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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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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万里冷冷道:“要是安州丢了呢?”

徐一凡沉默一下,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抢回来啊,还能怎么样?我命在天!”

第四卷 不一样的甲午 第四十六章 … 风雷(中)

枪声仍然如爆豆一般的响着,弹雨如织,再加上行营炮炸开的烟柱,在山坡上升腾起一团团的烟雾。

枪声之后,响起的是喊杀声!

日军穿着黑色军服的尸体,谷个子一般的倒在山坡上面。邻近堑壕线的地方,更是层层叠叠,触目惊心。可是山坡下面涌动的,仍然是一波波的日军人浪!

两个联队,近四千官兵,如惊涛骇浪一般,反复的冲击着慈山一线,控扼着官道的主阵地,一波方退,一波又至。付出了那么多牺牲,如果在短时间内再冲不开眼前防线,他们就只有等着后续部队赶上来,将辎重带过来。可是等第三师团后续部队上来,那徐一凡的兵差不多也该到了,那时就只有一个完字儿。既然都已经赌博到了这种地步,那么也只有赌下去!

这四千官兵,三天强行军不算,这强攻也打了快两天了,节节死伤,节节艰难的前进。聂士成部虽然在淮军当中素称敢战,但在川上操六等人看来,并不是一个不可击破的对手。

对淮军的战力评估,当初第五师团还在高歌猛进的时候就已经传回了大本营,作为大本营陆军幕僚长的川上操六自然也仔细研读过,更别提他还是一个周游中国大部,潜心研究中国军政两途多年的清国通!

那份报告还是现在已经成为日本“护国”神灵山县有朋一字一句写出来的,大概也是这明治重将最后能给他们帝国报效的了。

“……步兵经常好像二百乃至五百一群,这一群里必有大旗两面(清军营建制——奥斯卡注)。并有六厘米炮两门,携带地兵器全是毛瑟枪格拉枪等优良步枪,必定在散开后射击为常规……他们经常用的队形是在散开后的一队中挥舞大旗开火,开火为随意射击,并没有一齐射击,他们的队形到处都有薄弱的一线,没有预备队。但是称为总预备队的,是经常担任总指挥官的护卫,在散兵线的后方若干米的位置上。退却地时候,这个预备队先退,散兵则无秩序的溃逃……也许是不善于射击,也许是不善于测量距离,也许是时间与演习在射击上有很大的差异,其子弹多从头上通过,达到很远地距离。他们不考虑利用地形地物,从不用跪射、卧射,一律站着射击,这是经常为了保持队形的整齐,便于他们能力不强地军官掌握,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停止射击溃退………淮军所部,只有聂士成所部有坚定射击到底的勇气,但是当我军在付出不大的伤亡(因为他们射击技术的拙劣),逼近并且亮出刺刀的时候,清军每次都转入崩溃,无一例外………(以上摘自日人龟井兹明所著《甲午战争亲历记》,1955中华书局版——奥斯卡注)。

川上操六的黑眼圈已经很深了,嘴唇也被战场的硝烟渲染得干裂起,他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卓立在战场上。只是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他早就背下来的这份山县有朋用生命换来的报告。可是今天,眼见到了即将突破的最后关头。聂士成所部,却已经和他的认知完全不同!

日军已经竭尽了最大地努力,他们服从而坚韧的官兵忍着疲惫饥饿,透支精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而聂士成所部不仅学会利用战壕跪射卧射,不仅如报告所说地射击到底,在日军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居然也坚定不退,用刺刀,用大刀,和他们混战成一团!一次次的将以为达成突破的第三师团这两联队的忠勇官兵打下去!

在他望远镜的视场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波突进上去的官兵,像是被战壕吞噬了。喊杀声惨叫声接地连天的响动,一个戴着顶子的清军小军官还死死的搂着一个日军大尉滚了下来!大尉的军刀戳进了他的腹部,而那小军官的手死死的卡着他的脖子,两人滚到山坡的一半就已经不动,一齐断气。

在哪里,也没有看到清军做出这样顽强的抵抗!

