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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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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败的确是兵家常事,不过他们的常事却是败,而从来没有胜过。

淮南军撤退,却是留意永福城的动静,可那面除了传来歌声、哄笑声之外,并没有大军乘胜追击。

王行本暗自咬牙,却是无计可施。众人撤离了十数里,和那里埋伏的淮南军汇合,一时间惶惶不知下步要做什么。

杨公卿建议道:“荆王,萧布衣已取下了六合、永福两城,我只怕他下一步会取盱眙!或者是高邮!”

王行本一怔,失声道:“那是极有可能。”

江都郡极大,统辖十六县之多,离江都郡最近的有几个县城。分别是六合、永福、盱眙、高邮和海陵。

这些县城,形成个半圆形状,从西到北、从北到东对扬州城进行屏蔽。

不过江都地势并不扼要,而且是背靠长江,无法抵御北部敌人南下的冲击。杨广殚精竭虑,也不过是将江都发展成运输交通要道,而在防御方面,却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

当初杜伏威曾经抢占高邮,威逼江都,幸运的是,当初盗匪对正规军还是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杨广还有能力调动精兵能将,也就能将杜伏威再赶出高邮。

可现在情况却是大不一样!王世充眼下算是乱臣贼子,除了此地的士族支撑他外,他可以说是没有外援。萧布衣速度如此之猛烈,可意图也是渐渐明显。

萧布衣并不急于攻打扬州,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抢占扬州城外的县城。从西到东,他已经占领了六合和永福,如果再取了盱眙和高邮两地,毫无疑问,他们不但对扬州正式形成合围之势,还割断了江都和其余县城的联系。

扬州城如果只有孤城一座,里无粮草,外无救兵,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行本脸色极为难看,一时间犹豫不决。是先回扬州请示王世充如何定夺,还是赶往盱眙或者高邮进行援助?

盱眙在永福的西北、而高邮在永福的东北。要去盱眙,很可能躲不过萧布衣的耳目,去高邮,却要经过一片大湖。

最近的日子,萧布衣神出鬼没,攻势如潮,取城像取萝卜白菜一样简单,昨日还在王世充控制下的地盘,今日就可能落在萧布衣的手上。

那明日呢,这些城池会否处于萧布衣的攻击之中。他去援助,若是和今日一样,再受萧布衣的嘲讽讥笑,那可如何?

王行本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杨公卿的心情。萧布衣的打击显然是全方位,立体的打击。他打击的不但是对手的兵力,而且将对手的心灵进行无情的摧残。败给萧布衣不可怕,可怕是对萧布衣再无反抗之心。

左思右想,王行本终于问道:“杨将军,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杨公卿毕竟更加成熟老练,沉吟道:“若依我的看法,我们应该先找个地方驻扎下来。然后再派探子出去打探盱眙、高邮的动静……”虽然觉得萧布衣除非会飞,要不就会妖法,不然绝无可能这快的取下那两个城池,可杨公卿说及的时候,还是心中惴惴。

王行本并不反对,连连点头道:“杨将军说的不错,我们的确应该先去查看下动静,再做决定。”他本来对杨公卿并不看重,毕竟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可他既然也败了,可说是难兄难弟,反倒有种亲近之感。

杨公卿见王行本接受了自己的提议,精神一振,“眼下最主要的一件事却是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告给圣上……”见到王行本很不自然的表情,杨公卿安慰道:“荆王不用担心,失城之责不在你我。更何况你我是去援救,而非攻城,试问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我们又如何能把城池夺回来?我们并不着急回转江都,因为圣上可能让我们援救别的城池,到时候以免往复奔波,兵士疲惫。就算圣上不准备让我们再次出兵,我们再行回转,亦是没有过错。”

王行本接受了这个提议,犹豫道:“那我们去哪里安营呢?萧布衣会不会像六合山那样,出兵袭击我们?”

