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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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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昭和史,基本上就可以看作日本几个官僚体系及他们扶植的财阀政阀的争权夺利史,并没有近现代国家那种相对稳定的政治架构。一个封建国家骤然跃入近现代社会,主导这场变革的逆天强人又太多,这种状况,再自然不过。大家争着斗着,互相要压倒对方,一统江湖,最敢玩邪门儿的军部势力终于一统江湖,统一完了也就该完蛋了。日本每场对外战事,至少也有一半精力耗在内斗当中——奥斯卡按)
大山岩看看吉田清一,一直冷淡的神色也终于微微有些动容:“你撤下来了?山地君呢?乃木君呢?”
吉田清一冷冷道:“乃木阁下在我身边被炮弹炸死,山地阁下下落并不清楚。我军一线主力,已经被清国人扫荡干净。金州旅顺如何战守,请大将阁下指示。”
“乃木也成神了啊………”大山岩轻轻放下了手中热茶。呆呆的看着茶杯上升腾的热气。
斗室之内,一片寂静。半晌之后,大山岩才轻轻叹了口气:“派出军使,和清国钦差大臣徐一凡联络,第二军就地放下武器,交出金州旅顺,我们的仗打完了。”
“混蛋!”这下连阁下都不叫了,参谋军官们直接就骂出了日本国骂。有刀的拔刀,没刀的抽枪,什么都没有的满的找趁手的家伙。
“天诛!”
吉田清一一步挡在了大山岩面前,举刀和这些脑门上青筋突突突乱跳的军官们对峙。大山岩却一把推开了他。
“你们知道什么!一帮毛还没有长齐的混蛋!你们知道日本是什么?日本从来都是一个小国,蜷缩于欧亚大陆在最东边甩出的一串满是地震火山的岛上。我们这几千年,都是对着支那这个国家朝贡,奉纳,服从……我们曾经以为可以取而代之,机会也曾经摆在我们的面前,但是我们自己却没有抓住!日本靠对着强者臣服,才生存到现在。今后可以预见的将来,也只有如此,这是我们民族的本性!”
伯爵大将面目狰狞,吼声如雷:“你们又知道陆军是什么?我出身萨摩,文久三年就作为藩士参加了英萨战争,庆应三年到明治元年,进行了倒幕战争……戊辰战争,西南战争,无役不与。陆军是我和山县阁下的孩子!现在要保住陆军,只有请伊藤阁下出山了,在这里投降,是让在国内那些军部的混蛋,再没有了一点遮羞的东西,只能请出伊藤阁下。伊藤阁下是半个陆军的人,他还会维护军部!现在也只有他,能维护住帝国的平衡了!再战斗下去,军部会毁灭,帝国也会毁灭!只要一天还身为陆军大将,你们就没有对我拔刀弄枪的资格,都给我滚出去!”
一顿臭骂,镇住了那些刚才还热血上脑的参谋们。一个个手一软,武士刀呛啷落下,最后只有灰溜溜的敬礼,退了出去。大山岩转头看着吉田清一:“吉田君,你可以作为本官的军使么?”
吉田清一肃然回礼,眼泪却刷刷的往下掉:“谨奉阁下军令……事情了后,请阁下准许下官名誉的去死。”
大山岩嘴唇直抖,最后才道:“不许可……”
“难道帝国还有机会么?”
