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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武大宋-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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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过,御光是红拳的一路防御拳法,意思是练到了高深之处,就连光芒都无法渗透防御的圈子,卢俊义能够将御光的拳意融入枪法之中,并且用长枪使出御光,也确实是有他的独到之处。
就连周侗都看得微微点头,心说自己一生授人无数,除了关门弟子岳飞之外,就属这个大徒弟悟性最强,仓促之间能够使出这样的防御招式,已经算是完美了。
事实也是如此,只听得几声“咔咔咔咔”的金铁交鸣之声刺耳之极,与人们想象中长矛刺中铁板的声音极不相似,倒像是大刀利斧劈在了某种铁器之上所发出的声音。
但是不管声音听起来如何,在这几声响过之后,众人视野中那条粗壮的“蟒蛇”竟而暂时退却了,而卢俊义身前的那团乌光则顺势暴涨,给人的感觉是杜壆的击刺无功而返,而卢俊义的防御圈子却在扩大。
他是要用防御的乌光去碾压杜壆么?就如同方金芝那种剑法一样的碾压对手?一些人不免会这么想,但是随即就觉得不太可能,因为碾压对手需要有个前提,那就是绝对的力量。
在内力上不占绝对优势,是无法碾压对手的。
至少周侗这样的高手不认为卢俊义会采用碾压的手段往前逼迫——卢俊义舞出来的这团乌光,纵使是御光,也是螳臂舞成的御光,暂时自保勉强可以,但若是想要“当车”就未免狂妄了。
卢俊义当然不会采用螳臂当车的笨法子,他的乌光暴涨只是想给杜壆一个错觉,让对手误以为他会舞动这团乌光逼迫上去,就在杜壆长矛回撤蓄势待发的那一瞬,他的一只左手离开了枪杆,打出了一记劈空掌。
这一记劈空掌却不是打向已在退却的杜壆的,而是打向了自己舞出来的那团乌光。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形成乌光暴涨的假象,而在实际上,他那杆枪已经不再以御光为招式了,而是悄然改成了流星!
“好!”周侗忍不住给大徒弟喝了声彩,他目光如炬,在卢俊义的身后明察秋毫,自然能够洞悉大弟子这一精妙的策略。
白胜也不禁暗暗佩服,心说好一招明修暗道、暗度陈仓,且不说卢俊义的武功高低如何,只说这种临机应变的方法的确值得借鉴。
除了周侗和白胜之外,包括杜壆在内的其他人则看不出这一招“好”在哪里,人们的思维仍然停留在卢俊义妄图碾压对手的那一环节。
杜壆果然上当。心想你这内力虽然不弱,却是比我还差着一筹,如何能够碾压于我?既然如此,我就击碎你这团乌光,让你知道什么是力强者胜!
御光的防范再严密,也架不住对手的无坚不摧,你用手臂形成防御,人家就砸烂你的手臂,你用刀枪形成防御,人家就击碎你的刀枪,这就是力强者胜的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红拳才会有第三路“磐石”。
所以杜壆不再使用击刺的招式,而是改为了抡砸,这就是硬碰硬的打法,就算砸不断你的长枪,也要将你连人带枪一并砸飞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杜壆采用的这个方法也正是不久的将来、北国悍将与南国武将战斗时采用的方法——什么大锤巨斧狼牙棒,只管一股脑地砸过去,往往能将南国武将连人带马一并砸垮,才不管你的防御招式有多精妙。
这就叫一力降十会!
但问题是卢俊义没有傻到继续使用御光碾压,而是悄然刺出了一枪,而且这一枪深得红拳流星的奥义,不求力量有多大,不求声势有多猛,只求一个字,那就是快!
一个卯足了劲去抡砸,一个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偷袭突刺,其结果可想而知,当杜壆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高手过招,说瞬息万变那是假的,瞬息之间一变都没法变。
退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身躯和步法都是向前的,无法在这瞬息之间更改变换。
躲也是躲不掉的,对手的目标是他的咽喉,咽喉与面门的区别就在于,面门可以通过摇头晃脑来躲避,而咽喉却结结实实地长在胸腔之上,只有侧身才能形成规避,可偏偏他抡动蛇矛的势道已经形成,再想侧身也来不及了。
迫不得已,就只能也松开一只手,去回防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枪尖,他甚至已经来不及去拨打枪尖令其变向,而只能用肉掌挡在自己的咽喉之前!
不要小看杜壆的肉掌,武林高手的心口窝都可以用一口真气护持,令那些寻常武者的攻击无功而返,更何况是一只布满了真气的肉掌?
