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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祁医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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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所有的好印象都有可能坍塌。
祁承淮屈起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想了想后道:“大嫂怀了孕,什么都比不上送孩子东西来得能讨她和我哥的欢心,就买点婴儿用品好了。”
“至于我妈,倒是和你有些像。”祁承淮一面说一面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隐隐弯了弯。
顾双仪愣了愣,疑惑的看着他,“怎么说?”
祁承淮点了点头道:“她同你一样爱收集首饰,只是你喜欢发簪,她爱玉挂件。”
之后提到了他父亲,祁承淮却说起了十几年前的事来,“十几年前非典的时候,其实我爸差点就没了命。”
十几年前顾双仪和他都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对非典的印象无非是众人哄抢板蓝根和食醋还有抗病毒口服液,以及电视新闻里滚动播放的报道,镜头所到之处都是戴着大口罩的人们。
等到再大些,再看到关于那场疫情的回顾,才发觉白色恐怖曾经笼罩在自己生活的上空,有很多的生命和抗病毒口服液一起在那场与病魔的抗争中销声匿迹。
等到后来他们读医,就更加明白非典二字后面的恐怖与艰辛,所谓懂得越多就越畏惧,无论是对知识,又或是对疾病。
顾双仪没想到祁承淮与非典有过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一时间有些错愕,“嗯?真的?”
祁承淮点了点头,娓娓道:“那时非典突然爆发,来势汹汹,省医也是被打得措手不及,我爸和当时的急诊科张主任亲自披挂上阵,在医院守着,遇到发热的病人就吓个半死,每天都要上报很多的数据,直到4月3号晚上,弯弯,我一直都记得他那一天,他打电话回来说他病了,让我好好听我妈的话,照顾好爷爷和我哥,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举步维艰,鼻息间呼出的好像火烧一样的气体,他自己也中招了。他后来说,当时他坐在急诊门口的台子上测体温,体温计显示38。7℃,他拒绝了要扶他进病房的同事,独自走回临时居住的医院招待所,独自整理和处置好个人物品之后,又独自走到病房安排自己住院,第二天,他被转入ICU病房。”
祁承淮停了片刻,叹了口气继续道:“持续高热、肌肉酸痛、头痛欲裂、口干、腹泻,你也知道这都还是初始症状,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他好歹是个搞呼吸病出身的专科医生,于是开始拼命进食、减少消耗,到了那个时候,能挺过去就挺过去,挺不过去也就完了。他后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那段日子,当时他甚至不能自己喝下一口汤,护工每喂他喝下一口汤,他都要喘上几分钟,心率降低血氧饱和度也降低,氧气几乎完全无法吸入肺中,犹如巨石压胸,又觉得肺已经化为巨石,导致身体严重缺氧。身旁陆续的有病人的尸体被抬走,死亡的巨大恐惧感笼罩在他心头,他连续五天五夜没有睡觉,担心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每一天他都觉得也许是活着的最后一天,他把写好的遗书压在枕头底下,死命捱着,总算等到病情有了转机。”
顾双仪听完,只觉得心惊胆战,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幸好幸好……”
“你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么,除了用意志力抵抗。”祁承淮笑着继续道,“你若是用过呼吸机就会知道,呼吸面罩盖得严严的,吸气还好,但是呼气的时候阻力相对大些,好似一口气堵在肺里要窒息那种感觉,非典病人的肺都是很脆弱的,这样一憋很容易就出事,是吧?”
“我从前上急救医学的时候也听说过,你知道,G市当年疫情危重,很多老师都曾经是一线医生,跟我们提过这一点。”顾双仪点点头应道。
祁承淮就笑了笑,问道:“那你老师说过怎么做才最好么?情况允许的时候。”
“用东西松一松面罩,让空气能顺畅流通?”顾双仪思索片刻,艰难的想起当时课堂上老师的话。
祁承淮闻言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夸道:“看来你上课挺认真,就是这样。我爸后来极得意这一点,他拼了全力将提前准备的笔派上用场,每次都用笔夹在面罩和鼻唇沟之间,好让氧气进出得更顺畅,可惜,这个方法来不及传授给其他人,他是最后一个出ICU的。”
其他的病友,有的不幸死去,有的比他好转得快,祁承淮如今再想起父亲当年说过的故事,总觉得像一个神话故事。
顾双仪又和他说起学校附属医院一位牺牲的护士长,那是那场疫情中第一位牺牲的医护人员,后来每年学校都要组织学生去祭拜,希望大家能永远的记住以护士长为代表的一群人。
亦包含了希望他们以此鞭策自己不断进步的殷切希望。
顾双仪说的事让祁承淮直点头,“是,差点忘了那位护士长就是你们学校的,我刚才就想说,却又想不起来,真的记性变坏了。”
“到底过了十几年啦。”顾双仪忙安慰道,想了想又道,“下次给你做些增强记忆力的东西吃,补一补就好了。”
祁承淮便笑,药食同源药食同源,这样的道理也许学中医的人更加谨记,不然怎么她总是能想到吃食上头去。
论完往事,他们亦进了明珠广场的大门,顾双仪挽着祁承淮的手臂,硬是将他的步子拖慢,十足一个大秤砣,“慢点慢点,走那么快做什么!”
