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个转校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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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迪琢磨着这么混下去不行，便想着开个纹身店，但是她自己一人有些盘不下来。宋迪将她身边的人算计了个遍，许安安帮着顾学霸弄新公司，完全没时间搭理她，何小叶人民教师，这气质上也不符合，而且太柔弱，有什么搬搬抬抬的工作也不能使唤她。宋迪又将身边的男性朋友算计了个遍，发现没一个像话有人性的，最后她将目光锁定在了最欠揍那逼——蔡诚身上。
　　主意一打定，宋迪便拎着极大的诚意——一把香蕉，跑去蔡诚的事务所了。
　　宋迪这副打扮一进门，事务所的律师们都先吓一跳，以为是哪个当事人对官司不满意，找人来闹了。
　　蔡诚头疼不已地把她领进了办公室，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宋迪笑嘻嘻捧出那把香蕉，“来，送给你的。”
　　蔡诚：……
　　“想干什么？赶紧说，一会儿我堂哥来了，该他妈削我了。”
　　宋迪不认可地摇摇头，“堂堂大律师。怎么能说脏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宋迪立马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她原以为蔡先生会无情地拒绝她，谁知道正在掰香蕉的蔡先生回过身，诧异地望着她，“就这点事儿？”
　　“什么叫这点事儿？这是你姐姐我的事业。”宋迪一边说着，一边特后腿地走过去，拿过蔡诚手里的香蕉，剥好了递给他，“蔡先生，你请。”
　　蔡诚扶额，“别他妈这么狗腿，不习惯。”
　　“对你好点，你还受不了，贱的吧？”宋迪说着，把香蕉塞自己嘴里了。
　　蔡诚掏出一张卡，“我的副卡，十万额度，算我入股，行了吗？”
　　“我操，这么豪爽的？”宋迪伸手就去拿卡。
　　蔡诚往回收了一点，低头看她，说道：“入股，我要分红的，好好干啊，别他妈给我赔了。我身后可有一个律师团撑着呢。要他妈赔了我的钱，我就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宋迪撇了撇嘴，“果然，资本主义的血不好喝。”
　　蔡诚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夹着那张卡递到她面前，“单笔五千以下随便刷，单笔五千以上银行会打电话跟我核实，所以要经过我的同意。”
　　“你大爷，要你点钱这么难啊，你们这些当律师的真他妈精于算计。”
　　“那你可以不要。”蔡诚说着，手指往里一弯，就要收卡。
　　“要要要要要……”宋迪赶紧抓住他的手指，往外抽那张卡，“唉，五千块钱还要打个报告，痛苦。”
　　蔡诚忍不住笑了，“你单笔五千要刷什么？”
　　宋迪一边往包里收卡，一边瞎扯，“头两天看中一个八千多的包。我这辈子啊，最贵的包不超过五百……啧，心酸。”
　　蔡诚愣了一下，笑道：“行，批准了。”
　　宋迪好半天没回过神，脑抽道：“被有钱人砸的感觉，可……真他妈爽啊。”
　　蔡诚笑得不行，捂着肚子前俯后仰。
　　“额……我随便瞎扯的，你一个成熟的老爷们儿了，也跟着瞎扯啊？蔡老板别担心，我是要认真做事业的人，党的钱放在我这里可以绝对方心，一分钱也不瞎花！”宋迪说完，还十分靠谱地拍了拍还笑得不行的蔡诚。
　　从事务所出来，想着钱包里的那张卡，宋迪突然模模糊糊记起很多年前，顾燃给许安安打钱时，她在一边感叹：这他妈让人羡慕的神仙爱情。
　　想着包里那张卡，总感觉有点奇怪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他妈让人羡慕的神仙爱情！谁也给我十万刷刷啊，保证不刷八千的包，刷个四千九百九十九的。
　　姜恒：说好要帮我洗白的人，你在干吗？十万的卡没有，匕首有一把，你要不要？


第93章　
　　宋迪真风风火火开起了工作室，许安安如今太忙；　很少有时间出来疯；　倒是何小叶闲了下来。学校的事都进入正轨了；　运动会一结束；　也就没有什么活动了；　离期末也还远，所以工作也清闲了下来。
　　纹身店还没正式开张，宋迪热情高涨，每天忙装修都折腾到□□点。何小叶下了班；　没事就带着零食过去混时间。
　　大约是因为投了钱，蔡老板对这个小店格外的关心；　没事就泡在这里，甚至中午翘班还得来看看，拎着点零食饮料顺便带份午餐。有好几次都是被他堂哥的狮吼功召唤回去的。他堂哥气急，直接称他是律师界的羞耻，对此；　蔡老板笑得毫不知耻。
　　周六没什么事；　何小叶睡了个懒觉；　起来已经十点多了；　她收拾好了，便出去慢跑。
　　天气很好，但毕竟初冬时节，刮起的风还是有些寒意。跑了二十来分钟，渐渐热了起来；　进入了放松的状态，何小叶又忍不住东想西想。
　　这个小区很大，但何小叶又觉得它很小，哪里都是她从前跟姜恒一起跑过的地方，他们在这个小区跑了一年多，几乎跑遍了所有地方。
