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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上位手册-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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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点却和大伙说的不同,他们都说这宫里的女人心狠手辣,逮着点错就能把你往死里整,但这个姑姑却不同,好像……好像多了那么点人情味,虽然说话凶了点,但也没真的对他怎样,甚至连他的媳妇儿本也没要。    

他倏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果真像个孩子,可稚气里却又透着一两分清隽阳光的男子气息。 

“姑姑!”他朝着那个远去的人影大喊一声,看到闲云身形一滞后,又笑眯眯地喊道,“我叫朱赫!负责玄武门那边儿的守卫!若是他日有事能帮到你,姑姑就来找我吧!”    

闲云没回头,懒懒地继续走,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 

这傻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姑姑,捂嘴,多么禁忌的爱情故事!

番外三。闲云朱赫【下】 。。。 

番外三【下】    

闲云在宫外有个弟弟;名叫汉生,年纪轻轻的;还在私塾读书。 

爹娘死得早;家中除了才十三岁的汉生,只剩下个年纪大了的乳娘;乳娘自个儿只有个女儿;如今已经嫁了人,就把汉生当做自己的孩子养着;娘俩生活在一处。 

闲云每月托人带些银两回去,而乳娘平日里也帮着一家绣庄做些针线活,所以汉生有机会在私塾念书。    

每隔半个月,汉生都会写一封长长的信,送信的自然是闲云认识的尚食局里一个负责运送货物的太监。 

可是这个月已经差不多过去三分之二了;汉生的信还没来。 

闲云左等右等,实在是坐不住了,就跑去尚食局找那个小太监,可跟那人同住一屋的人说,“渐玉大清早的就去运货了,估计这个点儿也该回来了,姑姑要不再坐会儿等等?小的去给您泡杯茶。”    

闲云哪里坐得住呢,忙摆手道,“别了别了,告诉我他今儿打哪个门儿回来?” 

“应该是宣武门吧,今儿是运瓜果,那边儿路坦点儿,也不会颠着。” 

闲云二话不说就朝宣武门去了。 

她担心弟弟是不是病了,还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忽然就没了信。    

走到宣武门前面了,因为心头慌,闲云并没有记起上回遇见的那个小侍卫就在这儿值守,还是朱赫揉揉眼,定睛一看果然是她,笑着跟她打招呼,她才抬头看见对方。 

“姑姑!”那厢的朱赫笑得眉眼弯弯,一个劲儿朝她挥手。    

闲云走近了,强压下心头的慌张,朝他瞥了一眼,“这么高兴做什么?我给你送银子来了?” 

和朱赫一起值守的三个人低头憋笑,而朱赫面上一红,一边挠头一边说,“这不是忽然见到姑姑,太激动了嘛。”    

他有心情激动,闲云可没有,当下也没顾着理他,朝着外面伸长了脖子望了望,就是没见着马车的影儿。 

“姑姑找什么呢?”朱赫也随着她的目光往外看。 

“尚食局今儿运送瓜果的小太监回来了没?” 

“还没呢,早上天还没亮就出去了,估摸着……”朱赫看看天,“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的也就回来了,去不了多久的。”    

闲云只好站在那儿等,不时地往外瞧。 

朱赫看出她心情有些焦躁,就问她,“姑姑等那小太监做什么?” 

闲云心头憋得慌,听他问,也就想着说出来要好受些,便把弟弟的事情跟他说了。    

“姑姑别急,您也说了汉生今年都十三了,功课肯定是越来越忙,一时半会儿没工夫给您写信也是正常的。我记得我十三的时候都开始读后汉书了呢,先生还叫我每日些篇读书心得,害得我没话找话说,就担心第二日挨手心,哪儿还有时间写信啊?”朱赫总是这般好脾气,笑嘻嘻地安慰她,说得可真了,“准是功课太忙给耽误了,您也别着急,总不想汉生挨手心吧?”    

这么一说,闲云果然心头好受些了,接着便诧异地望着他,“你也习过书?” 

