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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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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有一再电报往来:“……该员需实力管带两船,将备兵弁不得有一人踏足岸上。若与泗水逗留修理期间,致来两船与当局土著有一丝冲突,唯有锁拿该员严办,勿谓言之不预也!”

邓世昌就是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将致来两船留在这里,还利用编队长的身份,将电报讯息严密封锁起来。

这些日子,北洋这些水兵也明显看得出来局势紧张了起来,两条荷兰巡洋舰就未曾离开过他们左右,炮门每天总有些时候儿是大开着的。码头上几个陈旧的炮台都派驻了人。天天打着瞟远镜子朝他们两条兵船监视。港务的官员,一天来三次,问致远什么时候修好。

大家都隐隐约约听说,泗水华人似乎要动。每天邓世昌都皱着眉头在后甲板散步,看着他沉稳的身形。水兵们也就安静下来,天天儿在闷热的天气下守着自己兵船战位。

能为自个儿同胞撑一把腰就是一把,只要邓大人不说走。这个时候儿没人想走,倒是装出一副将机器修得热火朝天的样儿。

“邓大人,怕是拖不下去了,煤也加完了,水也加完了。什么东西都补充完了。来远一天放两三次交通船来问,机器什么时候儿好……咱们不让洋人工匠来检查,说小毛病,咱们自己就能修。可是转眼修了半拉月了,再修不好……”

说话的是致远舰的大管轮曾洪基,这是邓世昌从工匠当中提拔出来的心腹。什么事儿也不瞒着他,他也最明白邓世昌的心思。

这个早晨,他搓着手一脸为难的看着邓世昌。

邓世昌皱着黑黝黝的眉毛看着曾洪基。不过是个千总前程的手下恭谨的叉手垂头。

“咱们还能等多久?”

“机器调试一天,加锅炉水一天,再最后检修一天……三天顶头了。”

邓世昌扶着栏杆看着远处,低声自语:“难道就这么走么?”

曾洪基也低声道:“大人。咱们归着北洋管哪,再抗命,大人地前程……反正难道咱们真能和洋鬼子开炮?”

邓世昌不语,半晌才低声道:“这里几十万华人……徐大人说得好。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不管?咱们兵船在这儿一天,也许他们就能多平安一天。洪基,你是没有看着那些华人百姓看着咱们的眼光!什么时候儿,才能让我大清威名,播于海外?”

曾洪基只是苦笑。他是邓世昌心腹手下,有些话儿也敢说:“大人,咱们在家里都被人欺负,更别说这些出来的人啦……咱们还能怎么着?”

邓世昌捏紧了栏杆:“处处都是这样,时时都是如此。别人能维新振作,咱们为什么就没人只手擎天?”

这话小小千总曾洪基却不敢接。只能低头。邓世昌拍着栏杆,一时也是郁郁。最后转头问曾洪基:“锅炉机器如何?”

“随时可以上足气压,除了船底没刮,跑十四节是没问题的。管保出不了事儿!”

“枪炮,弹药呢?”

“……大人,这事儿不归标下管。”

邓世昌一笑,刚才心思用得深了。他摆摆手:“去吧,随时做好生火准备。命令一下,四个钟点就要能升足气压出发,可明白了?”

“标下遵命!”

邓世昌微笑的看着自己这个精干的手下。对自己的船,自己的将备弁兵。他向来是满意得很。这也是他一生心血所寄。

可是有些事情,他却是无能为力。就在曾洪基转身欲去地时候儿。邓世昌突然面色一变,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泗水城市。

“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曾洪基侧侧耳朵,仔细听着。少顷却是邓世昌的爱犬太阳拖着舌头奔了过来。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来,热气浮动,海面如同镶金仿佛,眼前还是水蓝山碧。邓世昌蹲下来摸摸爱犬的头,眼神儿却向远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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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儿,徐一凡也才在公馆里醒来。

