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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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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寒沉吟说道:“难怪此处苍凉虚无,荒蛮宏远,身临其间,自觉宛如尘埃一般。”
盘蜒见三里外有一山洞,跳跃过去,三人轻功皆极为了得,虽在陡峭山壁,却如履平地。
到了洞中,阿道嘤咛一声,悠悠转醒,见自己躺在盘蜒身上,满脸通红,眼角含泪,使劲拧他一把。
盘蜒叹道:“姑娘醒来有气,在下理解,皮肉之苦,也算不得什么。”
阿道支起身子,气冲冲的说道:“姓。。。姓吴的,我千百次上你的当,积怨已深,我。。。。和你没完!我。。。”
盘蜒道:“在下实不明白仍欠姑娘什么,也不知姑娘想如何补偿。”
阿道拿他衣袖,抹去眼泪,道:“我要。。。我要。。。你。。。”心念急转,想提一个极艰难之事,要他一辈子难以达成,那自己便可长久相伴,心安理得的向他讨债。
她迟疑半天,才道:“你骗了我五回,我要打你五千万拳,一天一拳,才能解气。”
血寒大声鼓掌,心中笑道:“这法子不错,欲盖弥彰,瞎子都看得穿你心思啦。”
盘蜒不禁微笑,道:“姑娘若真恨我,一剑便将我杀了。何须软绵绵的打上五千万拳?这样吧,你刺我五剑,随你刺哪儿,刺完之后,姑娘自便如何?”
阿道香汗直流,忙道:“第一,我这人。。。不想杀你,也不想拿剑刺你,以免见你那脏血;第二,我这拳头,可半点也不软绵绵,而是力道雄浑,催命夺魂的功夫;第三,我。。。。恨你太深,非零零碎碎将你折磨一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能让你痛痛快快的了结?”
盘蜒闭目思索,不久笑道:“好,既然如此,还请姑娘赐拳。”
阿道兴冲冲的说:“那。。你是答应。。。让我打五千万拳了?”
盘蜒心想:“我暂且留她在身边,待黑蛇、黑雨、师兄之事有了头绪,再孤身独行不迟。这姑娘随我来回两世,总算有缘,我稍赐恩惠于她,她便能收获无数好处。”于是点头道:“只是你那拳头,若气力不足,打在我身上,我连动都不动,时日便得缩短。一次无功,便减少十万拳,如五百拳无果,那咱俩的债便算两清了。”
阿道并未瞧见他真正出手,只道他仍是万仙破云的功力,而她自忖自己功力大增,全力一击,纵不能伤他,他岂能安坐不动?更何况自己可时时出手偷袭?于是笑道:“好啊,说定之后,无可反悔。。。。”话未说完,猛然一拳击出,砰地一声,正中盘蜒胸口。
她这一拳出手极快极重,已全力以赴,可甫一击出,心头巨震,自己在异界修得的深厚功力竟急剧缩减,仅剩四成,而打中盘蜒,被他一层薄薄罡气弹开,效用全无。
阿道不敢相信,咬牙瞪眼,凝聚气力,过了片刻,再度挥拳,盘蜒仍照旧不动,反将阿道震得手臂酸麻。她出拳时功力聚集在一点,声势不强,荒芜也看不出两人功力深浅。
阿道慌乱起来,心中急躁,又呼呼打出十拳,一拳比一拳软弱,如何能动的了盘蜒?她遍体生寒,心想:“我。。。我只能再与他相处四百多天了?”鼻子一酸,又低头小声哭泣。
血寒嗔道:“吴奇,你真是混账,怎地不让让道儿姑娘?”
盘蜒轻笑一声,不言不语。阿道对他爱恨交加,却怨他不解风情,哭道:“我不要他让我,我这人没用,打完五百拳,我。。。我再也不想见他!”
盘蜒道:“姑娘不过拳术失灵,又何必哭的这般伤心?”
阿道遮掩道:“我。。。是为我功力衰退伤心,我好不容易。。。练成那高强武功,眼下这般疲软,真是。。。倒霉透顶啦。”
血寒心想:“本仙家比你更是不幸,一身功力,平常只使得出半成。紧要关头虽可全力施展,可只怕撑不过一个时辰。这是我自讨苦吃,我又该上哪儿哭去?”