杨公卿有些脸红,摇头道:“我想多半不会。若是袭击,方才早就派兵进攻我们了。”可还是不敢确定,杨公卿又道:“我们可以在永福城附近埋伏探子,监视萧布衣的一举一动,他若是出兵,我们定能提早知道消息。”

王行本点头,默默的向南行去。

杨公卿早就吩咐兵士监视永福城的动静,等觉得萧布衣除非变成个蚂蚁,才能不被他们发现行军动向的时候,这才向南而去。众人向西南行了数十里,已近黄昏之时,接近了一处山脉。

这山叫做瓜封山,和扬州和高邮呈三角形分布。〖TXT小说下载:。。〗

杨公卿选在这里下营,是想接到王世充命令后,可以最快的赶赴救援高邮。他们虽算将在外,可毕竟要听从王世充的吩咐,擅自用兵,可能导致王世充的猜忌,杨公卿不能不妨。

王行本才要在山北下营,杨公卿道:“荆王,我觉得在山东下营更好。”

“为何?”王行本皱眉道:“我们在这里依山下营,如果萧布衣真的会攻击的话,还可以凭山一战。”

杨公卿道:“荆王,下营之法也是大有学问。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趋利避害,依靠山势是没错,可以凭险而守,但是这山北,却没有水源。”

王行本明白过来,“所以我们要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下寨?”

杨公卿耐心道:“的确如此,我知道这里的地势,在瓜封山的西侧,有一条小溪经过,那里地势扼要,可以下寨。我等粮水无缺,就算萧布衣袭营,仓促之间,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行本疲倦道:“那好,就依你言。”

天色渐晚,日落西山,王行本皱眉道:“若是绕道山的东侧,估计要很晚了。”

杨公卿道:“末将知道有一条捷径通往山东,可以半个时辰就到。”

王行本不耐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杨公卿当下命令众人穿山而行,急奔瓜封山东。淮南军征战一日,可说是水米未进,都是疲惫不堪。可无论荆王还是杨将军,看起来都被怒气填饱,也没有人敢建议埋锅做饭。

听到要到山的那侧安营,所有人都是提起了精神。众人急急而行,地势渐渐崎岖起来,杨公卿和王行本均是失意之人,望着日头已消失不见,夜幕眼看就要降临,心中突然都有了惴惴之意。

地势所限,淮南军已不成阵型,二人坐镇中军,已和前军拉远了距离。

四下望过去,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杨公卿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山谷遇伏一事。可有些怀疑自己疑神疑鬼,萧布衣早被他们抛在了身后,永福城又在他们的监视之中,若有大军埋伏,那些探子怎么会不来禀告?

只怕王行本不悦,又说自己胆小,杨公卿只好将疑心压制下来。

众人又前行了片刻,杨公卿向两侧山上望去,只见到苍松翠柏,郁郁青青,杂草褐石,遍布嶙峋,不知为何,手心已满是冷汗。

突然前方山坡的一处林子中,飞鸟惊起,杨公卿大惊道:“有埋伏。”

他陡然一喝,王行本差点跌落马下。随着杨公卿的一声喊,两侧山上,突然有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杨公卿听到那声响,几乎和当初谷中一模一样,不由脖子僵硬。扭头向两侧山坡望过去,只见到半山坡有块大石滚下,越滚越快,惊心动魄。

杨公卿身子有了那么刻僵硬,转瞬大惊失色,拨转马头,急声道:“荆王,和我来。”

他催马欲行,突然感觉四周氛围多少有些古怪。大石落下,‘轰隆’一声巨响,激的杨公卿几欲吐血。

往事重演,由不得他不急。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萧布衣出兵,探子却是没有消息传来,难道萧布衣真的能变成蚂蚁吗?

巨响过后,余音不绝,可淮南军都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望着杨公卿。

杨公卿脑门冒汗,知道这种时候,军心惶惶,自己说什么也要保护荆王。见王行本动也不动,杨公卿急声道:“荆王……”

“杨将军,你做什么?”王行本有些不悦道。

杨公卿突然觉得四周有些寂静,这里本来不应该那么寂静。那天谷中的事情,杨公卿还是记忆犹新,有时晚上梦中惊醒,还觉得一块块大石头砸了下来。

那么多石头落下来,怎么会如此的安静?

杨公卿扭头望过去,只见到一块大石落在山道,而两侧山上,竟然鸦雀无声。杨公卿愣住,多少又有些尴尬,王行本终于叹道:“杨将军,我觉得你太过紧张了。三军归你辖制,你身为主将,却是如此慌张……”

杨公卿嘴角抽搐,半晌才道:“大石为何无故落下,林中为何会有惊鸟?多半会有埋伏吧?荆王,小心为上。”

王行本大笑摇头道:“或许是个野兽碰落了大石,或者是猎人惊动了飞鸟。杨将军,你实在小心的过了头。”

“最好让人去看看。”杨公卿沉吟道。

王行本摇头道:“杨将军,兵士疲惫,我等怎么总在这些小事上让他们心焦?你现在最需要的事情,就是赶快带兵赶到扎营之所。萧布衣不是神,也不会飞,他如何能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在这里埋伏?再说,他若真的在这里埋伏,我输的心服口服。”

王行本口气有些严厉,杨公卿不得不从,号令中军继续前行,可没行半里,就听到轰轰隆隆的声音再次传来。

兵士止步,王行本也觉得有些异常,抬头望过去,脸色大变。两侧山坡再次滚下大石,可这一次,却并非一块,而是数十块大石同时滚落,气势排山倒海!