“快崩溃吧!快崩溃吧!”川上操六的手剧烈的抖动着,在心底无声的呐喊。但是下面的画面却是日军被打出了战壕,连滚带爬的退了下来,人人带伤,人人血迹殷然。后面跟进,不住呐喊的日军声浪为之一顿,接着就看见一具具日军尸体被推了出来,接着就是步枪又架在壕沟上,朝下倾泻着弹雨,而那四门五七行营炮,就从来没有停止射击!

一发炮弹远远掠过,到了它最大射程的尽头,落地爆炸,激起的硝烟尘土,溅了川上操六和他随侍军官一身。那些参谋军官们都颤栗着放下望远镜,目光看向依然一动不动的中将,就听见川上冷冷的下达命令:“还等什么?后队继续发起攻击!六十八联队的第三大队呢?”

传令兵忠实的传达了他的命令,一直等候的大队长拔出西洋式指挥刀,大声的嚎叫着,带着数百名浑身泥污,消瘦如恶鬼一般的士兵,又以整齐的便步,加入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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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线的这一头,聂士成端坐在马扎上,他离火线也只有数百米,几乎就顶在堑壕线的后面!

两面大旗插在背后,成旗门状,随风猎猎飘扬。左边的大字是“大清少保提督军门头品顶戴聂”,右边则是血淋淋的一行大字“聂士成死于此!”

他的亲信戈什哈都是脱光了膀子,捧着鬼头刀站成一排,背后插着一排长把苗子,不少长苗子上面挂着了血淋淋的人头!在这些戈什哈的前面,则是一排木箱,都打开了箱盖。里面满满地九八成色的官银,全是五十两一大锭的。

几个人急奔过来,押着一个光头无帽,身上全是血迹的军官。到了聂士成面前就一把将他推在地上:“军门!左哨的哨官带队要逃!”

聂士成脸色枯黑,看也不看那哨官一眼:“砍了!”

那军官身子一抖,挣扎着抬头:“军门,咱们这二千弟兄是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啊!现在死伤都已经近半,咱们对得起徐大人了!标下这是为军门留点种子啊!”

聂士成神色不动,加重了语气:“砍了!”

那一排戈什哈没有一个动手。只是面面相觑。

站在聂士成身后的还有两个禁卫军的联络军官,疑惑的也对望了一眼。就看见那哨官暴跳地想爬起:“老叔,我跟你十五年。什么时候怂过?牙山也是我打到最后!这二千子弟,是老叔的根本啊!我也带花六处。杀了四五个鬼子!就算丢了慈山,我们也能退守平壤!老叔,兵是咱们聂家子弟的根本啊!”

聂士成缓缓站起,看着那自家子侄的军官,缓缓道:“咱们逃过一次了,左冠廷替我聂士成赎了罪,我和他自己兄弟,肝胆相照,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这次,不是为了徐大人,是为了左冠廷!再逃一次,小四,你说咱们回得了合肥北乡老家么?进得了祖坟么?死在这里。我那妹子,会给你这个儿子招魂!你安心上路!”

说罢猛一挥手,两个戈什哈上来。一个一踢那哨官腿弯,他一跪下。那戈什哈就扯住了他地辫子,另一个顿时就是一刀挥下,血光冲天而起。

聂士成看也不看那颓然倒地的无头尸首,对还跪着地的那几个押解逃将而来的兵弁大声道:“右营记赏二千两!要现的,自己搬!”

那几个兵都是营官的马弁,押解聂士成这个堂房侄子过来,以为聂士成就是责打一下,要他戴罪立功,也未尝没有营官想看看风色。昨天夜里,聂士成抵达慈山前线,下了死命令,所有营官上一线,他就坐在他们背后!现银子搬出来,打好了当场发赏,有一个退下来的,他聂士成认得,鬼头刀不认得!