………………………………
四 四面逢源惹人怜
盘蜒略一思索,道:“姑娘可曾听过小狐仙的故事么?”
阿道泪犹未干,却来了精神,问道:“什么小狐仙?”
盘蜒比划个矮小的手势,道:“古时有一古国,名曰‘乌’,乌国有一农户,家中有一顽劣无礼的少年,叫做乌狐。这乌狐最不懂事,目无尊长,荒废学业,不学无术,更是调皮至极,常常欺凌家中家禽。
后有一日,这乌狐冒犯一极小的仙者,便是那狐仙了。乌狐中其诅咒,亦变成拇指大小的纤微仙者,由此能听懂禽兽之言。
他劣迹斑斑,落得如此下场,遂遭众家禽报复,吃尽苦头。尔后,家中一大白鹅忽逃离农户,振翅而飞,这小狐仙随之而游,行遍山川河流,五湖四海,遇见形形色色的野兽、妖魔、禽鸟、仙怪。
他历经坎坷,起起落落,却也建立了极大的功绩。过了数年,乌狐功德圆满,重又变化为人,因其贤能,成为乌国贤君,流芳百世,功德无量。”
阿道“嗯”了一声,道:“你说我就是这小狐仙么?我哪里。。。像他那般不济?”
盘蜒笑道:“粗略类比,不求全似,姑娘不必在意。现今姑娘功力衰退,遇上莫大挫折,然则比之那指甲般大小的小狐仙,却也胜过百倍。焉知此刻困境,非此后升华机缘?”
阿道听盘蜒耐心劝导,心中高兴,便觉得这故事加倍有趣,又道:“只是那小狐仙有一头大白鹅当坐骑,托他升天入云,我却没这般好运。”说罢妙目流光,凝视盘蜒。
过了半晌,她见盘蜒装傻不答,恼道:“吴奇,我要你做这大白鹅,教我功力复原的法子哪!”
盘蜒苦笑道:“我教姑娘功夫,随后姑娘反过来打我,世上怎有这般道理?”
血寒眨眼笑道:“若非如此,怎算得上罚你?”
阿道厚着脸皮,道:“是啊,小仙女说的不错。若不是你害我,我也不会遭这重重劫难,落得这般田地。我非但要打足你五千万拳,还。。。。还得你手把手教我呢。”
话说到这地步,便是傻子也瞧出阿道有心与盘蜒长相厮守,却又脸嫩,这才胡搅蛮缠,撒娇耍赖,盘蜒暗叹一声,装作不知,道:“那也唯有如此了。”
阿道欢呼一声,脸蛋红扑扑的,但仔细一想刚刚言语,自觉露骨,又羞怯至极,暗暗担忧。在她心底,仍对盘蜒颇有怨言,纵有一番深情厚谊,又不愿让他轻易瞧出,否则自己岂不颜面尽失?这欲盖弥彰、患得患失的心境,着实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她扭过头,回过身来,已变作高傲不善的表情,道:“今个儿我打了你许多拳,并无效用,你倒说说,我该如何增长拳劲?”
就在这时,有一清朗文雅的声音说道:“拳劲发于***功发于心,心气足了,内力深厚,拳力焉能不强?”
血寒问道:“这劲由心生,谈何容易?阁下此言虽然有理,不过是几句空话罢了。”
那人一笑,众人眼前人影一晃,见一人已在洞中。只见来者是一公子哥,身形瘦弱,却又挺拔笔直,一张脸丰神俊朗,略有阴柔,似雕塑画像般精致,只是五官之间,比例毫无缺陷,仿佛这骨肉皮经过多次翻修,又涂抹胭脂粉饰,才有如今惊人之美。
阿道一愣,心想:“问天大哥与那白夜皆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可与此人相比,却又稍差一些。此人稍稍打扮,可比许多女子都要美貌,只是为何看来如此怪异?”
血寒暗暗不屑:“此人练有血肉纵控念么?不,那不是血肉纵控念,而是天罡万千变。他这张脸集多人长处,才能有如今模样。唉,东鳞西爪,何苦来哉?”