　　一天六公里，一年两千多公里，他陪着她一步步跑下来了。
　　何小叶心口突然酸了一下，她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支着膝盖，抬头望着远方，大口喘气。
　　她目之所及的远方，正是姜恒他们家。离得较远，树木掩映，只能看见被枝叶割的支离破碎的房屋轮廓。
　　何小叶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直抬头，看着远处的房屋轮廓，大眼里逐渐蓄满了眼泪，啪嗒滚下来一滴。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姜恒说何小叶，我再缠着你我就是你孙子。然后没多久，就在这条路上，他抱着她说何小叶，你就是我的姑奶奶。
　　曾经未留意的细节，一些无足轻重的画面，就那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你没忘，什么都没忘，包括姜恒。
　　寒风刮过，渐渐冷下来的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何小叶回过神，直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咬着下唇，转身往来路跑去，将那栋房子远远抛在了身后。
　　姜恒帮她养成了慢跑的习惯，她一跑步就忍不住想起姜恒。有段时间她试着不再跑步，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就跟少了点什么似的。
　　习惯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养成的时候很难，但要改变时会更难。
　　她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和勇气才能改掉慢跑的习惯，改掉下意识想他的习惯。
　　自己在家待着，总是爱胡思乱想，何小叶干脆收拾收拾，拿了本书，带上零食饮料打车去了宋迪的店里。
　　何小叶到的时候，宋迪正站在店外指挥装修师傅装招牌。
　　“师傅，比第一个字高了，再往下来点儿。行行行，就这个位置……等等，好像有点歪……”
　　她穿了件宽松款夹克外套，直筒牛仔裤，裤腿挽了两圈，露出脚踝，真是不怕冷。
　　她来回走动着指挥装修师傅，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活力，跟刚回来时简直判若两人。
　　何小叶在一旁看了会儿，替她感到高兴，同时又羡慕她能这么洒脱。大概有了事业的女人，在感情上就会洒脱一些？
　　“小叶子，杵在那儿干什么？”宋迪终于看见她了，跳着向她挥手，“过来，看看里面装修的怎么样。”
　　何小叶跟着她进了店里，里面装修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没开始收拾，地上堆着各种装修材料，乱糟糟一片。
　　宋迪不知从哪拖出了两张凳子，两人也不嫌脏，随便拿了只干活用的白手套拍了两下，便坐了下来。
　　“怎么样？是不是特有格调？全晋南最酷的店，你姐们儿的，有面儿吗？”
　　宋迪一说起她的小店，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嘚嘚嘚停不下来。
　　何小叶从塑料袋里翻出了一枝棒棒糖，剥开放嘴里，一边吃一边看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这样真好。
　　何小叶想起刚才自己想的那个问题，突然问道：“女人是不是有了自己的事业以后，对感情就不那么上心了？”
　　宋迪愣了一下，然后无比骄傲道：“你只要一忙起来，哪有时间想那些大猪蹄子？你看见了吗？我的小店不会跑，大猪蹄子们说不准哪天就跑没影儿了。”宋迪边说着，边从塑料兜里拿了盒巧克力棒拆开吃，她抽出一支，指着何小叶，“叶子，你这学期实习完，下学期是不是该找工作了？”
　　何小叶点点头，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我爸想让我考老师，我妈想让我去她公司。”她抬眼，有些无奈地看宋迪，不知怎么选择。
　　“那你自己呢？你想干什么？工作可是大事，每天大半时间都跟工作接触，你要干得不开心，多他妈痛苦？叶子，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你自己开心才是重点。”
　　何小叶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冲她笑了，“其实我挺没出息，就想开个小花店。不用很大，温馨点，让进来的人都觉得心情变好了就知足了。”
　　宋迪啧了一声，“跟你的性格如出一辙。什么有出息没出息的，打心眼里开心就行了，难道世界还指望着你去拯救？”宋迪快人快语，有了点子，就等不及动手去做，“要不过了年就开始筹划啊，我有经验了，可以帮你点。你么，有钱，不用金主。不像我，求了半天才找到个金主，还他妈巨抠门儿，五千块都得打报告，过两天给工人师傅结算工钱，还得找金主大人批一下……”
