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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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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得把这些喜欢挨板子的百姓打个遍才好。”萧布衣微笑道。

唐佑只能道:“萧将军喜欢,那好,来呀……”

他才要命令,李奇志终于忍耐不住,大声道:“萧将军,并非我等想要挨板子,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哦?”萧布衣微笑道:“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这有唐大人为你们做主,定能申冤。”

唐佑苦着脸,“我哪敢做主,一切萧将军做主就好。”

李奇志鼓足勇气,大声道:“萧将军,草民李奇志。其实这里的百姓都是安分守己,从来没有想过造反。今年巴陵大旱,水渠年久失修,灌溉不利,这才让庄稼少了收成。大伙并非刁民,只是家里锅都揭不开,又如何缴租?何况今年赋税更重,我等真的交不起!唐大人说一石米挨二十大板可以宽限三个月再交,大家屁股都是肉长的,要非迫不得已,如何要主动挨板子?”

唐佑脸色有些发绿,萧布衣却是摇头道:“不对,不对,不对呀……”

他摇一次头,李奇志的心就剧烈跳一次,只怕期盼成空,萧布衣皱眉道:“李奇志,你说的不对,你说大家的屁股都是肉长的,我却不能赞同,你看赵财主簿的屁股估计就是稻糠做的,不然怎么挨着板子,吭也不吭一声?”

董景珍一旁道:“回大人,赵财是晕了过去。”

萧布衣扭头望了眼,叹息道:“用冷水泼醒他,继续打,总要打足数才好。”

唐佑脸色开始变绿,终于明白眼前这个萧将军笑面杀人,十足的笑面虎一个。

一桶凉水泼下去,赵财杀猪般的叫起来,伤口浸了凉水,一时间惨不忍睹。百姓却没有一个露出同情之色,这个赵财一直都是狐假虎威,欺压在百姓头上,百姓只恨打的少。

萧布衣问道:“还差几板子?”

“回将军。”兵卫恭声道:“还差十四板。”

萧布衣摇头道:“十四不吉利,打个十八板大伙意下如何?”

百姓轰然叫好,都说萧将军英明,赵财却是大叫道:“萧将军,小人冤枉。”

萧布衣心道,你小子终于打开窍了,不然打你到死,“不知道你又有何冤情,有唐大人在……唐大人……你怎么了?”

唐佑摇摇欲坠,半闭着眼睛,“老夫年纪大了,禁不起这里的寒风,还请先回转歇息。请萧将军体谅老夫年迈……”

“那当然要体谅。”萧布衣大度道:“来呀,把椅子给唐大人抬过来,再去请城中最有名的医生过来给唐大人把脉。”

唐佑摆手道:“萧将军,不用了,老夫被风一吹,感觉又好了很多。老夫这算得上什么,挨板子更苦,只不过老夫想,这世上还有比挨板子更苦的事情。”

他若有深意的望了赵财一眼,赵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萧布衣笑着点头,“这世上当然有比挨八十大板更苦的事情,不过唐大人老当益壮,身体无恙,实在可喜可贺,是为巴陵郡百姓之福。”望向赵财道:“你现在先说说你的冤情,看看能否减上几板子。”

赵财听到唐佑随口说几句,知道他又是安慰,又有威胁,本来有些挺不住,感觉屁股好像都不属于了自己,心一横,暗想再打也不过十几板子,何苦为此得罪唐大人。这个将军既然是朝廷命官,还能反上天去,想到这里,赵财摇头道:“萧将军,小人没有冤情。”

萧布衣笑笑,“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赵财坚定道。

萧布衣脸色一板,不悦道:“你以为你是哪个,方才说有冤情,现在说是没有,你戏弄本将军不成?”

赵财骇了一跳,慌忙道:“小人绝无此意!”

萧布衣却是冷笑道:“董校尉,这谎报冤情,扰乱官府,该当何罪?”