王行本先是错愕,然后的是惊惧,淮南军不能自主的骚动大叫起来!他们可以抵抗住危难险阻,甚至可以和西梁铁骑一搏,但是如何能对付这些没有生命的大石?

杨公卿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还是同样的办法,萧布衣他们竟然使用了两次!而他杨公卿,看起来也在同样的问题上栽了两次。

这不能怪他,只因为很少有人能够想到,西梁军的伏击范围竟然是如此之远。可他们到底怎么突破探子的监视来到这里,杨公卿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想。

滚石的速度极快,转瞬已冲到山路之中,淮南军无处闪躲,早有人被大石撞中,飞出好远,还有的被大石碾在路上,血肉横飞!

“后军变前军,马上撤出这里!”杨公卿大叫道。

王行本多少有些不算赞同,因为在他看来,区区大石,怎么能难倒这么多江淮军,杨公卿惶惶而逃,实在没有任何道理。最好的方法是以逸待劳,然后去捉两侧山坡的敌人,再依旧计划行军。

王行本想的头头是道,可大石滚下,引起杨公卿的恐慌,杨公卿的慌张,又引发了淮南军的不安,淮南军已乱做了一团。

很难想像,作战有素的淮南军会被山上的乱石所击败。

但是兵败如山,恐慌就和瘟疫一样,散布起来,极难遏制。

王行本想着应对之策的时候,因为区区大石离他比较远,因为大石砸在别人的身上,他并不痛。

很多时候,旁观者总是异常清醒和冷静的。

可他还在不满的时候,已被乱军冲的立不住阵脚,王行本大怒,才要命令刀斧手压阵,砍杀引发混乱的军士。突然间,一颗小石头滚下来,滚到了王行本的面前。

王行本心中一颤,扭头望过去,只见到山坡上,一块看似绝不可能被推动的大石,晃悠了两下,然后优哉游哉的滚了下来。

大石千斤之重好像都不能形容,滚出一段距离后,引发的震颤,简直就像大山就要倒下来一样。

王行本大惊,惊的几乎不能动弹,惊的看到大石滚落,如在梦中。他身在局中,事后才知道,原来他虽是荆王,可遇险的反应,比起混乱的兵士还不如。

他已呆如木鸡。

大石带着惊天的威势滚下,一颗碗口粗细的大树被它撞上,竟然拦腰折断。王行本嘴巴张了两下,才想起要跑,一勒缰绳,马儿竟然跪倒在地。

眼看大石就要将他拍成肉酱,一人斜斜的窜出,一把抓住了王行本,用力向一侧滚去。

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响,王行本的马儿,已被大石拍成了肉酱,骨头都是无法寻觅。

王行本只觉得疾风割面,吓的魂飞魄散,等清醒过来之时,才发现是杨公卿救的自己。

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杨公卿却已带着他翻身上马,疾快的奔原路返回,众人惊慌失措,出了谷口,还不等定下心来,就听到马蹄急骤,远方陡然冒出了一队骑兵,有千人之多,如狼似虎般向这面咆哮而来。

他们才听到马蹄声,就见到尘烟直冲云霄;他们才见到尘烟高起,就觉得疾风擘面;他们才感觉疾风如刀,就发现长箭如雨,劈头盖脸的射了过来。

那队骑兵比狼要残忍,比虎凶猛,直如九天之龙,飞驰而到!

王行本再次瞋目结舌,他从未见到过如此勇猛、如此迅疾、如此犀利的骑兵。这是哪里的骑兵,怎么有如此的威势?

可转瞬醒悟过来,这就是他一直想见的,名震天下的铁甲骑兵。

淮南军不等立足,再次混乱。

骑兵疾驰,一次冲锋,就将淮南军击的四分五裂,再没有还手的余地。杨公卿再也顾不得荆王,逃回了谷中。铁骑为首那将,势如破竹般杀到王行本的面前,一抬枪,已刺死援助的两名亲卫。倒转枪杆,已将王行本击落马下。

混铁枪刺出,逼在王行本的咽喉处,那将淡淡道:“我听说,你很想见见西梁王的铁甲骑兵?”

