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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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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畿途漫漫21
欧阳龙儿道:“此人不三不四,连我也看他不透,只怕他使诈。”
古钺聪拉着她走向一侧,低声道:“你放心好了,我和他不会动手。”
欧阳龙儿何等聪明,看古钺聪神色,想到陆行云半夜送药,立时料到他有意在众人面前隐瞒什么,嘻嘻一笑,大声道:“不错,我料他也不敢和你动手。”
古钺聪叹服她聪明机智,说道:“陆掌门,请罢。”两人走出十余丈,直至隐没在夜色之中,也闻不到柴草哔啵之声,陆行云方道:“古兄弟,你可不慢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姑娘被关在白知府的?”
古钺聪微微笑道:“我也是阴差阳错碰上此事,是你传信给师太的?”
陆行云哈哈一笑,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古钺聪问道:“高进伦的人将这些姑娘押往知府地牢,果真是要处死?”
陆行云道:“我的讯息岂会有假,这些姑娘已然无用,又知道是媚乙道长杀害她们家人,媚乙道长岂会留她们?”
古钺聪皱眉道:“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高进伦将这些姑娘押往知府地牢再处死,岂不是多此一举?”
陆行云道:“问得好,此事我已查过,恐怕和拜月贡有莫大关联。”
古钺聪惊道:“你是说这拨少女也是拜月贡贡物?”
陆行云道:“非也,你再猜猜。”
古钺聪放目远眺镇上灯火,心忖:“八王爷和白伯伯决然不会与高进伦之流勾连,但他为何说买卖少女与拜月贡有关?”想到此,忽然想起白知府“只提拜月贡,不提征丁令”的话来,又忖:“白知府上下好像在有意让人知道这些姑娘和拜月贡有关。”想了一想,突然大惊道:“莫非,这些女子和拜月贡本无瓜葛,是高进伦利用她们诬陷八王爷以押送拜月贡为名买卖贺兰少女?”
陆行云忍不住拍手叫好,赞道:“你是怎么想到的?高进伦这些年甘为太监总管刘雷傲鹰犬,没少向朝中奸佞运送贺兰美女,不过今年边关告急,皇上下令征丁,朝中刘雷傲党羽不敢再收受少女,这些姑娘也就没了用,媚乙道长本拟将她们立即处死,不料刘雷傲传来密函,要他们将这些姑娘押往县衙知府,并传出留言说她们都是八王爷以征收拜月贡为由买卖的少女,在押送途中被高进伦之类的江湖豪杰发现,八王爷遂下令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古钺聪又惊又怒,说道:“我曾听白伯伯说过,当今皇上并非昏庸无道的君主,此等一面之词,他怎会轻易相信?”
陆行云道:“朝廷中的事,我可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有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比如你古钺聪本非无恶不作之人,但今儿个有人说你杀了人,明儿个有人说你放了火,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久而久之,纵然是你至亲之人恐也难免要对你心生怀疑,刘雷傲权倾朝野,假若他将一应劫掠百姓脂膏、卖鬻少女之事都扣上拜月贡的帽子,久而久之,八王爷恐怕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古钺聪深以为然,说道:“陆兄一席话,在下受益良深,多谢了。”
陆行云笑道:“你别谢我,我这样做全出于一片自私心。”
古钺聪心忖:“他只大我六七岁,然见识之卓远,又岂止六七岁之别。”说道:“陆兄,三年前我铸成之错,自知无力挽回,你要报杀父之仇,我随时恭候。”
陆行云道:“杀父之仇自然要报,不过当今武林少了你古兄弟,岂非是一大憾?你放心,待妖魔一除,陆某自会找你。”
古钺聪不语,陆行云又道:“香儿的死,我听说了,你节哀罢。”
古钺聪想起香儿,忍不住气血逆涌,眼眶一酸,没有说话。