董景珍一旁道:“这个嘛,大隋没有明确规定,不过我想,视情节轻重而定吧。”

萧布衣大度道:“那就和前罪并罚,再打二十大板好了。”

赵财知道无法抵抗,心道也是不多,咬牙道:“谢大人恩典。”

萧布衣皮笑肉不笑道:“不谢不谢。”

堪堪二十大板打完,赵财几乎又要晕了过去,将将站起,才要退下,萧布衣微笑道:“且住,赵主簿,还有很多事情要算算。”

赵财心惊肉跳,“将军,还要算什么?”

萧布衣微笑道:“方才我听了李奇志所言,觉得你执法有问题。根据我大隋租庸调制,凡均田之人,不论其家授田多少,均按丁缴纳定额的赋税并服一定的徭役。圣上英明,为陈夫人祈福,这些年又是天下大赦,减免百姓钱粮,应无加征一说。”

赵财脸色异样,没有想到萧布衣说的头头是道。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日子萧布衣整日接触的就是均田令和租庸调制,对此倒是一清二楚。

“你们私自加征,已经是弃大隋律历于不顾,再说租庸调制有云,若出现水旱灾情严重,五谷产量损失十分之四以上免租……损失六成以上免调,李奇志,根据你的估算,这临近的县乡减产多少?”

李奇志听出门道,大声道:“回将军,今年大旱,附近县乡最少减产在五成以上。”

萧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就可以免租,不知道赵主簿你收租又是符合大隋的哪条律历?”

赵财喏喏道:“这个……那……”租庸调制的确是如萧布衣所说,可近几年各郡早就不用,却没有想到萧布衣居然又搬了出来。

“董校尉,方才我说了,这世上当然有比挨八十大板更苦的事情,你说是什么?”萧布衣突然岔开话题。

董景珍见到萧布衣谈笑风生,知道他的用意,想了半晌才道:“多半就是砍头了吧。”

萧布衣却是摇头,“砍头一刀倒是痛快,有什么苦的!世上若说有比挨八十大板更苦的事情,当然就是挨更多的板子,比如说八百大板……”

见到赵财摇摇欲坠,萧布衣沉声道:“赵财身为巴陵主簿,知法犯法,视大隋律历于不顾,理当重罚。既然租子都不用交,这么说板子可就打错了。挨板子的都站出来!”

伴随他的一声喊,哗啦啦的站出一群老百姓来,个个都是捂着屁股,满脸兴奋。

萧布衣数道:“一……二……七……十……二十……这么多,一共勉勉强强的七八百板子,这打错了,当然要还回去。”

众人齐声问,“怎么还?”

萧布衣淡淡道:“这还用问,谁打错的,当然要还到谁的身上!”

赵财径直晕了过去,众百姓齐声道:“萧将军英明!”

等到赵财一头冷水醒转过来的时候,见到萧布衣一张不怀好意的脸,忍不住颤声道:“萧将军,我冤枉呀,这板子不应该算在我的身上!”

“哦,你又冤枉了?难道这板子还有提醒记忆的功能。”萧布衣笑道:“无妨,本将军以德服人,你有什么冤枉尽管说来。”

赵财心道要真的八百板子打下来,那真的要被活活的打死,他贪赃枉法,怎么会想到有这种恐怖的死法,这时候生死攸关,又被萧布衣折磨的心力交瘁,哪里顾不得上许多,霍然一指唐佑道:“这一切都是唐郡守主使,小人不过是个主簿,又如何敢不听太守之言?”

萧布衣心道,你小子就是犯贱,早他娘的指出是唐佑的过错,老子何必费时打你这么多板子?你以为老子真的和你有仇,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功夫?

缓缓站起身来,萧布衣脸上虽是笑,眼中寒意有如刀锋,不望唐佑,环视众官一眼,“你们怎么看?可觉得赵主簿说的有理?”

功曹、光曹、户曹、郡正、市令都是呼啦啦的施礼,有的犹豫,有的畏惧,有胆大的高声道:“我等职责在身,都是遵唐大人的吩咐,这功劳都是唐大人的……不过其余的嘛……”

萧布衣这才叹息一口气,目光盯在唐佑的身上,冷冷道:“不知道唐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唐佑两腿发抖,颤声道:“萧将军,下官知错,只请萧将军看在下官老迈的份上,酌情处理。”

萧布衣微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只是天子犯法,当于庶民同罪,何况唐大人乎?”