“只要徐一凡一天还未成为清国的主人,我们的机会就始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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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第二军来电。他们已经派出军使,向清国统帅徐一凡洽降了………”
儿玉源太郎笔直的站在海滩上,眼睛里面全是泪水,语调哽咽,低声的向背对着他看海的伊藤博文大声回报,海风劲厉,将他的话语刮得支离破碎。
伊藤博文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动也不动。他身体最近一直不好,但是就要坚持来看这下关海面。这些日子,从来如此。
儿玉源太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着伊藤博文回应。第二军准备投降的电报一传回国内,顿时激起了轩然大波。三支日本大军,给徐一凡打掉了两支。日本在陆上,再无半点可战之力,加上国际局势如此,这场甲午战事,真真切切的失败了。军部短时间内的主导,成了国内怒火的焦点。这个时候的军部,还远没有徐一凡那个时空,几十年后的强势。
所有无谋,误国的指责,蜂拥而来。各种势力蠢蠢而动,都要将军部粉碎而后快。现在能收拾这一堆烂摊子的,也只有伊藤博文而已。而伊藤博文为了国内政局的平衡,还能保住军部。各国公使现在已经齐集东京,联合不顾外交礼仪的直接向明治天皇发出照会。中日战事再不停止,各国将马上进行武力调停!
俄国老毛子的举动也实在不让人省心,英法压力之下,虽然叫着对这场战事绝对中立,可是近期陆续增加了万余陆军,朝远东调动。和老毛子打交道那么多年,这个民族要是有便宜不占,做事要脸,那太阳真要从西边出来了。
“大山岩决定投降,军部怎么处置他?”
伊藤博文终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问道。
“一切,都由阁下决定。伯爵大将是陆军前辈,我等并无半点意见。”伊藤博文开口了就好办,儿玉源太郎加倍恭谨,还弯腰四十五度下来。
“大山阁下,聪明人哪……我本来决定不问世事了,这个时候,他是以个人的名誉逼我出山啊……”
儿玉源太郎又惊又喜,他们当初将伊藤博文逼迫得够戗,这个时候却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拜托伊藤博文出山,还要保护陆军这个官僚团体。本来都做好准备死缠烂打了,伊藤博文对陆军的任何要求都准备捏着鼻子接受。没想到才一开口,伊藤博文就吐露出准备接手这一堆事情的意思!
他最好的选择,本来应该是再等等看看,等着日本各方势力把对方脑仁儿都拍出来的。先躲开这追究责任,承受失败之辱的风头,无可收拾了,再成为众望所归,一举成为日本无可争议的第一人,天皇都要靠边站。真到那个时候,军部还能剩多少残渣,真要走着瞧。现在他一求就出来,战败之责,善后重任,都在身上。和谈不管什么结果,城下之盟,屈辱是少不了,国内也忍受不了,伊藤博文后半生功业盖棺定论,也就半付落花,半付流水了。
本来儿玉眼睛就红红的,现在更是眼泪忍不住哗啦啦的朝下淌:“阁下,阁下……”
此情此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伊藤博文缓缓弯腰。抓起一把细白的沙子,淡淡道:“这个责任,从一开始我们这些人就挑在肩头了,从没想过放下……历史奇妙,如我手中沙粒一般,有无数种可能。我们却痴心妄想,以为结果就是我们预料的那一种……现在看来,也就是一场梦!儿玉君。我最近神经衰弱,总是半梦半醒,现实和梦境,已经有点分不清了……不过,这些沙粒般的无数种可能,已经全部不属于我们了……未来我们的命运,又将是一轮漫长的等待!”
儿玉源太郎一下激动了起来:“阁下。您熟悉支那历史,如徐一凡这样的大将,在支那历史上有好下场么?我们的等待,也许并不要那么久!”