打得这么辛苦,退下来的都砍了,前线死伤惨重也不敢退,看着那排人头胆寒!这个营官推下聂士成侄子过来领罚,也是想看看风色,要是士成不杀他的头容忍了,他们自然也可以顺势退下来。老军门应该不是想他这些嫡系心腹打光吧?

谁也没想到,聂士成和他这个侄子话也没说几句,连碗送行水酒都没有,说砍就砍了!

几个马弁对望一眼,再看看那排人头,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抬头惨笑道:“军门,到了这个份上,还说什么银子,我们也带不进棺材……标下回报营官,打完就算,至少见得了祖宗!杀多了鬼子,还有赚的!……营官还有话要标下回报,现在右营阵地上面,能战的不过百人,鬼子还在冲击,请军门调派些援兵!”

聂士成身子一抖,回头看看,自己的亲兵中营已经抽调光了,全部填了上去。看看远处,枪声又紧密了起来,硝烟一阵阵的飘来。他抬头看看头顶蓝天,哈哈一笑,猛的招手,那排捧着鬼头刀的戈什哈轰然应是,聂士成一紧腰间皮带,伸手抄起一支步枪:“跟聂老子上去!”

他还没动步,那两个禁卫军联络军官已经拉住了他,两个年轻军官笑道:“大人,这杀鬼子的买卖,就不要和标下们抢了吧?给咱们一半弟兄,咱们上去!后面还要军门坐镇,等着迎接徐大人!”

聂士成反手握住他们的胳膊,三人对望一眼,看到的只是坦然。聂士成一笑:“看来拼了我这枝军,给国家保住禁卫军,还当真没做错。今儿是二十七了,两位兄弟放心,有我聂士成在,怎么也替徐大人守到三十日!鬼子过不了我这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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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炮声响了一天,也许是老天爷都厌倦了杀戮,让夜色早早垂下来。激战死斗了一天地战场,终于沉寂了下来。

战场上面。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道,犹自在夜风当中不肯散去。

战场上鬼火点点,还有没断气地人低沉的呻吟声飘荡。

两日血战,聂士成所部伤亡近半,而日军也付出了近千人的惨重伤亡!

公平的说,按照两军的战斗素质,要不是聂士成所部得到了徐一凡的大力补充,军火弹药充足。而日军轻兵袭远,弹药缺乏,几乎断粮,没有重火器。优势兵力攻击下,聂士成所部就是再怎么死斗。也应该被突破了。

夜色下,一群憔悴疲惫的日军军官。扶着指挥刀围坐着篝火,只是呆呆的对视。

三日强行军,两日苦战。已经将名古屋兵团第六,第六十八这两个最精锐的联队地战斗力发挥到了极限,打到现在,已经是疲不能兴。士兵精力体力完全透支,而且士气也有所动摇。让他们再度发起攻击,冲破当面之敌,再完成袭占安州的计划。除非出现什么奇迹,否则只能承认失败!

谁知道聂士成所部居然在这里打得这么硬!本来在川上的全盘估算当中,这些暂时依附徐一凡地淮军,不可能为了不是他们系统的徐一凡这样死战。两天时间无论如何也突破了,乐观点也许只要一天。淮军溃败,他们这两个联队就可以在八月三十日前袭占安州。这个时候就算徐一凡赶到,而第三师团剩下两个联队和辎重弹药物资也赶到了。正正好可以掩护他们地后路和侧翼。死死的将徐一凡所部切断在朝鲜。水路旱路,全部断绝。

只要徐一凡的禁卫军陷入孤立,他的所有战略主动权就已经丧失,而他也可以顺利陈请大本营,转用战略预备队第一师团再从大同江登陆,将清廷最后的希望歼灭于朝鲜。则陆军的面子就挽回来了,而清廷也无法再做抵抗。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两天下来,现在已经二十七号了,还是没有冲破慈山一线!再打下去,只要再耽搁一天,就算能击破聂士成,也不够时间赶到安州袭占这个要点了!