　　宋迪吐槽得很欢乐，没注意到她的金主大人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店。
　　蔡诚往旁边施工还没拆的架子上一靠，闲闲地听了半天，这才用手指关节笃笃笃敲了敲墙上的玻璃板。
　　他微扬着眉，声音低沉道：“这是跟你姐妹儿诉苦呢？”
　　蔡诚那会儿在三中大小也算个人物，家里有钱，还是十二班尖子生，军训期间就跟姜恒干过两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子。
　　但宋迪半点不怕他，对着他不是嘲讽就是吼叫，即使这会儿成了她金主，她在气势上也不会输半分。
　　宋迪扭过头，撇撇嘴，“我用诉苦吗？从我这张惨淡的脸上，她就能看出来我有多苦。”
　　“行，”蔡诚失笑，“惨淡的宋小姐，我要请你吃顿饭，你能灿烂点吗？”
　　“别跟这儿扯淡，正忙着呢。”宋迪不耐烦地挥挥手。
　　蔡诚也不介意，自己拖张凳子坐了过来，“小叶，吃饭去吗？”
　　“我刚吃，你问问宋迪。”
　　“迪姐，”蔡诚嬉皮笑脸看着宋迪，“赏个脸？”
　　“滚蛋！”
　　宋迪一脸不耐烦，蔡诚倒是被虐得满脸舒爽。
　　何小叶看了看两人，心情有点复杂，这两人……情况不太对。
　　三人闲聊了会儿，蔡诚开车带两人去吃饭。因为下午还要回店里盯着装修，三人没走远，就在附近捡了个小饭店随便吃点。
　　小小家常菜馆，周末生意倒是不错，楼下满了，三人找了个二楼的小包厢。
　　蔡诚拿了菜单先让何小叶点了菜，然后他才点。他最近天天跟宋迪混一块儿，对她的口味狠熟悉，一口气点了几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宋迪一头扎手机里，光顾着查装修资料，对他的举动毫不察觉。
　　菜上来了，宋迪边看手机边吃饭是不是还得跟何小叶聊两句，实在没功夫搭理蔡诚。
　　蔡诚有些无聊，只能拉着何小叶聊天。
　　“唉，我昨儿看见姜恒那逼了。”
　　何小叶的筷子猛地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夹面前的豆腐，只是力道控制地不太好，连着夹坏了两块，她干脆收回筷子光吃白米饭。
　　“嗯，我回来也碰见他了。”
　　宋迪不知道在查什么，入了迷了，居然没听见两人聊天。
　　“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神神秘秘的，问了不说。操，绝逼搞什么大事儿呢。”
　　蔡诚说得挺痛快，完全没注意到何小叶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何小叶埋头吃着白米饭，似乎为了增强说服力，她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觉变化有些大。”
　　“我操，”蔡诚来了扯淡的兴致，特豪爽喝一口啤酒，“谁跟牢里待两年还能不变？”
　　“牢里？”何小叶整个人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抬起头，诧异地看他。
　　蔡诚这才回过味了，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刚好宋迪查完资料，听见了蔡诚说牢里，立马就火了，筷子一拍，对着蔡诚吼道：“你他妈会说话不会？会就说，不会就闭嘴。”
　　蔡诚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情况，但看眼前的架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乖乖服软，“行，我闭嘴。”
　　何小叶看着两人，眉头越皱越紧，“蔡诚，你……”
　　她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宋迪打断了。
　　宋迪冲着蔡诚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赶紧滚蛋，你一会儿不是要回事务所吗？”
　　“对，老蔡一会儿要查我工作。”蔡诚边说着边拿过外套站起身准备走，“那你们吃着，我先走了。”
　　宋迪：“等等，回来。”
　　“哎。”蔡诚应了一声，停下了离开的脚步，扭头看她。
　　宋迪抬抬手，“再点两份小龙虾，然后把账结了再滚。”
　　蔡诚穿衣服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应道：“行。”
　　蔡诚走后，屋里一时陷入尴尬的死寂中，何小叶只淡淡扫了宋迪一眼，什么都没问。
　　宋迪暗暗松了口气，如无其事地打哈哈。
　　何小叶没有追问，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宋迪总是刻意回避提起姜恒，她一直以为宋迪是怕她难受，所以故意不准人提起，但她忽略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宋迪和姜恒有什么事瞒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恒崽今天洗白了吗？#
