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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歌_落日蔷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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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时间,她遇到的事,桩桩件件,都足以将她与秦扬风的过往陪衬成她人生最微不足道的尘埃。爱情,算得了什么?
她没给秦扬风反应的时间,便迈步朝前游乐区走去,才走了两步,就远远看到游乐区绿化带的灌木丛里有道人影闪过。
久违的不安感又浮上心头,秦扬风被她抛到了脑后。
☆、第4章 相亲
不知是因为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还是巨华的爆炸案让他焦头烂额,社区里匆匆一谈后,秦扬风没有再找过她。
苏黎歌这几天忙得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她的头版头条一登出去,报社的热线就被打爆。因为报道太过犀利,几方关系频频施压,社长和主编被各方约谈,报馆整周都处于低气压中。
她只休息了半天便又被急召回报馆,为了这个爆炸新闻的跟踪报导一直加班到了第二周的周五,才又拿了半天的调休时间。
可就这半天时间,杜妈妈也没放过她。
杜妈妈上周替她安排的相亲,因为报社临时有事而被迫取消,没想到过了一周杜妈妈还是不死心,瞅准了她调休的时间下了死命令。
太后懿旨,苏黎歌也只能认了。
街角的咖啡店这个时段客人少,店里放着安静的小情歌,很惬意。
苏黎歌坐在靠窗的位置,将手肘搁在窗台上支着脑袋看窗外的世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从工作谈到政治经济,再到个人爱好,没完没了。
她已经礼貌地提过两次自己要先走的要求,却被对方给无视了。对方是杜妈妈亲戚家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成功她也要给对方留些颜面。那是礼数。她不想拒绝得太直接。
相亲的对象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有车有房、事业有成的海归,就是年纪比她大了点,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据说是因为他前妻不顾家。但就苏黎歌观察来看,眼前的男人是个直男癌晚期。
虽然他伪装得十分好,但她仍旧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他将她的拒绝当成欲拒还迎。
“林先生,实在抱歉,我约了其他人在这里谈事情。今天先这样吧,我们改天再约?”
事不过三,第三次她就不再委婉了。
因为时间不早;她约了秦扬风在这里见面。
上次小区匆匆谈过一场后,秦扬风没再找过她,倒是后来她想起了他说过的话——他们还没正式离婚。
这事最近一直搁在她心头。
她想找他问清楚,要真的没离,就赶紧把手续办清楚吧。
秦扬风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见面邀请。
“约了什么人?男的女的?女人还是顾家些好,外面的事情交给男人就可以了,更不要滥交。”
“服务员,麻烦结账。”苏黎歌只觉得耳边像苍蝇飞过,让人烦躁。
“我来吧。”
服务员上前,林先生对她的自作主张不太高兴,却仍是取出了钱包。
“不用了,我们aa吧。”苏黎歌自顾自抽出了钱。
“还是我来付。你们女人不都讨厌相亲时不主动付款的男人?你放心,我对我的女人向来大方,只要你能乖乖听话就好。”林先生将信用卡扔给了服务员,另一手冷不丁按住了她的手,“我很满意你,听说记者工作很辛苦,以后结婚你就别干了,专心呆在家里带好孩子。”
眼前的女人有双雾濛濛的眼,他很喜欢。尤其是她刚刚专注盯着窗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呆萌——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这样才好驾驭。
“……”苏黎歌马上缩回手。
他的女人?什么鬼?还有他们什么时候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她这是见鬼了!
见她瞪大眼眸颇为惊讶的模样,林先生又自信一笑。
“你约了谁?闺蜜吗?不如让我留下,我可以请你们吃饭。”他打量她的眉眼,越看越是满意,
“黎歌,你的眼睛真漂亮。”
苏黎歌大脑空白了三秒才回神,“林先生,我约了朋友谈公事,今天真的没空。”
她说着看了眼时间——快到和秦扬风约定的时间,她不能再耗下去了。
空余时间少,她就趁着半天假期把私事集中处理,因此都约到了今天下午。她估摸着相亲大概到三点能搞定,就将秦扬风约在了三点半。
秦扬风有个谈不上是好是坏的习惯,他从来不让女人等他。一般他会提早十五分钟到达约会地点,约定的时间过了十五分钟如果对方还没出现,他也绝对不会多留一秒钟。
不论对方是谁,他都一视同仁。
苏黎歌清楚这习惯,他三点十五分肯定会到,而现在已经三点十分了。
“别口是心非!”林先生往前一步。
苏黎歌退后一步,整个人都被他雷得外焦里嫩。
这些话好像她四年前看过的言情小说对白!