川上操六端坐正中,虽然神色不动,可是内心却乱成一团。

谁知道那个天杀的徐一凡是怎样让聂士成为他如此效死的,天知道以为把握极大的这行险计划怎样濒临失败的,天知道他为什么始终就不是那个清国毛头小伙子的对手!

军官们先是低低议论,接着就是声音越来越大。

“第六联队伤亡已经百分之三十……”

“六十八联队也差不多……”

“弹药没有了……”

“粮食也没有了,士兵已经有不少饿晕厥了………”

“我们要朝后退!和桂师团长后续赶来的大队联络上,我们只有承认失败!”

“牺牲了那么多人,难道就要放弃么?名古屋兵团的面子,陆军的面子,就这样丢干净么?海军取得如此大胜,陆军却有第五师团惨败,难道我们名古屋兵团也要惨败告终?”

“照这样,陆军一万年也打不下朝鲜!一个兵团填上去,失败,接着又填一个兵团。难道我们就不能集中主力于朝鲜?”

“集中主力与朝鲜有什么用?这是清国的藩属之地,我们只有打击他们的本部,清国人才会认输!争夺海权也是为了能进攻清国本部,阁下难道没认清这一点?”

“但是这样朝鲜的兵力就不足!如果帝国没有在两个战场展开决战的力量,那为什么还要发起这次战役?”

“这本来就是帝国国运系与此的国运之战!我们没有把握,就只有凭我们的决心,而清国人在这一点远远不如我们,朝鲜南部的攻略,海上的会战,大连湾的攻略,都证明了这一点!清国军队虽多,但是不是我精勇陆军的对手!我们的策略就是在所有战场都动手,在所有战场都把清国人打痛,这样才能最快的结束这场国运之战!”

“那徐一凡呢?那聂士成呢?”

看着那些少壮军官越扯越远,坐在川上操六身边的第五旅团旅团长大迫尚敏少将本来一直在闭着眼睛不言不动。虽然第六第六十八联队都属于他的旅团,这支第三师团派出的挺进支队也叫做大迫支队,可川上操六在,大迫就没有下过一道命令,被底下军官嘲笑为“木偶长官”。

这个时候儿他却猛的睁开眼睛,大喝一声:“够了!”

所有军官噤然,只能听见篝火爆裂的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军官们肚子咕噜咕噜乱叫的声音。一双双疲惫凶狠的目光,都看向了大迫少将。

大迫尚敏淡淡道:“本支队行动指示,向来由川上幕僚长指示,诸官为何扰攘纷纷?”

他转向仍然还扶着指挥刀发呆的川上操六,轻轻一点头:“阁下,本支队是进是退,由阁下一言而决。”

川上操六心里早就乱作了一团,坚持在这里,只有让第五旅团战斗力丧尽,而失去了一半力量的第三师团,是否能够抵挡徐一凡回师而来的雷霆一击?他完全没有关于徐一凡主力的战术情报,但是在他的意识里,永远忘不了汉城的经验,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徐一凡带着禁卫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就这样放弃,也于心不甘。退下去,保全了第三师团,但仅仅凭借一个第三师团,再无可能争取到朝鲜的战略主动权,到时候日军要不就是看着徐一凡自由来去,要不就是增兵,影响整个战略布局,影响对清国本部的打击……而日本也耗不起!

一个徐一凡横空出世,怎么就给帝国筹备二十年的国运之战,带来了如此多的变数?他川上本人没有什么,这次轻兵强袭,他已经赌上自己一切前程,失败了,就再不要想在陆军当中有寸进了,很有可能被强制解除现役——到时候无非就是一把肋差可以解决的问题。

可是……天照大神在上,难道这场国运,日本还是争不过那个已经雄踞东亚两千年的强邻?如果大神看顾您的子孙,就赐下如同神风一般的奇迹吧!那个伊藤阁下坚定认为的,对清国作战,必然会出现的奇迹!伊藤阁下那么了解清国人,他不会判断失误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川上操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山风将篝火扯得长长短短,而川上在这静默当中,心也越来越凉。

突然之间,军官会议的篝火堆外响起了动静,接着就看见卫兵带着几个下级军官走过来。川上睁眼一看,这些军官是带领搜索部队的。虽然他们主力打击在聂士成所部上面,对两翼淮军那些盛军的残部根本不搭理——军学上,他们据守的侧翼也不具备大部队攻击的条件,运动太困难了,只要淮军有射击的勇气,就可以击退一切零星的攻击——那种地形,不可能进行大部队的攻击作战!