“那当然,我可是从小读书读到大的,十五了才进宫当侍卫的……话说,姑姑你不觉得我看起来就是一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才子模样么?”有人得瑟了,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小动物,却被旁边年长些的侍卫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 

那人边笑边跟闲云说,“这小子就爱得瑟,读过点书就爱瞎卖弄,姑姑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半灌水响叮当罢了。”    

正说话间,外面响起了马车轱辘轱辘的声音。 

闲云立马看了过去,就见渐玉驾着马车朝着宫门驶来,当下面上好不容易露出的笑意一下子没了,又回到了先前焦急的状态。    

渐玉也瞧见了她,一驶过宫门,便勒着缰绳停了下来,还不待闲云开口说话,就跳了下来,着急地对她说,“云姑姑,乳娘病了好几天了,今儿我去取信,才知道汉生都几日没去私塾了!”    

什么?乳娘病了? 

闲云脸色大变,一把捉住渐玉的手,“汉生有叫你带话给我吗?乳娘病得很重是不是?这几日他们吃的什么?汉生有没有瘦了?” 

一连串的问题铺天盖地地朝渐玉压来,他一愣,还不知怎么从哪个问题答起,便听一旁的朱赫打岔道,“姑姑别急,一个一个地问,这事儿急不来。”    

闲云素来是个稳妥的人,今儿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急了,才一下子乱了分寸,眼下见渐玉也懵了,这才接受朱赫的建议,一个一个问起。 

原来前些日子夜里有雨,乳娘忘了关窗,就受了凉,第二日有些咳嗽,结果一想到去药铺抓药又要花钱,索性就这么耽误着。岂料第三四日竟然咳出了血,病得下不了床。 

汉生才十三岁,跑去药铺抓了药来熬给乳娘,结果乳娘年纪大了,这病一拖就严重了,也不是几服药就能解决的事儿。汉生担心乳娘的身体,就连私塾也没去了,成日在家照顾乳娘。    

闲云一听,急得要命,家里就这么一老一小,老的病了,小的又连照顾自己都有问题,这可如何是好? 

她心乱如麻,“不行,我得亲自出宫去看看!” 

渐玉忙道,“姑姑不可鲁莽行事!前个月省亲的日子才刚过,这个月底又是容贵妃娘娘的生辰,您哪儿能随随便便出宫去啊?让上头知道了可不得了!”    

闲云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虽说主子疼自己,但好歹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就连主子自己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出宫去,何况是自己这个奴才呢?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最后只勉强从包里掏了个布袋子递给渐玉,“我再想想办法,这些银子你拿去,回回出宫都替我跑腿,辛苦你了。” 

渐玉忙摆手不接,“顺路而已,姑姑何必这么客气?” 

闲云心乱如麻,也不答话,只把布袋子塞进他怀里,就转身走了。    

朱赫站在那儿,愣愣地看着闲云失魂落魄的模样,挠了挠后脑勺,没说话。    

那日夜里,闲云去求容皇贵妃,把家中的情况禀明了,希望能得个出宫的机会。 

容皇贵妃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行了,别着急,人年纪大了总会得点病,好好吃药总会养好的。” 

可是接下来,她迟疑地瞧了眼闲云,叹口气,“今日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听说昨儿彩云阁杖毙了个宫女,因为……因为私自出宫,被连夜抓了回来。”    

闲云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她早该知道这段时间管得紧,何况宫女出宫这种事素来就很难。 

容皇贵妃也理解她担心家中境况的心情,便拍拍她的手,“也别难过,赶明儿我就叫福玉带些银两去你家走一趟,好好安慰安慰你弟弟,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替乳娘看看。”    

闲云忙谢恩,可容皇贵妃却明显看出了她眼里的担忧和失落。 

没办法,自己虽然受宠,但宫里的规矩还是得守,尤其是皇帝又是个那么严厉果决的人,自己要是在这儿给他捅了一堆篓子要他来善后,估计他也会烦心。 

可是家中有事,不让闲云回去的话,始终牵肠挂肚的,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想来想去,她忽地问闲云,“今儿是在哪个宫门口等的渐玉?” 

“宣武门。”    

宣武门?皇贵妃心下有了计较,当下笑眯眯地让闲云先去休息,另叫来福玉办事儿。    

夜里,闲云坐在窗子边儿上呆坐着,望着桌上的油灯失神,心里想着家里的境况,难受得不行。 

她在汉生几岁的时候就进了宫,这个弟弟一直都是乳娘带着,而乳娘也对汉生尽心尽力的,两个都是她极亲极亲的人,可如今出了事儿,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叩叩。 

忽听窗外传来了敲击声,吓了闲云一大跳。 

“谁?”她警惕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朝外看。 

“是我,朱赫。”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属于少年的清澈温润的嗓音。    

闲云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朱赫?” 

