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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忆天)-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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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阴天在白刃之下,默不作声,他也看见了那杯茶,而他想的刚好和杨乐天相反——那杯茶是不是真的有毒,落花当日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解药还没吃人救醒了。他有一肚子的疑问,等着落花解答。
当吴阴天的目光移回杨乐天时,杨乐天疯狂的举动,便不仅仅是令他震惊,而是震撼。但见杨乐天举着左臂,攥着拳头,鲜红的血从他手腕处涌出,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滑落至飞鸟的嘴里。
杨乐天这个疯子!竟然在用自己的血喂食他的兄弟。
不多时,杨乐天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连持剑的右手也颤抖起来。其实,那右手的腕骨在王墓中断裂,根本还没来得及恢复,此刻又失了血,能忍痛坚持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了,更何况是小小的颤抖,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在虚张声势,做给吴阴天看罢了。
“小心你的剑……”吴阴天胆怯地出声,他毕竟还是怕死的。
杨乐天冷笑一声:“玄魂剑今日不想杀人,识相的就快滚!”剑锋一偏,他用持剑的手肘撞向吴阴天的肩头。
吴阴天跌撞几步,暗中松了口气,悻悻走过去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罩在头上。临走前,他还不忘瞅瞅那柄银光闪闪的宝剑,有些不甘心地踏出了门口。
“伏魔刀……”
听见床榻上的人发出微不可闻的几个字,杨乐天皱了皱眉,俯下身,“你说什么?”
“伏魔刀……”飞鸟再次说出来,杨乐天恍然大悟,想夺步去追吴阴天,但在此时,那口憋在喉咙里许久的血,不受控制地喷发了。
瞬间,飞鸟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溅到了他的脸上,也正是这东西,令他的神智陡然清明。他睁开双眼,眼前是他熟悉的人——他的大哥杨乐天。
“大哥!”飞鸟喊了出来,却发现大哥满嘴鲜血,不仅是大哥的嘴里,还有自己的身上、脸上,都是那些温热的液体,鲜红夺目。
那都是大哥的血么?!
飞鸟抱住倒过来的杨乐天,一时间愣住了。
“你感觉好些了么?”杨乐天勉力起身,他怎么能压在一个病人身上。然,那个病人也坐了起来,舔舔唇齿、咽咽口水,到处都是腥甜的铁锈味道,他很快意识到了那是血,全都是血。
余光掠过,飞鸟找到了这些血的源头——那条深深的血口,如花一般地点缀在杨乐天的腕间。
“大哥……”飞鸟伸手抓向那只受伤的手腕,想看看大哥的伤势,却被杨乐天轻巧地避开。
“没关系的,不疼的。”杨乐天淡淡地道。
“不疼?”飞鸟不可思议地瞪着杨乐天。
杨乐天苦笑:“比起你为大哥流的血,大哥为你流的这些,简直不值一提,何必放在心上。”
飞鸟神色一黯,没有说话,随手扯下一块衣角,递给了杨乐天,“喏,包扎一下,你不让我动,你自己来。”
“呵……”杨乐天蓦然笑了,右手接过那块布,笨拙地向左手腕间胡乱一绕。
“哎,你看吧,你两只手还没有我一只手灵活!”飞鸟看得急了,抓住杨乐天那只右腕一甩,从他手中抢回布条,仔细地将布条缠绕在他右腕间的伤口上。
飞鸟一直低着头细心包扎,却没有注意到杨乐天越拧越紧的眉头和额上冒出的豆大汗珠。直到一滴温热透明的东西跌到自己的手背上,飞鸟这才抬头,猛见到杨乐天那张痛苦得有些扭曲了的脸,惊讶地问:“你怎么了,大哥?”
