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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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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么一闹,先前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全泡汤了。在场的读书人没一个会心里向着他们,办学的本意也打了折扣……”。许浩达看见长官鼓励的眼神,抓紧机会把心头压抑了很久的不满全部说了出来。有些话他憋了很久,作为北平地方官,他可不希望忙活了半辈子到最后落得一个被人抛弃的下场。不光是他,徐志尘三人上京后的所作所为让很多北平地方官员觉得齿冷。反正南北方因为地理环境不同,这些年发展方向越离越远,尝到北平新政好处的地方官员内心都知道冲突在所难免,所以也不吝啬和反对新政的人对着干。高徳勇三个的举动让他们有一种未战之前先向敌人妥协的感觉,心里都不舒服。
郭璞听许浩达数落徐志尘三人的种种不是,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许浩达的牢骚告一段落,方点头说道:“浩达,你看得的确比他们三个长远,但你又怎知他们三个这番作为没经过我和武侯的认可。前些年咱这地方实力在朝廷无足轻重,自然得躲在武侯后边,说实话很多时候咱们这些人是拿武侯爷当枪使。如今情况变了,咱们的策略自然得变一变,不能让武侯一个人在前边孤军奋战了。他们三个的作为虽然冒失,但也给咱们提供了一条思路。你放心,他们抛不下咱们,咱们也不全依靠他们的力量,站的位置不同,各自的办法也不同”。
“大人认为朝廷那些收了贿赂的官靠得住”?许浩达狐疑地问。
“靠得住才怪,咱们也没打算靠他们,只是花钱买他闭会嘴巴。真正靠得住的,还是咱们自己,或者说和咱们利害相关的这群人。你刚才说得好,要想成事,得上下一块使劲。上么,就是朝中那些从咱北平出去的官,还有在北平有产业的官。下,就是窗外这些人。有时候他们冲得快了,咱们在身后给他们补补漏洞。不能苛责太多,以免外敌未动,咱们自己先在窝里打起来!马上又是地方官员考核之年,估计朝廷上官员位置又会有变化,咱们得抓住这个机会。明年的大比,咱们也不能落下。听白正说,江南几个学堂一些名士都憋着在明年考试向朝廷里钻,咱们这北方四省也得出一两个进士。否则将来朝堂上的后辈都成了别人的子侄,咱们办起事来就更难了”。
“大人说地方官员考核,难道大人得到了什么消息”?许浩达警觉地问,郭璞后边说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脑子里第一个想到:“郭大人要走了,郭大人要入朝了,这里怎么办‘?
郭璞轻轻地拍了拍许浩达的肩膀,这个年青的官员的流露出的不舍之意他一眼就看得出。“北方那三省不知朝廷派谁,但那几个省全是咱们在白纸上划出来的,模式已经定死,凭谁去也不敢乱动。北平这里,我想交给你,希望你能抗得住,别让我失望”。
“大人说要举荐我当北平布政使”?许浩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怀柔县令当到知府,他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和他一块外放为官的同年现在还在县令的位置上趴着。今天又听说自己要做一省布政,当即觉得像做梦一般虚幻。其时大明全国不过分为十六个行省,北平行省经历这几年大步前进,已经从一边陲之地变成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所。辽东三省的设立和大宁等地的收复让北平也再无外寇入侵之忧。到这种地方来当官,权力又大,离皇帝又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转念一想从此后自己就不再是跟在郭璞后边的小喽啰,而是要独自面对外界压力,刚刚被兴奋充满的心情又渐渐沉重。
“不光是我,是燕王殿下和我联名推荐你,好好干,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北平这地方的官员都是经我一手选拔过的,我支持你,他们也绝对不会拆你的台”,郭璞拍着肩膀给下属打气,对于北平,郭璞有信心许浩达可以把他掌控好。这些年郭璞在此培根,铸基,苦心经营,为的就是自己离开后各项事业还可以照常运转。
“谢谢大人栽培,不知朝中会给大人准备什么位置?大人可否舒心”?许浩达挺了挺肩膀,拼全力压住内心的忐忑不安。经过这样一次推荐,他的命运就牢牢的拴在眼前这位大人身上,也牢牢地拴在北平新政身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一旦郭璞仕途出了问题,他想改弦易辙都没人会接受,谁能相信一个背叛对自己恩师的人会对别人忠心耿耿?