“顾医生?”祁承淮还未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略带疑问的声音。
俩人俱是一愣。
第六十一章
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顾医生”; 他们便一齐望过去,见一家名牌钟表店前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向他们有来,祁承淮愣了愣,顾双仪却先开了口,“哦,宋先生呀; 好巧。”
宋千里看着她的笑容又盛了些,“是很巧; 顾医生来逛街?”
顾双仪点了点头,“家里长辈八十大寿; 我们来挑个礼物。”
顿了顿; 她又关切的问:“宋先生这个星期时间睡得怎么样; 和治疗期间相比有没有不同?”
宋千里已经在她那里做了近半年的针灸,尽管后来以为他的工作原因改为了每周两次,但能坚持那么久; 已经让顾双仪觉得十分惊讶了。
随着他病情的好转,顾双仪和他之间也已经变得十分熟悉,更何况还有张主任这个中间人的因素在; 上个星期顾双仪告知他可以不用来做治疗了,只需平时注意饮食和休息,俩人又聊了不短的时间,道别时他仿佛还意犹未尽。
“多谢你关心; 这个星期虽然没有做治疗,但还是和治疗期间一样; 睡得不错,晚上还是能睡六个小时左右,我觉得精神也不错。”宋千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丝毫没虑及在一旁的祁承淮。
祁承淮原是将他当做了普通的病人,但看见他眼睛里闪烁的内容时却心里一突,他是男人,是一个十分正常且感觉敏锐的男人,他很快就察觉到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对顾双仪的好感不同寻常。
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顾双仪,只见她一如平常的继续寒暄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我的病人嘛,嗯,还是那句老话,多休息,钱是赚不完的,没必要用命去换。”
“好,都听你的。”宋千里依旧笑容满面,一派的如沐春风。
祁承淮脸一黑,不等顾双仪说话,便抢先道:“双仪,我们可能要快些,有许多东西要买。”
“哦哦,对对。”顾双仪想起了此行的主要任务,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又冲宋千里道别,“宋先生,我们还有要紧事,就先走了,祝你身体健康。”
说罢她就扯着祁承淮的袖子要走,宋千里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哦,好的,那……慢走,有空再聊?”
顾双仪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祁承淮却抬起了眼,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握着顾双仪的手,转身往自动扶梯那边走去。
宋千里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看见顾双仪走了一小会儿后将手从男人手里抽出,转而紧紧的攀住了男人的胳膊,像只无尾熊一样黏在男人身旁,藏青色的牛角扣大衣和男人的黑色衣服放在一起看,竟然如此和谐妥帖。
他怔了半晌,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早就认清了的事实,又有什么必要去留恋,他们之间,不过是一段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隐秘心事,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她众多病人中最普通的一人罢了。
而那个男人,那么的敏锐而戒备,当着他的面,都不愿意叫她的小名,好似怕被他知道一样,可是他已经知道了,在某次治疗完成后他在大堂逗留许久,天色暗下来才等到她出现,他跟在她身后,听见这个男人叫了她一声:“弯弯,回家了。”
那么温柔,又带着不容错认的缱绻,然后她便小跑着过去,紧紧的拉住了男人的手掌,他望见她脸孔上疲惫却安逸的笑,不由自主的也低低的说了一声:“弯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打叠起精神,回到他的生活里,重新变作身披铠甲的斗士,在资本世界里叱诧风云。
他喜欢过一个人,不知缘由,不问前路,那个人,也不会知道。
祁承淮却不似他伤感,倒是打翻了醋缸。他一路黑着脸,勉强打起精神陪顾双仪选了礼物又逛了超市,一言不发的开着车回家。
顾双仪见他一路上都不说话,觉得他是累了,便体贴的也不说话,一个人拿了瓶酸奶慢吞吞的吸着,一面吸一面玩手机,对着屏幕上的条漫嘻嘻的笑。
祁承淮等红灯的空当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傻呵呵的乐,丝毫没注意到他的情绪,立时心头一哽,恨不得将人扯过来打一顿。
但好歹理智尚存,他努力的压制住心里的负面情绪,回到了家,将东西往茶几一放,坐到沙发上就闭起了眼。
“是不是很累了?”顾双仪凑过去捧着他的脸看了几圈,体贴道,“要不要喝杯水?”