今天的行程早已安排好。既然世家对他不表支持,双方不欢而散。也只有在华人中下层当中多做功夫,拉拢人心,筹集款项,多物色几个可用青年带走。

洋人那里也要去,摆足了仪仗,和他们商谈泗水近来局势紧张的情况。这个钦差地名义,不管是不是头小帽子大,他徐大人是准备顶到底了。他已经决定,一边承诺一定稳住华社局势,不向更激烈的方向发 展,一边也要洋人承诺,不能做出危害华社的事儿。

必要的时候儿,他不惜拉着虎皮做大旗,说一些武力护侨的狠话。

洋人听不听是另外一回事儿,他必须要将这个心力尽到。而且他的举动传出去,在南洋华人社团当中声望地位,又将更上一层。对于他筹款事业,也更加的有帮助。

底下随员都知道徐一凡的为难,国家实力如此,负责交涉的大佬们也是如此。让他一个钦差委员顶着钦差大臣的幌子尽力去办这些事情……

徐一凡真地是竭尽自己的能力了。

每天心事沉沉地他,不过睡四五个小时就醒来。到了这个时代,竟然从来未曾如此心力交瘁过。哪怕是才穿越的时候,无依无靠,又遇上马贼,也没感到自己如此够呛过。

唯一安慰地事儿就是,随员们看着徐一凡的眼神儿,又多了一层敬仰。徐一凡的竭力维持泗水局面,甚至拿自己未来前程做赌注,每个人都被触动。私下里,怕也是激发了不少人决心效死的心思吧。

门吱呀一响,却是杜鹃托着水盆进来,却看见徐一凡早就穿戴起来了。正在伸腰踢腿的不知道在做第几套广播体操。正到了跳跃运动的时候儿,就看见他张牙舞爪的乱蹦一气儿。那个古怪样儿,让杜鹃顿时就是噗哧一笑,然后飞快敛住。

徐一凡回头:“敢笑老爷我?”

杜鹃别过头:“我可不敢!”

小丫头腰里面涨鼓鼓的,六轮手炮别地好好儿的。让徐一凡想去调戏她都多了几分忌惮,谁知道这丫头羞急了,会不会不由自主地给他来一下儿。

回到国内,怎么也不能让她拿枪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又听见沉稳的敲门声音,一听就是李云纵的举动。杜鹃忙放下水盆去开房门。就见李云纵板着一张脸稳步走了进来。徐一凡正在套靴子,头也不抬的就问:“云纵,什么事儿?”

李云纵低声道:“大人,华校青年集合,已经上街游行陈情去了!有的华校老师赶来领事馆报信,我马上就来通知您,大人,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冬的一声儿,徐一凡已经光着脚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死死的看着李云纵:“有多少人?”

李云纵皱皱眉头:“据说有数千近万的青年集合了……全泗水华校的学生,还有各处青年,都已经行动起来。大人,我们要不要支持?”

徐一凡一脚踢开脚边靴子:“云纵,立刻给各大世家传信,万里陪着我,马上去总督衙门,一刻也不能耽搁!这也许就是泗水大乱的契机!”

李云纵僵着脸不解:“大人……这些年轻人陈情,不正是展示华社的威力么?”

徐一凡脸已经涨红:“如果这些华社背后,是一个强大的国家,那什么问题也没有。云纵,永远不要低估这些殖民者的狠毒。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不能看着他们流血!这些牺牲,不应该由这些游子青年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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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罗毕打大道上面儿,已经浩浩荡荡的都是人群。经过这条可容两辆马车并行的大道,转过去就是威咸道,然后就是临近郊外的总督府。郑和大清真寺就在士罗毕打大道上面儿。华人青年热情的队伍才走上大道,就看见已经有大批大批的土著朝着郑和清真寺集中。每个土著手上都是雪亮的巴冷刀,还有人拿着木棍,铁棍,鱼叉。有的人背着大筐大筐的石头。

跟在游行队伍左右的那些藤壳帽警察,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命令,已经缓慢的后退,直到退出了士罗毕打大道。街上两旁,人群为之一空。在土著人过来的方向,已经看到有人在追打道边的华人店主。