荒芜“啊”地一声,神色惊惶,道:“你。。。你是。。。”
那人笑道:“荒芜姑娘,自从在腾角牙处一别,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说罢微微摇手,示意她莫要多言。
血寒道:“阁下不愿以真名实姓示人,那咱们该如何称呼阁下?”
那人道:“真名实姓,岂敢隐瞒?只是萍水相逢,一应身份头衔,却也不必提及了。在下名叫楚小陵,各位叫我小陵儿即可。”
盘蜒早认出此人身份,正是几年前暗害自己不成,被自己赶跑,从此不知去向的那郭小陵。当年盘蜒告诫此人,莫用伶人千变诀为祸,可瞧此人眼下功力不凡,多半行恶不少。
但盘蜒早懒得多管,于是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楚公子,幸会幸会,我等孤陋寡闻,不曾听闻公子名讳,公子莫要见怪。”随后向他引荐血寒与阿道。
楚小陵此刻意气风发,神态沉着,雍容华贵,哪里像当年朝盘蜒苦苦求饶的那祸害?他凝视盘蜒,道:“本人先前偶过此处,听这位大哥所言‘小狐仙’故事,深有感触,大哥言简意赅,暗藏玄机,当非寻常人物。本人不耐心中敬仰,特来此与大哥结交。”
盘蜒嘿了一声,心想:“他口口声声说要与我结交,语气却如施舍一般,瞧荒芜神情,莫非这小子钻营有道,竟成了万鬼中的大人物么?万鬼已几乎败亡,他又有何底气,这般自高自大?”
楚小陵见盘蜒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暗自恚怒,笑容却仍极友善,道:“这位大哥,说要硬接这位阿道姑娘拳术,莫非真有金刚不坏之躯?本人不才,也想试上一试。”
阿道说:“楚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我自与我。。。我朋友玩闹,与你并无关系,还请公子莫要掺和。”她出手击打盘蜒,那事盘蜒许她的承诺,特等对待,独此一家,绝不愿与旁人分享,听楚小陵此言,又怎能答应?
楚小陵微笑道:“吴奇大哥莫非不敢么?”
盘蜒冷冷说道:“公子要试在下功夫,到底有何企图?”
楚小陵耐着性子,压下怒气,缓缓说道:“在下正是用人之际,若大哥功夫当真了得,在下愿重金聘用大哥,许你荣华富贵。”
盘蜒问道:“公子用人,又为何事?”
楚小陵见他一句句逼问,气往上冲,可又不断告诫自己:“小陵儿,小陵儿,成大事者需胸怀宽广,有容人之心,此人纵然无礼,可你岂能与他一般见识?那小狐仙。。。。那小狐仙。。。不正是因此当上乌国国主的么?”
他想成为万鬼宗主,统领北妖,他需要能人异士相助。
他生平受了太多的屈辱,焉能受不得这言辞相激?
楚小陵收敛怒气,心平气和的答道:“如今天下大乱,北妖诸国凌乱不堪,正需一人登高一呼,统领世道,与中原万仙诸国对抗。本人。。。在下愿投身于此,为此努力奋发,故而盼吴大哥、雪姑娘、阿道姑娘、荒芜姑娘几位助我一臂之力。”
盘蜒见他霎时言辞谦和起来,也谦逊以待,道:“我等正要前往北妖诸国,公子如若同路,咱们不妨同行。”
楚小陵笑道:“甚好,甚好,暂且如此。”心中另有盘算:此人只怕吃软不吃硬,迫不得已,只能用老法子对付此人。”
顷刻间,洞外传来无数虎啸,好似海浪断山,令人心惊。荒芜一跃而起,惊呼道:“是腾角牙的人!”
话音刚落,洞口已站着数个高大身影,当先一人头戴银冠,腰间悬挂长串人耳,浑身肌肉崎岖,气味儿血腥,瞧来万分可怖。
那高大虎人沉声道:“荒芜,你还逃得到哪儿去?”
荒芜对他恐惧已极,颤声道:“腾角牙。。。你亲自来了?”