众官栗栗危惧,众校尉也是面面相觑,百姓却是沉默下来,眼中满是兴奋……

唐佑哆哆嗦嗦,只是道:“下官知罪,萧将军……”

“不过唐大人老迈,倒可酌情考虑。眼下有两条路可供你选。”

“请萧将军明示。”

“一条就是错罚返回到唐大人身上,不过这八百板子下来,我只怕唐大人虽是老当益壮,老骥伏枥,也是承受不起呀……”萧布衣悲天悯人道。

“那第二条路呢?”唐佑惊惧问道。

“当然就是补偿这些百姓的损失,”萧布衣微笑道:“这些百姓平白挨了板子,若能得到补偿估计也能稍平怨气。这样吧,凡挨板子的百姓,药费由唐大人补偿,至于板子嘛,一板子算是一石米,或是唐大人出米,或是折成市价折合补偿给百姓如何?”

唐佑大喜,没有想到处罚竟是如此轻微,这些板子折算成钱财固然不少,可对于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这时候只知道认错,先逃脱萧布衣的魔掌,慌忙道:“萧将军宽厚仁义,处事公正,下官认罚。”

萧布衣扭头望向众百姓,沉声道:“你等觉得如何?”

李奇志当先跪倒道:“萧将军处事公正,为百姓着想,当是青天大老爷,巴陵百姓之福。”

一校尉突然闪身而出,大声道:“听闻萧将军在襄阳郡重颁均田令,租庸调制,百姓称颂。如今巴陵郡法令不明,百姓受苦,人心惶惶,肯请萧将军留在巴陵郡,重颁均田令,造福四方百姓。巴陵郡百姓永感大恩大德!”

众百姓幡然醒悟,也是呼啦啦的跪倒道:“恳请萧将军留守巴陵郡,造福巴陵百姓。”

跟着众百姓跪下的是董景珍和他身后的所有校尉,也是高声请求萧布衣留守巴陵郡,重颁均田令。

众兵卫见到校尉跪倒,也是慌忙跟着下跪,接着是功曹,光曹等官。

四周全部跪倒,高呼一片,场上瞬间站着的只有两人。

萧布衣望着唐佑,微笑道:“不知道唐大人有何看法?”

唐佑老眼环望四周,知道大势已去,非他能挽回,颤巍巍的跪倒道:“恳请萧将军顺应民意,入主巴陵郡,为百姓造福,为巴陵造福。下官年迈昏庸,如今百病缠身,还请萧将军允许下官在家养病,下官不胜感激。”

萧布衣抱拳施礼道:“既然巴陵父老乡亲抬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董校尉,麻烦派几人保护唐大人回转……”

董景珍知道萧布衣的意思,派两个心腹带着兵卫明里护送,暗里押送唐佑离开,当下软禁在府中,严加监视,以防他再起事端。

萧布衣却道:“既然百姓殷切期盼,巴陵今日起,重颁均田令,租庸调制,若有人违背,刑法伺候。功曹可在!”

功曹慌忙上前,“下官在。”

“今另你即可通传巴陵郡县,着手实施均田令,租庸调制,不得有误。”

功曹恭敬道:“下官即刻去办。”

“光曹可在。”萧布衣又问。

光曹出列,“不知道萧大人有何吩咐。”

萧布衣沉声道:“今年巴陵郡大旱,民不聊生,所有赋税全免,你着手整理官府内务,将开支明细列出,看看能省则省,能免就免。”

光曹应声退下去,百姓听到今年赋税全免,不由大声欢呼,群情振奋。

“户曹可在?”萧布衣又令,“你务必尽快将巴陵户籍整顿,查清百姓情况,若有无法过冬者,开仓放粮济民。若有贪赃枉法,冒领冒认者,严惩不贷。众官当齐心为巴陵乡亲父老,我在这里谢过,董校尉,你协助郡正,详细记录百官所为,按功行赏,有过就罚,不得有违!”