走在前面的青年一顿。后面地队伍还在不断的涌上来。那些土著站在那儿,沉沉的看着这些热血沸腾的青年们。

在这一刻,郑和清真寺的宝顶,都似乎黯然了下来。

不断的还有土著青年从远处赶来,朝这里集合,他们明显都有领队的人物。额头上面勒着白布条,摆弄着巴冷刀走在最前面。有的看起来相当之精悍,和那些猴瘦猴瘦地土人截然不同。

标语旗帜的舞动短暂的停了下来。李星站在队伍最前面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眼前这些眼神当中充满了仇恨的土著!

一声怪腔怪调的吼声响了起来:“清国奴!滚出爪哇去!”顿时周围响起一片土语地应和,铺天盖地。

这些华人青年,如何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既愤怒又屈辱的涨红了脸。看着满眼黑压压的暴徒,看着那些踉踉跄跄被追打的华人老板店员。还有不断涌来的那些土著。都不自觉的停住了手中的标语旗帜。

“李大哥,怎么办?”青年会的人们目光都望向了李星,在他们当中。李星心最热,也最有口才,活动能力也最强。这次行动,几乎就是他一人鼓吹出来的!

难道一次和平的陈情,换来地就是这个么?零星的石块已经投掷了过来。卷头发地那些土著雀跃的在对面大骂。李星也蓬地挨了一块。砸得眼冒金星,青年人腔子里面的热血一涌:“咱们继续前进!什么也阻挡不了咱们华社团结自强的呼声!”

周围应和的后生同时响起,青年们胳膊挽着胳膊,顶着石头继续向前。李星一擦头上的血,还是站在队伍最前面。

那些土著停住了投掷石头的手,看着对面整齐移动的长城。有些畏缩。什么时候看着这些华人青年如此团结,如此强硬了?就连那些被追打的华人店员老板也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大声地开始还手反抗。

就在这一刻,不知道土著队伍当中。谁尖利的呼哨了一声儿。一大群白布包头,提着寒光闪闪巴冷刀地精悍暴徒已经越众而出,直扑向一直逼来的华人队伍!

轰的一声,这些暴徒已经扑了进来。手中巴冷刀乱砍乱劈,将一面面标语扯倒。惨叫声不断的传来,但是这些华人青年们也都红了眼睛,拿起一切可以挥舞的东西拼命反抗。当这些游子真正的明白了他们根之所在,他们所争取。所维护的是一个民族的传承的时候。温和善良和平的华人子弟,也可以做到和狮子一样暴烈!

血光迸现。大堆大堆的这个时候被称为兰印土著,后世被称为印尼土著的暴徒。像是鲨鱼看到了血,同样的也涌了上来。到处都是拼死的反抗,凶狠的厮斗。没有青年愿意后退,反而都在不断的往前涌动。

郑和清真寺伫立在那儿,数百年前。当天朝上国带着文明,带着友好来到这里,留下了这座建筑,有没有想到过数百年之后。要看着他的子民,受着这样的屈辱?

士罗毕打大道,已经变成了狂暴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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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领事馆内,徐一凡用劲推开了死死拉着他的曹天恩领事。大步的走了出来,门外随员卫队已经集合,拱卫着他的马车。各种枪械,已经藏在了马车上面。

外面是大队大队的洋兵,土著警察,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曹天恩在背后又哭又喊:“徐大人,使不得啊!”

徐一凡却没有理他,只是望向远处,望向传来巨大声音的郑和清真寺。那里已经有火苗窜起,黑烟直上半空。所有随员的眼睛都看着 他,随着他的步伐而缓缓转动。

“张开钦差仪仗,我们去救咱们的同胞!”