正思考着如何打发眼前的男人,她耳畔忽传来冰润的声音。
“她约了我,今天没空应酬你。”
咖啡屋正播放的歌曲恰好唱完,店里忽然间沉寂,这冰润的声音就像闯进耳朵的不速之客,让苏黎歌神经一抽。
秦扬风来了,他在苏黎歌隔壁的卡座上已经坐了有段时间。
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小时,而相亲被拖延了十几分钟,这让秦扬风将这场相亲的最后一段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
“秦……秦总?”
很意外,苏黎歌的相亲对象居然认得秦扬风。
“秦总,我是巨华的销售经理林立和,真想不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您。”林立和立刻殷勤打招呼,看苏黎歌的眼神很惊喜,“黎歌,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我们秦总。你就是约得他谈事情?一定是想要给他做专访吧?”
唐宇国际正在收购巨华,如果成功,也许秦扬风就是他的老板。就算不是,以他的身份,林立和要能攀上关系,好处总大过坏处。
“黎歌,你可要做好访问。秦总年少有为,这次到我们a市打算大展拳脚,前几天被个不知所谓的记者借爆炸之名在报纸上乱写一气,你要替他正名!”
“我约他不是要做访问!”苏黎歌看到秦扬风似笑非笑的表情,扬声打断了林立和的话。
“林经理,你说的那个不知所谓的记者,就是她。”秦扬风出了声。
“……”林立和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神色像被人泼了盆冰水般凝固。
在女人和事业上,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得罪大老板,他前途就没了,而女人么……只要有钱随时都能再找。
……
总算送走林立和,苏黎歌松口气。店里的歌曲又响起,把她心里莫名的尴尬给带走。
一时之间,没人先开口,两人只是沉默地落座。
“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的相亲。”
秦扬风看着坐在对面的她,先开口打破了让人陌生的沉默。
她正垂头看桌前凉掉的咖啡,手指拈着银勺划拉着咖啡,及肩的长发从脸颊散落到锁骨上。大概是因为相亲的关系,她化了淡妆,身上是件中规中矩的浅蓝小洋装,比四年前小女孩似的她添了些女人味,也和几天前刚相逢时干练利落的她不太一样。
他记得,以前她不会游泳,更别提下水救人了。
时隔四年,她却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没有,你帮了我!”苏黎歌抬头。他要不说话,林立和不知要和她缠到什么时候。
眼眸对上,秦扬风就觉得那点女人味都消失不见,她公事公办的眼神和前几天一样,干练利落。
“也是,那么今天的咖啡你请我喝吧。”秦扬风举杯呷口咖啡,眉梢微扬——很普通的曼特宁咖啡豆,但煮咖啡的人手艺特别,煮出来的味道……竟然是他记忆里的口感。
烟草般的醇香被突出,苦而回甘,还有少许檀香。
“这咖啡……和你煮的一样。”他眼眸微眯后骤然睁开盯紧她。
苏黎歌心脏莫名缩了下。
和他结婚半年,煮曼特宁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手艺,也是挑剔的他唯一不挑剔的东西。
“这店是我朋友开的,曼特宁的烘焙方法是我告诉她的。”她没隐瞒,简单回答后转入正题,“秦先生,我们长话短说吧,这次特地约你出来是为了我们两之间的关系。你之前说我们还没正式离婚,是真的吗?还有哪些手续没有办完?找个时间我们把余下的事都处理清楚吧。”
“秦先生?”秦扬风重复一声,只觉得这称呼刺耳,“原来约我出来是为了这事。也对,你都开始相亲,看来迫不及待想要摆脱过去,是该把这些烂账清理干净。”
想着压在抽屉里的一纸离婚协议,想着四年前失去的孩子,再看着眼前换了灵魂似的女人,一会说自己是杜家未亡人,一会又忙于相亲,他忽然开始恨她。
“我以为四年前就理清楚了。既然不合适,还耽误彼此做什么?”苏黎歌并不解释,也没兴趣埋怨四年前他的绝情。
不是没努力过,只是他们真的不合适。他是生在树梢的叶,她是开在石缝的花,不管是他低头,还是她仰头,除非他枝断叶落,或者她离根扬风,否则他们之间永远隔着艰难的距离。
可断枝离根,就失了生命。
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秦扬风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
她的意思,他懂。
他们确实不合适,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
四年前没能放开的手,似乎在重逢的时刻被时光拉开。
她不是他记忆里的苏黎歌了。
苏黎歌从来不会觉得他们在耽误对方,那个大大咧咧像女汉子的女人只会拍着他的肩膀吼着——秦少,别慌,这条路爷陪你走完!