“咱们下去吧,不然一会白正该派人到处找咱们了,咱们两个地方官员不出场,他们终究不会安心”,郭璞嘴巴向楼下砮了砮,示意许浩达跟着他下楼。今天他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许知府会把他的意思转达给对徐志尘等人有误解的地方官员。至于他希望谋取朝中哪个职位的问题,郭璞没有正面回答,他不是一个随便把目的告诉属下的人。况且他的目标也不在朝廷。他谋划着更大一局棋,从武安国股市稳定后已经着手,目前一些棋子已经落下,棋局开始运转。
郭璞没告诉许浩达,如果不是他在暗中指点,徐志尘等人根本不会想到在朝中另外找其他代言人。官场上打滚这么多年,他有足够的判断力知道怎样做最“正确”。这些年,李陵的早亡,李善平的自杀,让他的心肠不得不硬起来,无论为了个人利益还是集团利益,都不能容忍他有更多温情和软弱。无论谁挡了本利益集团的道路,他都会毫不手软把对方除掉,本身所受教育和一点一滴官场中积累的经验,让他比武安国更能适应官场中看不见血光的博杀。
任何一场变革都是个协调互动的过程,只有上下协调起来,变革才能成功。朝中做足了准备,如果地方不具备条件,那是无本之木,地方具备了基础,而朝廷中不去带动,那是无头之龙。在郭璞心中,武安国和自己的作用分得很清楚,这些年没有武安国在朝廷中斡旋而产生的那些开拓性规范与措施,北平利益集团不会发展这么顺利。而如何在武安国奋斗而来的这些政令框架下为本集团谋求更大的利益,那是他郭璞当仁不让的职责。
郭璞没告诉许浩达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很好的把握着透露信息的分寸。在他内心深处,已经意识到了形势逐渐向北方四省有利的方向发展。所以他需要在适当时刻调整一下攻守力量的平衡。徐志尘等人的作为,不过是北平集团发起试探性反攻的第一步。更强,更猛烈的进攻还在后面,他要稳稳地赢回一仗,一场让对手数年都难以扳回局面的胜仗,让朝中那些大臣,在数年内都不得不按照自己预先设计好的方案行动。为此,他仔细考虑过各种可能发生的变数,包括那些被收买的京官会做些什么事情。没错,让朝中大佬看到武安国和北平地方的裂痕,的确给了大佬们攻击武安国的可乘之机。但同时也让朱元璋对武安国的减少更多的敌意,郭璞有理由相信,只要北方战事一日不结束,武安国就一日没有风险。在攻击都被武安国和北平吸引住后,他就可以去暗中谋划更多的东西,甚至可以再造一个新的北平出来。当新的按北平模式建立的城市一个个渐成规模,一个聪明的上位者应该知道自己如何选择。
没有人能知道武安国在求什么,同样,也很少人知道郭璞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是在做什么。洪武十六年秋,刚刚接替岳父冯胜成为威北军主帅的常茂就被郭璞给他的信弄晕了。本来他以为凭借自己和郭璞的交情,威北军改制应该得到北平地方的大力支持,至少军火要比先前有所保证。因李陵之死而在双方之间造成的裂痕也应该随着自己全面主持军务而消解,甚至消失。谁料到刚上任没几个月,去北平催促军火的信使就带回了郭璞的诉苦信,信中告诉他军火供应遭遇危机,由于离北平最近的震北军和安东军两只军队要供应,北平军械制造业实在难以满足威北军的需求。