董景珍沉声遵令,众官见到萧布衣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由凛然敬佩,一时间百姓欢腾,热闹的气氛远远传来去,就算洞庭湖水都是碧波荡漾,感受着巴陵郡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七一节 草原危机

南方洞庭湖水微波荡漾,林木还是苍翠的时候,草原上已经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一望无涯的碧海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白雪,银白一片。

漫天雪花飞舞,一顶顶毡帐上落着皑皑白雪,不时的传来笑声阵阵。

天寒地冻,草原人多是躲避在毡帐内取暖,少有人出来。一女人挑开毡帐走出来,迎着雪花走了几步,举目向银白苍茫的远方望过去。

雪花纷飞中,远山也只能望见隐约的轮廓,近处更是没有牧民,女子只是望着,过了会的功夫,脸冻的红彤彤,熟透的苹果般。

可她还是没有回转毡帐的心思,只是凝望着远山,若有期待。

毡帐又是一挑,一个草原牧民打扮的年轻人走出来,跺着脚,搓着手道:“我说少夫人,这么冷的天,鸽子是不会来了。”

女子终于转身,抖掉肩膀上的积雪,微笑道:“反正闲着也是没事。莫风,这里你还过的习惯吗?”

年轻人哈着冷气,“开始的确不习惯,这里实在太冷,我的鼻子耳朵好像都能一股脑的冻掉,可如今我在这里也过了第三个冬天,总算适应一些。”

“第三个冬天?”女子喃喃道:“原来日子过的这么快。”

女子当然就是蒙陈雪,年轻人就是莫风。

莫风穿着羊皮袄,带着羊皮帽,双手环在袖中,羊皮袄上满是油腻,从哪方面来看,他都已经真正的融入到了草原中,和寻常牧民无异。

蒙陈雪也没有多少改变,要说改变的就是,眉宇间的忧愁已被深深的思念代替。时间过的久了,思念只有更浓……

莫风偷望着蒙陈雪的脸色,突然道:“少当家实在说不过去,这么久也不来草原一趟……”

“他忙吧……”蒙陈雪辩解道。

莫风只能继续唱黑脸,这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黑脸的角色,他要是不埋怨萧布衣,他都觉得没脸在朵兰面前说话。想起朵兰,莫风嘴角一丝温馨的笑,那已经成为了他的婆娘,他在草原能够安心呆下去,因为觉得这里有他的亲人。可朵兰每次不高兴的时候,都会提及萧布衣,说他可不能像萧布衣一样,一去这久也不回来看望一眼。莫风理解女人的心思,朵兰看到的地方无非就是这毡帐大小的地方,在她的眼中,永远不明白萧布衣的举动。她需要的不过是守着男人牧马放羊足矣,她认为蒙陈雪多半也是如此的想法,她在为蒙陈雪抱打不平。

每次莫风责怪萧布衣的时候,蒙陈雪总是不由自主的为他辩解,莫风听到耳中,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再忙,总要有个限度吧?他倒好,把我们往草原一丢,成了他马场的专职场主。就说我吧,想当年也曾玉树临风的潇洒过,我要是个妞儿,都会爱上自己,可到如今,莫要说爱,只能守着婆娘说熬,还有少夫人你……”

蒙陈雪笑道:“我能力有限,只能做这些,我若是真的有本事,就可以跟在¨wén rén shū wū¨他身边了,不然他向来危机重重,跟在他的身边,只能是个累赘。”

莫风叹口气,“要是天下女人都像少夫人你这样通情达理,我想这天下也就不用少当家这么忙了。”

“瞧你说的,”蒙陈雪忍不住掩嘴笑道:“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像布衣他成天……”

蒙陈雪脸上红晕,欲言又止,莫风搔搔头,还想再说什么,毡帐内突然传来嘹亮的哭声,朵兰的声音传出来,“莫风,快进来,孩子尿了……”

莫风叹口气,转身向营帐钻去,摇头道:“我也是个爹了,这日子混的……”