然后她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又将买回来的东西一样样放好,犹自同他讲话:“课题是不是很难做,每天你都那么晚才睡,精神肯定不济,嗯,以后早一点嘛,每次我都等不到你上来床一起睡的。”
她嘟嘟囔囔,也不需要祁承淮应她,皆因祁承淮平时工作就要话多,回了家反而话会变少,但顾双仪的话他却是听进去了的,于是她也就习惯了他这样。
但这次并不是这样的,祁承淮心里恨恨的想,又突然生出了些幼稚的别扭,宁愿憋着也不说,就等着看她几时能开窍发觉他不高兴了然后来哄哄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的滑过,顾双仪特地煮给他补身体的凤凰奶糊都吃过了,祁承淮终究还是失望了一趟,他看见她的神色和平时别无二致,心知她一定还以为自己是太累了所以才沉默。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凤凰奶糊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气总是要疏散开去,否则憋着伤身,祁承淮憋了整晚的气和坏水,不声不响的就将主意打到了顾双仪头上去。
他特地早睡,顾双仪有些惊讶,“你今晚不忙啦?”
“你不是才抱怨等不到我一起睡么?”他挑了挑眉,手底下灵巧的解着她的衣服,顺着衣摆就摸上了她胸前的柔软,“怎么,不高兴?”
顾双仪喘息着扭脸迎上他,笑得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嗯,喜欢的呀,最喜欢你了。”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却舍不得离开他的脸哪怕一秒。顾双仪用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定定的看着他,用目光去描绘他的轮廓,似是要将他刻进心里似的。
祁承淮低头用力的衔住她的朱唇,声音变得沙哑,“我是谁?”
“……祁、祁承淮呀。”她的声音愈发的娇软,感觉到他的手指穿过衣料掐上了下头的粉珍珠,他捏住那湿软的地方一拧,她嘤咛一声就软了在他怀里,只觉得那里有汩汩的蜜泉失控的涌出。
她有些羞,哪怕男女之事已经不再陌生,但面对着他仍是有些本能的羞涩。祁承淮将手抽出,伸到了她的面前晃了晃,她看见他指检牵连着的水丝,面愈发的红,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瞧,才一会儿就那么湿了,都怪我冷落你了,以后一定不这样。”祁承淮望见她眼里迷离的迷恋,心情舒畅了许多,忍不住逗弄起她来。
顾双仪闻言大羞,忙伸手去捂自己的眼,却被他在半路截住,硬是迫着她的手往下,“弯弯,乖,给我解开。”
她摸上了他的裤腰,忍着羞憋着气,哆哆嗦嗦的解了半天才完成动作,人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她手一松,干脆躺平了任由他来摆布,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和花样嘛,她只管配合就好了。
顾双仪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进了来,只顾着跟着他沉沉浮浮,像一只没了方向的小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漂浮着,一时是和风细雨,一时又是惊涛骇浪。
“弯弯,你知不知道,那个宋先生喜欢你?”祁承淮突然停了下来,撑着手臂看着身下眯着眼哼哼的姑娘。
顾双仪正是得趣的时候,见他不动了就挣开了眼,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才想了明白,一时间捱不住身体本能的渴望,一径扭着腰想让他动动,气哼哼的道:“哪个宋先生,哪有宋先生?你动动呀……祁承淮……动动呀,我要你呀……”
“今晚在明珠广场遇见的那个宋先生。”祁承淮还是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吊着她。
顾双仪得不到满足,又觉得身子像被蚂蚁啃咬般痕痒,哪里还能想得起宋千里是哪个,到底还是嘤嘤嘤的哭了出来:“我不知道,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他!你欺负我,祁承淮你个坏蛋!呜呜呜,你欺负我……咳咳……”