他怎么会在惜华宫?    

“姑姑您先开门儿,隔着门怎么说话啊?”外面的少年在埋怨,声音里充满朝气,驱散了夜色的沉寂与寒冷。 

闲云于是把门打开,一见朱赫,又是一愣。 

这家伙为何穿着太监的衣服?    

可不是?朱赫穿着一身深蓝色小太监衣裳,眉清目秀的,乍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当然,闲云不可能说出来。    

朱赫不知闲云心头在想些什么,笑眯眯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知道姑姑您现在肯定满肚子疑惑,不过时间太紧,我没时间跟您坐下来细说,还是边走变说吧!” 

他忽地伸出手来拉着闲云往外走,也不避嫌,倒是闲云吓了一大跳,忙缩回手来,斥道,“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他是穿着太监衣裳,可毕竟不是个太监。    

朱赫露齿一笑,“得了得了,就知道姑姑是个麻烦人儿,跟您坦白说了吧,是容皇贵妃娘娘让我来的,叫我连夜带您出宫一趟,正好宣武门那边儿都是我一个队的兄弟们,娘娘已经都打点好了,放咱们一马,让咱们出宫一趟也没什么,赶在天亮前回来就行。”    

闲云的眼里一下子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可以出宫了?可以回去看看乳娘和汉生了? 

瞧着她的双眼像骤然璀璨的星辰,朱赫也笑得开心,“好了好了,快些走吧,您不想早点见到汉生吗?”    

想,怎么会不想呢? 

闲云做梦都想! 

当下顾不得许多,赶忙跨出门去就要走,岂料手忽地被拽住,她回头一看,只见朱赫踏入房内,从她的衣架上拿下披风,替她轻轻披上,然后又是熟悉的露齿一笑,“外面夜寒露重,姑姑还是加件衣裳,别为了看汉生和乳娘,反倒把自己给病倒了。”    

她一愣,竟没有想过会有人对自己做出这样关切亲密的举动。 

就这样微微抬着头看他,才注意到原来他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    

这是闲云头一次这样认真这样近距离地看朱赫,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的面容虽略显青涩稚气,但轮廓分明的面庞明明白白地写着英俊二字。 

他的眉毛很浓密,剑眉飞扬入鬓,一双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总是笑得弯弯的看着她——比如此刻。薄薄的嘴唇泛着温润的光泽,颜色美好似是三月枝头淡淡的桃花,一抿起来笑时,就会弯成好看又讨喜的弧度。      看他惯来这样笑,闲云不知怎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首再平常不过的诗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姑姑?”朱赫看她就这么盯着自己,也不急着走,疑惑地出声询问。 

闲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他看得出了神,慌忙垂下头来,面上一红,却故作正经地道,“走吧走吧,赶紧走!” 

朱赫哭笑不得地跟上步伐匆忙的她,他难道不是早就在等她走了吗?    

出宫的过程十分顺利,朱赫拿出腰间挂着的容皇贵妃的牌子,于是宫门一开,谁也没说话,直接放行。 

夜色沉沉,一路上只有马车的声音。 

朱赫穿着太监服,坐在车厢外驱车,而闲云就这么坐在车里,时不时透过晃动的车帘看一看外面的景色。 

黑漆漆一片,其实什么也瞧不见,但她又是喜悦又是焦虑,喜的是终于能回家了,焦的是不知现在家中是怎样一番场景,所以这种情绪之下,她只能借着看窗外之景来分散注意力。    

她的怀里还捧着临走之前汀兰拿来的一包银子,虽然汀兰没说,但她怎么也不会蠢到不知主子心意的地步。 

主子,主子…… 

想到那个浅笑盈盈的主子,闲云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大约是三生有幸才得到这么个亲人似的主子。    

朱赫怕她一个人在里面胡思乱想,就一边驱车,一边笑着大声道,“姑姑,不如我给您唱支歌吧?” 