伊藤博文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放开了手,海风一卷,那一把细沙,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真想见见他啊……那个逆流而上,可以让星辰都坠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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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在伊藤博文口中,那位可以让星星坠落,拥有禁咒“历史改变术”的魔导师一凡·徐。正在帐篷里面睡了个天昏地暗。
他率领毅军全军,西渡辽河,行程并不很快——倒不是毅军不卖力。宋庆以降,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虽然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道路,只要徐一凡一声令下迅猛追击,累死几百个也要直追到金州城下。不过徐一凡瞧瞧这天气,骂了两声娘,当下下令:“慢慢走!吃的喝的牛皮帐篷都带着,小鬼子喝风,咱们走得舒舒服服的。气死他们个王八蛋。”
不仅仅是对毅军如此。就连顶在前面的禁卫军,他也命令不要追击得太急了——不过李云纵没听他的,整选精锐死死的追击。但是这次追击,毕竟不是当初非要赶到牛庄堵住鬼子退路那样破釜沉舟。天降大雪的情况下,前进速度和鬼子逃命速度差不多。前锋已经进迫金州,回报李云纵是金州可以一战而下,然后全军合围旅顺。李云纵整日连轴转,一边指挥重武器赶紧前运,一边调集部队,准备连续战斗。楚万里袖着胳膊在旁边看热闹,他今年的勤奋额度全部用完了。
至于大帅徐一凡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个时候才过了牛庄没多远。晚上在帐篷里面吃开了火锅。吃完之后就很拿破仑式的下了一个命令:“没有好消息,不要叫醒我……有好消息了……也不要叫醒我!老子缺觉!”
大帅如此勤奋,底下人倒没什么意见,毅军更以为徐一凡压着他们前进速度,是不想他们和禁卫军争功呢。没瞧见依克唐阿他们还在田庄台那边识趣的不过辽河么?最让人理解不了的,是他不让把前线战胜的消息传回去。所有电报所,都派兵守着。如此大胜还不告慰天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非要等到旅顺攻克?如此坚固要塞,就算小鬼子已经落胆加七零八落了,也不是指日可以攻克的。
'奇'不过这个时候,谁敢在他面前乍半点翅?
'书'这个时候,他的帐篷外面,围着的满满的都是毅军军官,还有他贴身的戈什哈们。大家脸上都神色激动,但是都憋着不敢放声儿。一个个急得团团转,满心思想兴奋高喊,却不能叫,这让人憋得可够戗。大家眼神互相交换,最后落到了溥仰身上。这小子也在那儿憋得团团转呢,瞧见大伙儿的目光,眉毛一挺:“想让爷挨打?爷不去!抽你们几鞭子,记到现在?”
'网'“贝勒爷,大帅打你,这福分咱们想捞也捞不着,这个消息要赶紧通告天下。从今而后,大帅威名,就将震慑华夏!”
“咱们也是为的大帅,这消息,要是依克唐阿那小子鸡贼,先传回去,咱们再报,就没那份儿激动了。您说是不是?”
“贝勒爷,您面子大,咱们兄弟以后还指着您照应呢,这情分咱们都记着,有补的时候……”
溥仰又团团转了一圈,一咬牙一跺脚:“挨打也认了!冲着这事儿,打死都不冤!”
他一紧腰带,掀开帐篷门就冲了进去。徐一凡正在行军床上抱着毯子说梦话:“……不是这个姿势,洛施,你按着小璇两只手,杜鹃,你按着她脚,我从后面来………”
一场春梦,顿时被溥仰的大嗓门儿吵醒。
“大帅,前军回报,日军派出军使,金州、旅顺,鬼子征清第二军残部举城而降!”
第四卷 不一样的甲午 第八十六章 … 底定(下)
大雪纷飞而下,东北大地入秋的第一场大雪,竟连续三四天都未曾停歇。原本泥泞的道路已经板结冻硬,山川田野,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如此大雪,也许是因为这场战事太过惨烈。无数英魂为了将历史彻底改变献出了一切。天若有情,天亦会老,天地皆白,正是天地同悲。而这场大雪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玉龙愤怒,正是要将侵略者在这片土地留下的一切痕迹,全部掩盖!
金州城外,数千禁卫军,毅军将士,整齐而列。排成了整整齐齐的方阵,只有一名高大的旗手,站在这数千虎贲的最前面,苍龙旗平执。雪片如织,朔风当中,那条转战数千里的苍龙,如同活物一般无声飘卷,展示着这面旗帜凝聚的全部牺牲和骄傲!
