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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你插翅难飞-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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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科技害死人啊。
许柔被逼无奈,感受了一场销魂蚀骨的车震,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憋久了,动作放浪形骸到了极点。
她不敢叫得大声,可又承受不住他一下比一下狠的深撞,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委屈道:“你刚才……刚才……明明答应我爸要好好照顾我的,你现在……啊……”
话都说不完整了,可见被欺负得有多狠。
他难耐地低喘:“我这不是在好好照顾你么?”
勾着少女柔软无骨的腰,他把她抱上膝盖,面对面地又疼爱了她一回。
许柔被男人的无耻惊到,一时间反驳不出话来,只能娇娇软软随着他的动作沉浮。
直到浑身无力被抱上楼后,她才琢磨出点不对劲来,质问道:“你车上怎么放了套?”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拿了毛巾过来替她整理一身狼藉,低低笑了一声:“你还有空想这个,看来是我不够卖力。”
许柔软绵绵锤了他一下:“你别扯开话题。”
荆念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丝绸小内,抬高她的腿伺候公主殿下穿上后,才凉凉地道:“前阵子我一朋友友情提醒的,说男人不能没有武器,要随时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能被他称得上朋友的,也就只有陆少爷了。
许柔咬牙切齿地道:“陆衍可真是你的好兄弟啊。”
他笑起来,餍足后心情极佳,弯腰亲了亲她的眼睛:“你休息一下,晚上带你出去玩。”
她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去哪里?我现在累得都不想动。”
“我便宜弟弟的婚礼呀。”他随意把玩着她的手指,眨眨眼:“好像老头子还要公开授权股份,我们去捣乱好不好?”
第63章 闹剧
一觉睡醒; 已经近黄昏; 许柔睁开眼,入目一片黑灰,这是他的卧室,自从两人解锁亲密关系后; 她得以堂而皇之进驻他的私人领域。只是这间屋的装修风格实在压抑,她怀疑正常人久而久之呆在这里也要憋出点心理疾病来。
腿还有点软; 整个人懒洋洋的; 她撑了一下手臂; 慢吞吞坐起来。身子并没什么太多不适感; 这次他显然是克制了许多,大概考虑到晚上还有重头戏,一回合就放过她了。
荆念在不远处的书桌前回邮件; 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醒了?”
她点点头,表情还带着睡醒的惺忪,身上套着的男士衬衫歪七扭八; 领口透出一小截玉白肌肤; 上头有浅浅的草莓印,暧昧又缠绵。
“醒了就好。”他走过来; 微微俯下腰; 抬手去解她的扣子。
许柔大脑死机了两秒; 而后火速捂住领口往后退; 杏眼睁得滚圆; 红唇微启; 脸上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字——
你还来啊?!
他捉住她抵抗的手,顺势将她往下压,头埋到少女颈窝里,深深吸一口那沐浴后混着荔枝味的女儿香。
男人发质偏硬,刺得她有些发痒,许柔偏过头去,忍笑道:“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手指已经灵活解开了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
暗蓝的丝质床单上,活色生香。
她之前欢爱过,内衣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左右两片衬衫布料覆盖住关键位置,中间因为扣子全散,就敞开了一道缝,露出嫩白晃眼的肌肤。
这幅样子,最是勾人。
要是有镜子能看到自己,许柔这会儿指不定就赶紧卷起被子遮一遮这要命的春色,不过她还是从男人炽热的眼神里看出点危险来,赶紧抓过一边的抱枕往他怀里塞,试图隔绝点距离。
他随手就把障碍物丢到地上,定定看了她一瞬,嗓音低哑道:“晚上继续?”
她垂下脑袋,几不可闻地恩了声。
他这才放过她,翻身下床,走出了房间。不多会儿又返回,手里捧了个大箱子。
缎带蝴蝶结绑的方式很特别,许柔看了两眼,才确定是Chris的外包装,上面还标注着【Limited Edition】。
女人潜意识里大多都喜欢独一无二,碰到限量款三个字就捂不住钱包了,这也是奢侈品巨头们三不五时出季节珍藏版的原因。
许柔自然也不例外,等到盖子打开,孔雀蓝的礼服跃然于眼前时,她没忍住,惊艳地叹了声。
款式其实算不得繁复,小鱼尾长款。一字肩领口处连着手臂那一圈是同色系的薄纱,仿希腊女神袖口。可那渐变的颜色太美了,尤其是裙摆最下端,镶了碎钻,可以想象踩着高跟走路时会是怎样的步步星辉。
“这是晚上要穿的吗?”她欣喜地抬眸,半晌犹豫道:“是不是太喧宾夺主了?”