　　老宸：没有！
　　姜恒：→＿→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瓜汁的汁　25瓶、他和他的天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4章　
　　何小叶只安静地吃饭，偶尔跟宋迪闲聊两句；　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蔡诚那番话的影响。
　　宋迪刚开始提着一颗心；　每吃一粒米；　都要看看何小叶的脸色。过了大半天；　也没见她说什么；　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何小叶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宋迪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刻意瞒着她，她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即使宋迪给她一个解释，多半也是为了敷衍她；　所以她要问出真相，只能找别人。
　　何小叶在宋迪那儿一直待到下午；　才打车回家。
　　半路遇上了堵车，汽车龟速往前爬行，冬季天黑得早，不到五点，暮色就笼在了城市上空。何小叶靠在车门边；　看着城市的色彩一层层变浓；　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脑子里的想法越堆越多；　一颗心也随着越提越高。
　　姜恒突然跟她分手、姜恒有女朋友、姜恒坐过牢……
　　各种碎片在脑海里乱转，却怎么也拼不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她下意识咬住嘴唇，红润的唇包上霎时印出一枚白色的小月牙。脑海里各种画面让何小叶坐立难安，手指无意识紧缩，将矿泉水瓶捏出了凹痕；　发出咔咔的响声。
　　她回过神，将目光从夜色渐浓的城市中收回，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低头从包里翻找手机。
　　黑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下，她顺手勾住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同时拿出了手机。
　　她坐直身子，靠在椅背上，调出了一个很久都未拨打过的号码。
　　手机只嘟嘟响了两声，便被接通。
　　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喂，您好。”
　　意料之外的声音何小叶愣了半天，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您好？”那头的声音询问般重复了一次。
　　何小叶回过神，慌忙道歉：“哦，不好意思，您好，请问这是姜温的手机吗？”
　　“不是，你打错了。”
　　“不是吗？”何小叶半张着嘴，竟有些愣，“请问你认识姜温吗？”
　　“不认识。”
　　对面回了这三个字后，果断地挂了电话。
　　何小叶捏着黑了屏的手机，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三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出租车终于到了小区，何小叶付了钱，看着汽车开远，然后回过头，望着小区大门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走了进去。
　　天色已经黑透，低密度别墅区，半天才有一栋房子，道路宽敞而幽静，寒风一阵阵从小树林里吹来，树影晃动着，斑斑驳驳。何小叶一直捏着手机，慢慢往小区里走，心里惴惴不安。
　　到了分岔路口，脚步自然就停了下来，何小叶看看自己的脚尖，阴影刚好笼住了双脚。她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张望了片刻，然后直直盯着姜恒家的方向，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似地叹了口气，肩膀塌了下来，身子一扭，往自己家走去。
　　赵秀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书房的门虚掩着，露出昏黄的光，暖暖的。何小叶走到书房边，脚步顿住，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手，将书房门推开了一条细缝。
　　“妈？”
　　赵秀芝闻声侧过头，好像一时还没有从工作中回过神，微微眯起了眼，看了她半晌，才缓缓放下手里的文件，说：“回来了？”
　　何小叶轻轻嗯了一声，站在门口，没有退出去，也没有走进去，只欲言又止地望着赵秀芝。