“喳!标下愿为大人前驱!”北方汉子张旭州大步跨出,身子站得笔直。胸膛气得也是不住起伏。

徐一凡冷冷的点头,又转头望向楚万里和李云纵,每人身后,都站着七八个学兵水兵混合的随员队伍。

“你们都带着我钦差的仪仗,一路奔李家传讯,一路奔致远来远所在的港口,务必要将现在的消息带到。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样的手段!看谁阻拦!要是谁做不到,就别回来见我!”

回答他的,是两人有力的平胸军礼。

徐一凡望着远处那些如临大敌的洋兵警察,突然大声冷笑:“咱们大清,还承认双重国籍。老子这是护侨!走!”

第二卷 南洋北洋 第二十九章 … 最长的一天(中)

天津北洋衙门,北洋大臣的团蟒三角节旗,有气无力的在苍黑的天幕下有一下儿没一下儿的飘动着。

除了那些戈什哈还站得笔直,当值的巡捕官儿们都偷偷儿的在滴水檐下冲盹儿。今儿不是辕期,但是偏偏李中堂又是不抽大烟儿。见天儿都起得早,当差的跟着这么一位大帅,瞌睡可是就常常不够了。

天气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还凉着。一阵阵寒风吹来,巡捕官儿们都偷偷的朝滩羊皮领子下面缩着脖子。

正在安静得都有些儿乏味沉闷的时候,就听见通通通的脚步声音从门外直奔进来。大家的目光都转过去,就看见杨士骧还有丁汝昌并肩大步的朝里面走,旁边是一连串请安的戈什哈,巡捕官。他们两人瞧也不瞧,脸都涨得通红。吐出的白气儿又粗又急。

起身的巡捕官都在猜测,这两位大人又怎么着了?哪里洋鬼子又来启衅了不成?

这时李鸿章也才起没多久,正在腿上盖着毯子,坐在躺椅上面,在丫鬟服侍下慢慢儿的喝着他的德国医生调制的营养品。在幕下当食客的曾国藩女婿吴永,正在对面儿给他念诗,以消晨乏。张佩纶敲着膝盖儿也听着,不过眼神儿老望外面儿瞧。不知道心思转到了哪里去。

门口通传的声音才响起,杨士骧和丁汝昌就掀帘进来。丁汝昌是军人。还规规矩矩地和李鸿章打千儿行礼。杨士骧却扬着手中一叠毛边儿格令纸:“中堂,你瞧着今儿的一份新报纸了没有?”

屋子里面几个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李鸿章摆摆手,身后服侍的几个丫鬟顿时退了出去。他敲敲毯子上面那叠同样的纸,苦笑道:“怎么没瞧着?大清时报,新鲜出炉的在野清流第一报,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来路,各大城市通邮通电的地方儿都分送。办这报纸。每出一份儿怎么也得亏着成千地银子。主笔就是有胆子公车上书的谭嗣同!不光咱们现在在天津瞧着,在北京,在两江,在两广,风气开通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地方中枢的大佬。清流自诩的人物,还有书生士子,都冲着他谭嗣同的名声儿在瞧着这份报纸!”

张佩纶在一旁笑道:“莲房,你这消息来着晚点儿了吧?谭大胆地报纸一出,京中士子都自发替他分送,谁还不知道?只怕现在那些清流,都在酝酿上折子呢。我也当过清流,他们什么德行再明白不过了。”

杨士骧大声道:“幼樵,那你还陪着中堂在这里坐着?”

懵懵懂懂给李鸿章念诗的那位吴永,岁数已经不小。因为是曾国藩女婿的身份才给李鸿章收在幕下养着。他不解的抬起头:“谭大胆又说什么了?”

大家都不大以这个半老书呆子为然。杨士骧更是瞧也不瞧着他。只是对着李鸿章道:“军门,谭大胆报纸上面儿。都说的是爪哇之事。爪哇现下风潮,给他一一道来。说咱们钦差委员来到。一路宣慰,侨社蜂拥为大清禁卫军事宜捐款,忱忱赤子之心天日可表。可是他们却连在海外教化圣人之学都被禁止!那位二百五钦差委员交涉不被理睬,甚至还遭到羞辱。在咱们钦差委员在爪哇期间,仍然有大量暴行发生。然我南洋大臣,本来负责南洋通商交涉事宜,却一直掩耳盗铃,根本不加理睬。报纸细数了过去几十年。数千侨社子民的伤亡。还说着了咱们纯皇帝时候死了万余侨社子民的事情!”