陆行云看他一眼,笑道:“不过,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叫欧阳龙儿?我给你说,香儿已经走了,她是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们都还年轻,一定要活在当下,要珍惜眼前人。”顿了一顿,又道:“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是关切,你可不要错过了。”
古钺聪正色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奉教主之命送她回京,顺道排解心中烦忧而已,龙儿乃堂堂郡主,身份何等豪贵,我一介草民,绝不敢有非分之想。”望着镇上万盏灯火,说道:“我也无心去想,不想去想。”
陆行云道:“你也是性情不羁之人,何时变得拘泥世俗起来?情能教人以生死相许,区区尊卑算得什么。若一天有一女子让我心动,我可不管他是郡主还是公主,一定会赴汤蹈火。”
古钺聪强自笑了笑,说道:“那我静候陆兄佳音了。”
陆行云道:“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可不能和你称兄道弟。”顿了一顿,接道:“该说的话我已说了,听不听在你,师太还等着我们,回去罢。”
众人见古钺聪和陆行云两人一面说笑一面走来,有人大惑不解,有人却忖:“郡主所料丝毫不差,这个陆行云不学无术,全无志气,被古少侠几句话给吓坏了,果然不敢动手。”
两人走近众人,陆行云大声道:“我今天不杀你,别以为是我怕你,待你将爱人送往京城,我自会找到你。”
此话若是她人听得,必要做一番辩解,欧阳龙儿却肆无忌惮盯着古钺聪发笑,古钺聪想起陆行云方才一席话,反而有些不自然,扬声道:“多谢陆掌门手下留情。”
陆行云重又骑上马,对众人道:“师太,古少侠,古夫人,告辞。”扬鞭而去,众人只闻一缕清音悠悠响起:“挨着,靠着云窗同坐,偎着、抱着月枕双歌,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直至人马隐没在夜色之中,歌声仍断断续续传来。
静智道:“这个陆行云,说他是坏人罢,他却给我们送药来,说他是好人罢,他却甘愿认贼作父,说话也是古里古怪。”
静仇师太道:“阿弥陀佛,山是山,山非山,对是对,对非对,非是非,非非非,是非正邪岂能一概而论,他这种人,我们不提也罢。”
第十二回畿途漫漫22
静智道:“是,师父。”这时众人才将目光落救出来的香儿师姐妹这边,静智道:“师父,她们怎么办?”
静仇师太走近众人,见火光中大家面容憔悴,一个个脸也哭花了,身上浓妆艳抹兀自未来得及卸,问道:“你们可想好了去处?”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摇摇头,想到从今往后无依无靠,更不知何去何从,不少人忍不住哭出声来,到后来,没哭的听到哭声,也一齐哭了起来。
静仇师太望着众人,想起本门弟子遭遇,眼中也泛着泪光,她转过身去,望着最后一道月晕道:“古少侠,你有什么主意?”
不等古钺聪答话,欧阳龙儿道:“师太,我有个办法。”
静仇师太道:“愿闻其详。”
欧阳龙儿道:“各位姊姊妹妹都已无家可归,若就此解散,恐怕过不多久都要成为媚乙道长刀下亡魂,师太何不将她们收归门下?”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怔。众姑娘性命是静仇师太所救,又见她待弟子犹如己出,亲为弟子吸毒血,如今自己无家可归,能拜入霄凰庵那是再好不过,大家微微一想,纷纷起身,一齐跪地道:“请师太收留我们。”
静仇师太大是为难,说道:“你们……你们都是道家弟子,如何能入我佛门?”
欧阳龙儿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女人嫁了人尚能改嫁,做了几天道姑为何就不能做尼姑,再说她们都是被那个什么道长诓骗,算不得真的道家弟子,师太,你收留她们便是救她们,不收留她们便与杀了她们无异,功德无量还是滥造杀孽,你自己看着办罢。”
欧阳龙儿这话颇是无礼,静仇师太数十年苦修佛法,一听欧阳龙儿这番话,非但不怒,反忍不住道:“话虽如此,不过佛道自古大有不同,道以有生为实,佛以无生为实,道求长生,佛求涅盘,佛经要义至早有《心经》《无量寿经》《地藏经》《华严经》《金刚经》《了凡四训》《阿弥陀经》《楞严经》《十善业道经》……”
欧阳龙儿听得没劲,说道:“这些经书,我是一句也听不懂了。”
古钺聪也觉龙儿提议可行,说道:“师太,所谓佛法无边,罪大恶极之人,佛门也能接纳,更何况这些无辜的人?”