但是盛军毕竟有八千人,两日攻击之后,第五旅团已经筋疲力尽,要考虑自保了。必须派出搜索部队警戒淮军的动向,就是这八千没战斗力的盛军,这个时候出击从侧翼卷击,第五旅团也受不了!

而这两个军官,就是带领这些搜索部队,和侧翼淮军保持接触,随时警戒的!

两个军官已经面无人色,憔悴饥疲到了极点,军裤都给撕扯成了短裤。

但是川上操六,就在这两个军官的脸上,看到了又惊喜,又不敢相信的神色!

神风,难道刮起来了么?

第四卷 不一样的甲午 第四十七章 … 风雷(下)

夜色当中,一条火龙仍然在朝鲜的山路上面弯弯曲曲,滚动一般的前行。

朝鲜地势如同前述过的,都是南北向的山脉,东西方向运动较为困难。这条从平壤向东延伸,再转而向北的道路,是这一年余时间,花了几十万的银子,征发了十几万民夫,在参谋本部的规划下才辛苦修造出来的几百里急造道路,是整个禁卫军内线机动作战的依托。

特别在今年入夏的时候,这条道路还没有完全修好。又是暴雨,又是泥石流,没有个断绝的时候儿。当时唐绍仪还建议徐一凡稍微缓缓,不要使用朝鲜民力太过,毕竟现在禁卫军的家安在这儿。可是徐一凡当时的态度无比坚决,不管朝鲜民夫有多么饥疲困苦,不管自然条件多么恶劣,这条急造道路,必须按期完工!

到了这个时候儿,大家才看出徐一凡的高瞻远瞩出来,没有这条道路,这个月之内,禁卫军就是赶死了,全部累吐血,也爬不到安州!

不过饶是有这条道路,饶是有跟随徐一凡飞兵而进的是有着从平壤到汉城长途奔袭经验的左协精锐虎贲之士,这条路仍然走得艰难无比。

这是什么样一条路啊!

这条道路,并不像贯穿朝鲜南北的那些官道是在两山之间的平地上蜿蜒前行,平壤到汉城之间的道路更是较为宽阔,路政也有地方维护。这条道路,就是在山上山下起伏,高处要过海拔七八百米的山头。险处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

而禁卫军右协官兵,就在这样的道路上,用急行军地速度前进。人人走得汗流浃背,但是脚步却没有丝毫要停顿下来的意思。

徐一凡也在队列当中,他拄着一根拐棍,也打上了和士兵一样的绑腿,艰难的也在朝山道上面爬。周围全是士兵,火把下这些子弟都看见他们身兼四钦差的徐大人也跟着他们一尺一尺的用脚量着这道路,大家的脚步就禁不住加快了几分。

谁也不知道。徐一凡早就是走得心里叫苦连天,不过是手下面前,他还得做出一副振奋的样子,有队伍的目光投过来,还得挥手致意,以大无畏的语气说几句鼓动地话。一般也会赢得士兵们感奋的回答。

走了多久了?单单是今儿这天。早上五点起来早餐。而昨天晚上凌晨一点才随便在路边宿营休息。一气儿不停的就在走,每行军三个小时才有十分钟的小休息。中饭大家边走边吃干粮。现在已经是打七八点钟了,按照预订计划。翻过这个山头,才能晚饭顺便大休息一个钟点。接着还要走到凌晨才能宿营休息!