只不过杜壆的肉掌虽强,林冲的枪尖更强,杜壆的手掌上布满了内力,林冲的枪尖却也不是银样镴枪头,那同样是聚集了真气的存在!
只“嗤”的一声,就洞穿了杜壆的肉掌,杜壆疼得大叫出声,却知道对手的枪尖已是力竭于此,于是右半边身体的势头不便,右手上的蛇矛继续砸了下去。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刺穿了我一只手掌,你不得留下些什么吗?
第1121章 宿命里的克星
杜壆的意图很明确,出手同样果决,你想白白刺伤我一只手掌是不可以的,你得付出代价!
这要求并不过分。卢俊义这一枪,若是刺在一个弱于他的对手身上,那么对手便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任何还手的可能。但只要对手不死,就有了两种可能存在:一种是夹伤带逃;另一种是以命搏命。
所谓夹伤带逃,就是在逃跑中负伤,又或者是因伤而逃,不论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都是武林中人最为不齿的行为,正所谓输阵又输人。与其这样,还不如一上来就甘拜下风来的爽快。
与夹伤带逃相反的应对就是以命搏命,你伤了我又怎样?就算杀了我又如何?总之我在你伤我的同时给你一下子,让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以命搏命,说白了就是拼命,求一个鱼死网破的结局,总好过单纯的鱼死。此刻杜壆就是这样做的,而这样做有一个有利之处就是对手没有逃脱的时间。
在你用兵器伤到了敌人的同时,你是脱不出敌人反击的范围的,否则你的兵器就是鞭长莫及。
蛇矛继续抡动过来,卢俊义的确逃不开这一抡砸,但是他可以挡。
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那一瞬,流星一枪是他先刺出的,又因为是单臂持枪刺出,在增加攻击距离的同时,也增加了撤枪回防的时间,所以此时虽然他的人无法脱开蛇矛的笼罩,但是他的枪却可以横担格挡,这是枪棒招数中极为普通的一招,叫做横担铁门闩。
困兽犹斗而已!你一只手能砸出多大的力道来?在使出横担铁门闩这一招的同时,卢俊义就是这么想的。
“噹”
一声巨响爆发出来,震得群山久久回荡,火星四溅之中,人们看见卢俊义的双枪变成了两截。
卢俊义豪气陡生,双腕一抖,便将那两截铁枪掷上了半空,也不知他是否有意,那两截枪恰好扎在大殿顶棚的横梁之上,犹自颤动不已。
却听卢俊义朗声道:“用兵器对付你一只手不算本事!”
说话间,竟而展开了双掌,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与杜壆战在了一处。
卢俊义这辈子比较倒霉,准确地说,是从今年上元节开始就比较倒霉,自从他上元节进京看望师父之后,这一年来遇见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舒心的,与人发生争执之时,要么不能打,要么打了也输,不仅在延州城输给了松巴,前两天还输给了一个不知名的绿衣女子,就算别人不说这事儿,他自己还有脸自称是拳棒天下无双么?
所以他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一心想要找一个实力不俗的对手来打一场,用胜利洗刷之前的晦气。就好比今夜,他发自内心地想要打一场漂亮仗出来震撼武林,同时也给师父争光。
在今夜这五场对决之中,他原本最有把握战胜的是对方第四场出战的孙安。因为在延州城里他跟孙安打过一次,那一次他苦战两千多招之后取得险胜,所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对上孙安,怎奈事有不巧,他被安排在了第三场出战,而孙安则排在对方的第四顺位。
然而就算对手不是孙安又如何?那也必须要赢!
他再也输不起了,尤其是眼前这一场对决,他若是输了,输的就不是他自己的名声,而是连师父周侗的脸面都一并输掉,这后果如何承受?
不仅要赢,而且还要赢得漂亮!刚刚杜壆的奋力一砸只不过砸断了自己一杆铁枪,身体却是毫发无损,因此已是大优之势,这般局势之下,若是再用兵器去赢对方,就显得御拳馆门人不够大气了
卢俊义占优。这是场内场外所有人的共识,道理很简单,双拳难敌四手,而现在卢俊义有双掌上下纷飞,杜壆却只有一只手掌控蛇矛,虽说高手大多可以单手操枪对敌,但是卢俊义这样的敌人岂是寻常之敌?
只不过人们的想象是一回事,场上的实际战况却是另一回事,真实的情况是,杜壆单手持矛竟然不落半点下风!