况且从北平到大同的道路崎岖蜿蜒,出重金也找不到足够的商队承揽军火运输。郭璞在信中给常茂出了三个主意,第一就是按兵不动,等待震北和安东二军稳固了去年和今年的战果后,三路大军协同收复和林。第二条就是在其他两路大军腾出手之前,在大同一带自力更生,北平可以派大批工匠和商家前去协助。大同那里有当年李陵找人勘测好的煤矿和铁矿,风力和水流都不比北平周围差,建一批冶金和军工厂出来并不费太多力气,并且一旦建设完成,不但威北军,定西军的军火问题也能得到妥善解决,不必在千里迢迢从京城和北平、天津三地运输。还有一条,就是趁着现在朝廷的修路政策,向朱元璋申请资金沟通从北平到大同前线的马路,以便各地商人为威北军提供后勤保障。
“好你个郭矮子,都说绍兴人心眼多,你玩阴的也不能玩到老常头上来”!常茂一边骂着郭璞的外号,一边提笔向朱元璋汇报威北军的情况。郭璞并不算矮,但和常茂及武安国这种重量级人物比,的确是个矮子。在未完全熟悉自己的部下并把他们武装到牙齿之前,常茂绝对不会和盘踞在和林一带被震北军打红了眼的科尔沁诸部硬碰。这些巢穴都被朱棣给拆了的蒙古人现在比草原上的孤狼还渴望战斗。他常茂不着急和敌人拼命,他并没要求郭璞立刻提供五万人马的装备,而是要一个稳定供应的承诺。偏偏郭璞连这个承诺都不给。每次派人催货,即使带着银票,郭璞也只会满足他一小部分要求。郭璞给他的信中理由说得很充分,但常茂知道那都是借口。自己必须明确表示些什么才能让这个矮子支持自己不遗余力。
看了看地图,常茂在奏折上明确的写出自己的要求,如果朝廷期望威北军和定西军像震北军一样有战斗力,就必需像给震北军找到北平一样,给威北军和定西军找一个支撑点。山西和陕西二省的矿藏不比北平少,所以他请求朱元璋派能吏治理山陕,鼓励二地开办工商。隐隐约约,常茂透露出希望朝廷派武安国这样的大员来山西或陕西出任布政使之意。他认为这样不仅军械供应会有保障,地方也能更快繁荣起来,向北方各民族炫耀天朝的仁慈及百姓的安逸。
震北军的大举西进一时指望不上,常茂知道自己原来的顶头上司朱棣有多难。大片的土地没有官员,打下来容易,稳固住难。朱棣追求的是永远把这些草原变成大明领土,所以他必须采用徐徐图之的办法。
征服草原上的人心,让支持自己的都得到好处。汤和的安东军和震北军存的是一样想法。草原上,这年秋天有一道奇景,后世学者每当提及此,都不住摇头,认为无数文明遗产毁于一旦。而在当时朱棣和汤和看来,他们这样做,是最仁慈,也是最有效的征服少数民族的手段。
“嘿,呦,嘿,加油,弟兄们加把劲”,一队俘虏在震北军下级军官的指挥下,用力拉着绳索。他们身后,一座宫殿渐渐倾斜,最终坍塌,在夕阳下冒出滚滚烟尘。周围的商人们带着伙计等候多时,当即一哄而上去将大棵的梁柱抬起,装上运货的马车。北平各地今年开始封山,坡度在三十度以上的地方,树木都严禁砍伐,乱伐者非但被罚款,而且被商会标红,永远不准各家商户与其做生意或录用他当伙计。所以当地建筑用木材价格飞涨,燕王朱棣把蒙古人的宫殿拆了,那可是上好的木料,拉到中原可卖大钱的。