“就是要这个效果呀。”他笑笑,眉眼里都是散漫:“说了是去捣乱的。”
许柔之前已经听过他家的那些阴暗故事,对那帮子人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她捧着裙子,期待道:“那我需要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半眯着眼,沉吟片刻,嘴角翘起来:“我都安排好了,你乖乖在我身边看戏就好。”
“那多不解气啊。”她失望地垂下眼。
“那你演毒舌女好不好?”他挑了下眉:“我继母特别柔弱,外表看起来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
“那内心呢?”
“内心?”他讥笑道:“也不是天仙国色,见过一次面就让老头子心心念念,三个月功夫就把我妈逼疯了,你说这手段有多高明?”
许柔无言,手指划过他冷漠的眉眼,小声道:“你别伤心,我帮你虐她!”
听得这话,荆念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是小夜莺最体贴。”上前亲了亲她的唇,随后将她抱起来站到床上,从背后剥下了那件碍眼的衬衣,自己跪下来给她穿礼服。
许柔闭了下眼睛,尽管害羞但是没再矫情,只是紧紧捂着胸口背对着他。
少女的身体无一处不是瑰宝,小腿线条纤长,腰肢柔软盈盈一握,光裸的背脊上蝴蝶骨薄薄。
真好,这具身子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了他。
他垂着眸,宛若臣子伺候女王一般,虔诚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拉好腰间缎带,正想要扣上安全扣时,她猛地一僵。
“怎么了?”
许柔回过头:“那什么,内衣呢?”
荆念一愣,直男思维令他脱口而出:“你不是自己有吗?”
“那个不一样啊。”她一脸不可思议地道:“这礼服大开背,要穿隐形的newbra!”
他难得迷茫:“什么东西?”
许柔:“……”沉默片刻,她好脾气地解释道:“我那个内衣,后面有带子,而且是黑色的,特别明显,要是露出来,绝对巨丑无比。”
“OK。”这次他答得很干脆,直接拿过手机:“你刚才派人送来的三个盒子,还有一个我忘记拿了,应该落在你车里。”
对方似乎抱怨了几句,荆念掏掏耳朵,拿远了些。
“你上次在我岛上把水床弄坏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他嗤笑一声:“快点,给你十分钟。”
语罢,他干净利落挂掉了电话。
许柔目瞪口呆:“谁啊?”
“我的走狗。”他说完,皱眉看了下她衣不蔽体的样子,叮嘱道:“你就待在屋子里,别出去。”
荆念的走狗行动力迅速,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许柔听到脚步声,知道来人肯定是陆衍,就坐在床边安静等了会儿,结果没多久,她的房门也被敲响了。
“东西到啦,要帮忙吗?”
奇妙的嗓音,有些熟悉,不是寻常的软糯少女语调,沙沙的,带着点小性感。
她怔住,小心拉开了门缝。
黑色裹胸短礼服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画着暗黑色系的妆容,纤白的脖颈上扣着铆钉颈链,明明走的是略显诡异的哥特风路线,却偏偏得天独厚长了一张初恋脸。
清纯又魅惑,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就连同性别的许柔都有点看傻眼,再定睛扫了眼,才发觉这张脸似曾相识,可不就是当初陆衍别墅里泳池边上的美貌少女么?
“嗨,我是挽挽。”大美人把盒子递过来,好心道:“有点难穿,要帮忙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闪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我还是进来吧,外面有个变态,不想和他待在一块。”美人儿抱怨着,连封口胶带都没弄掉,就非常粗暴地撕开了盒子。
许柔看得叹为观止,妹子四肢纤细修长,熟料爆发力居然这么惊人。
打开外包装,这内衣果然很难穿,有束身效果,前边是乳胶黏合式,后边是低腰款带着装饰作用的大把抽带。
她苦笑了下:“谢谢,我可能真的需要你的帮忙。”
梁挽眨眨眼:“没问题。”
有了助手,动作快了很多。最后大功告成的那一刻,许柔无意间瞥到了对方那造型夸张的颈链下有一处明显的红痕,视线再一转,美人的肩膀和锁骨处肤色都有些不自然,好像用了遮瑕膏。
这套路,为何如此熟悉。
而这一边,梁挽也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青青紫紫,轻咳了一声,别开脸去。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良久,许柔干笑道:“啊哈哈哈,门口可能不止一个变态。”
梁挽也忍俊不禁,小声道:“两只狗。”
门外坐着的男人们没有意料到自己的女人正隔着薄薄的一道墙疯狂DISS自己,不同于里头的轻松,反倒气氛有些凝重。
陆衍妖孽横生的脸上没了玩世不恭的笑,眉头紧锁着:“你想好了?”