“没……没事。”杨乐天用身子的力量推开了飞鸟,转过身,坐在榻边大口地喘息。两只无力的手垂落在床边,左腕间的血仍未止,殷红的颜色渐渐浸染了白色的布条。卸去内力,右手的骨裂处再次断开,稍一拢指,便有嚓嚓的脆响,五根手指如同枯枝般地僵直脆弱。
“还说没事,你快躺下吧。”飞鸟压着杨乐天的肩头,把他生生地按在了床上。
纷乱的发丝从颈间滑下,飞鸟又是一惊,大哥那脖颈处五个清晰的指洞,虽是结了痂,却是深深凹陷。
皱着眉,飞鸟迫不及待地问:“你这一身的伤,都是怎么搞的,你这个样子了还来救我?”
“唉,此事说来话长,寻王府被抄,王爷被问斩,我作为香香的姐夫不能坐视不理。”杨乐天失血过多实在虚弱,半闭着眼睛把近日有关寻王爷的事情和飞鸟简要叙述了,提到夜闯王陵时,又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妇人,身形快如鬼魅,一双利爪咄咄逼人,绝非寻常的武功,摸不到门路,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杨乐天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珍贵的夜明珠,眼神微聚,叹息:“这颗珠子不知道能不能为王爷……咳……平反。”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口齿已极为含糊,一口血从洁白的齿缝里如喷泉似地涌出来,手上的夜明珠还没来得及挪开,迷雾般的血便覆盖了整枚珠子。
“大哥!”飞鸟紧张地唤了一声,眼珠却突然凝住,目光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他手指着珠子,翕动着唇:“大哥,这珠子……”
只在眨眼之间,珠子上的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是雨滴落入了干涸的泥土,转瞬被吸收殆尽,甚至没有痕迹。
倏地,那枚珠子陡然跳跃起来,离开了杨乐天的手掌,飞起一尺来高,通体散发的光已不再似平日皎月般的银辉,而是一种迥异妖艳的红色,红得如地狱中的烈焰,血泊中的玫瑰。
杨乐天和飞鸟俱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烁烁发光的红球,一时间无以言语。
“嗖——”那颗珠子陡然飞掠到杨乐天的头顶,飞鸟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啊!”他叫了一声,迅速将手抽回,摊开一看,掌心之内瞬间鼓涨起来几个热泡。
然而,杨乐天却仿佛被什么力量压制住身体,不得动弹,唯有两只黑色的瞳仁正随着那个红球缓缓移动。
红球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的光越来越明,最后亮得竟令二人无法睁眼。待那团光亮到极致之时,倏然拨开一线,好像乌云密布过后的天光重现,红得如朱砂一般的光从杨乐天的头顶笼罩了下来,一直覆盖到他的脚趾。
“呃……”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全身的热血也随着如沸水般滚了起来,迅速流入受损的五脏六腑,那些带着病灶的五脏,仿佛如久旱逢甘霖的庄稼,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着血液中莫名的能量,而那能量来源正是眼前这颗赤红的珠子。
眼睛已经完全闭合了,待再睁开时,杨乐天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出了躯壳,不多时,那灵魂兜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然而,回到他体内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副灵魂。
是的,他的灵魂重生了,带着完好的五脏和新鲜的血液,回到了那副俊美的外壳。珠子的光亮也熄灭了,恢复了往昔的清光,而那清光中有红色的小虫在珠体下自在游曳,一条条仿若细线。
“当!”珠子如铁球般地砸向地面,滚了几滚,咕隆隆滚向床下,砰地撞上了床腿,静止不动了。
“幻、魄、珠!”深吸了一口气,杨乐天清楚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用手撑床,一跃而起,不仅是手腕间的断骨和割伤不再痛了,连身体也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强健之态。
“这个就是武林中争夺的风风火火的幻魄珠?”飞鸟感受着掌心热泡带来的火灼般的痛,目不可信盯着滚落床脚的那颗夜明珠——不,应该是幻魄珠!
杨乐天点了点头,走过去拾起宝珠,此时的幻魄珠已不再烫手,而是像雪一样冰凉,珠中那些清晰可见的红色‘小虫’乖乖地蛰伏着,一动不动。
回过身,杨乐天的脸上带着狂喜的笑,因为他终于摆脱了病魔的困扰,可以和琳儿白首偕老了。
他定定地看着手中之物,连指甲都颤抖起来,这次不是因为手上的伤,而是缘于他从心底涌现出来激动,正如瀑布飞流直下激起的磅礴水浪,撞击着那颗早已因病而死的心。
“想不到这幻魄珠的开启之法居然是——鲜血!”