腾角牙缓缓走近,双眼杀气腾腾,却似爆发前的火山般甚是宁静。
他道:“你还有同伴,甚好,甚好,这几个女的,连同你在内,我让兄弟们一个个儿轮流的玩乐,待玩乐够了,要她们生下娃娃,再让她们的娃娃上她们。一代一代,直至她们变成老太婆,我才将她们零零碎碎割来吃了。我本想用这法儿对付东采奇,眼下恰好用你们试试。”
他身后百来人大笑附和,引得山谷隆隆震动。
盘蜒轻哼一声,心想:“这群魔鬼,他们说得出,做得到。既然这样,一个都别想走了。”
荒芜慌忙道:“我。。。。我独自一人领罪,求你莫要伤害她们。。。”
楚小陵从阴影中走出,淡然笑道:“腾角牙,你认得我是谁?”
腾角牙看他一眼,眼神颇为惊讶,怒道:“你是。。。。你是数月前来过的。。。。那个小白脸?”
楚小陵深感不满,大声道:“什么小白脸?你给我听清了,我乃昔日金蝉宗主门下大弟子,当今万鬼宗主楚小陵!”
盘蜒吃了一惊:“他是金蝉的弟子?难道当年我放他离去,他拜在万鬼门下了?”
腾角牙吐一口痰,楚小陵闪身避开,脸上煞气越来越重,只听腾角牙道:“什么狗屁宗主,油头粉面,招摇撞骗,上回你找上山来,杀我门下孩儿,我正想清算此账。”
楚小陵森然道:“我本好心劝你归降,你不听号令,反对我无礼,我才出手惩戒。”
腾角牙神色鄙夷,嘴角微笑,极为不屑,道:“那好,那好,小白脸,咱们新仇旧恨,都在此处一起了结。你小子本就不男不女,我处置完你之后,你是人是鬼,怕是谁也分不出来了。”
………………………………
五 黑暗无边蛇出巢
楚小陵最看重颜面,如何能当众受辱?他怒气勃发,当场便要出手,可自忖武功未必胜得过这大鬼官,更莫提其后众敌,咬紧牙关,心想:“我这千面功夫自有妙用,待我巧施妙计,暗杀此贼, ? ?. r?a?n??e na ‘c?om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腾角牙见众人惊惧,复又冷笑,却看血寒并无惧色,有心示威,霎时指甲暴长,嗤地一声,从血寒身旁擦过,刺穿石壁。他在由下向上一划,将洞中厚岩劈出一道长长口子,石屑灰尘,倾泻而下,众人不得不躲闪。
楚小陵心下一凛:“久闻腾角牙指力之强,有如神兵利刃,更可伸缩自如,诡异难挡。如今我该如何解围?”心中苦思,唯有暂且舍下众人,自行离去,再顾不上招募这吴奇了。
血寒玉手连挥,扇开烟尘,对盘蜒道:“好哥哥,你将他打发了吧。他这般捣乱,闹得大伙儿灰头土脸,成什么样子?”
阿道听血寒这一声“好哥哥”,心中一紧,不由偷偷看她。
腾角牙望向盘蜒,心想:“这女子不知天高地厚,难道看不出我何等神通么?这人文弱模样,更是不堪一击了。”
盘蜒走到近处,与腾角牙对峙,腾角牙脾气火爆,见状恨恨而笑,心中杀意顿起。楚小陵本想试探盘蜒身手,但到此地步,却又替他担心,喊道:“吴大哥,莫挑衅此人!”
盘蜒道:“荒芜姑娘,对不住,我要动手杀人了。”
腾角牙喊道:“好个狂徒,仍不知我的厉害?”手指猛地刺出,一道白光疾刺,盘蜒一翻腕,掌心现出一黑剑,稍一转,铛地一声,腾角牙指甲登时削断,随后他横剑劈出。
腾角牙大骇,身子一晃,跳至洞外,躲开一招。盘蜒暗叫可惜:若非他出招时骤然剧痛,这一剑已砍掉腾角牙胳膊。
楚小陵“啊”地一声,心中惊叹:“好一柄神剑!”
腾角牙叫道:“你这兵刃。。。有什么名堂?”