不待闲云回答,他却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闲云本来还惆怅着,一听他用那样豪迈年轻的嗓音唱出“老夫”二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赫也笑了,边笑却还边唱,声音里充满激昂,好似对未来充满希望,好似拥有又不倦怠的热情。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是一个多么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壮志满怀,无忧无虑。 

闲云有些失神地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唱着这首词,只觉得心情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起来。 

朱赫,朱赫,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年轻人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总能叫人觉得好似一切都充满希望,生命里都是些惊喜。    

因为事先了解了闲云家的地址,所以朱赫照着渐玉交代的路线一路将马车驶入了城里一条小巷,直到巷子太窄,马车过不去了,才吁地一声停下马车。 

“姑姑,到了。”他掀开帘子,伸手去牵闲云。 

闲云犹豫着没有把手递给他,抬头却对上那双毫无杂念的清澈眼眸,心里暗笑自己顾虑太多,于是便不再迟疑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明明是个比她还小的少年,却不但个头比她高,手掌也比她大不少。朱赫稳稳地牵着她跳下马来,温热的手心给了她不少安慰。    

“我在这里守着马车?”他出声询问。 

闲云感受着微凉的夜风,摇头道,“一起进去吧,外边儿冷,进去喝杯热茶。” 

于是朱赫探头探脑地跟着她走入了这间大门虚掩的小巷里的旧民房。    

不算大,应该是祖屋了,看上去颇为陈旧,但是也有家的气息。 

小小的院子里有堆柴禾,门窗上贴着不知是哪一年的春联窗花了,察觉到朱赫目不转睛地盯着左边屋子的窗户瞧,闲云笑了笑,“那是我七岁那年剪的。” 

其实言下之意是想说:你看我这么小就这么能干了,多了不起啊?    

朱赫摸摸下巴,深沉地点头道,“不错,七岁就会剪飞鸟撞门的场景了,想象力也很丰富。” 

闲云面色一僵,拉下脸来不再说话……这明明是鲤鱼跃龙门好吧?哪里是什么飞鸟撞门?!    

走过了院子,大门是紧紧关着的,里面还亮着灯。 

闲云敲了敲门,听见弟弟在里面问,“谁?” 

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拔高了声音道,“是我,汉生,是姐姐回来了!”    

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吱呀一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将门推开来,眉目清秀,看着和闲云有几分像。 

一见到闲云,汉生的眼睛立马红了,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呜咽着喊了声,“姐姐……” 

本来闲云也不是个爱哭的人,一见弟弟这模样,眼圈也红了,边搂着他说着“不哭不哭啊汉生乖”,一边自己也使劲抹眼泪。 

朱赫愣了愣,知道姐弟俩肯定有好些话要说,便默默地又走出了院子,隐约记得刚才驱车来时似乎经过了一家药铺。    

他快步走过了几条街,瞧见了已经关门的药铺,忙踏上台阶敲了敲门,“有人吗?” 

反复问了好几次,才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不满的声音,“已经打烊了,明日再来吧!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想着闲云的乳娘还病着,朱赫犹豫了片刻,对着里面喊道,“老人家,麻烦您行行好,帮我家老太太看看病,我……我出三倍价钱成吗?”    

门倏地开了,那白胡子老头儿一脸精明地看着他,上下打量打量,哟,是宫里的阉人! 

宫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大手笔。 

而因为涉及到官家,大夫也不敢怠慢,于是笑眯眯地说,“既然小公公如此有诚意,那老夫就跟你走一趟吧。”    

待大夫背上了药箱,朱赫一边带路,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那点银子……算了,反正上回也打算把媳妇本儿送给姑姑赔罪的,那日她没要,今日也派上用场了。 

银子没了还能再赚,但若是乳娘的病好不了,姑姑就该伤心了。 

说到底,还是人更重要。    

回到小院的时候,闲云果然已经陪在乳娘身边了,只见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就这么几日功夫瘦削了不少,比上个月闲云见到她时清减多了。 

眼见着她担忧地替正在咳嗽的乳娘拍着背,朱赫忙道,“姑姑,大夫来了,您先让他替乳娘瞧瞧!”    

闲云一愣,回头便见着了大夫,于是退到一边来,和朱赫站在一起。 

“这么晚了,哪儿来的大夫?”她抬头瞧朱赫。 

朱赫脸色微微一红,“大夫心善,听我说了乳娘病挺重的,就跟我走了这一趟。”    

闲云又不是傻子,见朱赫也撒不来谎,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睨他一眼,“你的媳妇本儿呢?” 

朱赫脸红加深,不吭声了。 

闲云叹口气,从桌上把容皇贵妃给的那包银子递了过去,“花了多少,自己算算。”    

朱赫不接,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人影,半天才嘀嘀咕咕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有出了钱又拿回来的道理?” 