所有人都在等待,连在金州城门口呆然肃立的日军大山岩伯爵大将和准备进行投降仪式的数百军官士兵,都悄然无声。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今天的主角只可能是一个人,就是最终底定了这场战事的徐一凡!
不得不说日本人在某些程度上,比中国人还爱面子。投降就投降好了,还非要搞一个仪式,要有武士尊严的交出手中军刀,生怕全天下人不知道他们给打成了乌眼鸡一般。既然他们舍得死,徐一凡自然就舍得埋。这两天在调集部队接防金州旅顺要隘的同时,也就大度的满足他们的要求。日军陆续撤出来的几千残兵败将都集中在金州,大山岩也希望在天气已寒的时候,日军投降部队也都集结于金州,不要去野地挨冻了,就在金州等着两国和谈后遣返回国。反正最要紧的旅顺,徐一凡已经派了精锐部队接防,几千人呆在小小金州,再缴了武器。也就等于他们把自己关在金州这个俘虏营里面,不足为患了——他倒不是不想将这些小鬼子赶到野地里面去,冻死一批也是他们自个儿活该。可是他现在需要迅速底定辽南的全部局势,为了少生变故,也就捏着鼻子答应他们这个要求了。
大家都在等着的徐一凡,现在正在帐篷里面,穿着一身崭新的军服。溥仰和陈德满头大汗地举着一面大镜子。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找来的。徐一凡左照照。右照照,还对着镜子比V型手势伸舌头,象照大头贴似的,看得溥仰和陈德一阵阵的恶寒。都知道大帅打了胜仗心情好,可这也好得太过分了吧!以一人而镇海东,打赢了凶恶大敌,可谓清季数十年第一人,但是大帅耍宝耍得比过去还要厉害几倍了。
“老子帅不帅?算不算是花样美男?”徐一凡还意犹未尽的问他两个戈什哈。
陈德不敢接话,溥仰胆子大点儿:“大帅。别拖太久了吧,大家伙儿都在等着呢……”
徐一凡笑骂:“你小子懂个屁!剩下的活儿就是做秀,形象不好怎么行?干完了活儿,跟老子去两江……对了,贝勒爷,你不回家看看?”
“回家?”溥仰神情恍惚了一下,戎马金柝半年,一封信都没给姐姐写,还不知道姐姐担心成什么样儿了呢……他试探着问:“大帅,您赏假?”
“废话。老子都准备休息一阵了,你们也都滚回去休息休息……”
跟着徐一凡这快小两年了。溥仰做为最贴身的戈什哈,一直滴溜溜地跟着徐一凡到处乱转,徐一凡也真没停下过脚步。听着休息两个字,真是觉得陌生。
“不是在山东还有鬼子么?”
“没得打了,鬼子要是这种地步还能支撑下去,那他们全国都是内裤穿在外面儿地……下面就是和谈,然后大家伙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得平静个好些日子了。和谈的事儿,老子才不掺和呢。”
徐一凡淡淡地总结。胜利带来的喜悦,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穿越两年,全身心的贯注着这场战事,一直在奋斗,挣扎,和时间赛跑。战事进行当中,又拿出了他全部的智力精力,勇气决心,和这么凶恶地大敌拼死决胜。现下他真的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一时间什么事情都不想管了。
辽南大胜的消息传回去,可以想象整个大清该有多么巨大的震动。各种各样的势力,又有新一轮的谋划,对策,洗牌。很多事情,他现在就该着手,布置,准备,筹划,等待着那逆而夺取的最后一刻。可是现在却偏偏有点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来,别人忙得不亦乐乎地接防金州旅顺,处理各项事宜,弦绷得紧紧的,他却整天发呆加耍宝。还好嫡系手下都知道这位大帅习惯性的会抽风一下,干脆就各自忙各自的去。