荆念淡淡道:“想好了,大喜的日子,去助助兴。”
陆衍叹道:“今晚这个闹剧出来后,你们家股价肯定要暴跌,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继承的家产也要大跳水。”
“那又如何?”他轻笑了声:“跌得越凶,我越开心。”
“……你母亲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呢?你也不要了?”
“我可以不要全捐了。”他站起来,面色阴冷似地狱恶鬼,凉飕飕地道:“但荆梵名下的所有资产,我一个字儿都不会留给那对母子。”
陆衍一愣,半晌扯着唇冷笑道:“真好,兵刃相接的那一天,记得喊我来看。”
说话间,许柔和梁挽也忙完了。
两个男人收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同时变脸,去拉心爱的姑娘。不同的是,荆念成功搂到了软玉温香,而陆少爷遗憾得到了一记重拳。
梁挽非常暴躁:“滚开。”
许柔差点笑出声,把头埋在男友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感情史上战无不胜的陆衍提到了铁板,可也甘之如饴,一路上开车都在调戏挽挽,无奈后者面无表情,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回音。
荆念坐在后排,听着前面那对欢喜冤家斗嘴,手绕过去去揉身边少女的耳垂。
许柔侧过脸,以为会看到一张轻佻的俊颜,没想到他目色沉沉,眉间阴鸷,不由得靠过去:“不开心?”
他垂着眼睫,若有所思地道:“没有,是太开心了。”
她没听懂,但也没多问,刚好车子到了目的地,她跟着下了车。
荆家财大气粗,在H市的名号响当当,没想到这次竟然非常低调地搞了个私人婚宴,就请了两百号人,连寻常老百姓的派头都没赶上。
至于联姻对象慕家,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近些年生意周转得不太好,迫不得已才把独生女慕雅妍嫁给了荆弦安。
谁都知道,荆弦安本来不姓荆,原名祝闵,说白了就是荆梵外头生的野种,本来是见不得台面的东西,谁知道一朝翻了身。
在场哪个不是名流政商,多多少少外头也有点花边新闻,可像荆梵这样子把来路不明的野。鸡扶正,后又逼得结发妻跳楼的行为,均是无法理解。
玩玩就好,何必伤筋动骨?
于是乎,宴客厅里众人表情都很微妙,瞧着是满脸堆笑连声道贺,可仔细分辨,嘴角的弧度简直假模假样到了极点。
荆梵割掉了半个肺,做完了三个化疗周期,早就不能直立行走了,祝玉穿着旗袍,推着他的轮椅,一同招呼来宾。
这场婚宴,真正喜悦的就只有荆梵夫妇。
至于新婚的荆弦安和慕雅妍,就跟两具木偶一样,举着香槟杯站在正中央,彼此之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
直到开场舞的音乐响起,两人才勉为其难地滑入舞池。
许柔隐在角落的阴影里,认出了慕雅妍,于是拽拽荆念的袖子:“这不是暗恋你的那位么?怎么就嫁给你弟弟了?”
“鬼知道。”他耸耸肩,目光看向高高悬挂的巨大Led投屏。
她顺着看过去:“那里是……”
他低低笑起来:“一会儿别眨眼,我准备的特别好戏。”
良久,音乐隐去,一曲舞毕,灯光暗下来。
荆梵在众人的掌声里缓缓站起,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祝玉要去扶他,他摆摆手,异常缓慢又艰辛地站到了台上:“各位,感谢百忙之中参加犬子的婚宴,今天不止是他们的大喜日子,也是我同小玉结识二十五周年的纪念日。”
他费力地咳了两声,继续道:“感谢她这些年的陪伴,我将五栋半山别墅划到她名下,也请各位替我做个见证。”
听到这里,许柔反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他的脸隐在阴暗处,瞧不清表情,唯有唇角勾起嘲讽弧度,暗示着不屑。
“另外,P&M集团将正式交由我儿弦安接手,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执行董事长,大家看下大屏幕的剪彩仪式。”
灯光彻底昏暗,屏幕亮了半刻,像是出现了信号干扰,画面支离破碎。
而后尖锐的啸叫声长长响起。
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伴随着啸叫,更离奇的视频接踵而至。
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开始响起,屏幕上出现了几十年前荆梵同亡妻的结婚录影,被人刻意剪成了甜蜜的片段。
祝玉仓皇地别开眼,不敢多看。
荆梵怒喝:“谁搞的鬼?关掉!给我关掉!”