“鲜血……”飞鸟喃喃,听到这句话,他内心好像突然间被压上了什么重物,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憎恨,他不是最讨厌这种红色的液体么,粘稠恶心,令人厌恶,怎么这东西还可以用来救人的么?
“义弟,别愣着了,大哥已完全康复了,该替我高兴才对。”杨乐天拍上飞鸟的肩头,对着那张僵硬的脸,朗声笑着。
“对,对,大哥说的是,高兴,该高兴啊!”飞鸟有些木讷地点头,旋即便真的开心起来,也拍了拍杨乐天,“走,我们去喝酒庆祝一下!”
“喝酒?好,只不过……你的毒是否真的解了。”
飞鸟苦笑:“当然,不,其实我根本没有中毒……”顿了顿,想起了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低头一叹:“算了,不说我了,咱们走吧。”
“嗯,走吧。”杨乐天笑了笑,看出了飞鸟的难言之隐,也无谓揭人疮疤。
二人迈步出了门口,飞鸟却突然驻足,看着惊疑回身的杨乐天,微笑:“大哥,上天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你是否可以真的重生?”
第九章 一品花酒
更新时间2013…8…12 19:12:08 字数:3702
重生,顾名思义就是重新再活一遍,从出生时再活,从未入世事之时再活,你还是你,带着重生之前的经验,把做错的事换一种方式重新再做一遍,让未来的自己不会后悔。但是,对于杨乐天来说,这一点显然不切实际,杀了就是杀了,死了的人不可能复活,而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弥补。
天气很冷,不过却有一轮高高的日头悬在头顶,温暖着那些被冰露凝住的世间万物,一切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
站在如此温暖的阳光下,杨乐天的心也如一块刚出炉的烤红薯一样,滚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兄弟,低头,若有所思,复又抬头看定他,那种义无反顾地东西在仿佛是刻在了飞鸟的眸子里,如此的坚持和倔强。
叹了一口气,杨乐天重重地点头,又重重地说了三个字:“我会的。”
“真的?”希望的光,在飞鸟的眸中亮了起来,“你说了,便是在兄弟面前立下了誓,不许反悔!”
“我不反悔。”杨乐天一字一顿地说出,淡淡的,却是无比坚定。
“走吧!喝酒去!”飞鸟雀跃着,真如小鸟一般飞上了天,也是,他本来就是飞鸟,只不过,很久没有在蔚蓝的天空中展翅翱翔了。
“好!”杨乐天开怀一笑,望了望头顶的天空,果然是无比蔚蓝。
干凉的空气中带着馨香的味道,街上的人们多是身着朴素粗衣的百姓,但到了杨乐天的眼里,却都像是穿了绸衣锦缎,光彩照人。那些人脸上洋溢的笑意,似乎都是在为了他的重生而高兴。他很满足地向街头乞丐的破碗里掷出铜板,很喜悦地看着低低高高的酒肆茶楼,甚至是街上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草莽他都愿意上前指点一二。
飞鸟也为杨乐天高兴,一路上和大哥说说笑笑,能听到杨乐天亲口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仿佛也获得了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难以言喻的狂喜挂在脸上,酒还没有喝,飞鸟就已经步履不稳,脚底像踩了棉花,人都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空气中飘来了酒的香气,然而,喝酒自然要有喝酒的地方,飞鸟可不喜欢普通的馆子。
“哎,这个地方我可不想进去。”杨乐天走到门口,抬头看到日头下一圈圈彩带系着的匾额。
飞鸟轻笑:“走吧,都来了。”
“就是啊,大爷,快进来吧。”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熟练地揽上杨乐天,却是白了飞鸟一眼,“莺莺伺候您,可好啊?”