“好,过两天我让律师重新拟一份离婚协议,我们把剩下的路……走完。”秦扬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是该告别过去了。
苏黎歌点点头,如释重负地站起,笑了笑朝他伸手。
“谢谢。”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谢他什么,但她还是道谢。
秦扬风跟着站起,伸手与她交握,像完成一场没有硝烟的谈判,最终双方获得共识。
桌上的电话忽然震动,苏黎歌接起。
杜笑雨的幼儿园班主任打来的。
“你说什么!”苏黎歌听完老师的话,声调陡然间尖锐扬起。
秦扬风还未松开她的手,闻言不禁收掌紧握。
她脸色已变。
“怎么了?”她挂断电话,他才问道。
“笑雨……失踪了……”苏黎歌咬牙让自己冷静。
两秒后,她从他掌中重重抽回手,头也不回地冲出咖啡屋。
……
苏黎歌脑袋乱糟糟的,沿着幼儿园到家那段不足十分钟的路线,一路寻找下去。
她抿紧唇,克制着眼眶里的酸涩,将注意力尽数放到找人上。
早上出门时,杜笑雨还撅着嘴怪她很久没去接园了。
她本来答应去接的……却因为相亲和秦扬风的关系而将这事交给了杜妈妈。杜妈妈习惯先在午市上买点菜再拐去接杜笑雨,会比放园时间晚上十来分钟。
可就这十来分钟,杜笑雨居然失踪了!
苏黎歌心就像刀绞似的煎熬着,视线仔细扫过四周。
突然间,她眼睛一亮——靠近社区的阴暗小胡同里,一个小书包落在了胡同口。
苏黎歌快步冲过去拾起,心几乎要跃出胸膛。熟悉的熊猫图案,是杜笑雨的书包!
她不敢去想这其中可能发生的事,只能冲进胡同里。
阴暗狭窄的胡同充斥着一股骚臭味,她一步步往里走着。这里很僻静,阳光照不进来,她要花双倍的力气才能看清每件东西。
地上又有件东西闯入她眼中。
蝴蝶结发箍,是她早上亲手替杜笑雨戴上的。
她跑过去,蹲下身拾起拾起,手已开始颤抖。
背后阴影笼来,有只手铅块般压到她肩头。
苏黎歌陡然一惊,心头剧跳,也不管身后是什么人,就迅速用手反拿住那只手的手腕关节。背后的人似乎有些惊讶,呼吸一急,却没发出声音。他的力气很大,她粗浅的擒拿术奈何不了这个人。
脖颈上刺疼传来,她猛地瞪大眼眸,细长的针却已准确无误地刺进她的脖子里。
麻醉针!
她忽然意识过来,这场有预谋的陷井,要诱惑的猎物是她!
可晚了。
陷入黑暗之前,她只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苏黎歌——放开她!”
秦扬风的声音。
☆、第5章 现场
漫长而无知觉的黑暗尽头,首先刺激到苏黎歌五感的,是一阵难耐的寒冷。
这些寒冷像无数细小尖锐的针头在皮肤上一下下扎着,又麻又痛。
“咳。”她眼皮沉得扯不开,难受得开口,却只发出咳嗽声。
她喉咙火烧火燎的疼着,像独食了整份的肯德基全家桶。
“黎歌?”疑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苏黎歌还在和黑暗搏斗,耳畔的声音却一声大过一声,将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
有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拍着,似乎要叫醒她,她的脸便被那手拔来又拔去。
苏黎歌有点火大。
眼皮扯开细缝,光线入目,眼前白花花一片。
大约过了三四秒,眼睛习惯了突兀的光线,混沌过后,她终于看清眼前景象。
一张脸正面朝下,压在她眼前四五个拳头远的地方。
“你……秦扬风?”她口齿不清地吐字。
这个俯在她身上的人,是秦扬风。
俯?在?她?身?上?
她脑袋稍醒,认清了一个事实。
秦扬风正单手撑在她腰侧,半身俯在她身上,另一手摸着她的脸。
什么情况?