“咦?这蛇矛还能使出剑招来?真新鲜!”
已经有人看出了杜壆的变化,那杆蛇矛在他单手操控之下已经不再有枪招出现,而是用剑招施展攻防,斩、抹、撩、削、劈、刺,与一柄利剑全无二致,只是这柄“剑”实在是长了些,有丈八之长。
立即有人予以科普:“你没见那蛇矛的矛头么?那么长的锋刃,当然可以当做剑来使用”
丈八蛇矛的矛头弯曲如蛇,却是两面开刃,长达三尺,恰似一柄三尺青锋,只是“剑柄”过长了些,竟有一丈五尺之长,如此超长的剑柄,拿在手中运使剑招,便超乎了人们的想象。
只不过杜壆似乎是专门练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武技,他手持蛇矛杆的尾端,丝毫不影响他那三尺青锋的灵动,卢俊义一时之间竟而无法攻入圈内。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因为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打斗,才启发了某位武林人士,回去后用黄金铸成了一柄金蛇剑,甚至那柄金蛇剑的剑招也是模仿此刻杜壆的招式谱写的。
后话一提而过,只说眼前,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以短兵器或空手入白刃来对付长兵器,若是攻不进对方身周五尺之内,就是有败无胜。
卢俊义的一时托大,竟而造成了战局的僵持,这当口他若是退出战圈去另寻一把兵器也不是不行,但是之前的夸口就立即变成了众人的笑柄。
卢俊义怎肯授人以柄?他是不会退出去另觅兵刃的。他坚信对手在左手重伤的前提下久战必失,胜利终将属于自己!
至于眼下一时之间攻不进对手的内圈也没什么所谓,就当是空手对宝剑了,御拳馆出来的高徒还怕空手对宝剑么?那简直是对红拳的侮辱。
当下凝神应付,双手或掌或爪或拳,专打矛头刃口以下的矛杆,打蛇打七寸!便能瓦解对手的一切杀招。
于是战况就陷入了胶着,一时之间,虽然卢俊义攻不进圈内,但是杜壆也伤不到他一片衣角。
果不其然,在斗了三百招之后,杜壆疲态渐显,剑招微有迟滞,被卢俊义抓住机会,突然一把抓住了矛杆,牢牢扣住。
在这以前,卢俊义是不敢轻易行险抓拿的,因为杜壆的剑招很快,一旦抓拿不稳,便会被割了手掌或手腕,而现在机会来了,现在杜壆的剑招变慢了。
矛杆被捉,就如同蛇被拿住了七寸,再也难以动弹。杜壆大惊,正待奋力挣脱,却见卢俊义使了一招穿花绕步,身体一转便转入了内圈,这时候即使夺回蛇矛也已无济于事了,因为蛇矛足以杀伤对手的部位全在圈外。
于是索性抛开蛇矛,趁对手立足未稳,右掌迅速拍向对手的身侧——只要卢俊义转过身来面对面,这一掌就会印到他的胸口。
这一招变生仓促,场中不少人都站了起来,各个目不转睛关注着下一瞬的结果,却见卢俊义转过身来,却似没有预防到杜壆那一记沉浑的掌击,就有人惊声提醒:“小心!”
杜壆心头一喜,在按下手掌的同时想道:“你终究是技差一筹啊!什么枪棒无双”
眼见卢俊义似乎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打懵了,竟然呆若木鸡,不躲不闪不招不架,就有更多的人惊呼起来:
“啊!”
“你防一下啊!”
“这是什么打法?”
只有周侗和白胜才看得懂,卢俊义这貌似呆若木鸡的一招,用的乃是红拳的不传之秘,磐石。
前文提过,磐石又称他山之石,是可以任凭对方攻击,在排打的过程里吸收对手的内力,瞬时转换为自己的内力,再加上自己本身的内力,一同反击出去,这是一门极为高明的上乘武功,仅次于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最为显著的异同在于前者是一次性,而后者是永久。
御拳馆的武功诸如小红拳、红拳砲锤等入门功夫天下皆知,武林中人即便不会打也能认得出来,但是自从流星、御光乃至磐石这些招法,就只有卢俊义的几名亲传弟子才能学得,而且是不经允许不得转授的,所以吃瓜群众们认不出来,便都觉得此时卢俊义大失水准,因而扼腕焦急。
卢俊义这一抓一转,可谓干净利落,如同行云流水,怎么转过去就变呆了呢?