杨乐天摇摇头,肩头一震,把胳膊从她怀里拔了出来。
“我没兴趣,你还是伺候他吧。”杨乐天挑挑眉梢,睨看飞鸟。
飞鸟来者不拒,伸手拥过那名女子:“好,这可是你说的,我照单全收。”他惬意地搂着女子,迈步回头:“走啊,大哥,进去吧,花你可以不睬,酒可要照喝啊。”
“好,既然义弟有这个雅兴,大哥奉陪,不醉无归。”杨乐天笑了笑,迈进门槛。
宽敞雕花的大门,四敞扬开。露台栏杆下,数条花花绿绿娟帕的上下挥舞,一面匾额迎接着八方来客。匾额之上,左边一个“楼”字,中间一个“香”字,右边一个“春”字,三个金字交相辉映,灿灿生光,把周围萦绕的一圈彩带都反衬得失了光辉。
“又是你?”看到飞鸟,老鸨没好气地走过来。
“不欢迎我?”飞鸟搂着一身媚骨的莺莺,装作吃惊状,随手松开姑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老鸨见钱眼开,立刻满脸堆笑:“欢迎欢迎,只要不要来砸场子的,我们这里都欢迎。”
“哎,现在还不能给你,照顾好我大哥,自然可以拿去。”见拿老鸨伸手去抓,飞鸟一回手,又将银子收回了怀里。
“呦,看爷说的,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整条烟花巷最好的。”老鸨随手一召唤,立刻有了几名空闲的妓女贴了上来,她们猛然间看到如此英俊挺拔的杨乐天,都不禁立定不动,瞪着眼睛忘了招呼。
“我一个也不要,只管把你们上好的酒拿过来吧!”杨乐天蓦然开口。
“不要?”老鸨眼珠一转,“花酒花酒,怎么能离开一个‘花’字啊?无花不成酒。”
“我说不必就不必。”杨乐天一臂推开那几名过来招呼的姑娘,声音冷了下来:“我,只要酒!”
“好。”老鸨最善于看人脸色,登时一横满是鱼尾纹的眼角,吩咐几名妓女:“去去去,都下去。”
“慢!”飞鸟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别走啊,我大哥不要,我可没说不要!”他点着手指,“你们几个,嗯……你、还有你随我来吧。”
两个姿色姣好的女子冲着其他落选的女子撇了撇嘴,得意地跟在飞鸟身后。
杨乐天有些不解地看着飞鸟,难道是因为失了落花,就把自己搞得如此沉沦了么?他没有开口,虽然他真的很想问,或者开解一下兄弟,但是,现在落花已经嫁给了夜里欢,多说了,还不是勾起兄弟不开心的往事么?于是,杨乐天忍了忍,又把话咽了回去,随遇而安地随着飞鸟坐到了那个熟悉的位子上。
原来,飞鸟还是惦念着落花的,不然,怎么会对这个座位如此依恋……
点了五壶酒,来上几碟洛阳小菜,飞鸟端起酒杯,主动迎上杨乐天的杯口,“今日庆祝大哥康复,来,义弟先干为敬!”
“喝!”杨乐天昂头饮下一杯,下意识地用拳头抵住唇边,猛然发现除了舌头微麻,竟是什么也没咳出来。看了看白皙的拳头,他霍然笑了,笑得开怀时,又斟上一杯,“我来敬你,能和你结拜,是我杨某三生有幸,喝!”
“叮——”瓷杯交错,二人又是一杯爽辣的水酒下肚。
“呦,两位大侠,你们这么喝酒多没意思,来,小女子来喂你。”不容分说,一杯酒水贴到了飞鸟的口边。
飞鸟张口喝下,连杯子也懒得动了。
“啪!”一个不明的物体从二楼房间中破窗而出,刚好落到杨乐天他们的酒桌上,登时撞翻了几个酒壶,壶里满满的酒还没来得及喝,已然从壶口冲出来,洒了一桌子。只在一刹那,杨乐天便离开了座位,站定在一丈之外,而他的兄弟还陶醉在温柔乡里,没有挪动。
“绣花鞋!”