疲惫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却是他已经走到如此地步,卷起的风潮,再也压不下去了。很多事情的处理,很多势力的周旋,已经不用他亲历亲为。自然会有人来投靠,有人会为他打算。但是问及内心,却是觉得未来的道路,恐怕再不会象这场国战那样,让人能觉得理直气壮,纵死无悔了。半年的战事,那么多英风凛冽的俊杰,无怨无悔的毅然赴死。而未来这条逆而夺取的道路,却少不了阴谋和权术,实在让人觉得没劲儿。他心中的一些筹划,午夜梦回,都会让自己突然惊醒,汗流浃背。
可是这条路,却不得不走下去,脚步至此,已经再无回头的可能。
看着一脸兴奋激动,巴不得马上冲出去看看受降场景的溥仰和陈德,徐一凡在心里然长叹:“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帐篷外面响起了报告的声音,接着就看见帐篷帘子一掀,李云纵大步走了进来,板着脸啪的行了一个军礼:“大帅,该出去受降了。”
徐一凡一笑,所有不正经的神色都收得干干净净:“我知道。这就去,这都是做给天下看的……”
“这是大帅该得的。”李云纵不动声色,淡淡地道。
徐一凡指指天上:“这是他们该得的,他们在云上看着呢。我不过是有幸成了他们在人世间的代表……云纵,如果将来,我不再秉直道而行,他们会不会失望?”
他不等李云纵回答,拍拍他地肩膀,笑着就走了出去。一出帐篷,冰冷的雪花就打在他的脸上,让徐一凡精神为之一振。他大喝一声:“马!”
早有戈什哈将健马牵了过来,徐一凡翻身上马。不管不顾后面人跟上没有,催马踏冰溅雪,就朝前驰去。李云纵、溥仰等人纷纷上马跟上,几十骑马飞也似的搅动雪雾,直驰向肃然而立的几千官兵的方阵。
几千人的目光刷地一下移了过来。就连不远处金州城门外地数十日军代表,大山岩以降,全都下马低头。而跟着徐一凡的随从,在马队驰到方阵左近地时候就已经勒住了缰绳。
今天,所有目光的焦点,只他而已!谁也分不走徐一凡的荣光!
徐一凡的战马丝毫没有减速,飞也似的驰过方阵前方,胯下健马鼻息喷吐,鬃毛飞扬。天地间似乎只有他在奔竟一般。他驰到队伍地那头,再转回来,一个来回,就狠狠的勒住了缰绳。跑发了性子的战马长嘶高高人立,后蹄错落,带铁齿的防滑马掌敲在冰上,铮铮有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队伍最前面的那高大旗手,大步向前,直到徐一凡身边,苍龙旗面,就垂在徐一凡的头顶,风雪当中,徐一凡轻轻一抚旗角,转头无比轻蔑的看向了对面垂首肃立的日军代表。
“万岁!”第一声欢呼已经不知道是在哪个方阵深处爆发,接着就是一声接着一声,最后汇聚成一处:“万岁!万岁!万岁!”
巨大的呼啸声音,激得满天乱卷得雪花都向四下飘去。朔风越劲,让那面军旗在徐一凡头顶完全展开,旗角飘动,猎猎如有金石之声。
这条龙曾经沉睡,然而无数英魂之血洒沥之下,这苍龙又舒爪张牙,睁开了眼睛!
大山岩长叹一声,回顾左右,将祖传地军刀轻轻摘了下来。徒步而前,一直走到徐一凡面前,而徐一凡就始终以无比轻蔑地目光看着他。
他终于将这未来五十年的血火噩梦,亲手终结在自己手中。而在未来地岁月里,他更要将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层层黑暗,亲手撕开。这个责任,他逃避不了,也无法逃避。铅灰色的云上,正有无数英魂翻滚,一直的看着他。也许是华夏先祖的神灵,在阅读他曾经经历的历史中,发出了苍凉的叹息,才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这个责任不管如何沉重,未来的道路到底如何艰难,无论将付出怎样的牺牲,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他都已经再也无从停顿,无处逃避。
历史真正的改变,就从这甲午开始!
