我开玩笑,和你说真的呢,你要是想去见你妈妈,我亲自带你过去。”
  宣紫摇头,“不必。”
  “你千万别以为这是出门见同学,自己坐个车,打个的,随随便便想去见谁就能见谁。第一你压根不知道地址,第二你就是找到了目的地也进不去,第三……第三想到了再告诉你。”
  宣紫一咬唇,“你干嘛这么帮我。”
  他答得轻松,“谁让你请我吃了晚饭呢。”
  “就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
  宣紫直直盯住他,“是安宴让你来帮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进入收尾阶段,也许我会一次性全部发出来哦!

  ☆、Chapter 54

  Chapter 54
  宣紫终是接受了吴勇的帮助。
  他说得不错,如果没有个人领着通气,她别说见到自己母亲,就是走连出这个城市都够呛。
  出发的时间约在农历二十九的晚上,吴勇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后再来接她,连续不断地开大约八个小时的车,最后迎着这一年最后的曙光来到另一个城市。
  路上无聊的时候,宣紫又问起那个问题,“是不是安宴让你来帮我的?”
  那次吴勇说要回家想想,组织组织语言,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吴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出根烟,打火机甩到宣紫怀里,他含着烟说:“给我点上就告诉你。”
  宣紫照做,火焰燃起来的时候,他躲了一下,“哎,别烧着我眉毛。”
  烟味很快就弥散在整个车厢。
  宣紫将头靠在背椅上,很静。
  吴勇说:“这件事挺复杂,不仅要在时间的跨度上一分为二的讨论,还要在事件的性质上一分为二的详述。”
  “……”宣紫琢磨着还要帮忙点几回烟。
  “和你说句大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人托我照顾照顾你。这人你也熟悉,就是安宴的父亲安教授。可我这个老师其实做派古板,你求他办点什么事,他就是废寝忘食也要帮到,要他开口求人这就不容易了,特别是当对象变成你——安宴在这其中做了多少工作我不清楚,但肯定挺丧权辱国,让他不堪回首的。
  “安教授那次虽然拜托了我,但我这么个刚正不阿的好警察不可能不依法办事啊,可这件事在我心里扎了根,所以总想着有机会日后能照拂你一点。”
  “于是送我去看看我母亲?”
  “嗯,又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举手之劳罢了。不过,其实我还有点小心思……”
  宣紫睨他,懒懒道:“什么啊?”
  “就想看看你没有了家庭的庇护之后,怎么生活。”他痞痞地笑起来,车子汇入高速,一片漆黑里,只有车前闪亮的大灯。
  宣紫说:“失望了吧,没有哭鼻子,也没有流落街头,挺顽强地生活着。”
  吴勇说:“嗯,是有点失望,还想着英雄救美呢。”
  “哎,英雄在哪呢?”
  “我去……”
  车子几乎开了一整夜,途中宣紫提议和吴勇轮班,嘴上从来不饶人的吴勇却挺大男人的拒绝了这番好意。
  “能让一女人开夜车嘛!”
  宣紫拗不过他,拿了车里备着的充气U型枕垫脖子后头,头靠在座椅上说:“那我帮你看着路。”
  说完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吴勇下了车子,和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交谈,没说几句话那些人就伸长了脖子往他车里看。
  等吴勇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子豆浆一块起酥的烧饼,都扔进她怀里,说:“赶紧吃,吃完了和我进去等着,能不能见还不一定。”
  他嘿嘿地笑着,声音低了几分:“这时候就要看安总的本事了。”
  宣紫捏着早餐的手握紧了几分。
  等到中午,方才有一队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过来,打头的那个给吴勇递眼色,吴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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