蒙陈雪却没有跟着进去,突然目光一闪,神色有些兴奋。

天空本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突然现出个黑点。

黑点来的极快,转瞬变大,‘呼剌剌’的一声响,天空扑下了一只苍鹰,双翼一振,煽起风雪阵阵。

苍鹰双翅展开,看起来遮蔽天日,羽毛淡青,爪子洁白如玉,立在地上,不怒自威,此刻却只是歪着脑袋看着蒙陈雪,抖抖羽毛,飞雪不能近。

蒙陈雪没有惊惧,只有欣喜,上前去摸苍鹰的头,轻声道:“小青,你给我带来萧大哥的消息了?”

苍鹰轻唳声,又是抖抖羽毛,这鹰又叫做海东青,有万鹰之神的含义,颇为难寻。

鸟贼李客师精通训练百禽,这只海东青却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养出来。

海东青性格桀骜,不易驯服,这只海东青却是李客师在它幼小的时候收养训练,李客师熟悉百鸟习性,如今天寒地冻,普通禽鸟不能使用,这只海东青也就被李客师用来冬季通讯所用。

蒙陈雪从小青的腿上结下红绸系的一纸卷,却并不着急展开,回转毡帐,片刻之后拎出诺大的一块牛肉,用力抛在空中。

青鹰展翅飞起,双爪勾出,霍然抓住牛肉,轻唳一声,已经飞到了半空。

它双爪犀利,翔速极快,转瞬没入天际,蒙陈雪呆呆的望着它消失不见,轻声道:“小青呀,你要是能说话该有多好,我就可以多问你几句萧大哥他现在做什么。这一卷纸上的内容,我看不够呀……”

虽是如此说,蒙陈雪还是回了毡帐,见到莫风正抱着个婴儿,汗珠子冒下来。

婴儿不停的啼哭,莫风手忙脚乱的哄个不停,偏偏不能哄住。朵兰阴沉着脸,嘟囔道:“你儿子你都哄不住?”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爹。”莫风无奈道:“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

朵兰噗嗤一笑,蒙陈雪却伸手抱了过来,轻声拍了几下,婴儿不再哭闹,莫风叹息一声,“少夫人,你怎么哄的?”

“用心展现你的爱意,用心去哄他。”蒙陈雪把婴儿交到朵兰手上,轻声道:“朵兰,莫风其实应该做别的事情。”

朵兰撇撇嘴,“那饶了你了。”莫风搔搔头,有些感激,喃喃道:“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对了,少当家当初就这么忽悠过我一次,结果我被马儿尥了一蹶子。”他玩笑归玩笑,见到蒙陈雪手上的红绸纸卷,兴奋问,“来信了?”

蒙陈雪点头,展开看了眼,兴奋中带着失落,“他入主了襄阳,如今已去巴陵。莫风,萧大哥真的不同凡响……”

莫风压住兴奋,只是扁扁嘴,“那他什么时候收复草原?”

“这草原原来是他家的,还收复?”朵兰一旁问,“萧布衣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对于这个萧布衣,朵兰倒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满是好奇。

见到蒙陈雪神色黯然,莫风慌忙岔开话题,“朵兰,最近牧场怎么样?”

“还好,马儿在过冬,明年春天的时候,又有一批可以出栏了。”

蒙陈雪道:“现在世道不好,襄阳需要马匹,需要我们准备,到时候袁先生会派人运走。”

“其实到时候少夫人可以和袁先生一块去襄阳,总在草原有什么味道。”莫风突然建议道。

见到蒙陈雪意动,朵兰也是道:“是呀,塔格,你以前是族内事情多,这才抽不开身子,现在族中好了很多,你也可以再去中原看看了。”

蒙陈雪犹豫半晌,“到时候再说吧,如今天寒地冻,总要等到明年开春才好。”

“那就是准备去了。”莫风兴奋的跳起来,“我马上去通知少当家。”

蒙陈雪有些脸红,“莫风,别闹了,对了,最近马场要用点心,我听克丽丝塔格说,最近可敦很心烦,没有时间顾着我们。还有,听说因为上次雁门的事情,可敦和可汗一直关系紧张。”