音控室人影空空,现场鸡飞狗跳。
画面一转,是女人苍白的脸,唇角沾血,对着镜头尖叫:“我没疯,荆梵,我没疯,放我出去!”
第64章 复仇
视频的年限有点久; 清晰度和现在的设备没法比,但还是能分辨得出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与方才结婚录音里的是同一个。
在场不少人同荆梵认识已久; 也参加过当年那场盛世婚礼,自然认得岳向晴的脸。而二十四年前荆家女主人精神失常跳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传她死不瞑目,连出殡的仪式都是草草收场。
时过境迁,在久远记忆快要被遗忘的时刻; 亡故的女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在荆梵私生子的婚礼上出现,哪怕知道这是人为的,也足够叫人汗毛直立了。
不断闪烁的屏幕,凄厉疯狂的尖叫,还有她因为被拖行匍匐在地上,长指甲划过木质地板的恐怖声音。
这简直比恐怖片还要惊悚一百倍。
祝玉已经站不住了,满脸都是冷汗; 她原本站在台下听丈夫致词; 眼下惊恐万分,捂着耳朵不断往后退,吓得高跟鞋都崴了。
荆弦安也不敢看那屏幕,只是见到母亲跌坐到地上后; 顾不得一旁花容失色的慕雅妍,想要一个箭步冲过去,熟料衣袖被其拉得死死; 他脚下一滑; 重心没稳住; 跟着新娘子滚作一团。
现场一片漆黑混乱,唯有屏幕上胡乱的光影阴森可怖。
播放的时间比想象中更长,似乎是心理医生的观察记录,全程都采取跟拍模式,至于画面,越来越阴暗,女人从一开始涕泪纵横喊着我没疯,到后来一遍遍拿小刀割腕。
交错斑驳的伤痕,在骨瘦如柴的手腕间遍布,殷红液体淌出来,近得仿佛能闻到那血腥味。
宾客们惊呼着,有胆子小的夺门而去,剩下的也都是目露惊惧,呆呆杵在原地,忘了反应。
现场除了强拉着梁挽躲去露台谈情说爱的陆大少外,就属角落站着的一对男女最安静。
许柔因为早就从他口中听闻过其母亲的疯狂行径,所以并未泰国害怕,可她没想过他所谓的大礼会是岳向晴的生前录影。
那些晦暗压抑如梦魇般的记忆,每逢雷雨天都要出来灼穿他的灵魂,如今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值得么?
她皱着眉,抓紧他的手:“你没事吧?”
“我为什么会有事?”他很轻地重复了一遍,失了血色的唇浅浅漾开弧度:“有事的是他们才对,我怕隔得太久了,有些人都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了。”
这当头一棒的效果异常显著,至少祝玉母子已经魂不守舍了。
至于荆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多年,他未曾祭拜过一次亡妻,偶然午夜梦回时,也曾冷汗涔涔醒过来,梦里都是她第一次发现他偷腥的场景,那双饱含痛楚的眼睛,到现在都难忘怀。
愧疚和逃避,促成了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令他想起这个岳向晴这三个字都感到生理性厌恶,连带着对面容酷似亡妻的大儿子都异常排斥。当初在其八岁时早早送出国,也就是怀了眼不见为净的心理,没想到幼年时经常被关在衣柜哭泣的小男孩,转眼就能同自己分庭抗礼了。
这出戏码,随便想想,就知道是谁安排的。
荆梵拄着拐杖的手不停颤抖,□□惯了的霸主,一旦受到挑衅,愤怒比常人来得更汹涌些。
“荆念!”他震怒着咆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情绪波动太大,他开过刀的部位又开始疼痛,无法遏制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下后,又去找祝玉的身影。
无奈刚才为了播放剪彩影片,现场光线都被调暗了,而负责音控和灯光的工作人员不知去哪了,任凭其声嘶力竭叫喊都没有回应。
他动过手术,也做过化疗,身子早就大不如前,气急攻心之下拐杖都撑不住,眼看着要倒下。
有人从身后虚扶了一把。
他艰难地扭过头去,看到一张俊秀又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激动起来:“混账东西!你搞的鬼?”