一只紫色的绣花鞋,绣着粉色的杜鹃花,几片碧绿的花叶恰当好处的点缀在鞋帮上。飞鸟瞠着双目,拾起桌上的绣花鞋,抬头望向鞋子的出处。
此时,楼下无论是恩客还是妓女,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二楼那个窗纸有破洞的房间。一个普通的厢房,隔着白色的窗纸什么也看不见,只可听到还未被丝竹小曲完全湮没的哭喊声。这时,窗口忽然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像是什么东西被扔上了天,“啪啦”一声,屋内的哭喊声更为尖利了。
“哎,各位大爷继续吃好、喝好,楼上新来的姑娘,不懂规矩,大爷们请见谅。”老鸨抖着帕子说完,提着花色的罗裙噔噔噔上了楼梯。
“你说,楼上的姑娘在做什么?”一切都恢复了刚才的情况,有人给他们重新换了张桌子,补上了几壶酒,飞鸟继续由着刚才的两位姑娘灌酒。
杨乐天随着坐在旁边,抬手斟酒,挑眉:“我怎么知道,别人的事情管不了,也没兴趣管。”
飞鸟一笑,随手递给杨乐天那只绣花鞋,“是么,你看看,这鞋味道不错,还有淡淡的花香呢!”
“你喜欢,你留着吧。”杨乐天冷眼一扫。
“哈哈……”飞鸟随手将鞋放到身边,一抹淡淡的哀愁浮上眼睑,是啊,春香楼里面总是飘着这股特殊的香气,每一个姑娘的身上都会沾到一些,尤其是她……唉,该死!怎么又想起她了呢?
为了掩饰,飞鸟自己动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咳咳咳……”这口酒喝得太猛,充得喉咙里好呛,飞鸟咳嗽着,攥住自己的衣襟,抓紧。
一口酒下肚,杨乐天抬眼一瞥,正见老鸨撅着肥臀,伏在刚才绣花鞋冲开的破洞前,左右窥看。过了一会儿,老鸨子用帕子掩着眉花笑眼,施施然提了花裙下来楼,仿佛一切如常,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该招呼恩人招呼恩人,该打骂姑娘打骂姑娘。
“这是什么道理?这不成逼良为娼了么?”
“逼良为娼?这是哪里话,人家是自愿的,给钱卖身,白纸黑字!”
“这倒是,算这姑娘倒霉,街头卖身葬父遇到了老鸨子。”
“这叫遇人不淑,被这春香楼的老鸨子一眼看中的人还跑得了?的确,我刚才看了一眼,那个妞儿生得一副娇小可人的模样,人见人爱,我也想一亲芳泽呢,嘿嘿。”
“唉,可惜我们哥儿几个没那么多钱,听说楼上那位爷出了一百两,才包了那个刚烈的姑娘。算了,喝酒喝酒!”
听邻桌的人指着二楼的厢房说了这么许多,杨乐天却只是一脸淡漠,他自斟自饮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反是看见对面的人,虽然左搂右抱的,却是渐渐皱紧了眉头。
“怎么,你还真对那鞋子的主人动了心思么,要不你多出些银子,包了楼上的姑娘吧。”杨乐天醉意微熏,戏谑地看着略带焦急的飞鸟。
飞鸟摸了摸怀中,果真掏出一张银票来,放到了桌子上,冲杨乐天笑了笑,将银票推向了他的大哥,“你包吧,兄弟请客。”
“我?”杨乐天摇摇头,又指指酒壶,“我只对这个有兴趣!”