她被呛了一下,祁承淮吓了一跳,忙帮她顺了顺心口的气,又低头去吻她,恨恨道:“但总归是你招惹了他来,真想以后把你锁起来……”
“祁承淮你无赖!”顾双仪又扭了扭腰,听见身上的男人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气,又有些得意,仰着头去亲他,娇声娇气的道,“不要吃醋了嘛,吃我呀。”
“叫老公!”祁承淮拍了一记她的翘臀,咬牙切齿的道。
顾双仪咯咯的笑,“不要,太监才叫老公呢,我叫你先生好不好?先生,先生……”
她迭声的喊,喊得祁承淮心肝乱颤,望着她迷离的眼眸,心里暗骂一声妖’精,手臂却愈发将人箍得紧,不管不顾的大开大合起来。
夜愈发的深,但被翻红浪却仍旧不停,好似人世间的春光都挤在了一方天地中,手脚勾缠乌发散乱,一室的暧昧越发的浓郁。
不知过了多久,顾双仪眯着眼渐渐昏睡了过去,彻底睡过去前在心里暗道打翻了醋缸的男人实在太可怕。
第六十二章
第二日一早; 顾双仪睡得正酣时突然被祁承淮弄醒过来,睁眼就看见他放大的脸横在面前,将她唬了一跳,“……哇,你要吓死我了。”
“胡说八道什么,快起来; 我们回去了,再晚客人都要上门了; 难道让客人等主人?”祁承淮掐了一把她的脸,没用力; 倒是两根手指合起来搓了几下。
又似贪恋她面上的温暖和软滑; 顺势就捧住了她那眼睛又合上了的脸; 低声哄道:“起来了,好不好?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呢。”
“我又不是鸟儿。”顾双仪挣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又躲进了被窝里; “困死了,要睡觉!”
祁承淮又哄了一阵,见哄不住; 一时就恼火起来,二话不说的扯开了她的被子,将人硬是拦腰抱了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你睡罢; 我帮你刷牙,但是肯定是会痛的; 你不要叫,要是叫了痛,我就打你一顿,你看我敢不敢。”
“……你快放我下来!”顾双仪听见他恨恨的语气,有些怕他说到做到,便挣扎着下地,一面往洗手间去,一面嘤嘤嘤的埋怨,“祁承淮你这个死人!昨晚不给睡早上也不给睡,还敢打我,小心有雷劈!”
祁承淮闻言哽了哽,面皮有些发红,咳了两声权当没听见过她的话,一言不发的去准备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顾双仪去换衣服,因是参加寿宴,她便选了一套水红色的呢子连衣裙,外套则是米色绣垂丝海棠纹案的样式。
祁承淮照旧是坐在玄关处的换鞋凳上等她,面前摆了一对黑色的羊皮长筒靴,不知哪一天起他就有了这样的习惯,两个人一起出门时,若是他快一些,一定在门口准备好鞋等着顾双仪。
顾双仪走近过去,抬脚任由他给自己穿上鞋,嘟囔道:“我这个星期一个懒觉都没睡过呢,明天还要去值班。”
祁承淮站起身来,转身在鞋柜上的小竹篮里拿了钥匙,淡声道:“那也没办法,谁让你今日是主人家呢。”
顾双仪愣了愣,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只是她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主人家了。
开车返回祁宅的路上,祁承淮抽空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副驾上的顾双仪,她正低着头玩手机上的奇迹暖暖,绾好的发上一根黑檀木簪子,簪头是一朵以珍珠做花蕊的纯银玉兰花,下头坠了一颗龙眼核大小的彩色琉璃珠,偶尔在空气中轻轻的晃几下。
她倒是一点都紧张了,好似所有的紧张都在过去的几天内逐渐消化完了一样,祁承淮想到这里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他们回到祁宅,是上午九点出头的光景,客人都还没来,只有一位和祁家关系极密切的祁父的学生胡徳庸带了妻子来帮忙,因为陆晗身怀六甲身子愈发笨重,一手安排宴席的祁母有些独木难支。
进了门,祁承淮先喊了一声:“胡师兄,早上好。”
胡徳庸放下手里的果盘,过来接了他手里的东西,笑道:“师母和你师嫂在厨房帮忙,老师和老爷子在书房说话,你要不要去找他们?”