众人中,一手拿白绫的白衣少女道:“我等愿追随师太,从此一心向佛,听师父教诲,请师太收下我们罢。”众人一齐响应。
静仇师太沉吟半晌,缓缓道:“阿弥陀佛,何为佛门,谁在佛门中,谁又在佛门外?都起来罢。”
白衣少女望着她,问道:“师太是答应我们了?”见师太没点头,却也没摇头,无不大喜,连忙在地上磕了头,说道:“多谢师太。”
欧阳龙儿喜道:“你们怎么还叫师太?”
众人齐声道:“师父。”
众人皆大欢喜,白衣少女道:“师父,我要跟您苦练武功,杀掉媚乙妖道为爹娘报仇。”转身道:“姐妹们,我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大家转悲为喜,一齐欢呼起来。
静仇师太正色道:“你们已是佛门中人,从今往后,当严守佛门清规戒律,休再以姐妹相称。”
白衣少女道:“是,师父。”
欧阳龙儿道:“师太,您方才也说了,无人在佛门中,无人在佛门外,那就是说,佛门本无界,只要心中有佛,便是佛门中人,心中无佛,便是终身不出庵寺,也算不得佛门中人。她们只要一心向佛,如何称呼,又有什么关系?”
欧阳龙儿本是胡言乱语,但静仇师太久濡佛法,深在其中,一时间竟想不出佛经中那哪句话可以辩驳。只听白衣少女道:“郡主此言差矣,正是因为佛门中人无牵无挂,众生平等,早已没有兄弟姐妹之别,所以才不能以姐妹相称。”
静仇师太听她这番话,说道:“为师看你很有佛缘,今得皈依,只要潜心向佛,日后必能有所悟。”
白衣少女喜道:“师父过誉了。”
静仇师太看了看她手中白绫,说道:“这是什么?”
白衣少女低下头,说道:“弟子以为要被送往京城,本拟在地牢以此了却残生。”
静仇师太道:“好徒儿,从今天起,只要为师尚有一口气,就不允有人欺负你,为师传你本门武功,到时候与为师一道报仇雪恨,你可愿意?”
白衣少女道:“弟子愿意。”
静仇师太十分高兴,说道:“你手持白绫,为师就赐你法号绫霄子罢。”
白衣少女道:“绫霄子谢过师父。”
天将明,天愈暗,北漠山陵如织,夜色如砚,微风簇浪处,点点星光散落整个星河。古钺聪遥望星河,口中暗暗道:“香儿,你在天有灵,见着师姐妹们有了归宿,也该安息了。”
众人忙了大半夜,皆极疲惫,静仇师太道:“看来官府的人不会找来了,我们在此暂憩片刻,明日一早回霄凰庵。”
古钺聪走到欧阳龙儿身旁,说道:“你也睡一会罢,明天我们还要赶路。”欧阳龙儿道:“回了京城你就要走了,我才不干,我就要一路走一路玩,要三个月才到家,不,十年八年才到家。”
古钺聪笑道:“要玩也要睡足了才有力气,你不睡,我可先睡了。”倚着一棵胡杨坐下,闭上眼打起盹来。欧阳龙儿娇声道:“没有枕头,我睡不着。”古钺聪睁开眼看了看她,将外套脱下来,叠成一个大方块放在树下,说道:“有了。”欧阳龙儿道:“这个枕头太硬了。”不由分说斜卧下来,头轻轻枕着古钺聪右腿睡起来。古钺聪知她脾性,也不多说,倚在树干上睡下。
欧阳龙儿伏在古钺聪身旁,十分安心,没多久已睡熟。
皎月生天云,虚白照后堃。
澄明静海岳,澈透莹人心。
夜寂银光重,宵寒皓韵深。
无瑕好玉璧,引我发斯吟。
第十二回畿途漫漫23
虽时至五月,但西北山巅仍有几分寒意,古钺聪小寐片刻,只觉天气愈发清寒,他怕欧阳龙儿着凉,小心翼翼拿起方才脱下的大衣,轻轻盖在她身上,方才盖好,欧阳龙儿突然伸出手来,将他一只手拖至右颊下枕着,又睡了过去。古钺聪不经意看她,但见一袭月色映在她如泼的秀发上,盈盈如水,她清润的面颊、均匀的呼吸沐浴在柔软的月光中。足边,晨露垂珠,隐隐松涛有如江潮一般来了又去,去了复来。古钺聪看着如此安静的她,想起她捉弄人的模样,忍不住隐隐好笑,没多久也睡了。