　　“怎么了？”赵秀芝随手盖上了手提电脑，往后退了退，退站起身，走了过来。
　　“啊，”何小叶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往后退一步，“那个……你最近见过姜恒吗？”
　　赵秀芝正摘眼镜的手顿了一下，神情怪异地望着她，“怎么想起问这个？你跟他不是……”
　　她话没说完，两人心照不宣。
　　何小叶猛一低头，往后又退了退，嚅嗫：“今天碰见老同学，所以突然想起来了……”
　　赵秀芝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才看着她，“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见到他呢？”
　　何小叶没再说什么，垂下眸，浓密的羽睫覆下，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她这是病急乱投医，怎么会想起来问赵秀芝。
　　何小叶回到房间，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粉色的帷幔发呆，还能去问谁？蔡诚应该知道，但经过上午的事，宋迪肯定会偷偷警告他，他绝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何小叶把她跟姜恒的共同朋友都想了一遍，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想得有些头疼，她皱着一张脸，爬起身来坐在床上，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旁的手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原本皱起来的小脸，舒展开了，立马拿起手机，调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电话一通，那头喧闹的声音就通过电波，一股脑地挤进了何小叶的耳朵里，她下意识地离话筒远了些。
　　“喂！”在鬼哭狼嚎的歌声中，孔训扯着嗓子喊叫，“妹妹，怎么想着找我了？”
　　“孔哥，我想问你个事儿。”
　　“什么，我听不清。”
　　孔训扯着嗓子的声音刚传过来，那头的音乐刚好停顿了一下，随着就有一道不耐烦的离得稍远的声音传进了何小叶耳朵里。
　　“你他妈滚远点接电话，吼得老子耳膜疼。”
　　是姜恒。
　　何小叶的手猛地就抖了一下，手机差点甩出去，她突然觉得自己找孔训是个错误的决定。
　　“妹子，等着，我换个安静点的地儿。”孔训又吼了一声，没再说话。
　　电话那端的音乐声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了细微的背景音。
　　“行，说吧。”孔训似乎准备抽烟，那头传来细微的咔哒一声，应该是在划打火机。
　　“我是何小叶。”
　　孔训低低地笑：“妹子的电话我能不存吗？怎么了？”
　　“我想问你点事。”
　　“唔，说。”
　　“姜恒的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那头突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没有人说话，只有细微的音乐声不断传来。
　　何小叶捏着手机，手指不断收紧，心跳似乎都缓了，呼吸也静了，脸颊上竟出了层薄汗。
　　“嗯，”那头终于传来孔训有些哑的声音，“哪儿见面？”
　　※
　　汽车停在小区对面的梧桐树下，此时树叶凋零，只剩干枯的枝丫，看起来有几分衰败的味道。黑色汽车停在纵横的枝丫下，车内亮着昏暗的灯，孤零零的，过分显眼。
　　何小叶裹紧了大羽绒服外套，小跑着到了车边。孔训见她过来，立刻打开了车门。
　　何小叶刚坐定，孔训一边喝着自己的咖啡，一边递了一杯热牛奶给何小叶，“路边顺道买的，你今晚不喝点热牛奶，估计睡不着了。”
　　他仰头喝了口咖啡，舔了舔嘴唇，目光始终望着前方，好像话太多，一时倒不知怎么开口了。
　　何小叶捧着牛奶，微热的温度顺着掌心传出，一点点驱散她一路走来染上的寒意。她低头咬住吸管，轻轻喝了一口，似乎也不知该从哪儿问起了。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孔训终于将杯子放进杯架里，微侧过了头，“怎么突然想起问阿恒的事了？”
　　何小叶松开吸管，始终低着头，小声道：“今天蔡诚无意间提起，姜恒好像……坐过牢？”她侧过头，抬起眼，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有些期待地望着他。
　　孔训愣一下，干咽了一下口水，他突然有些能理解姜恒为什么要瞒着她了，她看起来单纯而清澈，像深山里从未被污染过的泉水，那些事跟她格格不入。
　　“孔哥，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何小叶看出他神情的犹豫，忍不住低声哀求，一双秀气好看的眉也轻轻皱了起来。