祁承淮摇了摇头,还未说话,他便看了一眼顾双仪对他道:“这是你女朋友罢,师母说你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我们都很高兴。”
祁承淮笑着应了声是,又拉了顾双仪在身边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听闻说胡徳庸是国内著名的呼吸科专家时她也不太惊讶,毕竟祁承淮的父亲就是搞呼吸出身的。
等胡徳庸又返回厨房,祁承淮拉了她出门,这才看清了这幢青砖白墙的老民居的全貌。
前院的一侧是假山盆景,下头是直径一米大小的圆形水池,养了些锦鲤,水池用栏杆围着,地上放了装有饵料的小盒子,池子后面不远是一个休憩用的小亭子,连着一条走廊挨着墙边直接通到后头的院子去。
与假山相对的另一边,只有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圃,种了各色花卉,万年青一点红鸡冠花都是有的,毫无章法的种着,一看就知道是主人随意种下的,其余的空地则是用做了停车。
院子的中轴线上是两层的主体建筑,青砖白墙的风格一以贯之,精巧淡雅,抬头看去,能看见石雕漏窗和木雕楹柱与建筑物融为一体。
顾双仪立在水池旁,听祁承淮说着这幢住了四代人的老房子,“……太爷爷中年时住进这里,后来被毁过,又千辛万苦的重建起来,原来没有二楼的,后来市政动迁要往里挪地,就拆了后面的厢房改成院子,又加盖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俩人又回屋去,一进门,顾双仪就看见太师椅处站了个端着紫砂壶的老人,他另一手拄着拐杖,问旁边的胡徳庸:“小胡,承淮哪里去了,不是说带了孙媳妇家来么?”
胡徳庸年纪比祁承淮还大些,听到老爷子叫自己小胡倒是不觉得别扭,毕竟那是前辈,又是老师的老父。
他抬了抬眼望向门口,笑着应道:“这不回来了么,就在您身后呢。”
老爷子慢慢转过身来,盯着顾双仪看了半晌,冲她招手道:“来来来,小姑娘来让爷爷瞧瞧,哎呀脸圆润得有福气。”
顾双仪一哽,有些赧然,祁承淮倒是忙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极小声的安慰道:“放心,没胖。”
说罢便拉了她走过去,俩人一齐给老爷子道贺,顾双仪恍惚间想起刚认识时在卢主任儿子婚礼那次的场景来,亦是他拉了自己去给卢主任道喜的。
因第一次上门,顾双仪做足了乖巧温顺的模样,只是在祁父出来时眼神倏的发亮,只要他一说话她就要看过去,直把人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祁父拉了祁承淮到一旁装作讨论问题似的,低声问道:“双仪这是怎么了,我哪里不对么,怎么一直看着?”
“……我昨天跟她说了你非典时的事,可能她……特别崇拜你。”祁承淮清了清嗓子,心里有些无奈和好笑,他也是才发现顾双仪的反常,明明昨晚还不是这样的。
但话说回来,昨晚他也没那闲功夫来发现她的失常,光顾着边吃醋边和她妖’精打架去了。
等陆晗从楼上下来,顾双仪的关注点好歹转移开了去,两个人一个是孕妇一个是第一次上门,什么活都不用干,索性坐在一起磕着瓜子聊天。
顾双仪看着旁边的大肚子问陆晗:“上次说的鸭子肉粥你吃了有作用么?”
“哦……有用呀,没那么烦躁了,小腿看着也没那么肿了呢。”陆晗想了想才应道,又问了几个食疗的方子,怀孕到了后期愈发不能轻易用药了,她时时都要注意不能让自己生病了。
寿宴开了四五桌,请的是市里有名的厨师来掌勺,摆在了后院,顾双仪坐在祁承淮旁边,视线飞快的扫过来客的脸,又听见他们互相的寒暄,认出了好些个业内大名鼎鼎的人物来。
她再看向祁承淮的时候,终于真的意识到,他与她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大约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在这里。
祁承淮侧了侧头,见她有些发怔,便将剥好的虾肉放到她的碗里,压低了声音关切道:“怎么了,是没胃口?”
顾双仪闻言回过神来,望着他的脸又看了几眼,抿着唇嗫嚅着道:“我在想,你这个金龟婿大约是不好嫁的。”
她头一次开口说这个嫁字,却是在这样的场合,用着怀疑犹豫的语气,让祁承淮顿时心里一突。
但他还没说话,就听见祁母冲他哥道:“承洲你别只顾自己吃啊,把芙蓉鱼片给你媳妇儿端到面前去,一点都不上道,吃完饭再削你。”
“哎呀别别别,太后您息怒,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啊我。”祁承洲咬着筷子,把芙蓉鱼片跟四季豆鲜百合炒掌中宝换了个位置,嘴上含糊着讨饶。
老爷子笑眯眯的跟来敬酒的学生碰杯,然后一杯酒倒进了肚子,几轮下来面色就有些红,祁母笑骂道:“爸你就敞开了喝罢,喝了这一回要等下个月了。”
“哎?不是每天有两杯的么?”老爷子端酒杯的手抖了抖,颇有些大惊失色的感觉。
“一天两杯,您数数刚才您喝了多少杯?”祁母笑着睨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道,“呐,过寿喜庆归喜庆,有些规矩不能破,这是为您好是不是?”