“别那么惊讶。”荆念淡淡扯了下唇,明明在笑,眉眼却似覆着冰霜,冷笑道:“我只是来贺喜而已。”
“你……”
“别激动,遗嘱还没立呢。”他很慢地眨了下眼,恨意一闪而逝。
冥冥中,荆梵仿佛看见了亡妻。
记忆不自觉被带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一日午后,他有资料落下了,从公司匆匆赶回家。发觉她精神好了一点,坐在花园里正亲手采集玫瑰花露,细瘦的胳膊上都是挣扎带来的抓痕,他看了两眼就觉得烦。
她破天荒没有同他争吵,直到佣人拿药过去,才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美丽哀怨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我没有病,为什么你要逼我吃药,荆梵,你没有良心,我恨你,我恨你……”
这双眼,和面前年轻男人的黑色瞳眸重叠在了一起。
荆梵气血翻涌,终于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意识混沌的间断,他看到亲生儿子漠然往后退开了一步。
荆弦安连滚带爬,接住了昏迷的老人。
“哥,你为什么……”
“闭嘴,祝闵。”荆念阴沉着脸,睥睨对方的神色好像在看一只蝼蚁,弯了弯唇角,他笑了一声:“好好珍惜你当董事长的这段时间吧。”
荆弦安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荆念插着兜,居高临下俯视他:“字面上的意思。”
两人交谈间,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这屏幕上的剪辑视频没完没了地循环播放,比镇魂曲还可怕。慕雅妍的父母大感丢面子,气冲冲带着女儿走了,这婚宴没了新娘,彻底沦为了闹剧。
“你是不是疯了?”荆弦安一把扯掉了新郎胸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到底想做什么……”
荆念漫不经心地动了动手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罢了。”语罢,他随手拿了支红酒,往地上一丢,玻璃酒瓶应声而碎,有些许渣子溅射起来。
白皙瘦弱的男人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抱稳怀里的老人。
同一时刻,有人在暗处配合荆念,灯光瞬间亮了,屏幕上的画面也停滞在某一帧不再播放。
剩下寥寥几位客人,识趣地走了。
荆念插着兜,信步闲庭的样子像极了在乡间小路打发时光,绕着荆弦安转了一圈,他困扰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收场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神里都是阴寒算计,看得荆弦安坐立难安。
“你是对家产的分割心有不甘对吧?”苍白瘦弱的年轻男人强打起精神镇定道:“爸已经说了,公司的股份转给我,其他不动产统统留给你。”
“另外,你还是可以回公司任首席执行官,我们兄弟可以一起经营集团。”
鼓足勇气说完这番话,荆弦安本来还有一句念在手足之情要讲,结果在对方异常强大的气场镇压下,嗫嚅着唇,吞了下去。
“说的挺好。”荆念又开了一瓶红酒,把木塞盖子往桌边一丢,勾了把椅子过来,气定神闲地坐在上头。
荆弦安不知道其葫芦里要卖什么药,每次面对这个捉摸不定的继兄,他心里总发憷得厉害。
下一刻,他感到微凉的湿意从发顶传来,而后是滴滴答答的红色液体,淌过眉间,落到睫毛上,迷了视线。
“你做什么!”
荆念慢条斯理地抬高手腕,往他头上倒酒,轻笑道:“我真觉得你该清醒一下,先拿这瓶红酒给你洗洗脑子吧。”
荆弦安连忙转过身子要躲,忘了怀里还有荆梵,结果后者软趴趴滑了出去,他再想去扶已经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老人的额头砸在了碎玻璃渣上。
真是一团糟。
更糟的是祝玉受了刺激,整个人缩在主桌下,抱着膝盖,犹如惊弓之鸟,喃喃自语:“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荆念拿剩下的酒往杯子里倒了一半,笑意加深:“你说她这幅鬼样子,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我、我没做亏心事!”祝玉挥着手,眼睛没了焦距,突然大喊起来:“我就换了几瓶药而已,就几瓶,吃不死人的,你别来找我,你别来!”