“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镇抚使苏策宇军中参谋长黄翼看着尘埃中忙碌的人群,喃喃自语。自从拆毁北和林之后,这已经说不清楚是苏部拆毁的第几家宫殿了,蒙古人贵族在中原百余年掠夺的财产,蒙古人参照中原模式在水草丰美之所建立的宫殿,就这样一座座消失在尘埃中。拆这些宫殿时,在雇佣或俘虏来的蒙古苦力的脸上,看不出很多悲哀,很多牧民在宫殿倒塌时,还会跟周围的士兵一样,哄闹着发出欢呼之声。战败的牧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感受国破家亡之痛,燕王朱棣分给了他们牛羊,分给了他们酒器,分给了他们帐篷,他们收到了礼物后,不会太在乎朱棣是否是在慷他人之慨。作为牧民,他们首先要面对的是牲畜瘟疫,是白灾,是狼群。
黄翼能够体会到这些牧民的心情。自从燕王朱棣大会蒙古诸部后,已经很少有蒙古部落能联合起来有组织地阻挡震北军的脚步。那些不肯归降的部落被震北军和诸部联军一同攻破,牛羊财产被瓜分,若不是苏策宇拼命阻拦,高过车辕的人就会被同样的蒙古人砍倒。燕王朱棣下令放过了战败的部族百姓,重新分配了原来部族领袖的财产,并在部落中树立了支持震北军的傀儡。原来的城池,王府等标志性建筑则统统拆掉,物资大部分被卖给跟在军队后边的辽蒙联号,小部份被运到险要之地,建立起纯砖石结构的城堡。一座座城堡遥相守望,向铁索一样束缚住草原,束缚住曾经在马背上飞翔的民族。
“秦人不暇自哀,而使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黄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文明的毁灭而悲哀,这片土地此后再不属于蒙古人了,以后也不可能有部族能在此像蒙古人一样兴起。昔日繁华处已变成瓦砾场,哀伤的仅仅是那些那颜、族长。对于大多数牧民来说,草原上主人更换频繁,换了哪个主人,只要不被杀光,日子一样要过。至于什么时候为下一个主人打仗,那是老爷们需要考虑的事,与他们无关,他们无力制止也无力左右。
“老黄,你哼哼唧唧些什么”。镇抚使苏策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马站在黄翼的身边问。
“我在想咱们做这些事情,鞭子,我不知道咱们现在对还是不对,按理说蒙古人蹂躏中原百年,把无数农田变成了牧场,城市变成了荒野,咱们拆了他们的宫殿,不算为过。可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黄翼拉过自己的马,对着即将在草海中沉没的夕阳,幽幽地叹。
“我也感受不到,我最恨蒙古人,但我现在对着他们却下不了手,也许这仗打得太久,人都倦了”。苏策宇随声附和。杀人他杀倦了,财富他也看淡了,荣华不入他的眼,仇恨渐渐淡忘,若不是为着一个强大的华夏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我只希望将来咱们在草原上建立那些城堡别让人给拆了,那可是无数儿郎用命换来的,希望有人记得”。黄翼的言语间有些伤感,跳上马背,却不知向哪里扬鞭。草原上秋高草肥,正是风景迷人之季。对着无边碧海的确容易让人心生思乡之念。
“拆就拆呗,如果这些城堡不能保护这里往来的百姓的话,留着他干什么”?苏策宇举起鞭子,对着无际草原大声说道:“我听这里的牧民说,拆他王爷的家,关我屁事。所以将来这里再出了鱼肉百姓的家伙,让人家把城堡拆了,我们也没必要为他们担心,驾”!