盘蜒道:“此乃阉虎之剑,专阉好色老虎。”此剑实则为烛龙剑幻象投影,盘蜒不使庄周梦蝶,故无法运用此剑神通,但这投影仍锐利至极,与烛龙剑本尊并无分别。
腾角牙身为大鬼官,一身武功,不在当年魏武哮之下,一招吃亏,如何能忍?当即断喝,复又抢上,盘蜒身形一动,冲出洞去,腾角牙见他步法神妙,看似不快,却极难捉摸,急忙双爪连挥,数十道指力化作密网,狂袭而至,砰砰几声,将这石洞一面斩得四分五裂。
但盘蜒闪过此招,到了洞外,他所以如此,便是怕激斗之间,殃及血寒、阿道、荒芜。血寒眼下功力不足,以她心地,若处在险境,必先救其余二人,她自己反易受伤。血寒面露微笑,心想:“他想的倒也周到,不过可把我小瞧了。”
腾角牙喊道:“哪里跑?”一阵旋风般追来,所过之处,又是山石碎裂,尘土激飞。
忽然间,盘蜒长剑一指,正对准腾角牙鼻尖,腾角牙“啊”地一声,身形倒退,登时离开老远。他这由急前冲转为急后撤的功夫,运劲之巧,身法之奇,着实令人惊骇,但动作再好再妙,终究难掩忙乱之色。
楚小陵暗呼精妙:“腾角牙这一招冲锋,实有千军万马之势,而这吴奇长剑前伸,竟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反而破了此招。他宝剑极锐,倒也罢了,更难得是这份胆气见识,若非疯子,便是武学深湛的剑道大家。”
腾角牙脸上无光,急于扳回颜面,足尖一点,复又攻来,速度又大为增长,临到近处,他张嘴吐息,一招“虎吼神功”,巨力震波从口中喷出,盘蜒往左迈步,又将这闪电般的招式避开,长剑点出,刺向腾角牙双目。
腾角牙心惊肉跳,脚上长出尖爪,立即横扫,盘蜒一振手腕,剑再斩虎足,腾角牙变招,脑袋猛地顶出,将盘蜒逼退。
到此时,腾角牙看出盘蜒剑法高超,见识更加高明,若一味猛攻快袭,只会落入敌人掌控,于是小心翼翼,收敛脾气,将万兽神功的妙招接连使出。盘蜒也不急躁,一边化解动手时身上疼痛,一边应对敌手猛烈攻势,双方成了均势,一时难分高下。
楚小陵越看越惊,真有望外之喜:他本以为这洞中偶遇的吴奇,不过是一伶牙俐齿、满腹经纶的博学之才,纵身怀绝学,也万万比不上自己,谁知此人手持神剑,功夫威力之强,竟能与这腾角牙不相上下。
再斗数十招,腾角牙又气又急,招式渐渐散漫,盘蜒心想:“这鬼虎派擅长急攻乱战,一旦陷入缠斗,那便不足为患了。”他本一招既可取胜,但又想趁动手之际,适应身上那阴魂不散,穷凶极恶的痛楚,这才拖延至今。
腾角牙虎虎几拳,将盘蜒打退数尺,大喊:“全给我上!将他给我宰了!”也是他自知自身武学弱点所在,此刻心境大乱,料想再奈何不了此人,便毫不犹豫的想倚多为胜。
盘蜒趁他说话之际,心念一转,猛地踏上一步,长剑隐秘,藏于身后,忽然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光扬起,腾角牙厉声惨呼,整个人从胯部起,直至头部,被盘蜒一斩两段。盘蜒道:“阉你之时,顺便杀你,此剑可慈悲的很。”但这话腾角牙却万难再听见了。
楚小陵眼睛一亮,大声喝彩,荒芜则悲喜交加,心情难言。众鬼虎派之人大感惊怒,发出吼声,如浪潮般涌向盘蜒,荒芜大喊:“住手,住手!”却哪里劝阻得住?
盘蜒持剑在手,有心悉数屠灭,此刻,天地间骤然一片漆黑,似乎一下子从白天到了黑夜。
众虎人登时停步,忍气吞声,不发出半点声响,盘蜒不明所以,双目透过黑暗,看见众虎人表情惊恐万状,不停四顾张看,像是被鬼盯上了一般。
阿道问:“怎么了?”