公元一八九四年十月二十日,日本征清第二军残部七千余人,举金州旅顺而降。
同日,日本总理大臣伊藤博文,发国书于清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请和战事。并照会英、法、德、俄等国,请求调停。并命令征清第三军收缩于威海,并承诺将主动撤军。
消息传出,举国狂醉。海东徐帅之名,威震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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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驻直隶诸练军总兵,北洋各实缺道,候补道,善后局,营务处,机器局,厘金局,保甲局,清丈局,各公所,各衙门,及英法日俄美各国驻津领事………来贴求见。”
门房把记在号簿子上的来贴求拜的名单念完,差点儿就一口气喘不上来了。前些日子唐绍仪和张佩纶在天津的行辕还是车马冷清,不大有人上门,徐一凡辽南底定大局的消息一传过来。先是震慑得大家伙儿短暂的时间内失去了反应的能力,接着就是发了疯一般的涌到唐绍仪和张佩纶这里来。
徐一凡的地位再也无可动摇,将来走到哪一步,都难说得很。无论如何,现在自己体系内缺人才,也能有这么多位置来满足投效人物的天下督抚,也就只他一位而已。心思浅一点的,过来拜门,不过是求个饭碗。心思深一点地,却未必没有从龙之心。
这几十年来,大清虽然勉强还能维持下去,还在以其惯性僵滞的转动着。可是大家不是不知道,这维持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必须得变,也必须要变。可是天下之大,又有谁知道该怎么变,朝哪里变呢?
徐一凡的强势,让人似乎就看到了一条出路。现下以他的声望,朝廷主动去收拾他,既没借口,又无能力。如果他在两江经营,能创造出他在朝鲜经营两年的奇迹。未来如何,真难说得很。
北洋自从李鸿章去后,各色人等就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时候,在观望之后,似乎终于看清,这个团体要维系下来,只有抱徐一凡的粗腿,才不会给朝廷连汤带水的吃掉。
听完门房念完名单,唐绍仪和张佩纶对望一眼,都是大笑。
张佩纶笑着摆手:“来的人都回帖子。今儿挡驾,就说我和少川会回拜他们……咱们又不是收破烂地,谁都能要?当初早干什么去了?”
唐绍仪擦擦汗。徐一凡胜利消息传来,他就一直处于这种浑身火热的状态:“大帅……大帅真的是天人!谁能想到,他一口气能把小鬼子打得来投降?谁都以为他会敷衍自保,结果大帅却以此惊天大胜昭告天下!如此胸襟,如此气度,如此本事……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放在往日,唐绍仪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这个时候心情激荡,拍着桌子就喊了起来。张佩纶谨慎一点,摆手让门房退下。
“大帅本事,已经天下皆见了。难得的是这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如无此种担当,大帅将来,不过又是中堂爷而已。而现在……”他一笑收口,唐绍仪却接着他的话道:“我泱泱华夏,沉沦末世,岂能无人奋起!这不死不活的日子,也该结束了……应天景命,这是大帅一手一脚拼出来的!有眼睛的,都会看!”
张佩纶摆摆手:“少川,路还长着呢……一场大胜,固然震动人心,但是真的要撬动天下,却还早着呢……既然同在一条船上面,我们就只有卖力一块儿划下去了。”
两人正在闲谈着这些有点大逆不道的话,门房又匆匆忙忙的回来回报:“大人,盛大人求见………”
盛宣怀在两位大人心目当中如何地位,门房最清楚,别的人来拜都是先上号簿,或者接见或者挡架。只有盛宣怀来,从来都是直入中堂的,不知道今儿怎么了,盛宣怀乘一顶小轿而来,却拒绝了门房请他直入中堂,在二门外面恭候。
听到回报,两人再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大步的就朝二门外面走去。一到门口,就看见盛宣怀青衣小帽,独立中庭。看见二人出来,一笑之下,就深深一揖到地。
张佩纶一把挽住他地胳膊:“杏荪,你何来之迟!”