顾双仪好奇的看着他们的言语来回,转头见祁承淮一脸的习以为常,眨了眨眼就要开口问问题。
“家里就这样,多回来几次你就习惯了。”祁承淮好似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似的,还没等她问就先解释了。
顾双仪愣了愣,随后点点头,看着老爷子端着酒杯改为小口小口抿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的又松了口气。
晚上和祁承淮离开祁宅返回他们的住处时,她透过车窗看见在不断倒退的路灯,和那路灯下被黑夜笼罩的院门,突然便道:“祁承淮,我那句金龟婿不好嫁的话,现在要收回来。”
祁承淮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猛地一刹车,汽车轮子与地面擦出“吱”的声响,不待车子停稳就转身将她拉进了怀里。
顾双仪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住,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能开口说话时发觉安全带已经被他解开,自己整个人都坐进了他的怀里。
“……怎、怎么了?”她磕磕巴巴的问道,又忙不迭的看窗外,怕有人经过引起什么误会。
祁承淮将脸埋在了她的肩窝里,环住她脊背的手有些发抖,好半天才回道:“弯弯,你吓死我了。”
顾双仪先是一愣,继而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头一颤,居然是酸涩多于羞赧。
“祁承淮,只要你不嫌弃,我一直都陪着你好不好?”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好似不受控制的声音。
可是啊,这世上有多少真话就是这样说出来的,不假思索的话,有时却是内心最深处所想。
第六十三章
祁承淮祖父的寿辰过后; 十二月便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等又过了几天,章主任便忙不迭的将开展今年三九天灸疗法的任务布置下来。
从十二月的中旬到来年的一月底,总共分为了五个阶段,除三九天外还要前后另加首贴和加强贴,等工作安排完了各自散去忙碌; 顾双仪便留在了办公室,她又得值班了。
查完房后医嘱才开了几个; 护士长就跑了进来,急急忙忙道:“双仪; 今天是上交病历的最后期限了; 你等会儿看一下有没有错漏的改一下。”
“哦哦; 知道了。”顾双仪一听就有些紧张,忙不迭的起身到文件柜那头去把出院病历都抱出来。
一本本病历逐一核对过去,又让纪念将漏了签字的病程记录拿到门诊去找相应的主管医生签字; 然后再交给护长和连丹核对护理记录。
一时间办公室里人进人出忙成了一锅粥,不怪他们紧张,质控抓得越发严; 少许问题都有可能牵累整个科室挨批,中医科和内科系统还好,有时间事无巨细的写清楚,外科则倒霉得多; 因手术多,时常来不及立刻记录病程; 便会常有漏洞被抓住。
有时也是无奈,但规章制度如此,也是无言以对。
顾双仪在自己管床的病历上刷刷的签字,发现有还没打印出来或有破损了的病程记录,就立刻打印出来,一应事情做得飞快,比平时动作快多了。
中午时祁承淮打电话过来说不去食堂吃午饭了,“SNF找了B市的专家,有个远程的网络教学,我就不下去了,你自己吃饭行不行?”
“行啊,我正整理病历呢,得赶在中午下班前交到办公室,到时候打算订外卖了,正想跟你说。”顾双仪夹住手机在肩头,手里签字的动作一刻不停。
顿了顿她又问:“你们讲什么病,又有新药了?”
“焦虑状态和抑郁状态,讲坦度螺酮。”祁承淮应了一声,又道,“那你外卖别吃些煎炸的东西,我看你脸上都开始生新的痘子了。”
“知道了。”她漫应了一声,匆匆的挂了电话。
护士长一面对着护理记录,一面问道:“双仪,你和祁医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顾双仪不明所以,愣了愣才道:“……还早着呢,怎么了?”
“我跟你说个事,也是我听说来的。”护士长凑近了过来,压低声音八卦道,“我昨天听心内的一个实习生说,她同学喜欢神内的祁老师,打算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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