楚小陵急忙打个手势,示意她莫要出声,荒芜身躯发颤,几乎缩成一团。
过了半晌,只听岩石之下,洞顶之上,裂缝之中,悬崖各处,皆传来的轻微声响。那无疑是大量毒蛇游过地面,身躯碾动石块,因而才有这声音。
盘蜒双臂发颤,心中又激动,又害怕,似乎坠入遥远的、刻骨的噩梦,噩梦里头,有无比恐怖的妖魔,吞噬万物,无法阻挡。
无可挽回的绝望面前,师父,师兄,师弟三人,唯有四处躲藏,不断逃离。
生灵灭绝,无边无际的大地上仅存这三个活人。
那时,没有神,没有魔,只有毁灭。
盘蜒脑中传来回响:“黑蛇,黑蛇。。。。太乙,快逃,快逃。。。”
只听楚小陵传音说道:“不可动弹,不可说话,这黑蛇看不见静止的人。”
忽然间,有一鬼虎派门人大声惨呼,在黑暗之中,被黑影吞没,鲜血如雨,消失不见。
那人死后,恐惧感急剧增长,似乎冤魂索命,一旁同门忍不住放声大哭,瞬间又被黑影缠住,喀喀几声,骨骼绞断而死。
血寒急忙向盘蜒传音,说道:“这便是传说的黑蛇么?”
盘蜒答道:“此地有数百条黑蛇,即便你我使出全力,也无法轻易脱困,小心,小心。”
血寒潜运神功,变出一双夜眼,看得明白,暗自惶恐,心想:“这每一条黑蛇皆身法奇特,一击毙命,咬人时直击魂魄,隐约如围困之阵,纵然我功力完好,遇上这等情形,也必鏖战良久,代价惨痛,方能战而胜之。”
鬼虎派群人站的贴近,一人惨死,另一人必然发出哀嚎,恐惧似是瘟疫,急速散播开来,叫人再也忍不住声息。此地虎人,数目极多,乃是剩余鬼虎派倾巢而出,可不过一顿饭功夫,已死伤大半。但众人心胆俱裂,竟全不逃跑,更不阻挡,似乎心知抗拒全无用处。
荒芜痛惜同胞,虽然远离,可突然也忍不住抽泣一声。盘蜒大惊,纵身上前,已将荒芜抱起,一条黑蛇如游魂般现身,张口咬向盘蜒,盘蜒拍出太乙幻灵掌,隔绝脉象,迷乱方位,但那黑蛇却透过阻碍,獠牙瞬间袭来。
盘蜒变掌为拳,已使出八成气力,砰地一声,瞬间将黑蛇击毙,但那黑蛇身有诅咒,一旦死去,恐惧感钻入心脑,盘蜒、血寒倒能抵挡,但楚小陵、荒芜、阿道一齐尖叫起来。
血寒拉住阿道,盘蜒再抓住楚小陵,这当口两人施展轻功,全速狂奔而下。
众黑蛇身形隐去,再度露身,已在两人身前,游移之际,竟有伏羲通天道之妙,血寒毛骨悚然,心想:“这些黑蛇劲力传递,合在一块儿,力道速度已不逊于我山海门人。这到底。。。是怎般骇人的灾祸?“
黑蛇身子一盘,陡然化作一道黑色长枪,刺向阿道,血寒身子微转,避开要害,挡住阿道,但盘蜒动作更快,将她拉至一旁,扑哧一声,黑蛇刺入盘蜒腹部。
盘蜒惨哼一声,血寒急道:“你这是何苦?”
黑幕笼罩山谷,暗影浓厚,牢不可破,其余四人不知发生什么,但隐约知道盘蜒受了重伤。楚小陵黯然叹息,心想:“除非万鬼鬼首,或是万仙破云,否则被黑蛇一碰,毒性噬魂,必死无疑。”阿道则哭喊:“你。。。你怎么了?我不许你死,你说话,说话啊?”