不解之中,杜壆那一掌便按在了卢俊义的胸口,发出“卟”的一声闷响。
本以为接下来卢俊义就该是鲜血狂喷倒飞而去,或者就算没那么严重,也该是踉跄后退,嘴角溢血。但是人们似乎等了很久,这想象中的一幕也没有发生,不仅众人感到惊异,就连杜壆也莫名其妙了,正想撤回右掌再打一次之时,忽觉一股力量如同排山倒海迎面压来!
这是杜壆毕生功力之所聚加上卢俊义本身的内力,这两人的合力加在一起,几可臻达世间内力之最,不是排山倒海又是什么?
“咚”
与卢俊义挨的那一掌所发出的“卟”音不同,这接下来的一声响如擂鼓,响声入耳之际,人们才看见卢俊义反击的那一掌,正在印向杜壆的前胸,而手掌尚未到达杜壆的衣襟,杜壆的身体已经倒飞而起。
想象中应该发生在卢俊义身上的情景却发生在了杜壆的身上,倒飞的同时,口中鲜血狂喷,再想用劈空掌与对手拼命,却已经丧失了发掌的能力。
扑通一声,杜壆跌落在段三娘的膝前,仰头说道:“嫂夫人,末将无能”
段三娘脸上无光,却不忍呵责丈夫手下这位第一高手,示意寇烕等人过去搀扶杜壆,说道:“咱们学艺不精,技不如人,那也没什么好自责的,好好将养身体吧。”
至此,这第三场比武便以卢俊义完胜而告终,在第二场判为神山上人获胜的基础上,武林同盟一方再传捷报,已经是以二比一的战绩领先。而在接下来灵兴禅师对阵屠龙手孙安的第四场中,只要灵兴禅师再下一城,整个比武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五局三胜,若是出现了三比一的比分,第五场就不用再打了。
看到这个结果,少林众僧与那些孤身前来的掌门和帮主们均感士气大振。
而那些弟子门人被诱骗到聚贤庄生死未卜的门派首脑却都觉得没什么所谓,此刻他们的立场极其模糊,即使前有灵兴一番慷慨陈词历数白胜和丁春秋的罪状,也不能促使他们坚定地站在少林一边。
与众不同的是白胜,满座之中只有白胜知道杜壆的武功是比卢俊义高一些的,但是没办法,这俩人就好像是宿命里相克的一对天敌,在没有自己穿越的另一时空之中,杜壆也是死在了卢俊义的手上,而且是吃了以少打多的大亏。难道说杜壆遇见卢俊义就必须得输么?
他不是不可以扭转这个结果,但是他没有那么做,那样就成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卢俊义了,自己和卢俊义没有那么大的仇怨。眼下这结果只能说是胜败乃兵家之常,只需事后保住杜壆满血痊愈,也就对得起他这一战的苦劳了。
众人不知个中玄机,此时便皆把目光看向方腊,想听大会仲裁席宣布比武结果。
却见方腊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这结果又犯了他什么忌讳。
没有人知道,方腊此刻想的是:这第四场若是灵兴赢了孙安,那么第五场也就是周侗和那个青城掌门的对决就没了,而若是这一战被取消,我上哪去找那个藏在暗中的高手去?不行,这一场必须要让孙安获胜!