“倒也是,拆他王爷的家,关我屁事”。黄翼微微一笑,双腿一夹马腹,紧跟苏策宇消失在接天碧色里。
第二卷大风生命(四)
生命(四)
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暮色渐浓,斗大的星星一颗颗在湛蓝的天空中显出身影,照亮骑士回家的路。
“的、的、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敲碎宁静的夜幕。数匹骏马风一般从草尖上掠过,沿着草丛下的土坡冲向半空中的城堡。
“璞英大都督手令,着班超堡出五十骑到布鲁屯泡子,协助大军平叛”,马背上的骑士高高举起一个暗红色描金令箭。正面对向城堡中射下的聚光灯。
“呜-呜-呜”,号角龙吟般响起,城堡上各箭跺口的灯笼挨个点燃,远远看去,仿佛整个堡垒都围上了一条金红色的围脖。紧接着,吊桥吱呀呀放下,将疲惫的骑士们接进堡垒。不一会儿,几十骑呼啸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留下吊桥边被灯火照亮的黑石,默默注视着黑暗中发生的一切。
黑色的条石背面铭刻着燕王朱棣今年春天在斡难河畔大会蒙古女直诸部时的盟约,字数不多,语言也极为简洁,内容和当初辽阳会盟一样,约定了各方的权力与义务。核心内容即“以蒙古法治蒙古人,以汉法治汉人”,各族百姓平等相待,蒙古人和汉人在交往中起了纠纷,蒙古人由其部族长老处理,汉人由当地汉人官员处理。如果冲突中发生死伤,则杀人者偿命,任何人不得庇护。条石正面,刻着当日誓言,“愿意和我们一同征服世界的,我们是兄弟,阻挡我们前进道路的,我们从他的尸体上踏出一条路来,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天诛地灭”,守卫城堡大门的士兵看着黑石上那狰狞的几个大字,叹了口气,依次轻轻地摇起吊桥,关闭堡垒大门。“布鲁屯部完了,这片草原上此后不会有布鲁屯部蒙古人”。
斡难河会盟之后,大明皇帝朱元璋给与会的大小族长全部赐了王爷封爵,草原上王爷大印满天飞。所有的部落都拥有了和大明自由互市的权利,牧民的日常生活质量很快就上了一个台阶,这可是原来打多少仗都换不来的好处。王爷们的帐篷里也很快被交换来的奢侈品摆满,女人的衣服花花绿绿,不断变幻着颜色,娱乐着贵族老爷们的眼睛。唯一让老爷们不满的是,他们永久失去了对过往商队肆意收税和掠夺的权利,因为这些商队是汉人,受大明律法和斡难河之约保护,如果不与他们公平买卖,震北军镇抚使苏策宇很快就会上门来理论,这个让人听了就胆寒的鞭子极其护短,麾下那个黄翼和杨铁柱算盘又打得精明,和他交涉一般讨不了好处。有些部落就存了暗中把商队干掉吞没财产的心思,结果很快案件告破,杀人的部落依约要交出与被袭杀者同样数目的族人给驻扎在最近城堡中的靖远师处理。靖远师是震北军的协从部队,由震北军因伤退役军官和大宁一战剩下来的士兵组成,都是阎罗殿里上过堂的,不知道什么叫仁慈,送到那里边的人当然是有去无回。
震北军防线逐渐西移动后,有一两个贫穷小部落的王爷慢慢地恢复了胆色,私下里打起商队的主意。在他们印象里,汉人对草原的政策一直是怀柔为主,长辈口传下的故事中,杀了商队,抢了货物,只要死不认帐,基本都能逃过惩罚。实在不行了,就宣布叛乱,然后派使者接受招安,随便杀几个老弱病残顶罪,肯定能恢复原来的日子。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几千年了就是这样对付统治者,每次叛和降都能弄到一些好处,草原上不少部落都精通此道。
这种事情今年夏天发生了好几次,布鲁屯部落不是第一个,也未必是最后一个。班超堡的看门人悲悯地看着远方,一场杀戮又要开始了,对于叛乱者,燕王殿下不识得怜悯二字。上次叛乱那个部落被李尧将军率一个师踏平,据参加平叛的兄弟们回来说,战后没给部落留一个男人。部落中的做着再次招安美梦的贵族和军官当即被拉出来枪杀。女人、领地、财产全部被前来协助平叛的临近部落瓜分,壮年男子则被押往辽东服苦役,刑期无限,直到有人愿意替他们出赎金赎罪为止,赎金也“不多”,仅仅二十匹战马而已。