次日天明,古钺聪和静仇师太众人辞别,分道而行,欧阳龙儿要捉朱天豪回京,古钺聪知朱天豪定然早已离去,却不便说破,两人商量一阵,决意回客栈寻朱天豪。古钺聪道:“我们这身装扮太惹眼,官府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欧阳龙儿道:“昨晚我们被困陷阱尚能脱身,如今已出来了,还怕什么?”古钺聪道:“还是少惹事为是。”恰在这时,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自山下缓缓而来,欧阳龙儿道:“我们和他们换衣服。”古钺聪望了望两人,说道:“这二人身材矮小,我们穿不上。”欧阳龙儿点点头,没多久,又见两个挑菜的汉子从山这边厢赶往小镇方向,欧阳龙儿道:“这个合适。”古钺聪道:“他们都是男人。”欧阳龙儿道:“这荒郊野岭的,只怕等到天黑,也不会恰好有一对夫妇,又与我俩身量相差仿佛的人来了。”顿了一顿,又道:“古大哥,来软的还是硬的?”古钺聪道:“他们不过是买菜的农夫,你不要欺负他们。”欧阳龙儿冲古钺聪一嘟嘴,说道:“都听你的。”古钺聪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说道:“他们愿卖就卖,不愿卖可别为难他们。”欧阳龙儿道:“有我在,就算不抢,也用不着银子。”古钺聪知她随时都不会忘记顽闹,也不理她。欧阳龙儿径直走过去,说道:“两位大哥,也卖菜哪?”那两人均是一愣,看见欧阳龙儿太监打扮,古钺聪一身华服,其中一灰衣汉子道:“两位大人要点什么?”欧阳龙儿摇摇头,灰衣汉子道:“那不知公公有何贵干?”欧阳龙儿向两位拱了拱手,说道:“不瞒两位,我们哪,和两位是同行。”两人更是惊诧,那黄衣汉子将两人细细打量一番,满面艳羡道:“两位也买菜?可发了家了啊。”欧阳龙儿道:“哪里,一个月也就赚个一百三四十两。”两人对望一眼,黄衣汉子忍不住道:“一百三四十两,一年就是一千五百六十或者一千六百八十两,哥哥,俺们十年也卖不到这么多银子啊。”古钺聪站在一旁,心想:“他将一百三十和一百四十分开算,各十二月分别是一千五百六十和一千六百八十,不愧是买菜的。”只见灰衣哥哥满脸戒备道:“两位到底有事没事?”黄衣弟弟却道:“不知两位如何发家,如能指教一二,我二人感激不尽。”
欧阳龙儿昂头道:“做买卖可大有学问,你们是挑到镇上菜场去卖罢?”
黄衣弟弟道:“不到菜场,还能去哪?”
欧阳龙儿道:“卖到菜场,就算一年三百多天一天也不歇着,每天累得半死,能赚几个钱?我们的菜,从来都是卖到白知府。”
黄衣弟弟一听,连声道:“我说哪,原来二位是为官府送菜,怪不得如此气派。”
欧阳龙儿叹口气,看了一眼古钺聪,说道:“卖不成了,我们遇到了麻烦事。”
黄衣弟弟道:“什么麻烦事?”
欧阳龙儿转过头,说道:“我说了,不知两位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两位一听要帮忙,脸立时拉了下来,灰衣哥哥道:“我们还要赶往集市上买菜,这就告辞了。”
欧阳龙儿道:“两位不愿意接替我们的差事,一个月也赚个百三四十两?”
两人闻此,一齐停下脚步来,黄衣弟弟道:“怎么接替?”