他心里打好了注意,就一本正经地宣布第三场比武为卢俊义获胜,同时宣布第四场比武正式开始。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孙安和灵兴分左右缓缓入场,同样不为人知的是,这两人也是有着满腹心事的。
灵兴有多大本事?孙安一清二楚,因为他看见过白胜与灵兴的较量,虽然灵兴加上武松两人都没打过白胜,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灵兴的武功就比自己低,恰恰相反的是,他通过那一场生死较量可以看得出灵兴的武功要比自己更高,而且高不少。
所以对即将开始的这一场比武,他的态度是极其悲观的。输是一定的,而且输了这一场,就是全盘皆输,这结果已成定局,自己无力扭转,只盼梁红玉早早归来,发动梁山将士挑了少林寺算了。
孙安如此悲观,却没想到灵兴却有着另一番打算,灵兴根本不想赢这一场比武,虽然他也亲眼见过孙安和卢俊义的比试,知道这个绰号屠龙手的家伙武功尚且不如自己。
即便明知孙安不如自己,他也打算在这场比武中佯装落败,目的则是为了示弱于方腊,以便在最后关头能够出其不意,给方腊狠狠一击。
而若是这一场自己干脆利落地赢了孙安,那么方腊就不仅对自己的武功有了防备,甚至还可以利用这一场的观战研究出针对自己的办法,这个结果显然是有害无益。
第1122章 黑哨遇见假球
话说后世的足球场中充斥着两大丑陋现象,一为黑哨,一为假球。前者是裁判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利,操控比赛结果;后者是球员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而践踏球迷的热诚。这两种现象,均可导致一场原本应该精彩的比赛变得索然无味。
耐人寻味的是这两大丑陋现象通常不会同时出现,因为只要有球员踢假球,就无需裁判吹黑哨了。反之亦然,只要有裁判吹黑哨,就无需再买通球员踢假球,暗箱里的幕后人不会为了一笔收益去花费两份成本。
然而这种在后世都难得一见的、黑哨与假球并存的现象,却发生在北宋末年的少林寺大雄宝殿上,也算得上是千古奇闻了。
方腊就是那个黑哨裁判,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想要让孙安赢,他已经准备暗中用擒龙控鹤偷袭灵兴了。
然而黑哨裁判万万也没能想到的是,灵兴禅师却是那个想要踢假球的球员,即使他不在暗中干预比武进程,灵兴也是打算输给孙安的。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这场比武的结果必然是孙安胜出,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如同前三场比武一样,灵兴和孙安也没什么废话,上来就打,两人比的是拳掌功夫。
灵兴是空手,孙安也就不好用兵器,这是武林中的规矩,比武之时若是一方空手一方有兵器,那么除非胜出的是空手的一方,否则这种胜负就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这不公平,且不说空手是否一定打不过持有兵刃的,只说大家都有一双手,你手上却比对方多了一件甚至两件东西,这当然不公平。
这条规矩在灵兴和孙安之间是默契存在的,恰好灵兴惯以掌指制胜,而孙安则号称屠龙手,善用一对铁拳破敌,所以两人没有经过任何形式的约定,就这么空手打了起来。
灵兴固然求败,但是即便要败,也不能败得太快太明显,毕竟这一战牵扯到他在少林寺的声誉和地位,所以他此刻追求的是败得合理、败得冤枉、虽败犹荣。
看似败得合理和败得冤枉颇有矛盾,实则不然,这两种说法其实是一种对立统一的关系,说白了,就是要让大多数人认为他的武功比孙安更高,却因为某种不可抗的原因输掉了这场对决。因而虽败犹荣。
与此同时,他还需要让方腊看到他武功中存在的“明显弱点”,并且认定他的这个“弱点”是他最终落败的原因。
不得不说,这个目标实现起来是很困难的,但是他必须要这样去做。
在这个指导思想下与孙安对阵,一上来当然不能立即落入下风,即使不想力压对手,至少也要打出来一个平分秋色才算过得去。
所以他一上来就用了一套般若掌,打得有板有眼、虎虎生威。与孙安的屠龙铁臂相互交击碰撞,噼啪有声,更是引起少林群僧一阵阵喝彩。
般若掌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最容易练成的一门,通常少林弟子在扎实了基本功之后,内力小有成就,就可以修炼这一门绝技,因而这门绝技是少林僧众中最普遍的的一门,非但慧字辈的僧众都会,就是虚字辈的和尚会使这门功夫的也是十有八九。
只不过这一门掌法却又另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易学难精。同样是般若掌,虚字辈的弟子和慧字辈的僧人比起来便已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慧字辈的僧人与玄字辈的高僧比起来仍是不可同日而语。
灵兴是灵字辈僧侣硕果仅存的一个,他当然会使般若掌,不仅会使,而且必须是使得最好的那个人,才不愧他的身份和地位,他做到了,所以殿中彩声雷动。
僧众们不禁要想:灵兴禅师这才是真正的少林绝技,若是慧真方丈也能练到这个境界,又岂能被那个冯柏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然而就是令群僧喝彩的这套般若掌,看在白胜、周侗、方腊以及天木道人、神山和空冥子等大行家眼里,却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不是说般若掌这门功夫不好,但是这套掌法与孙安的武功较量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药不对症。
又好比下象棋,对手走了一步炮镇中宫,你这边能够采取的应对就那么几样,或顺炮或列炮,或屏风马或反宫马,甚至飞象支士也行,但是你走了一招边兵进一就太离谱了。
虽然人们多半不认识孙安这种得自神授的屠龙拳法,但是为数不多的几名高手都能立即看出孙安的拳路要旨,并且可以立即想出应对的办法,就好像孙安和灵兴是正在下棋的两名弈者,而几名高手也都是棋力高深的看客,他们都能感觉到,灵兴的般若掌颇有无的放矢之嫌。
如果一定要给灵兴的应对做出评价,那么就是一句话:没有针对性。
这些高手当然不会立即出言评价,而是不约而同的保持了缄默,灵兴药不对症是灵兴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少林寺的事情,别人出言提醒可就过分了。
刚刚获胜的卢俊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刚才他和杜壆那一场对阵,他赢就赢在策略高明上面,可以说他是最讲究针对性作战的,因此就不免有些感到惋惜,心说这灵兴禅师的心思不见得有什么灵性,难道这就是少林寺的最高水准了么?