他说得太急,差点儿呛着。平平气又继续道:“还说咱们两条兵船在那儿,荷兰水师,严阵以待,大炮指着咱们待修的兵船。国朝水师巡曳南洋,都是各国谅解的事儿,现在却被武力威胁!国朝自强以来,哪怕和法国见仗,也是说打就打,荷兰不过欧洲一小国,现在居然敢于如此横暴。当道诸公,良心何在?

他还举着了中堂的例子!十年前秘鲁交涉华工地位事宜。当时中堂主持了交涉,当时咬死了承认万国公法当中可以自动承认华人双重国籍这个扣子,才理直气壮地将交涉办下来。爪哇侨社,按照自动承认华人双重国籍的事儿,咱们就不能坐视不顾!而上到总理衙门,下到可以办交涉地南洋北洋,全被一笔扫了进去。骂得那个难听!中堂,现在咱们撇不了关系啊,北洋水师两条兵船横在那儿,钦差委员那个活二百五又是从北洋出发,随员多是北洋武备学堂的。这个屁股,咱们不擦也得擦!”

李鸿章只是静静地听着,突然转头笑问张佩纶:“幼樵,你京里那些朋友怎么说?”

张佩纶掰掰手指:“今儿是三月初四,大清时报是三月初一分送到了北京。京里那次公车上书,清流们吃了亏,现在正憋着气呢。现在大好的机会指手画脚,说荷兰一个小国敢侮辱钦差委员,敢这个敢那个的……估计都在憋折子呢。不知道老翁他们会不会跳出来。反正京里现在挺热闹……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当初马尾前后,我不也是如此?中堂建立了北洋水师,现在清流也学了新词,说国家花了几千万银子,现在为什么不去办兵船交涉?反正给他们挂着了,就没有轻的,声势小不了!……我就是奇怪,谭大胆没出过国门一步,爪哇在南在北都不清爽,怎们能将这里面根根底底,说得那么清爽,一下将南洋北洋都扫了进去?”

杨士骧在一旁跌足:“谭大胆还不是徐一凡从湖南礼聘出来的!他那个衙门的底细,我都知道。唐少川出钱,在租界办了这么一个报馆,谭大胆是在野清流之望,二百多年未有的公车上书的挑头人,这是多大声望?那活宝在爪哇差使办不下来了,就指使谭大胆发这个消息,好带着大家一块儿倒霉……二百五就是二百五,他不知道,这一下儿,把南洋北洋,甚至总理衙门都得罪 了?”

李鸿章只是一笑,张佩纶也笑:“莲房,你这就见得不是了。现在朝廷对内担心,是咱们这南洋北洋尾大不掉,当初京华禁卫军风波,就是虑的这个。对外,满洲亲贵,谁不是厌恶洋人?可又只能巴结洋人。徐一凡的消息经这谭大胆生花妙笔一点缀,盛兵入泗水,涕泪抚华社,对洋人寸步不让。上面儿指不定就是一边儿担心一边儿觉得这野撒得爽快。天下清流,也莫不是如此看!”

他竖起两根手指头,娓娓道来:“徐一凡崛起于京华,所著欧游心影录已经是天下士子案头各有一本。现下无论如何,他这大水还漫不过咱们南洋北洋去,朝廷只愿意看着多一个分化平衡咱们势力的人出现!要和中堂这么根基深厚的人争斗,必须要负天下之望!谭嗣同这么替他鼓吹,这海外传奇般的经历。正是让他声望鹊起的开端!那些清流们,怕是看着了这一点,就在这几天,这折子替徐一凡叫好,说咱们南北洋颛愚的,就要流水一般朝上递!虽然他位不过是个道台。回国之后,恐怕还要升!用来牵制咱们!”