“嗷!”她弹起来,脑门直接撞上了他的下巴。
这一下撞得结实,秦扬风连牙根都跟着发麻。
两个人同时坐起。
他皱紧眉,眯了眼刚想说她,忽然看到苏黎歌摸着脑门坐在床上呆愣的模样,似乎还没从麻醉药的效果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小鹿似的眼睛里迷惑茫然,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迟钝的样子,像多年前喝醉时被他拎着扯了结婚证后清醒过来的模样……
那时他也迷糊着,脑袋浆成一片,就像现在这样,与她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地方?你……我……我们怎么会在这?”她脑门和太阳穴都抽疼着,思绪混乱无章,除了问题,她思考不了答案。
“我哪知道!我还想问你。”秦扬风语气不佳,并没有重逢时陌生的温柔疏离。
眼前女人瓮声瓮气的声音似乎触到了他心里哪根旧弦。
苏黎歌不说话,只拿迷惑的眼打量四周。
陌生的房间简陋陈旧,只有个五斗柜和一张大书桌,以及她坐着的这张床。
记忆缓缓回归,她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
杜笑雨失踪,她在胡同遇袭!
“还疼么?”
她正想发问,却忽然听到秦扬风开口。
不知何时,他已将手覆到她后颈上,像捏着猫的脖子般,一下又一下轻轻缓缓捏着。
这是他从前的习惯和少有的温柔。
四年前的她是杂志社的编辑,整日要对着电脑审稿校稿,撰写杂志栏目,久了以后就有职业病,颈椎总是酸疼。每次,秦扬风看到她左右扭着脖子时就知晓她不舒服,便会替她捏上一捏。
到了a市后,她成了记者,常年在外跑新闻,这毛病早就改善,可这次大概是晕迷的关系,她僵躺得全身骨头都疼,因此脖子也跟着酸涩难当,就转动脖子来缓解酸疼感。
等秦扬风看到苏黎歌递来的愕然眼神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麻醉的后座力让他忘记了他们已经离婚这个事实,也忘记这四年的分别,一切只是他直觉的反射……
秦扬风的手僵住,苏黎歌也跟着尴尬。
“啊——”
还没等他们想出如何打破尴尬,尖厉的叫声突然从房外传进。
这地方还有其他人?
苏黎歌神经一跳,再也顾不上眼前尴尬局面。她利索地从床上跳下,朝门外冲去。
秦扬风跟在她身后,半步不离。他就比苏黎歌早醒几分钟,眼睛才睁开就发现自己和苏黎歌躺在陌生房间的床上。
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
两个人都赤着脚冲出房间,地上响起一阵急促的“嘎吱”声。
这房子是用木头搭的楼板。
房间外是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一侧是并列成排的房间,另一侧是锈迹斑斑的铁栏杆。
尖叫声还在继续着,苏黎歌一边循声跑去,一边望向栏杆外面。
这大概是幢早期学校宿舍楼式的建筑,他们不在一楼。楼底下是个天井,再天井前方是幢简陋陈旧的平房,墙面的白漆剥落,露出底下水泥墙胚。
这到底什么地方?!
苏黎歌收回视线,尖叫声已经很近。
走廊尽头的房间外,有个人倚着墙瘫坐在地上。尖叫声就是从这人口中发出。
从声音判断,这是个女人。
苏黎歌放慢脚步,并没立即上前,身边人影闪过,秦扬风迈了大步走到她前面,半挡在她身前。
“还有人!”他突然小声开口。
话音才落,苏黎歌就看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冲上来两个人。
那里应该是个楼梯。
那两人看到他们,明显愣住,彼此都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
“她……她……”瘫在地上的人这时大概缓过气来,抬了手指着敞开门的房间,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不完整。
“孕妇?”
又走近一些,苏黎歌才看出地上这女人,竟然是个孕妇。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身后忽然又传来急切的开门声。
“小心后面。”秦扬风想也没想就伸手攥紧她的手,出声提醒。
面对这诡异的局面,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面孔,除了苏黎歌之外,他无法肯定这些人是敌是友。
苏黎歌退了一步,挨着秦扬风站着,转头看去。
身后的房间又跑出来一个男人,才踏出门这男人脚步就顿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哪里?”他惊愕且不知所措。
“啊……”地上的孕妇忽然捂了肚子发出痛苦的轻呼。
“过去看看。”苏黎歌推了秦扬风一把,并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他抓住了。
秦扬风点着头,拉着她快步上前。
“许荔香?”