想到此处就把目光看向了尘和了缘以及玄生三位老僧,只见玄生满面愁苦之色,根本没有看向场中的战局,而是看着佛像不知在想什么,至于了尘和了缘两位,此刻都已经把眼睛闭上了,似乎对这场高水准的较量全无兴趣。老僧入定,就是这么个概念。
几十招过后,孙安和灵兴打成了平手,彼此移形换位,拳脚不住交接,只打得大殿中的火烛忽明忽灭,却是谁都没能打中对手一拳一脚,便似同门之间拆招一般。
于是周侗等人就又在心里给灵兴加了几分——即使没有针对性,都能打出来一个平手,这说明灵兴的武功是在孙安之上的。若是选对了武技,那么孙安便不是对手。
与众人想法都不相同的是白胜。他此刻很是纳闷,灵兴为何会选用般若掌来与孙安周旋?只要应以金刚不坏体加上一指禅,不出十招就可以锁定胜局了,何必打得这么辛苦?
他是跟灵兴打过一次的,他当然知道灵兴几斤几两,他更加清楚地知道,就算此时灵兴的武功仍旧停滞在半年以前延州城的水准、没有半点长进,要拿下孙安也不至于如此吃力。
孙安和灵兴之间算得上是知己知彼,而白胜却是同时知道他们两人的底细,所以灵兴这场假球唯一蒙蔽不了的观众就是白胜。
但是白胜却不知道灵兴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也想不到灵兴居然不想取得这场比武的胜利。
对于这五场比武,白胜是没有任何想法的,他根本不关心胜负,他只关心萧凤和方金芝不致受伤就行了,所以他才站出来调整了出场阵容,令两个老婆避开周侗,只因为周侗是唯一的一个不知底细的对手,虽然不至于超过自己,却绝对打得过自己的两个老婆。
而至于他这一方与武林同盟一方谁能获胜获胜又怎样?输了又怎样?那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对他来说,此时面临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铁扇公主将会如何动作。
所以他对孙安和灵兴这一场的胜负并不看重,更无所谓他们谁赢谁输,哪怕因为孙安输了导致第五场比武取消也没什么所谓,取消就取消好了,自己没必要非得跟周侗打这么一场。
他当然更不会提醒灵兴,从他认识灵兴那一天起,这个和尚就始终站在他的对立面,宁可与西夏人站在同一立场上,也不肯跟他同仇敌忾、共御外虏,所以他不恨灵兴已经是心胸豁达了,又怎么可能提醒灵兴去对付孙安?
孙安可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
不说周围众人所想,只说场上,几十招过后,灵兴便打算开始执行第二步策略了,只要人们认定自己武功在孙安之上,第一阶段的目标就算实现了,接下来便可以干净利落地求败了。
他选择的求败手段很是精妙,精妙在于,这手段看上去根本就是在求胜。
对打之间,他陡然大喝一声,身形暴退丈许,同时运用内力炸断了胸前那一串佛珠的线绳,百十颗念珠同时向孙安打去。
暗器!
面对此情此景,人人都可以认为,灵兴是在久战不胜的情况下焦躁起来,因而采用暗器奇袭对手。
这当然是为了争胜。虽然手段略有那么一些不够光明,但是这佛珠原本就是挂在他胸前的,而非藏匿于僧袍里面某处,倒也不能说他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只看孙安如何避过这漫天花雨一样的念珠攻击,只要被打中要害,这一场比武就是孙安输了。
对于念珠这种武器来说,人体的要害实在是太多了,双眼加上身体正面的二百多个穴道,其中至少有二三十处、只要被念珠击中一处,都将导致战斗力瞬时丧失甚至永久丧失。
方腊是最关注这场比武的人,没有之一。原本他还打算悄悄以擒龙控鹤的手法帮助孙安来制服灵兴,但是当他发现灵兴的应招风马牛不相及时,就暂缓了行动。
既然不吹黑哨也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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