第四九九节 最后通牒

那将淡漠沉冷,带领铁甲骑兵冲裂了淮南军的阵型,千骑之中,生擒了王行本。

淮南军见到荆王被擒,竟无人上前援救,纷纷退后,再次入了山谷之中。淮南军已经知道,凭借现在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在山外,不依靠任何屏障就能抵抗铁甲骑兵。

可这不能说铁甲骑兵无可抵抗,地势是限制铁甲骑兵速度和威力的最好方法。他们退到山中之时,见到荆王已在那将枪下的时候,都是觉得,荆王完蛋了。

相见不如不见,荆王一心想诱使铁甲骑兵出来一战,可若是知道这个结果,或许他根本不会走出江都。

王行本也觉得自己要死了,从伊始到现在,所有的一起都和梦中一样。纸上谈兵毕竟和实际作战有很大的区别。

在江都侃侃而谈,到现在疲于奔命,失手被擒,王行本神色恍惚。终于感觉到咽喉处冰冷的寒意,激起了浑身的疙瘩,王行本颤声道:“莫要杀我!”

不到生死一线,根本想不到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怖。

王行本是荆王,在这里呼风唤雨,有着大好的前途,他当然不想马上就死。在那一刻,他甚至觉得那些投降的兵将也不是那么可恶。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呢?

见到那将并不回话,混铁枪缩回了半寸,王行本看到了希望,谄媚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更是妄想和西梁王作对,实在不自量力……”

那将收回混铁枪,微笑道:“你知道这点就好。”

王行本见他好像十分喜欢溜须拍马,大着胆子道:“可小人鼠目寸光,还不知道将军高姓大名?”

那将简洁道:“李靖。”

王行本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忘记了讨好。他当然听说过李靖的大名,也知道很多人败在了李靖的手下。可他没有想到过,李靖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犀利。

“不知道李将军此次前来,有何贵干?”王行本很好笑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李靖一点好笑的样子都没有,“你不是在永福城说,要见见西梁王的铁甲骑兵?”

王行本看着锋锐的枪尖,只能点头,“不错。”

李靖又道:“西梁王说你十分热诚,答应你一个月内,必定让你看到?你说只怕见到铁甲龟兵?”

王行本点头点的头有些痛,“我的确这么说过,可李将军,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人,很多时候,会说很可笑的话。”

“可笑吗?”李靖冷冷问。

王行本想要挤出点笑容,可见到李靖冷若寒冰的一张脸,终于咽了口唾沫,“好像……一点都不好笑。”

李靖道:“西梁王一诺千金,从不更改。他说让你看看铁甲骑兵,我们就会让你看看铁甲骑兵,他说要攻克江都城,我们就一定要打下江都城!”

他口气中满是自信,王行本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终于鼓起勇气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西梁王吩咐我把他在城头说的话,话于圣上……知道,我也一定要做到这点!”

王行本说完这句话后,可怜巴巴的望着李靖,希望李靖能够闻弦琴知雅意。

李靖果然是个雅人,微笑道:“你知道就好,你走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王行本一时间竟然无法反应过来,木讷的问,“去哪里?”

“当然是回江都。”李靖道:“西梁王说过,要你一定要对王世充说及今日的事情,你可要记得。不然……你知道后果。”

最后几个字,李靖加重了口气,王行本终于醒悟过来,“你要放我走?”

李靖道:“当然,西梁王没有说要杀你,没有说要擒你,只是想请你看看铁甲骑兵。你既然已经看到了,就应该去做该做的事情。”

王行本连连点头,慌忙站起。见到除了李靖,已经没有人注意他,才想回转山中,李靖又道:“西梁王说过,让你去传话,这些淮南军,就不必回去了。”

王行本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李靖分明是告诉他,两万淮南军,能回去的不过只有他一人!

这些都是圣上图谋天下的本钱,王弘烈损失近万,他损失了两万,圣上若是知道这点,不知该做如何想法?