“其实这里是他们世代生长的土地,我们没必要留在这”,看门人悒郁的计算着下次发饷日期,默默地想。他是职业军人,朝廷养军令下,军户制度随之取消,大明的士兵经淘汰后大多变成了这种职业兵身份,作战能力强的编入野战六军中,作战能力弱的作为地方部队维护治安。野战部队薪饷高,并且可以因战争获胜得到奖励和战利品,地方防御部队的士兵虽然单纯靠薪饷过日子,收入也比务农高出不少。但并不是所有士兵都喜欢刀头舔血,军队中像他这样喜欢平平安安过日子的人很多,若不是老家那里地方官员太贪,守门人早就拿着这些年混来的积蓄退役回家做小本生意了,好过天天在草原上数星星。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这里距离中原,可能比玉门关还远些吧。不知那些新兵蛋子怎么想的,就那么爱打仗。
“砰”,一个绚丽的烟花在远方炸响,正是骑兵们前去的方向,远近十里都能看见缤纷的落英。
“敌袭”!守门人打了个冷战,扯着嗓子大喊几声。抓起腰间的号角,拼命地吹了起来。
城堡的主塔上“腾”地升起一团大火,冒着浓烟冲向刚才还寂静如画的星空。没多久,五十里外的君集堡,一团火焰也跟着升起。紧跟着,玄策堡,药师堡,仁贵堡………烽火慢慢接连成串,号角在各堡垒中凄厉地响起,惊醒整个草原。
“布鲁屯部、也思部、亦特伦部叛乱,协裹牧民十七万余众西进,璞英都督率部阻截,遇伏战没,燕王殿下命末将带震北军第二师平叛,请求安东军策应……”。朱元璋的御书房内,武安国静静的看着王正浩从前线发回来的搬兵信。邵质、费震、吴沉,几个内阁大臣围在他身边,一言不发。朱元璋则铁青着脸,焦躁地在房间内踱步。
将璞英坚守大宁的部队编成靖远师是朱元璋的决策。草原上大片新占领的土地需要守卫,震北军和安东军之间也需要一支直属于朝廷的部队维持平衡。所以在大宁战役结束,漠南众蒙古归降后,璞英所部立刻奉命撤到热河一带修整换装,今年秋初刚整编完毕从震北军手里接收了所有城堡的防卫。按朱元璋的估计,以璞英身经百战的经验和大宁守军将士的超强实力,对付草原上的小规模叛乱绰绰有余,谁料打了半辈子仗的璞英不小心着了叛乱队伍的道儿,几个部落串通好了埋伏在其前往平叛的必经之路上截杀,黑暗中,靖远独立师分不清敌人多少,混战一夜,待第二天早上敌军退去,大都督璞英已经长眠在塞外的秋草之中。好在神箭季二当机力断,对外隐瞒的璞英阵亡的消息,命璞英的义子花鹏带着大部队撤离,自己亲率一个团人马断后,才使这支队伍安全退入斡难河畔乞儿古力部的领地。
“陛下不必担心,想那叛乱的三个部落人数虽众,能征惯战的武士却不会太多,毕竟北和林会战过去不久,他们的实力不会恢复的那么快,璞英将军想必是一时大意才中了他们的埋伏”。内阁大学士邵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朱元璋的脸色,低声安慰道。
“臣以为邵大人所言极是,震北军大军一到,这三部还不是望风而逃。万岁且放宽心,臣以为朝廷还是先安抚靖远师,免得将士们伤心璞英之死,生出什么事端来”。吴沉顺着邵质的分析给朱元璋出主意,眼光不时的瞟上武安国一眼,心道:“养军,养军这么久,这么仗却打得这么窝囊”。
费震狠狠地瞪了吴沉一眼,对朱元璋建议道“依臣之见,兵部应立刻下令安东军从侧后方断掉这三部的退路,免得他们在草原上乱窜。同时万岁传旨给各部番王,不得收留叛匪,违者与叛乱同罪”。
朱元璋鼻子里硬硬地哼了一声,打断几个臣子私下的钩心斗角。几个番王的背叛固然让他恼火,但朱元璋心里清楚这几个小小的王爷折腾不出什么大气候,最不济就是剿灭不净,让草原上多出几路马贼来。到时候让苏策宇这马贼头出面,肯定能扫平。让他心烦的是整个草原上现在只有一只震北军在往来冲杀,顾得了平叛就腾不出手来进攻脱古思帖木儿,安东军和威北军战斗力照着震北军差一大截,并且军火补给主要从京城和天津运送,远远没有震北军从北平和辽东运送那么方便。