“假如那个人是琳儿呢,你会不会去出钱包了她?”飞鸟抬头看了看楼上的那间厢房,破烂的窗纸突兀地挂在窗棂上,已经听不到屋内的哭喊声,他心口一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杨乐天抬起眼睫,冰冷地瞪了对面的人一眼。这话的确令他恼火,他的琳儿冰清玉洁,怎么能和一个风尘女子相提并论!不过,他又一转念,兄弟的老情人落花也是个风尘女子,故而不想同飞鸟多做计较。
“那是风尘女子的命,琳儿怎么相同?”杨乐天的话语中仍可听出温怒的火气。
“算了,这回当兄弟求你,这女子身世怪可怜的,你去救救她吧。”飞鸟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也许那便是爱屋及乌的表现,不过,这到底是种什么感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在潜意识中觉得,尽管落花回不去了,但楼上厢房中的女子尚算有的救。
“你怎么不去?”杨乐天将杯中酒向口中一泼,不像在喝,倒像是在吃酒,咕咚一口咽了下去,转手又去拿酒壶。
“我……”飞鸟出手按住了杨乐天正在斟酒的手,“我怕会……再爱上一个落花。”
杨乐天看着兄弟的神色暗了下去,便不再迟疑,纵身跃起。
飞鸟身边的姑娘只看到前一刻对面的人还在喝酒,再一眨眼,酒杯空空,人就凭空消失了,连桌上的银票也不翼而飞。
第十章 英雄救美
更新时间2013…8…13 19:10:54 字数:3117
厢房内,一个娇巧可人的女子平躺在床上,双手被男人的衣带缚在床头,全身僵直,只有膝弯以下可以踢动。于是,她便集中全身力气不停地在踢,想踢掉身上压过来的男人。
男人骑坐在女子身上,光头上寸草不生,从后面看就像一个白亮的馒头。一双大手不断地摩挲着身下那个柔美的躯体,这便停留在女子前胸最凸出的部位打起了旋,忽的手下加力,仿佛要把那对尤物掐碎。
“啊,呃……”女子从一开始的哭喊尖叫,已然变得有气无力,这种声音传到光头汗的耳膜里,无疑勾起了他更多的欲望。
身上华美的衣裳被一寸一寸地剥落,女子的肌肤晶莹如雪,又像是被人剥开了壳的熟鸡蛋,吹弹可破。双颊上深红的指痕和眉角的青紫,昭示着女子的刚烈,只是她所做的这些事在这个地方显然不合时宜。
“嗯,你好香啊。来,配合爷把事儿办了,咱们两个都舒服……”光头汗满口秽语,他一手按着那对酥胸不舍得放开,一手匆忙去褪自己的裤子。但由于裆中之物太过坚挺,竟是扯了几下没有扯下来。
“放开我,求求你。”女子的语声软了下来,泪水混着嘴角的血,嘀嘀嗒嗒地落到了锦缎光鲜的床单上。
“放开?做梦!嘿嘿,窑子里能有你这种货色真是难得一遇,本大爷就喜欢你这样的。一百两,爷花得值,今日若不让爷爽的话,爷绝对不会放过你!”
“放开她!”一句冷漠的吼声从耳后想起。
“钱还你,快滚!”杨乐天松开手指,一张轻飘飘的银票飞落到了地上,抬头看着床上那个馒头似的脑袋。
怎么,还来了个抢人的?——光头汗一怔,两道浓墨似的眉毛闪电般地挑了起来,裤子没褪下来,正好不用提了,腰间没有衣带的束缚,宽敞的袍子下凸显出他一身结实的肉块。
“大爷今日不要钱,就要这个女人!”光头汗转过头,离开了那女子的身体,跳下床来。
杨乐天忙一闭眼,这样赤裸的身体他怎么可以去直视,用剑稍挑起地上零落的华美罗裙,准确无误地覆盖住女子的身体,从头到脚,令那柔白的肌肤不见一丝天光。
银色的剑身,闪着夺目的光,剑身下方的剑柄,在杨乐天的手中跃跃欲试,仿佛一条离开了水的小鱼,随时准备跳出捕鱼人的手心。
“谁怕谁!”光头汉顺手抄起旁边的桌子,双臂一发狠,将那桌子像掰棒子一样折断,只留下一根桌腿擎在右手,左手招呼着对面清俊的侠客,挑衅着:“来啊,有本事把这女人从老子手里抢走!”