徐一凡只觉着自己脚底下的血泡早就破了,和袜子粘成一块,每走一步都痛的钻心。在爬一个凿出来地阶梯地时候儿,他一个趔趄就要朝下倒,后面两个一直跟着的戈什哈——溥仰和陈德这哼哈二将忙不迭地扶住他,看见自己主帅摔倒,正在旁边奋力攀爬的士兵们一阵骚动,带队军官按着军帽就要跑过来。

徐一凡稳稳身形,挥手就将那军官骂开:“滚蛋!拿我当娘们儿了?给我记好了,老子摔一跤,你们给我缴一面鬼子的联队旗过来!”

瑞兴府战场,半面鬼子的联队旗徐一凡都没缴着,让他遗憾得直咂嘴。打掉山县有朋这个出名地大将也没减少这半分遗憾。历史上大人物徐一凡见得多了,打死一个出名的老鬼子现下看来也算不了啥,可是在他的记忆当中,在他原来那个时空地历史上,几十上百万的鬼子兵入侵国土八年,打到战败,八年的血火,居然一面鬼子的联队旗都没缴获着!

当下他就和参谋军官们说了这个遗憾,还重点告诉他们,这联队旗都是日本天皇亲授,人死完了旗还在部队可以重建,旗丢了,就算将这日军部队干净彻底的从历史上面抹掉!

有道是主辱臣死,徐一凡的遗憾让那些青年军官们个个儿嗷嗷叫,在历史上面抹掉一支日军部队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底下军官似乎就着这个问题行军的时候儿就探讨过了,到了最后的结论就是,这次算了,在东线,无论如何也要缴几面联队旗,丢在徐一凡的脚下!

看徐一凡说起这个话头,那青年军官是个哨官,也就是排长,说不准是南洋学官一期的还是二期的。当下就摘下帽子,嘿嘿一笑:“大人,这一路您都摔成什么样儿了?咱们当面,可只有四个联队的鬼子啊……难道要打到日本国去,咱们才能帮大人您把债还上?”

周围咬牙坚持行进的士兵们低低的一阵哄笑,以前他们对徐一凡是尊敬敬畏服从效死,这一路转兵过来,徐一凡跟他们一起行军,一起爬山,一起啃干粮,摔跤了一起骂娘,赢得的却是全心全意的爱戴!

徐一凡被溥仰和陈德扶着,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笑声很亲切,但是绝对谈不上放肆,士兵们很辛苦,但是却生机勃勃,上下似乎是一个整体,这就是他要的那支军队!前面回报而来的消息也让他安心不少,骑兵不断的回报,聂士成一直在坚持抵抗,死死的卡住慈山一线,日军攻势已显沉寂。再有两天,他就能带着左协赶到东线,那么朝鲜战局的主动权就牢牢的掌握在他手心当中,击破第三师团之后,整个禁卫军面前海阔天空,可以发挥的余地就太多了,这场甲午战事就真的变成不一样的甲午了!

自己真没看错这位在历史上,少有的在庚子浩劫当中,为中国军人守住了最后一点尊严的聂功亭!

他挥手笑骂:“滚蛋!爬你们的山去,到时候在带你们打到哪儿,只要看着我的手指向哪里就是了!”

“大人手指向哪里。我们就冲向哪里!”哨官收起笑容,肃容答应,转身就跟着自己弟兄继续前进了。

在徐一凡背后地陈德低低道:“大人,您什么身份,干嘛还和咱们一起爬山?扎起来的滑竿,咱们抬着您,怎么也落不下行程,又舒服………”

徐一凡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要是五爷保镖的时候儿,不是挥刀子永远冲在前面。会友上下那么多人,会服气他?一样的道理!再拿我当大人老爷伺候,以后别跟在我身边了!”

陈德不吭气儿了,他毕竟在禁卫军里的日子还浅。溥仰就熟悉徐一凡的脾气很多,瞧瞧徐一凡疲惫而又强自支撑的神色,一转身:“大人。我背您!”