“能不心烦吗。”莫风叹息一口气,“圣上都去了扬州,天下大乱,人人自危,可敦以圣上为根基,隋朝若是乱了没了,她拿什么和可汗抗衡?雁门她摆了可汗一道,可汗当初顾忌太多,又因为各部落不和,一直压下了这件事情。谁都忍受不了老婆给自己小鞋穿,更何况还有那个……戴。”

“莫风,”蒙陈雪轻声道:“这些话我们说说就好,可千万别传出去。”

莫风满不在乎道:“少夫人,我们不说,不见得别人不说。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也就不要花费心思了。”

“你懂得什么。”朵兰轻声道:“塔格不是为了可敦,而是可敦以大隋天子为根基,我们多少以可敦为根基,可敦要是倒了,可汗多半会拿我们出气。何况就算可敦不倒,如果可汗为难,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得罪了可汗,我们还想在草原呆下去吗?”

莫风沉默半晌才道:“那我们怎么办?”

“塔格可在这里吗?”帐篷外一声轻呼。蒙陈雪听出是古伦特的声音,古伦特负责照顾马场,听到他声音隐有不安,蒙陈雪快步走出,“什么事?”

“塔格,阿勒坦找你。”

蒙陈雪微愕,“他找我做什么?”阿勒坦是她的叔父,蒙陈雪没有回转之前,阿勒坦一直都是蒙陈族的族长,不过这个族长除了欺凌自己族内的族人外,对外也没有什么本事,这才让蒙陈族一直受到欺压,被挤到赤塔附近的苦寒之地游牧。蒙陈雪回转后,族人立她为主,因为萧布衣和可敦的缘故,威望渐渐树立,众事情都是她来做主。

阿勒坦虽有不服,却是无可奈何。不过阿勒坦当不会放弃权利,时而暗中算计,蒙陈雪人很聪明,知道均衡各方的势力,又有可敦做后台,倒始终让阿勒坦不能得逞,这次来找,就算莫风都知道,这家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古伦特皱眉道:“不太清楚,反正没有好事,他把族内的长老都请来了,好像要对你不利。塔格,我已经把支持你的人都暗中召集了,不怕他反上天去。”

蒙陈雪点头,沉声道:“好,我们去看看,他这次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

巴陵郡,将军府。

萧布衣坐在府中,对面是董景珍,孙少方二人。

董景珍虽然和萧布衣认识不久,可却是知道抓住机会的人,对萧布衣表现一直都是毕恭毕敬,忠心耿耿。

萧布衣这时候也缺人手,对他大胆使用,更让他感恩图报。

“萧将军,我觉得你对唐佑实在太宽仁了些,依照我的看法,不如斩了他,以除后患。”董景珍低声道。

孙少方一旁道:“难道唐佑现在有什么举动?”

董景珍摇头道:“那倒没有,他一直都是呆在郡守府,规规矩矩,我派人对他严加监视。”

萧布衣笑道:“景珍也是为我们考虑,一片赤诚。不过有时候,杀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才是入主巴陵郡,百姓虽是雀跃,可巴陵百官人心惶惶,个个自危。唐佑若死,难免让他们不安,轻则离散,重则引起动荡,实在得不偿失。眼下我们当以让民心稳定为主,多拉拢贤才,巩固民心,等再过一些时日,唐佑就算想反,也不会有人跟他。”

董景珍沉吟半晌,“萧将军说的也是,那我就让人严加看守唐佑好了。”

萧布衣微笑道:“景珍做事果断,可堪大任,不妨在校尉中多选人才,以备将来所用。”

董景珍起身道:“我这就去做。”

他才走到门前,就听到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由远及近的出来,到了将军府前这才停歇。

众人都是诧异,早有护卫急冲冲的赶到,大声道:“启禀将军,巴陵郡望敲锣打鼓前来拜访萧将军。”

孙少方笑道:“萧老大这些天在巴陵多施仁政,这些人想必是感谢来了。”

萧布衣展颜道:“快请进来。”

郡望在这个时代是指某一地域的名门望族,萧布衣倒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抢先来拜访自己。

进来的都是巴陵百姓,年纪不小,胡子花白,随他们进来的还有一块牌匾,上披红绸,三个老者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抬着箱子,挑着几筐东西。

萧布衣上前施礼道:“不知道乡亲父老来此何事?”