欧阳龙儿低下头,又看了古钺聪一眼,说道:“我爹不答应我和他的婚事,我们打算外出私奔,可又怕白知府收不到菜怪罪下来,将我们的爹娘治罪,这才在这里踌躇不决。方才也走了好几个卖菜的,我见两位菜果最是新鲜,两位若是肯接替我们的差事,可就感激不尽了。”
一语未毕,黄衣弟弟睁大眼看着他,说道:“原来你……你不是公公,你是女子?”
欧阳龙儿道:“白知府是从来不让女子进出的,这些年,为了给他们送菜多赚些银子,我一直扮作太监。”
官府不允女子入内,两人是知道的,灰衣哥哥看了一眼两人,显是昨夜一夜未归,更信了三分,说道:“就算我们有心相助,可我兄弟俩想进知府大门,只怕是门儿也没有。”
欧阳龙儿大喜道:“这个容易,知府向来只认衣服不认人的,你们换了我们这身衣服就能进去,我们穿上两位的衣服,也便宜逃走。”
黄衣弟弟当即麻利地将外套脱下,说道:“给。”灰衣哥哥迟疑道:“两位莫不是诓人罢?”黄衣弟弟道:“哥哥,他们这身衣服可比我们这身贵了不知多少,再说,他们不要我们银子,也不要我的菜,我们挑了菜去白知府,知府不要,我们再到大街上卖也不迟,快脱罢。”
欧阳龙儿突然“哦”一声,说道:“险些忘了,还有这个,”说着将手腕上的银牌取下递给两位,道:“有了这个,两位就可以进出白知府了。”黄衣弟弟道:“哥哥,这东西好生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灰衣哥哥道:“这是知府衙差腰上的令牌。”
欧阳龙儿道:“这下你们该相信了罢,两位只要答应帮忙,这份差事从此以后也就是两位的了,待我和他生了儿女,一同回来时,一定会亲来谢过两位。”
两人再不怀疑,灰衣哥哥也忙脱了衣服,黄衣弟弟只嫌他太慢,忍不住帮着脱起来。两人卖菜为生大半辈子,从未想过能遇到如此好事,如今白白受了如此美差,不止能成人之美,还能从此发迹,莫说换衣服,就是花银子买也着实值得,两人心花怒放,恨不得将身上衣服都扒光了去。
第十二回畿途漫漫24
那汉子的衣服在古钺聪身上仍有几分短小,欧阳龙儿穿着虽合身,却受不了粗布衣衫的汗臭。古钺聪眼望二人兴冲冲下山,说道:“他们这一去,又不知要遇到什么麻烦。”欧阳龙儿道:“他们若不是贪图这点蝇头小利,也不会上当,我们走罢。”
两人沿路下山,一路上,欧阳龙儿大谈宫中趣事,古钺聪既非京城人士,武林中事也所知寥寥,只能洗耳恭听,欧阳龙儿滔滔不绝,古钺聪只能叹服欧阳龙儿见识之广博。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倒也颇不寂寞。
来到镇上,古钺聪道:“龙儿,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仍不明白。”
欧阳龙儿道:“那你干么要想,问我就是了。”
古钺聪道:“八王爷是名震西北的大富贾,人称塞外小王爷,人人都知他姓孙,但你为何姓欧阳?”
欧阳龙儿道:“你怀疑我不是我爹亲生的?嘻嘻,我就是我爹捡来的野丫头。”
古钺聪道:“自然不是,只是我这一回送你回京,倘若有幸见到八王爷,却不知他尊姓,岂不笑话?”
欧阳龙儿点头道:“是啊,见到未来的岳丈大人,却不知他姓什么,是要让人笑话的。”
古钺聪知欧阳龙儿口无遮拦,却不料他说话如此没有顾忌,正色道:“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儿,不可以这样口无遮拦。”
欧阳龙儿道:“好啦,告诉你罢,我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自然姓孙无疑,至于我为什么要姓欧阳,那是因为我妈妈叫欧阳洛客。”
古钺聪不解道:“你随伯母姓?”