“老子马都不骑了。还骑你?再婆婆妈妈,就别想下部队!”

溥仰转过身来。一脸惊喜:“大人,您准了?”徐一凡还没搭话。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接着就是重物坠落。摔落谷底的声音,骡马临死的惨嘶声音,在夜色当中传得好远!

徐一凡一惊。没来由地就觉得心下不对,当下也不多说,手脚并用的顺着石工凿出的山道阶梯爬上去,沿途士兵已经挤成一团,骡马驮着弹药粮食,有的还背负着山炮拆卸下来的组件,后腿在阶梯上面绷得笔直,一堆士兵又推又拉的忙得满头大汗,看见徐一凡经过,都忙不迭地让开。

上山地山道在山腰间一转,就变成一条木质的栈道,从山腰间盘旋经过,道仅容一匹骡马和驭手通过,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天黑路险。随军骡马通过得极其缓慢,队伍差不多已经停顿了下来。徐一凡一路赶到前面,气还没有喘匀,就看见火把照耀之下,李云纵笔挺地身姿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他不断地挥手,一匹匹驮着重武器,驮着粮食,驮着弹药的骡马就被士兵们不断地推下悬崖!山谷之间,碰撞的声音隆隆响动,夹杂着骡马惨叫的声音,在这黑夜当中,是如此地惊心动魄!

“云纵,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云纵缓缓转身,士兵们也停住了手脚。

火把之下,就看见李云纵的神色如同身边的岩石一般凝重,英俊的面孔上面,没有丝毫的表情。看着士兵们停住,他转头大声下令:“还等什么?推下去!给部队清除道路,彻底的轻装,然后以最快速度前进!”

丢了这些重武器,还打个屁的仗?徐一凡气得都说不出话儿来了,直奔到李云纵面前,就看见李云纵不动声色的低声道:“慈山被突破了。”

“什么?”

“慈山……被突破了。”

□□□□□□□□□□□□□□□□□□□□□□□□□□□□□□

赌赢了!赌赢了!

晨风浮动,川上操六站在山地高处,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神风吹动的方向,即使孤注一掷如他,也再也没有料到!

慈山主阵地两翼,八千盛军竟然不战而退,放弃了一线阵地。已经赌红眼睛的他,当即下令,潜越盛军据守的侧翼阵地,反卷包抄攻击聂士成所部,彻底打开这条至关重要的通路!

三千余名枪膛空空,肚子也空空的日军士兵,在艰难的地形上运动,整个夜间,都担心头顶会倾泻下来弹雨,这样的地形,完全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攻击。只要敌人据险抵抗,他们就无法寸进,只有崩溃下来,聂士成正面再加以出击,他和大迫尚敏所带领的这两个联队,能不能等到第三师团后续部队赶来,还是一个问题!

为了这次攻势,川上操六已经赌上了所有的一切!

夜色当中,枪声始终没有响。

数千日军战战兢兢的翻越了第一线战壕,高高低低的山地上,盛军阵地完整,还发现了许多未曾携带走,未曾破坏的弹药和粮食!日军士气大振,在疯抢一阵干粮填进肚子里面之后,继续在已经发狂的下级军官的率领下,向前发起攻击!

盛军所部,在二线还是放了几枪的。可是这支军队。比起当初在南朝鲜作战的时候还要不堪,枪声没响多久,到处就是一片狂呼乱喊地声音:“败了,败了!”

日军的喊杀声布满夜空,淮军喧嚣的声音也是接地连天。整个夜晚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狂乱,到了下半夜,日军已经从侧翼突破曾经碰得头破血流的慈山阵地!

盛军全线崩溃,死伤极少,天色渐渐亮起来之后,就能看见大队大队的人流。纷涌的在朝着西北面安州方向撤退,聂士成所部也反应过来,夜色当中他们不敢擅自离开阵地陷入混战——本来他们的实力就已经很单薄了。聂士成所部顽强许多,在黑夜如此慌乱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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