见朱元璋不高兴,几个内阁大学士不敢再乱发表高见,屋子里慢慢沉寂下来,只听见灯花在玻璃罩子里突突的跳跃。
“你们哑巴了吗,难道就没人能想到一个让人朕省心的办法出来,内阁大学士,哼,一群蠢材,枉朕那么高的俸禄养着你们”。朱元璋见众人不吭声,更是恼火,若是李善长在,哪用自己费这么多心思,太师早把得失利害分析得清清楚楚。惜哉善长,痛哉善长。
“臣等该死”!几个大学士扑通一声,整整齐齐地跪到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臣等不能料敌机先,让陛下深夜操劳,臣等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整个御书房内只剩下两个人站立着,朱元璋看看不知所措的众大学士,看看傻乎乎对着烛光发愣的武安国,先长叹一声,接茬骂道:“都滚起来,杀了你们能换回璞英不死吗。真是废物,不需要你们出主意的时刻,整天在朕耳朵边上噪扯,需要你们的时候,全都成了哑巴”。
武安国听见朱元璋的斥责,知道他不满自己半天没给他出主意,上前一步说道:“万岁,臣倒有一个办法,刚刚想到,未必妥帖,还请陛下斟酌,诸位大臣思量”。
“讲”,朱元璋脸色稍微缓了缓,武安国给他出的主意,可行性都比较强。这个家伙虽然有些愣头愣脑,但处理起具体问题来确实聪明。
“几个部落造反,的确不关什么大事。璞英将军殉国,朝廷也的确应该有所表示。但是臣以为,目前当务之急不在这里,而是解决北方各军不能协同作战问题”。武安国抓起一支毛笔,倒着拎了,慢慢引领着朱元璋的目光看向如画江山图。几个大学士从地上爬起来,轻手轻脚站在地图两侧。现在不是互相拆台的时候,吴沉等人只能听着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武安国指点江山。
“目前我朝有四路大军在北,皆由朝廷统一运筹,但京城距草原太远,一旦前线发生变故,消息传到朝廷来再做具体布置已经延误战机,依臣之见,不如在前线派一得力将领,统一率领各军协同作战”。武安国在震北、威北、安东三军主力所在地各自虚画了一个圈,用手指丈量各部之间的距离。“比如这次靖远师前去平叛,其实叛匪位置距离安东军很近,若安东军与靖远师协同,叛匪未必敢弄半路设伏这个险着!现在王正浩将军需要安东军配合,而安东军无万岁之命不能擅动,待朝廷旨意到达,队伍已经展开,还是跟不上战局变化”!
朱元璋看了看武安国,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问道:“依卿之见,可是要朕把这对付蒙古之事交给一人,朝廷从此不再插手”?
武安国笑了笑,心里知道朱元璋不放心把几支新军全部交给燕王,这帝王家心思,这几年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点。摇摇头答道:“并非全部如此,只是临敌机变时交给一个将领统一指挥,具体作战目标,军官任命,部队补给,还是由陛下在朝中决策,不过这决策时给陛下出谋画策者,却要变上一变,臣等文臣,的确不是这块参与军事的材料”。
‘我们本来就不是武将,问我们打仗的事情,本来就是强人所难嘛’。大学士吴沉委屈地想,此刻他终于感受到武安国的一点儿好处,却忘记了自己这些文臣如何在朱元璋面前进言,把兵部尚书一职抓到文官队伍手中的。
“陛下当年打天下时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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