“给你个最后的机会,想要活命的话就快滚!”杨乐天冷笑,忽然觉得将玄魂剑拔出来都是多余的。
“废话,老子正活得逍遥快活呢,是你找死才对!”笔直的桌腿被光头汗当作了棍子,棍头画着圈,瞬间把屋内的气流搅了起来,呼呼生风。
摇了摇头,杨乐天侧身避开那棍子末梢,用玄魂剑向那光头汉身后一带,立时滑开在对方的背脊上留下一道长口。
“啊!”血刹那间涌了出来,光头汉痛得一叫,将那棍子舞向空中,双手握棍,向下加力,棍子果断化作了一道霹雳,堪堪击向杨乐天的头顶。
“嗙。”棍子折了一半,断落的一半跌在地上,另外一半仍持在光头汉手中,震得他掌心一阵麻痒。他看着手中的半截棍子,感受着脖颈上的丝丝凉意,双腿开始发软。
“不要杀我,大侠饶命,床上的女子归你了!”
盯着手中的剑,杨乐天皱了皱眉,他当然不会忘记答应过飞鸟不再杀人,可是眼前这个人,以那个身份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简直是不可饶恕。
全身凌厉的杀气凝结了空气,剑下之人瑟瑟发抖,持剑的人也终于有了决定,瞬间,玄魂剑飞快地斩落。
“嗤!”,随着剑光下落,一蓬鲜血飞了出来,染红了光头汗的下身。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到了春香楼每个人的耳朵里。
飞鸟推开姑娘递过来的酒,忍不住纵身跃上了二楼。
“大哥!”飞鸟怔怔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那把正在滴血的剑。
“滚!”
剑锋依然笔直地指向地上之人,杨乐天的声音清冷而又低沉,说完这个字后,那个光头汉登时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门口,擦过飞鸟身侧时,被那个独臂人看到了他身下的耻辱,又恼又羞地骂咧了一句。
“你断了他的子孙根啊……”飞鸟忍俊不禁,拍了拍杨乐天的肩膀,“大哥果然信守承诺没再杀人,我很高兴。”
“你追上来干嘛,你连大哥也不信了?”杨乐天反问,带着说笑的口气。
飞鸟干笑一声,看了看床上微微颤抖的华美罗裙。那姑娘还躲在罗裙下瑟缩,不敢出声,也在尽力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生怕一动,身上的遮羞布就会滑落。
“大哥,你好好享用,小弟先出去了。”飞鸟意味深长地看了杨乐天一眼,迈步出了屋。
还剑入鞘,杨乐天又看了看床上那裹着女子的罗裙,举步欲离。便在此时,从罗裙下传来了女子柔细的声音:“少侠,可以帮我个忙么?”
“什么忙?”
“可以……”女子犹豫着,“可以帮我把床勾松掉么?”
这是句邀请?她什么意思?杨乐天诧异地看了看床上的人,“抱歉,姑娘,杨某没有那个兴致。”
罗裙下的女子噗嗤一笑:“少侠误会了,我只是怕别人看见我更衣,松掉床勾,让床帘垂落下来而已。你看,窗子已经破了,门口又敞着,我……我……”
原来只是这样啊……
杨乐天松了口气,迈步走过去,用指尖轻轻一挑,那淡粉色的绸帘便如瀑布般地展开,两扇相合,正好遮住了整张床榻。
床榻上的女子终于呼出了一口长气,那只纤巧的手刚抓上衣角,却听到绸帘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她有些慌张地叫道:“少侠,别走!”
“还有什么事?”杨乐天驻足。
稠帘后,女子发出了震颤的声音:“我很怕……很怕,你能在此为我守一会儿么?”
“你怕那个光头会回来?还是怕老鸨子责怪?”杨乐天回头问,然而,稠帘后的女子却没有回应。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守着便是。”杨乐天今日难得心情好,做一回英雄救美的事情。他也是因为刚刚恢复健康,心里高兴,于是便信步坐到了椅子上,静静守候。
片刻后,稠帘微微抖动了一下,却是没有被掀开。
“少侠,你可还在?”女子的手插入两扇床帘的缝隙,蓦地顿住。
“在。”杨乐天将目光移向稠帘,敛了笑意。其实他刚才一直在笑,想着念着的全是他的琳儿,他想着待解决了寻王爷的案子,便和琳儿隐退江湖,一家三口过些平静的生活,用自己的余生,给琳儿好好做个补偿。
“若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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