闲云又好气又好笑,“那我问你,媳妇本儿没了,以后怎么娶媳妇啊?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朱赫下意识地说,“跟着姑姑当个小跟班也行啊,反正是姑姑害我没了媳妇,那就陪我一辈子光棍吧!”    

闲云脸一红,柳眉一竖,朝着地上啐了一声,“呸,真不正经!” 

朱赫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貌似……把姑姑给调戏了?    

这一夜过得很快,闲云和乳娘拉着手说了一会儿话,又哄着汉生去睡了,汉生明明已经很困,却还一个劲儿拉着她的手说,“姐姐别走……” 

闲云红了眼圈,一边哎哎地应着,一边看着他终于合上眼睛睡了过去,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关好房门。    

院子里,那一身太监服的小子正不声不吭地劈着柴禾,年纪虽轻,但力气却很大,一斧子劈下去,柴禾就轻轻松松地从中裂开,声音也不大。 

闲云看了一会儿,没吭声,见他额上渗出些汗珠子,这才走到他身后,掏出帕子递给他,“喏,拿去擦擦。”    

朱赫被她吓了一跳,丢下斧子回头结果手帕,一边擦汗一边又拿过帕子凑到鼻端闻了闻,“咦,好香啊!” 

方才那点感动一下子又跑到了九霄云外,闲云一把抢回帕子,“臭小子,尽会乱说话!” 

叫他不正经!叫他调戏她!    

朱赫可是冤枉得很,实话实说也有错?   这小子素来生活在一群侍卫里头,也没怎么跟女孩子相处过,没有弯弯肠子,只会直来直去,也亏得这种爽快不计较的性子,一众兄弟都喜欢他。 

见他又那样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闲云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只得叹口气,拿着帕子替他把鼻子上的汗珠擦了个干净,“你呀你,这性子也不知该夸还是该骂,将来该娶媳妇儿了,见着喜欢的姑娘了,难道也口无遮拦么?”    

朱赫愣了片刻,因为闲云凑得这样近,认真地帮他擦着汗珠,也不嫌弃他一身臭汗。 

她的皮肤很细很白,借着油灯的光,看着像是上好的白瓷,嘴唇也红艳艳的,一双眸子里尽是温柔缱绻。 

鼻端是手帕上的香气,像是兰花,又像是夜来香,他下意识地想着:约莫姑姑身上就是这个香气吧?    

“好了,已经擦干净了。”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朱赫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低下头去,轻轻拽住她的手,鬼使神差地说,“口无遮拦也要看对象的,若是不喜欢,何必去说那劳什子的混账话?”    

闲云的魂都快被吓飞了。 

这小子说了些什么? 

她张着嘴,怔怔地看了他片刻,慌忙缩回手来。 

他握过的地方滚烫滚烫的,仿佛沾染了他的体温,那帕子捏在手里也是烫得惊人,好似被火炭烧了一样。    

好像过了很漫长的时光,闲云才倏地跳起来,“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一会儿天该亮了!”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就这么匆匆跑出了院子,坐上了车。 

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夫也说乳娘的病没有大碍,吃些药就好,而汉生那边也说定了,明日起就继续去私塾读书。 

按理说,现下的心应该很平静很欣慰了,可是却不知为何,从小院一直到宫门口,她都只能听见自己响彻心扉的心跳声。    

闲云,你在想些什么?那不过是个小孩子,小你三岁的小孩子罢了! 

她恨恨地闭了闭眼,臭小子,没事说什么混账话来戏弄她?还当他是好人呢,没想到居然真是个混账家伙!    

可是闭上眼后,她仿佛又看见了朱赫,以无数种姿态面目出现在她眼前,或是委屈无辜地跳进荷塘让她消气,或是可怜巴巴地从怀里掏出媳妇儿本赔给她道歉,又或者是今日,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替她默默地做了这么多事。    

他究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是个已经长大了却仍旧无忧无虑的男子汉了呢?    

闲云胡思乱想着,却忽的听见车外传来了他的歌声。 

东风聒得砧声碎,雨落银盆,长夜苦闷。愁人不知相思意,声声慢,声声问。 

斑竹又染鹅黄嫩,马蹄声去,暗愁横亘。今日一别愁相见,相思苦,相思甚。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韵律不全,平仄不对,听得闲云想笑。 

可是她哪里笑得出来呢?这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控诉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让他苦让他闷了?    