还没等苏黎歌靠近孕妇,楼梯口的女人就惊呼着冲了过来。
“真的是你?!”她很惊讶地蹲到孕妇身边,“我是安凌!”
苏黎歌已走到了那房间门口,她与秦扬风对视一眼,想得都是同样的问题。
这些人互相认识?
“安凌……我没事。”孕妇许荔香喘着气,看到熟人她并没露出喜色,反而揪住了安凌的手,另一手指向了房间,“里面……里面……”
苏黎歌闻言朝着房间望去。
房门半掩,里面的光芒黯淡,从他们的角度只看到一张书桌。
秦扬风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推开房门。
房门陈旧,合页生锈,发出涩涩的摩擦声音,秦扬风的眼眸随着缓缓打开房门而逐渐睁大。
“别看!”他蓦得转身,挡在了苏黎歌身前。
苏黎歌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间被他牵了很久。
他的手心有些潮意,将她抓得死紧,俯望来的眼神认真凝重,眉头几乎拢成结。
这保护者的姿态表现得太过明显,让苏黎歌怔了怔。
“啊——”又是一声尖叫响起,这次从另一个女人安凌口中发出。
“这是……”低沉男音随后响起,虽然这人死死压抑着没叫起,但微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一丝慌乱。。
剩下的两个男人也已凑到门外。
“啊!肖……肖肖……”另外的男人可就没那么镇定了,他只凑在最外面探身看了一眼,立刻就惊恐地退了两大步,撞到了身后的栏杆上,发出一声嚎叫。
苏黎歌回神,从秦扬风掌中抽出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
“我没事。”她说着,从他身侧走出,一眼就将房间尽收眼底。
瞳孔骤然缩紧。
她看到了四年前熟悉的画面。
那画面即使过了四年,也依然深刻清晰。
裸米分的纱帘将窗户严严实实地遮着,房里的光线被染成黯淡暧昧的浅米分,窗下是张大榆木书桌,桌上摆着盆绿萝、笔记本电脑以及几只小公仔,再过去是碎花的小沙发与茶几,底下压着雪白的绒毯。
如果……忽略角落里的浴缸的话,这是间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
瓷白的浴缸放满了水,水面平静无波,浴缸旁边的小桌上搁着瓶开启的红酒。
这应该是很惬意舒适的沐浴时光,前提是没有浮在水面上的那些东西。
殷红的玫瑰花瓣遍洒水面,让人浮想联篇——曼妙的胴/体跨入浴缸,缓缓坐下,引来水波荡漾,花瓣随波晃动,该是多美丽的画面。
美丽?
苏黎歌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半启的唇间呢喃而出了几个字。
“自杀……直播?”
梦呓般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噤。
这四个字,就和眼前的画面一样诡异可怕。
洒满花瓣的水面上,浮着一个女人,她脑后丛藻般的长发也跟着飘浮在水面上,和殷红的花瓣缠绕着,像随时要从水中爬出似的。整缸的水,都已变成红色,瓷白的浴缸壁上还有几条干涸的血色,分不清是血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秦扬风眉头皱得更紧了,苏黎歌却已慢慢朝房间走了进去。
看情形,在场的人对这一幕或多或少都有认知,只有他……完全陌生。
☆、第6章 游戏
走廊上一阵凉风刮过,吹得门“吱嘎”轻响,让人一股凉意沿着背脊窜上。
“这不可能,事情都过了四年,怎么会……”靠到栏杆上的男人颤抖道。
除了苏黎歌和秦扬风,没人敢踏进这房间半步。
麻醉剂的副作用让她的头抽疼,她皱着眉,用指节转着左边太阳穴缓解痛苦,心里乱糟糟得理不出个所以然。
这房间比她刚刚睡的那间房要大上一倍,装修和陈设都很新,显然是刚翻新过,并专门按照某个场景去设计。
走到一半,她忽然转头:“你们别碰任何东西,保护现场。”
秦扬风就跟在她后面,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
只一瞬,她就转回头,他记忆里生动的眼眸已是四平八稳,轻易不会泄露情绪出来。
他很想问她怕不怕,如果不怕,又为何不怕,但开了口,说得却是别的。
“自杀直播是什么?”