可现在人为刀俎,王行本顾不了许多,才要仓惶而走,李靖却已命令手下牵过一匹马来,微笑的将缰绳放在王行本手上,“离江都还远,希望你多加小心。”

王行本不知道该大骂还是该感谢,翻身上马,径直向南逃去。他终于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萧布衣不可能躲过他的监视,可李靖能。在他兴兵去引诱萧布衣的时候,李靖很可能早就快马加鞭的断了他的后路。

见到王行本终于消失不见,李靖这才回转身来,“张亮。”

“属下在。”张亮恭敬道。

“将这里的小路出口设下伏兵,最好能布置路障,让他们不能顺利的出山。晚上伺机烧了他们的辎重,这些淮南军留在山中无法冲出,只要无粮,很快就会崩溃。”李靖道。

“属下尊令。”

李靖又想了下,“让山中的探子密切的关注淮南军大军的动向即可,杨公卿已是惊弓之鸟,再加上地势所限,杨公卿很难组织大规模的突围。让我们的大军控制要道,最少设置三重埋伏,降者不杀,我们要最大可能的削减这些兵力。”

张亮问道:“李将军,王行本在淮南军中有很高的地位,为何不留下他呢?”

“他有很高的地位,却不见得有很高的威信。”李靖笑道:“地位和威信不见得可以等同,你说让他来劝降淮南军?”

张亮点头道:“王行本若降,对于淮南军肯定是个极大打击。”

李靖轻轻摇头道:“这些淮南军对于王氏宗亲,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他们今日可为王行本投降,明日或许就会为王世充投降,我要的是……他们为西梁王投降!”

张亮虽是聪颖,却也是似懂非懂,“可若是不降呢?”

李靖冷冷道:“这种情形,若还不降,只有死一途。”

张亮毫不意外,“好,我马上让张济等人潜入山中,伺机烧了他们的辎重。李将军,杨公卿怎么办?他这人武功不差,想要擒住他,估计会花些功夫。”

李靖沉吟半晌,“他若不主动归顺,就想办法杀了,争取不让他再逃回江都。此人毕竟还有才能,不为西梁王所用,当除去了事!”

※※※

王行本上马后,一路狂奔,总算他失魂落魄下,还记得道路。在天亮的时候,终于赶回了江都。

等见到王世充的时候,王行本几乎和死人一样。

可王世充的表情也不比王行本好上多少,王世充双目红赤,容颜憔悴,头上的金发竟然有小半都变成了白色。

王行本见到王世充的样子,不由有些错愕,他终于发现,王世充有些老了。王世充并非孤身一人,王玄应、乐伯通、郭善才还有一帮王室宗亲悉数在场。

所有的人都是面色沉重,已经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王世充称王不到数月,在所有人都以为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蓦然又是陷入了泥潭之中,而且越陷越深。

本来的荣耀无非是陷阱,而且看起来官阶越大,下场越是不妙。

王行本一直觉得王世充很坚强,因为王世充就算从东都逃亡的时候,都没有太多失落,而是想着卷土重来。可这一次,谁都看出,王世充已经到了压力的极限。

见到王行本到来,王世充像望着陌生人一样,一言不发。

王行本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才从李靖手下逃得性命,他还多少有些侥幸。可见到王世充的表情,他丝毫不怀疑,王世充听了萧布衣所说的一切,会斩了他。

如今的王世充,虽然疲惫,但是很可怕。

“行本,说说吧。不知道你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王世充高高在上道。他的口气很轻松,可谁都知道,轻松下意味着什么。

王行本‘咕咚’跪倒,哽咽道:“侄儿有负圣上重托。”他磕头如捣蒜,叩的地面砰砰作响,额头上甚至有鲜血渗出。

王世伟亦在殿中,见到儿子哭泣求饶,脸色铁青,可竟然忍住没有说话。

王世充看了一眼王世伟,终于摆手道:“起来吧。”

王行本偷眼望了王世充的脸色,见不到他的心意,不敢起身,只是涩然道:“侄儿罪该万死。不过……侄儿可是一直听着杨将军的吩咐。”

“杨公卿呢?”王世充握紧了拳头。他一点不笨,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最坏的情况当然是,王行本竟然全军覆没。这在王世充眼中,当然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眼下江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任何没有可能的事情都变成了现实。

李靖只凭千余铁骑,击溃了王弘烈近万大军,西梁军一天之间,就取下了六合城,然后又在一夜之间,攻下了永福城。

这两城均是扬州的屏蔽,失去了这两座城池,王世充觉得像穿着短裤面对着萧布衣,而萧布衣却穿着金盔铁甲,手拿着开山利斧。

在这种情况下,已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王世充想到这里,心口抽搐。

王行本嘴唇动了两下,终于道:“杨公卿现在被困在瓜封山,很可能全军覆没了。”

王世充虽有这种设想,可听到的时候,还是勃然大怒。王弘烈、王行本都是宗亲,他让二人带领的兵士,亦是淮南军的精锐大军。二人所率淮南军,足有三万之多,都快近王世充眼下精锐大军的三分之一。可这些兵士,竟然全军覆没?