欧阳郡主点点头道:“我妈妈是摩挲族人,故里在云南丽水,摩挲人自来男不婚女不嫁,以‘走婚’维系感情和养育后代,摩挲族儿女生下来后也跟着母亲,所以也随母亲姓了。爹爹和我说过,他十八年前在云南认识了妈妈,两人一见倾心,妈妈便跟随爹爹到了宫中,后来便有了我,妈妈说爹是王爷,要我也跟着姓孙,但爹爹很爱妈妈,一定要我和摩挲族人一样随母姓,小时候我以为爹爹嫌弃我才让我随娘姓,但爹爹一直都是最疼我的。”
古钺聪不明白何为“走婚”,但听她说什么养育后代,不便相问,说道:“你说这些,当真是闻所未闻。”
欧阳龙儿得意道:“我知道但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不知不觉,两人下了山,缓缓走出树林,方到镇口,忽听得马蹄杂沓之声响起,两人放眼看去,不禁骇然失色,只见小镇上空黑烟滚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也是空无一人,数座面街客店已着了火,火势正盛,却无一人出来扑火。
欧阳龙儿问道:“古大哥,镇上发生什么事了?”
古钺聪摇摇头,烟尘蔽日中忽见三名大汉纵马飞奔而过,三马过处,两侧肉菜木架翻倒,街市瓜果滚落于地,街道中央一片狼藉,突然,一名盲丐从街边窜出了来,三大汉中有一人大喊:“当心!”猛提马缰,那马匹长嘶一声,总算在盲丐身前数尺处停住。那人打马走到盲丐身前,一把将他推倒在街边,骂道:“臭瞎子,当心着点。”扬鞭就走。
微风起处,漫天沙尘裹着黑烟腾腾升起,阴风啧啧,黯兮惨悴,。
欧阳龙儿道:“莫非,狗知府还在请人搜查抓我们?”
古钺聪剑眉微蹙,凝目望远片刻,说道:“这三人不像官府的人,再则说来,白知府要捉拿我们,也不用放火烧镇。”
欧阳龙儿道:“他们既放火烧镇,却不忍心杀一个瞎丐,好奇怪。”说到此,忽睁大眼道:“不好,朱天豪那小子还在客栈之中!”话没说完,人已窜了出去。
古钺聪心忖道:“朱兄此刻应已离开,若他还在客栈中,可是大大不妙。”忙跟了上去。
两人趁着浓烟蹑行至翻倒的菜架旁,轻轻推栏外望,只见三名汉子并立街口,四下张望,然后拍马向东走去,瞧那副全神提防的模样,既似官差巡逻,又似入镇抢劫的强匪正在放风。古钺聪趁三人打马之际,拉起欧阳龙儿转到巷中,左穿右折,三两个纵身,已到客栈之中。
两人一入客栈,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鼻而来,只见大堂之中桌椅散碎一地,楼梯地板遍染鲜血,十数人倒在血泊之中,身首异处,皆已惨死。
欧阳龙儿立在客栈门口,眼望客栈死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古钺聪一扫大堂尸首,并无朱天豪,低声道:“上楼去看看。”携着她悄声来到朱天豪房门外,侧耳静听了片刻,不见有丝毫异动。古钺聪打了个噤手势,轻轻推门进去。
房内空空,朱天豪不知去向。
欧阳龙儿抢步进入房中,见屋内无人,喊了两声,无人回应,眼眶登时红了,自言自语道:“天豪哥死了,我害死了他。”
古钺聪听她声音发颤,劝慰道:“屋内并未打斗痕迹,大堂中也不见天豪兄尸首,他定是提早离开了。”
欧阳龙儿在床头呆呆坐下,看看榻上,又看看朱天豪被绑的地方,说道:“他中了三日软骨散,丝毫动弹不得,怎么逃走,他一定被外面三个恶人杀死了,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说到此,两行晶莹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古钺聪见她如此自责,正待说出实情,只见她突然抬起头来,原来指尖无意间摸到一封书信。
“凤表龙姿朱天豪谒天下美姝去也。”
欧阳龙儿看罢书信,不由破涕为笑,重重将书信扔在塌上,说道:“朱天豪,下次让我逮着你,看不扒了你皮。”她心绪变化太过突然,怒气中蕴有无限喜悦,望着古钺聪有些不好意思。
古钺聪望着又哭又笑的欧阳龙儿,微微一怔,心忖:“这个刁泼任性的丫头好生重情重义。”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由伸袖替她抹了眼泪,说道:“只怕还有人进屋来搜,我们先离开此地罢。”欧阳龙儿伸出手要古钺聪牵她,古钺聪见着她如葱纤手,想到香儿,怔了一怔,扯着她衣袖就走。两人方到楼梯拐角处,忽然听得窗外街上几声“辘辘”之响由远而近,两人忙又停了脚步,矮下身姿倚窗窥视。
烟幕中只见一辆四面挂了淡蓝绉纱,窗牖镶银嵌玉的马车缓缓行近。那马车行到客栈门口,缓缓停住,其中一匹红棕马鼻中打出一个震天响啼,口中喷出一口清气。此马车极是堂皇,在死寂混乱的小镇中更显诡秘。
欧阳龙儿道:“这当儿怎么会有京城来的马车?”