荆弦安吓得一哆嗦,赶紧手足并爬过去捂上了母亲的嘴。
桌沿的阴影下,他们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看着男人一步步走来,表情阴鸷,明明是秀雅精致的五官,此刻看起来却如地狱索命的罗刹一般。
“哥,她胡说的。”荆弦安紧紧抱着祝玉,害怕得语调都变了:“她受了刺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吗?”荆念轻轻笑了一声,他弯下腰,指尖抚上女人纤细的脖颈,一点点圈拢:“可是你们真该死。”
他眼底猩红,复仇的烈焰烧掉了所有理智。
仇恨如漫天洪浪,席卷全身。
幼年时乱七八糟的回忆交织在一起。
一会儿是母亲哄着他吃水果的温柔笑颜,一会儿是她犯病了后对他拳打脚踢的可怖模样。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纵身一跳的那一刻。
他听到了血液里奔腾的声音,没有别的想法,是一心一意要结果了这个肮脏恶心的东西。
荆弦安目眦欲裂,看着祝玉满脸通红,因为缺氧翻起了白眼。他搬了椅子,朝男人背后砸,可对方依旧没松手。他只得绝望地跪在地上,哭嚎道:“你放过她吧,求求你了,我就只有一个亲人了。”
“是吗?”荆念很慢地转过头,眼里遍布着戾气:“可是我一个都没有了。”
荆弦安听出了他口气里的亡命之意,骇然极了,他同这位交集算不得多,只是听说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可往日见面,他除了态度倨傲之外,倒也没有太多的病态表现。
现在看起来,确实同他那个精神病母亲一样,是个脑子有病的蠢东西!
早该跟着那个疯婆子一起跳楼才对!
荆弦安下了狠心,从六层庆典蛋糕旁,取了银质小刀过来,深吸了口气,就要往他背后扎。
正要落下时,被人偷袭很踹了一脚,随后手就被高跟鞋踩在了脚底。
他痛得直抽凉气,抬头看到一个身穿银色礼服的姑娘。
“你他妈又是谁啊?”
“是你姑奶奶。”她挪开腿,取过隔壁桌上的红酒杯,恶狠狠砸到他头上。
荆弦安一阵天旋地转,没声了。
解决掉人渣,她迅速走到男人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你别看这些肮脏的人。”
“你说错了一句话,你现在还有亲人,是我。”
“你杀了她,我剩下的日子就要孤老终生了。”
“所以,听话,松手。”
第65章 漫长的夜
荆念听到少女带有安抚性的话语; 动作顿了一下。
“你看着我。”许柔舒了一口气,放下了遮挡他视线的手,轻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他慢慢转过头来。
那张脸明明面无表情; 可黑眸里的戾气却叫人胆战心惊; 许柔从没看过他那样的眼神; 比亡命之徒更疯狂; 又比困境之人更绝望。
他整个人都游离在理智之外,得知真相后的残忍和那无边的梦魇交织在一起; 哪怕心爱的姑娘站在身前,他也只挣扎了一瞬。
矛盾和痛苦自眉间掠过。
接下来是无数血淋淋的画面,如电影分割的慢镜头,母亲自杀前的惨白脸孔,还有她不断尖叫着让自己一同去死的话语; 在脑中反反复复; 折磨得他半刻不得安宁。
祝玉扭曲的五官仿佛被妖魔化,正狞笑着冲他挑衅。
他眼里腥红一片,再顾不得旁边的动静。
被他掐着脖子的女人发出咯咯的机械声; 那是最后一点空气从肺里挤出来的声音。
再不阻止,就真的来不及了。
经历过那个雨夜; 许柔已经知晓了他内心深处最黑暗的秘密; 在眼下这个时刻,面对造成这出悲剧的始作俑者; 换做是她; 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手刃仇人。
但是……
结局一定是灭顶之灾。
作为他的女友; 她无法承受被迫分开的后果。
泪水不知不觉充盈了眼眶,许柔跪坐到地上,紧紧抱住他:“求你了,求你看我一眼。”
“别杀了她,她会有报应的。”她哽咽着,明知说的是违心话,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低喊道:“你还有我,你还有我,荆念。”
温热的泪熨烫着男人的肌肤,打湿了他的衬衣领口。
她不敢再看,颤抖着闭上眼睛,头还死死埋在他的颈间。
良久,微凉的手指擦过脸颊,随即温柔地抬起了她的脸,他的黑眸里褪去了冰雪,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许柔抱着他的腰,大哭起来。
她真的很害怕,怕他错手杀了那个女人,怕他自此付出后半生的代价,也怕她等到鸡皮鹤发容颜不在都盼不到他回来。
“哭什么。”他叹一声,按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下抚过少女的及腰长发。
魔鬼的怂恿声从脑中散去。
他垂下眼睫,看向刚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的祝玉,她瘫在红地毯上,犹如艳阳天跳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
“你这个杀、杀人犯。”她缓过神后,惊恐万分地瞪着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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