他王世充,还有多少兵力可抗打击,他王世充,仓促之间,又能从江都征集多少兵士。而就算能招募兵士,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王世充脸色铁青,王世伟终于道:“圣上,其中只怕还有别情。还请你耐心听行本述说始末。”王世伟向儿子施了个眼色,暗示些什么。王行本当然明白父亲的心思,他是想说,既然杨公卿暂时回不来,那不妨把一切过错推在杨公卿的身上。

王行本想到这里的时候,唯有苦笑,他把事情的始末想了半晌,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做错什么!杨公卿呢,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可他们败了,一败涂地,惨不忍睹,王行本一直失魂落魄,无暇多想,可到现在才明白,他们并非败在做错了什么,他们败在了实力不济。

凡是下过棋的都知道,棋力差上一筹,若非对手诚心想输,那想要赢对手,几乎没有什么机会。

他们和萧布衣、李靖,差的岂止是一筹?

可若非经过这场惨败,王行本永远也不相信这点。或许有的时候,一定要亲身经历过惨痛教训的人,才能记得住教训!

见到王行本木然无语,王世充终于忍不住道:“行本,朕不怪你损失人马,但是你最少要将所有的事情,和朕详细说明。这样的话,我们才不会重蹈覆辙。”

王行本苦笑一声,不由自主道:“侄儿觉得,这个不可避免。”

王世伟脸色微变,厉声喝道:“行本,你怎能如此和圣上说话?”

王世充心中不悦,却还和颜悦色道:“但说无妨。”

王行本收敛心神,终于把从出兵到惨败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他并没有故意推卸责任,实际上,他也根本不需要推卸。他除了攻城一事有所冲动外,其余都是按照杨公卿的吩咐。

不过王行本倒还聪明,并没有将萧布衣所言如实来说。

王世伟放下心事,皱眉道:“圣上,很显然,两次兵败,都是杨公卿的过错。弘烈、行本都是按照他所言,可却导致兵败如山……”

见到兄弟脸色阴晴不定,王世伟不敢多说,只怕适得其反。

王世充沉默良久,这才仰天长叹道:“好一个李靖。”

王世伟不解道:“这和李靖何关,看起来均是萧布衣的诡计。圣上,我觉得萧布衣狡猾多计,更胜李靖。”

王世充叹道:“萧布衣的确狡猾,可要是没有李靖的支撑,也不能如此之快的取下两城。”

王世伟皱眉道:“微臣愚钝,不解圣上之意。”

王世充涩然道:“萧布衣用兵神奇,却绝对是倚仗准确无误的消息,庞大的人力,还有最佳的探子。我想他手下的探子,显然要比我们所用的高明很多,不然何以对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想萧布衣收复历阳、突然对六合山用兵,采用疑兵之计对付程嘉会,采用诱敌之计对付刘永通,采用空城计,激将法对付行本,计谋并不出奇,出奇的却是他因人而异。他知道程嘉会谨慎,知道刘永通贪功,所以制定的策略才能发挥到最大的效果。可要非李靖为他摸底,出奇兵猛攻,萧布衣再勇,亦是无法做到这点。李靖为人极为低调,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威震草原,败历山飞、林士弘、张善安等人,绝非无因。可他锋芒尽藏,一直从未对我开战,真的让我小瞧了他。”

众人默然,或许有些不服,可这时候,谁又敢反驳王世充之言?

王行本想起当初一枪刺来的威猛,倒是相信王世充所言。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李靖冷静的可怕。

萧布衣还能让你发怒,让人兴起对抗的感觉,可面对李靖,他竟然兴不起对敌之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世伟低声道。

众人都是仓惶失措,无计可施。王世充缓缓道:“行本,当初萧布衣对你所言,应该不止简简单单的几句。”

王行本喏喏道:“我说了,只怕圣上恼怒。”

“但说无妨。”王世充疲惫道。

“他说圣上……若是现在……那个……他可以既往不咎。”王行本吞吞吐吐道:“可要是等他兵临城下……”

“那就要将我诛灭九族了,对不对?”王世充冷冷道。

王行本不敢多说,可谁见了他的表情,都知道王世充所猜不错。王世充心中怒火中烧,可手下已无可用之将。萧布衣和李靖联手,就算他出马,都是没什么胜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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