这一席话儿,满室地人都听进去了。连杨士骧都没了声音,露出深思的神态。杨士骧和徐一凡交道打得是最多,看得最多的也是徐一凡疯不疯,傻不傻的那些样子。长久这么看下来,也真把他当作二百五了。而张佩纶却是将徐一凡当作一个有着深谋远虑的对手来分析!

张佩纶神色淡淡的,只是看着他的岳父:“对内如此。只要清流一起哄,他声望不高也不可得。对洋人强硬的主儿,向来是到处叫好儿地……过去我如此,现在他如此。对外,他可是也在收心哪……南洋富庶,我是久矣得知。但是侨社对我国朝。总是觉着遥远,他这么一番做派下来,怕不是要筹几百万银饷回来!这禁卫军,说不定他真能练起来!只要有了架子,就可以分南洋北洋的财权,而且是挂着禁卫军名号。只要拉几个旗人当幌子……中堂,南洋一行,我们都小瞧了。这家伙,国内国外都有布线,又敢轻身犯险。锐意亲为。他……其志不小哇!”

满室顿时肃然,李鸿章只是闭目静静的听着。半晌才轻轻一摇头:“一个小道台……没兵没勇。他真的能用那么深的心思?”

听着李鸿章的自语,张佩纶一笑不说话儿了。他身边地吴永。这个时候早就听傻。

李鸿章蓦的张开眼睛,精光四射:“惹动洋人,我就不相信起了衅,他还能顺顺当当收尾!还不是得灰溜溜回来。咱们只要议议,咱们该如何应对,不要让清流抓咱们太多小辫子。徐一凡将来归国,我有办法料理他……”

他眼神转了过去,看着丁汝昌:“禹廷。你和莲房过来,是不是来请罪的?为了致来两条兵船的事儿?”

丁汝昌一个千又打了下来:“中堂。标下无能,约束不了手下。让他们跟着徐道胡闹。现在向中堂请罪。”

李鸿章一笑:“请什么罪!我看两条兵船在泗水留得好,出了事儿,就是徐一凡和邓世昌胡闹,万一居然能闹出点儿什么名堂,风潮不起的回来。也是北洋水师的功劳……荷兰那点兵船,咱们还是不惧……瞧着吧各位,最后朝廷还是得让我出头,给这个徐一凡擦屁股!我倒要瞧瞧,这二百五在这关头,到底是软还是硬!”

看着李鸿章傲然的神色,张佩纶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风潮卷动起来,虽然起于青萍之末,可是最后,又会吹向何方?

大清时报,满朝清流涌动,徐一凡在南洋……这中法战争以来死气沉沉的局面,又将向何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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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和清真寺前,已经成了另一种战场。

无数土著青年,从各处奔来,一股股的加入了战团。正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从前到后,从左到右,将这数千人地队伍死死围住。大声吹着口哨,喊着号子,劈头盖脸的将石块砸过来。更强悍一些儿地就挥着巴冷刀扑过来,没头没脸的到处乱砍。四下地店铺,只要有华人的就有人过去冲砸,点火。到处都传来惨叫的声音。

这场暴乱突然而起,却声势惊人!对于华人的富庶勤劳抱团早就嫉恨已久的这些土著暴徒,这时被组织得相当良好,肆无忌惮的在发泄他们的淫威!