“气运鼎革,焉能不盘桓瞻顾?”盛宣怀笑着回答。
唐绍仪也抓住了他另外一只胳膊:“杏荪兄,此时还有什么话说?”
“话是虚的,北洋家底,还有数百得力人才才是实的。做生意嘛,货最要紧……少川,幼樵,这条船,是不是给兄弟我腾个位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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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赢了?这就打赢了?”
玉澜堂内,一片死寂。光绪捏着折子,呆呆地反问。他坐在那儿,瘦弱的身子似乎支不住脑袋了,深深的垂了下来。
徐一凡,再无人能制。一切打算,都成了泡影。
辽南大胜,日本求和的消息传来。和京城百姓们的热闹癫狂相比,颐和园内,却成了灵堂一般。慈禧已经没来由的打死了两个太监,戏也不瞧了,也不遛弯了,只是在乐寿堂里面转来转去,连李莲英都不大敢过去沾边。
光绪却彻底没了主意,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发呆就是半天,不吃也不睡觉。
历史书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大臣到了徐一凡这种地步,已经是功盖天下,功高震主了。要不是朝廷收拾了他,要不就是他成了曹操。指望他能当郭子仪或者曾国藩,那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光绪只是喃喃的自问。
“皇上,咱们得变法了!祖宗成法,已经不能因应此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徐一凡有实力。我们还有天下士人之心!只要皇上努力振作,刷新政治,徐一凡也只能缩在两江,只求自保富贵!”
跪在光绪面前的文廷式砰砰的碰头,大声回话。
“道希,你上次也是这么有把握……”光绪低声嘟囔一句,还是六神无主的模样儿。
“皇上,您再信臣一次,君臣这一道坎。徐贼没那么容易跨过。他根基薄弱,要让这根基和他现在声望功绩配得上,少说也要苦心经营个三五年。这三五年,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祖宗成法,已经靠不住了。徐一凡靠什么赢得的功绩人心,咱们也可以这样做!皇上,此时是人心思变的时候,只要咱们主动变,这天下人心,还是在皇上这边!咱们不能再落在徐贼后面了!”
“变法?怎么变?朝哪儿变?谁来变?”光绪的脑袋,始终还是抬不起来。
“翁老师力保的谭嗣同!此子忠义血性无双,更曾是徐一凡谋主身份,徐一凡的伎俩本事,此子尽知。更有在野清流之望,以此子行变法之事,收天下士子之心,正是国朝存亡断续之机!”
“能成?”光绪颤着声音问。
“如何不能!”文廷式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这个时候,再不能流露出半点软弱。
“皇上,内去奸蠹,外慑徐贼,圣君正位,中兴天下,只有这唯一一个机会了!难道皇上想如甲申年间崇祯故事,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却没有了煤山!皇上,即使李莲英也向臣吐露了太后的意思,说现在老佛爷是全力支持皇上的,再没什么意气可以闹了。大家在一条船上……不信,皇上可以亲问太后!”
听到慈禧支持,光绪一下有了点勇气。站了起来挺挺眉毛,却又迟疑地问:“真的?”
门口突然响起了慈禧的声音:“怎么不是真的?”
老太婆在颐和园内行走,从来都是前呼后拥,煊赫得了不得。今天这个时候,慈禧却是只带了寥寥三两个太监宫女,亲步来到了玉澜堂!
慈禧眉毛皱得紧紧的,满脸慈祥地看着光绪。光绪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亲爸爸,儿臣不孝,这国事竟然………”
慈禧走过去,自然有太监抢上前将光绪扶起:“傻孩子,咱们毕竟还是一家人……现在我不指着你,还指着谁?事儿,你尽管做。文廷式呢,我瞧着说的还是实在话儿……变吧,那就变吧……还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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