古钺聪道:“这是京城的马车?”
第十二回畿途漫漫25
欧阳龙儿道:“错不了,那马车横梁上……”一语未毕,古钺聪轻轻拖了拖她衣袖,低声道:“那三个人回来了。”话音未落,果然听得几声马蹄响,方才走开的三名大汉果然折了回来,夹马奔到马车跟前。
近处看得分明,三个大汉样貌神情,各不相同:中间一人壮健如牛,却是一脸獐眉鼠目,手中两柄板斧,打左一人面似银盆,面容清秀,手中一把白纸扇,左额至右颊却有一道极深的刀疤,右面一人身材敦实,头上只剩一撮卷发,犹如烧焦了一般,背上扛了一只大铁锤。
右面那一撮卷毛当先大笑两声,说道:“老子将这小镇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捡着半个值钱货,没想到还有自个儿送上门来的,狗官,给老子滚出来。”
打左那银盆脸一面摇扇一面说道:“二哥,莫要如此焦躁,先问问来者是何人不迟。”
一撮毛道:“这年头除了当官的,还有谁坐得起这种轿子。”索性跳下马来,将背上铁锤往地上重重一杵,说道:“再不下来,将你并轿子大卸八块。”
马车内毫无动静,好像车内原本就没有人。
三个大汉均是一愣,当中那壮汉道:“二弟三弟,你们去看看。”一撮毛和银盆脸得令,分立于马车左右,银盆脸方刚站好,只听“砰”地一声,一撮毛手中铁锤已腾空抡起,向马车直击下去,马车两辕受到重击,应声而断,两匹俊马受了惊吓,仰天一声嘶鸣,分散疾逃而去。
一撮毛砸断车辕,仍不见车内有动静,忍不住“咦”一声,说道:“大白天的,莫不是见鬼了。”伸手就去掀那马车窗帘,不料手未触及绉纱,忽然间“嘶”的一声,一柄长剑刺破绸布,直袭一撮毛右眼而来。一撮毛凝神防备车门纱帘,全不料长剑从侧面刺来,慌忙中大喝一声,挺起大锤挡驾,但他手中铁锤笨重,对方剑势甚疾,又全无预兆,手中铁锤尚未举起,太阳穴已被豁出一道口子,幸得他及时退避,才算保住了右眼。
一撮毛大怒,抡动铁锤向马车轮毂直砸过去,那马车前端没了马匹支撑,一头杵在地上,受了这一重击,根式木屑纷飞,铁箍碎裂,向侧扬起,险些横翻过来。
一撮毛叱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再不出来,老子将这马车砸个稀巴烂。”
马车内人偷袭不成,终于开口说话:“青天白日的,你们要拦路抢劫不成?”却是一温润的女子声音。
欧阳龙儿听得马车内人说话,张大嘴半晌也合不上来,古钺聪大是纳闷,低声问道:“车里的也是你朋友?”
不等欧阳龙儿答话,一撮毛道:“原来是狗官夫人,没错,老子就是要抢劫的,滚出来。”说着又要抡锤砸车。
银盆脸听知轿内是一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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