痛楚蔓延,侵蚀魂魄,但盘蜒猛地若有所悟,他想起在那死寂的天地之间,伏羲、太乙、轩辕建起屏障,以乾坤的力量隔绝了灾害,让三人得有喘息、避难之处。
盘蜒浑身真气鼓荡,在黑暗中幻化成一条大黑蛇,黑蛇灵气四分五裂,变作六条一丈长短的黑蛇,围绕在五人之外。
众外来黑蛇在真气中转悠一圈,再无敌意,摇摇扭扭的游开,血寒又惊又喜,急忙扶住盘蜒,感到他体内灵气不断向外发散。她心想:“是太乙他的手段么?果然了得。”拉住盘蜒手掌,传入内力。盘蜒心中一暖,气力增长。
两人相互扶助,加快脚步,在黑暗中远远逃离。
………………………………
六 烟尘过后心如镜
疾冲半天,终于走出那山谷。楚小陵、荒芜、道儿昏厥不醒,想来是心魂受震,性命却是无碍。血寒见盘蜒脸色白中有黑,吓了一跳,道:“快停下歇歇吧。”
盘蜒答应一声,突然一口血呛在喉咙,连声咳嗽,他心情跌入低谷,一片冰冷:“原来蝶梦庄生施展之后,身躯暂时再无自行复原之能,需得找伤药疗伤才行。”
血寒找一棵大树,扶盘蜒坐下,探他脉搏,眉头紧皱,道:“徒儿,这黑蛇之毒如此厉害,连你也一时压不住么?”
盘蜒故作轻松,眉头舒展,笑道:“不打紧,这些黑蛇与我是老相识,换作旁人,多半难活,但到我身上,多半难死。”
血寒笑道:“多半难死,那也凶险得紧。”指了指道儿,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徒儿,道儿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索性殷勤些,热忱些,只要你一句话,她定然欢欢喜喜的嫁给你做老婆,一年半载,便有孩儿,如此成家立业,艳福无边,岂不美哉?”
盘蜒苦笑道:“我伤成这样,你还有心思玩笑?”
血寒肃然道:“非也,非也,我是看你伤重,怕你一命呜呼,不及留种,这才道出这金玉良言,天机玄妙。”
盘蜒心想:“我早有女儿,不过却不能让你这口无遮拦的假道士知晓。”摇头道:“狗嘴之中,无象牙也。古人诚不我欺。”
血寒喊道:“狗嘴无知,专咬好人,这叫狗改不了吃屎。”
两人互相数落几句,盘蜒只觉稍稍放松,痛楚稍减,逐渐能够思考,想道:“这黑蛇不及黑雨招来的人面黑蛇那般厉害,但数目太多,且毒性更强,我这太乙术数本能寻脉象逃脱,但太久不用,居然一时疏忽。不过黑蛇灵气却极为管用。”
血寒恰好也在想此事,吐吐舌头,道:“厉害,厉害,我对这黑蛇仅有耳闻,想不到这般凶恶,这百来条聚在一块儿,我若功力完好,或许能胜,但也得被咬的七荤八素不可。当年十二神能驱逐此患,真乃无上神法。”
盘蜒“嗯”了一声,眼中流露出恐惧之情,血寒道:“徒儿,你是此地东道,对这黑蛇,想必熟知,不如说来听听,为师下回遇上,也好有个防备。”
盘蜒脑中涌出云雾,似要再度令他迷惑,令他遗忘,但猛然间,痛楚如一柄利刃,数次挥舞,将那云雾劈散,盘蜒一声痛呼,冷汗直流,血寒道:“你。。。这伤势。。。”握住盘蜒手腕神门穴,血肉纵控念急速流转,过了片刻,盘蜒身子稍稍放松。
血寒与盘蜒四目相对,心中一凛,竟有些望而生畏。
她活了数千年,见识何等丰富?但当她此刻与盘蜒对视,见他目光深邃,偶尔现出智慧,仿佛从太古洪荒时中照来一丝光芒,令血寒通体寒冷,不禁震慑。
她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盘蜒颤声道:“黑蛇,师父,师兄,还有。。。还有一些。。。。可怕的事。”
血寒柔声道:“你都说来,给我听听,好么?”她知道他口中的师父,定然不是自己,那师兄也不知是何许人。他心中恐惧传染开来,令血寒想起许久之前,面对生死未卜的情形时,藏在村庄密室中的那止不住颤抖的少女。
血寒轻拍盘蜒手心,令他温暖,令她自己温暖。
盘蜒勉强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或许已活了几万年,在十二神诞生之前,我。。。与师父伏羲,师兄轩辕,还有。。。还有她。。。。是世上仅存的活人。”
血寒“啊”地一声,心中震撼:“伏羲、轩辕?那都是上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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