“我四年前刚到这里时,跟着我的老师一起跟踪报导过的一宗恶性自杀事件。”苏黎歌声音不大,是刚好让他听到的音量。
这音量存了些信任的成份,只说给他听。
说话间,她已经越过沙发,走向浴缸。朦胧的光线下浴缸里情况看不分明,她走得很慢,边走边仔细打量四周环境。靠近浴缸时,秦扬风猛地拉住了她。
“你小心一点!”他语气很急,眼神扫向地面。
地上是摔碎的红酒杯,酒液洒了一地,碎玻璃藏在红影中看不真切,她差点一脚踩上去。
出门时他们都赤着脚,要是踩着玻璃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扬风,那是假的,塑料模特。”她仿佛没看到玻璃,只转身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低声开口。
秦扬风望去,离得近了,浮在浴缸里的人变得清晰。
果然,那是具穿着黑色蕾丝睡衣并戴着假长发的塑料模特,仰面浮在水上,木然的脸庞上有着诡异的笑,眼睛睁得老大,像随时会眨巴似的。
见不是真死了人,苏黎歌稍松口气,秦扬风却没有半点喜色。
还有太多未解的问题在等着他们。
“这是在模拟当时的凶案现场?这个人为什么要做这些,抓我们来又为了什么?”他抓紧了她,不让她再往前半步。
“你们来看,这有段视频。”
房间里响起第三者的声音,原来一直站在门边的男人也跟着进了屋子,此刻正站在书桌边上,伸手点向鼠标。
他的手白皙修长,被黑色鼠标衬得格外干净漂亮。苏黎歌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模样,这男人有张清秀斯文的娃娃脸,看人带着几分腼腆,咬音有南边的腔调,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开口也仍旧是慢条斯理的语气。
而对苏黎歌来说,关键点在于,这个男人她有印象。
秦扬风见她眼珠子一直盯在那人身上,不知怎地心里有些发刺。他大跨步迈到她身前,直接挡掉她的视线。苏黎歌个子只到他下巴,这男人又肩宽背挺,她眼前一黑,视线被彻底挡住。
“打开看看。”秦扬风发话。
留在外面的人都停在门口处不远的地方,不敢再往里走,就连眼神也害怕往浴缸这里飘。
“只是个塑料的服装模特,不是真的死人。”苏黎歌从秦扬风身后走出,经过他身边时把他往旁边轻轻一撞。
秦扬风低头望去,她的鹿眼也正瞪着他。
四年前每次他逗她,她都会用这样的眼神抗议,仔细看去,她早已变得寡淡的表情里,依稀还藏着旧日的影子。
“你们好,时隔四年,我们又见面了!”
尖厉的声音突兀响起,让秦扬风回神,也让所有人从头冷到脚。
笔记本电脑里的视频已被人点开。
……
十四寸的笔记本显示屏上是光线阴暗的视频框,不站得近一些,根本就不看清视频里人的模样。
黑色的背景前有个瘦削的老人,他穿一身纯黑西装,手里拄着拐杖,头发花白,脸色蜡黄,突出的颧骨让脸颊的凹陷显得十分明显,眼窝抠搂,眼珠往外凸,哪怕隔着屏幕,被这眼睛一瞪,也让人背脊生出凉意。
那眼神说不出的糁人。
“肖……肖叔叔。”被安凌搀扶着的孕妇许荔香认出了视频里的人。
“我是肖童的父亲。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用了点特殊手段让你们再度聚到这里,因为我梦到童童说她想你们,希望你们再帮她庆祝一次生日。”尖厉的声音还带着笑意,刺耳万分。
在场的人中,除了苏黎歌和秦扬风,均都白了脸。
“童童还想请你们陪她玩个游戏。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帮我和她找一个人。四年前她的生日,有人替她策划了一出好戏,我知道这个人藏在你们中间,给你们三十天时间来完成这个游戏。找到这个人,你们就赢了,我会放你回去;如果找不到,那你们就代替他永远留在在这个小岛上。”视频里的老人说着说着,忽然凄厉笑起,脸上皱纹纵横,眼珠更凸了。
“肖童不是自杀吗?要怪也要怪没来得及救她的人,为什么把我们全都找来?”站在最外面的男人忽然惊怒交加地开口,目光直接投向了桌边的男人。
苏黎歌望去,这人垂了眼帘,手紧紧攥住了鼠标,让手指的骨节泛白。
她记得他——沈束。
视频还未结束,小框里的人像猜到他们的反应似的,突然间冲到了镜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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