几乎是马车一到宣武门,她就倏地跳下车来,也不理会身后的人怎么叫她,飞快地拎着裙摆跑掉了。 

仿佛不知疲倦的兔子,她就这样一路跑回了惜华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后定定地靠在门上,胸口大起大落,情绪波澜壮阔。    

闲云缓缓地抬起头来,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那个姑娘面颊嫣红,仿佛枝头盛放的杏花,而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像是染上了一层雾气,亮晶晶的,藏着莫名的期待和悸动。 

胸口起伏的也许不是因为剧烈运动后难以平复的喘息,而是另一种陌生的情绪,她只能感觉到那种难言的感觉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内心。 

好像一切都乱了套。    

日子好似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样,半月后,汉生来了封信,说是乳娘的病全好了,他又能安安心心去私塾读书了,也请姐姐放心。 

闲云拿着信,贴在心口笑得很开心,可是笑着笑着,脑子里却浮现出了朱赫的模样,那家伙……似乎也有功劳。 

想着想着,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呀,他的媳妇儿本!    

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是多么欢天喜地地拿了自己攒下的钱,然后笑吟吟地冲出了门。 

汀兰打算来叫她吃饭的,结果见她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哎哎,这都吃饭的点儿了,往哪儿窜呢?” 

闲云笑着扬扬手里的钱袋,“还人情去呢!”    

结果到了最后,这人情也没还成,原因自然是那小子死活不肯收,理由依旧是那个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决定了替她花钱,就没有平白无故要回来的道理。 

朱赫望着她,露齿一笑,“姑姑若是实在觉得欠我人情,今后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找你。” 

闲云一想,也成,毕竟自己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嘛,帮点忙还是可以的。    

于是那日以后,朱赫真的……一有需要就去找她。 

有时候是练武的时候弄破了衣裳,需要点针线缝缝补补的,闲云便想着反正顺便了,他一个大男人的哪里做得来这些呢?于是就帮他把那些衣服缝好了。    

有时候是练武的时候受伤了,找她要点金疮药,闲云一想,他院里那些大男人手劲儿大,抹起药来估摸着得疼死他,便亲自动手,心里还安慰自己,就当他是弟弟一样照顾就好。    

有时候纯粹是那小子执勤打这儿经过,便摸着摸着就摸熟了门道,惜华宫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了,谁也不说什么,便让他进来找了闲云,偶尔喝杯茶,偶尔吃块点心。    

闲云见到他的日子越来越多,到后来竟然成了习惯,几日不见还会觉得纳闷,这小子怎的不来找她? 

容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这傻丫头,自己的春天来了都不知道!    

到了秋天的时候,闲云一直忙到中秋节,指挥着小太监们把惜华宫装饰完了时,忽地想起了朱赫。 

算一算,他半个月都没来找她了啊…… 

恰好屋里有些容真赏的月榜,她想着朱赫爱吃甜食,便用油纸包好了,打算拿去宣武门那边儿找他。 

快出门时,又忽地犹豫了片刻,最终把油纸包换成了精致的锦盒,看着也有食欲些。    

大老远的就看见他的院子里一众兄弟都在起哄,闲云走近了一看,便看见院子门口那儿站着个姑娘,脸红红的在往朱赫怀里塞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那姑娘穿着小宫女的衣裳,显然是哪个殿里新来不久的丫头。    

她就这么站在那儿,看着这一幕。 

那小宫女脸红红的,低着头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才说,“这是御膳房里没做好的月饼,没法拿给主子吃,就给我们这些奴才了,我想着……想着你爱吃甜食,就拿来给你了。”    

朱赫一愣,随即大大咧咧地接了过去,露出惯有的灿烂笑容,“那就多谢碧荷了!” 

小宫女见他收下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又听院子里一群家伙都在起哄,羞得转身就走,岂料没走上几步,忽地撞见了面无表情立在路中央的闲云。    

闲云看见朱赫走到院门口去见这宫女,也看见朱赫收下了这盒月饼,包括他那熟悉的笑言、弯弯的眉眼,都被看得一清二楚,真真切切。 

他是真愚蠢还是假糊涂?一个宫女拿着这种得来不易的东西跑来送给他,他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谁都看得出这小姑娘喜欢他,难道他也…… 

闲云的脸色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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