整个士罗毕打大道上面,看不到一个洋兵警察的影子,全是这些人形禽兽在狞笑尖叫。

精壮地华人青年们死死的挡在队伍外面,用旗帜,用举起标语地木棍奋力搏斗着。有些老师也扶着眼镜冲在前面,挥舞着手里随便抓着的什么东西。每一下巴冷刀的挥舞,都在这些华人青年身上溅起血光。一个人倒下,另外一个人就补上。他们喊着不成字句的口号,拼命的护卫着队伍当中的华人女青年。

华人在爪哇,承担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殖民地当局的税收。他们用自己的勤劳,供养着这些整天晒太阳嚼槟榔的土著。这个时候换来的却是他们的白刃相加。

无数人负伤,无数人倒下。但是这个队伍还是在死死的围成圈子。男人们在前面抵抗,女孩子在里面捡起扔过来的石头反投掷回去。华人青年前所未有的反抗激起了这些暴徒更大的凶性,他们从士罗毕打大道向各处窜去,原先被安排的小规模骚乱现在越来越失去了控制。到处都有华人店铺被点燃,华人店主店员被追打砍杀,各种暴行一幕幕上演。

整个泗水,到处都是一片将华人杀光的喊叫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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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爪哇省总督府,楚克总督站在充满热带风情的阳台上面,凝神看着整个泗水四处升起的黑烟,还有郑和清真寺那一带爆发出来的喊杀声音。

桌上的牛奶冰沙放在银餐具里面,餐具外面,凝结出了一滴滴的水珠。

背后脚步声传来,军人式的步伐,楚克总督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德坦恩中校。

“这是一场失控的威力展示……”总督轻轻道。

德坦恩中校抿着嘴站在他的身边,不动声色:“总督大人,一切总归回到平衡的。这也是为了女王陛下领土的长治久安。反正房子烧了,华人会再建设,人杀了,他们会再生。要不了多久,泗水会重新繁荣起来。而华人将永远记住这一天。再也不敢反抗我们地统治……这次。没有我们白人参加,我们的手很干净。”

楚克淡淡一笑:“我在想着怎么和国内的殖民大臣写报告呢……”他招招手,一个土著仆欧不作声的托着盘子过来,上面放着威士忌和一瓶苏打水。毛巾盖着的,是冰桶。

“要加冰么?中校?”

德坦恩接过酒杯,轻轻晃动。楚克浅浅的抿了一口:“那位清国的钦差呢?还有他们的两条巡洋舰呢?”

德坦恩看着远处:“泗水地殖民地轻步兵营,已经在清国领事馆和丹戎佩拉克港的炮台布防,我们至少有七百到八百人在防备他们。我们的海军也开始行动了。这些拖着辫子的人。只会呆在那里,在我们的保护下等着暴乱的过去……他们没有白种人地骄傲和勇气!”

楚克又喝了一口酒,眼神茫然的向远处望去:“我们都没料到,华人这次会走上街头,才激发起了这次本来控制好规模的骚乱啊……只是一个清国官员走到他们中间……这些华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无论如何。我做的决定我承担一切后果……中校,请你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些清国官员受到土著的伤害!我只希望他们乖乖的夹着尾巴走人!”

看着德坦恩肃然领命,楚克总督却望向远方,指着远处升起的烟 柱:“中校,不管如何,这副场景,还是有一种残酷的美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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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的马车。只是在坚定的向前。

他穿着再正式也不过地道台服饰,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在车厢里面。却是站在车辕的车夫旁边,钦差仪仗完全张挂起来。四个学兵举着他地官衔牌。这支队伍就这么沉默的一直向前。

驾车地是章渝,这个管家也紧紧的绷着脸,身上也绷紧了,稳稳的握着马缰绳。杜鹃青衣小帽,男孩子的打扮,站在徐一凡的身后,只是按着腰间的那把藏在褂子底下的六轮手枪。

学兵们紧紧的靠在一处,拳头都捏得紧紧地。喘着粗气整齐迈步。

两百多名洋兵和警察的混杂队伍。在军官地带领下,不断的挡在他们前面。大声的不知道喊着什么。却被这些学兵们用力的挤开。什么人也不能阻挡他们的队伍。殖民地轻步兵营的士兵们举起了步枪,都上着刺刀。学兵们却用胸膛向那些刺刀撞去。让他们不得不一步步后退,阻挡的队伍才被冲开,另外一条人线又组织起来。拼命的阻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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