“萧将军,这是巴陵的一些特产,纻布和鳖甲,还望笑纳。”一老者胡子半花半白,花白的头发,其意殷切。

其余的老者见到萧布衣不语,七嘴八舌道:“萧将军,我们都知道你是清正廉明,可这毕竟是父老乡亲的一番心意,还请你笑纳。”

“萧将军严禁行贿,以身作则,我们也是佩服,不过嘛,这些不过是心意,算不上行贿了。”

萧布衣含笑道:“父老乡亲抬爱,萧某却之不恭。少方,快让人收下,让人上茶。还不知道几位先生高姓大名?”

孙少方张罗一切,为首老者施礼道:“多谢萧将军给老朽个薄面,老朽姓谢,名贤,字望之。这几位都是本地的乡亲父老,这是王老夫子,名伀,字希圣,那位是萧老先生,倒和萧将军是本家,名先,字子野。”

众老者都是拱手施礼,态度甚恭。

萧布衣一一施礼,说着久仰,一团和气,却是心中微动,他知道门阀制度下,不同姓氏都有高低贵贱之分。隋朝多郡望,听说东南姓氏,江南华族以朱、张、顾、陆为大,山东高门却以王、崔、卢、李、郑为大姓,而在荆襄一带,就是以萧、谢、王、袁为重,这三个老头子看似不起眼,却代表这里的民心所望,士族支持,当是不能怠慢。

想到这里,萧布衣态度更恭,含笑道:“各位先生不利于行,其实我来这里,本应我前去拜访,让各位老先生到此,实在是惭愧之至。”

三老者纷纷点头,十分满意,心道这个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你看人家这话说的,让人舒服到心底。

谢望之含笑道:“萧将军此言差矣,萧将军才到巴陵郡,就重颁均田令,租庸调制,实乃顺应民意,这些日子你操劳不休,我等早是看到眼中,今日前来,还怕打扰萧将军做事。”

萧布衣请三位老者坐下,自己在下手作陪,态度恭敬,更让老者满意。

“还不知三位先生到底何事,可有我能效劳的地方?”

王伀叹息道:“久闻萧将军仁厚谦逊,我还不信,想那年少成名,难免心高气傲,没有想到今日一见,才知道言有不实,百姓口中之言,还不能形容萧将军谦逊仁厚十之一二……”

孙少方奉上香茶后,听的直打瞌睡,心道和这些老头子说话实在太累,绕来绕去的没有正题,也就萧老大这种性子才能应对。

萧布衣倒也不急不缓,含笑道:“王老夫子过奖了。”

萧子野却是颤巍巍的站起来,“萧将军,你我都是本家,听说萧将军本是皇后远房子侄,如果细论起来,老朽倒可和萧将军平辈相称。”

萧布衣看着他的一把胡子,干咳道:“萧老先生实在厚爱,只是看萧先生年纪一把,我实在……”

萧子野大摇其头,“这和年纪无关,祖宗排下来的辈分,老夫岂能逾越。”

萧布衣只能道:“那我有空,倒要去萧老先生家里坐坐,好好的叙叙。”

萧子野笑的嘴都是无法合拢,“固所愿尔,不敢请也。”

萧布衣和他们文绉绉的说了半晌,谢望之终于站起来道:“萧将军,其实我来这里目的有四,首先是知萧将军入主巴陵郡,民心所归,代乡亲父老向萧将军表达我等的爱戴之心,这些礼物虽不起眼,却是巴陵土贡,代表巴陵郡百姓的一番心意。其次呢,我们打造了金字牌匾赠与将军,代表巴陵郡望想要追随萧将军左右。”

他亲手揭开红绸,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耀人眼目。

萧布衣看到‘爱民如子’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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