　　孔训低下头，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这才点点头。
　　“你知道姜温吗？”
　　“姜恒的姐姐，怎么了？”
　　孔训没回答她的问题，这是盯着前方看，目光很远很飘，似乎沉浸在了往事里。
　　“她跟章远三年前准备结婚，但是没结成。你知道为什么吗？”孔训突然收回目光，侧过头看她，眸光黝黑，深得吓人。
　　何小叶的呼吸下意识僵了一下，“为、为什么？”声音居然抖成了这样，下意识的反应比她的思维更直接。
　　孔训舔了舔脸颊，好半天才说：“姜温死了，就在三年前，姜恒第一次去A师大看你那晚。”
　　“什么？！”何小叶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双手也下意识紧收，纸杯被挤压，牛奶洒了出来，带着热度的奶流了满手，白嫩的手背留下被烫后的红痕，触目惊心，但何小叶似乎毫不察觉，只呆呆地张着嘴，看着不远处。
　　毕业那天，姜温送她和姜恒回来，她还记得很清楚，姜温就将车停在不远处的这个位置，落下车窗，笑着对她说：“十月一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么好的人，那么温柔的人，她怎么会死了？
　　孔训发现牛奶溢出烫了她的手，立刻手忙脚乱地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拭手背，又连忙抽出一瓶矿泉水，贴着她的手背降温。
　　突然，一大颗眼泪啪嗒砸在了水瓶上，顺着瓶身的弧度滑下去，落在了孔训的指尖上。
　　他抬起头，由下至上地望着她，有些多余地问道：“这件事，没有任何人跟你提起过一星半点？”
　　何小叶用力点一下头，又一颗眼泪砸下来。
　　孔训突然笑了，“姜恒真他妈牛逼，瞒得够严实。这王八蛋就是亲手建了一座城堡，让你无忧无虑地住在里面，跟别人出双入对，他自己在城堡外披荆斩棘，精疲力尽，还要在你偶尔看过来时，回过头若无其事地冲你笑，跟你说，没事儿，老子扛得住，老子可他妈牛逼了，老子可他妈幸福了。”孔训说着，突然咬了咬牙，低低道，“这王八蛋现在肯定觉得自己可他妈伟大，其实矫情的一笔。”
　　何小叶仍想着与姜温相处的点点滴滴，没有注意听孔训的话，她手抖得厉害，泪珠一颗接着一颗。
　　“姐姐她怎么死的？”
　　孔训滚矿泉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喉头滚了几滚，嘴张张合合几次，才极其艰难地挤出三个字：“被奸、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恒崽洗白了吗#
　　老宸：白了吧？
　　姜恒：我怎么闻到了一点悲惨的气息呢？
　　老宸（抽烟）：老宸的男主，没有一个不惨的，就问你怕不怕。


第95章　
　　“姐姐她怎么死的？”
　　孔训滚矿泉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喉头滚了几滚；　嘴张张合合几次；　才极其艰难地挤出三个字：“被奸、杀。”
　　何小叶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　手里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牛奶瞬间溅出，沾湿她的兔子拖鞋和睡裤边缘。
　　好像车子哪里透了风或暖气突然坏了，何小叶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连心底都透着一片冰凉；　连带着浑身的肌肉也僵硬了起来，她双手仍旧维持着握杯的姿势；　因为僵硬，张开微曲的手指看起来有些怪异。
　　“小叶？”孔训停了动作，轻轻唤她一声，心里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听姜恒的话；　什么也不告诉她。他隐约记得；　姜恒曾提过；　何小叶身体不好；　还有什么类似神经衰弱类的毛病，不能受刺激。
　　何小叶僵硬地抬起了头，看着他，“没事，那姜恒呢？”
　　一开口；　何小叶自己吓了一跳，她声音居然干哑成这样了。她死死咬住下嘴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孔训犹豫了一下，半天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了烟盒，“能抽支烟吗？”
　　何小叶默默点头。
　　孔训点燃了烟，狠吸了两口，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些，才继续说：“姜恒从A市回来时，刚下飞机，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让去认尸，他爸妈出国了，第二天才能赶回来。当时有四个男人，都喝醉了，姜温的模样肯定……”孔训似乎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他停了一下，抽了口烟，“模样肯定很惨，所以姜恒去认尸时直接崩溃了。他当时情绪很糟，警、察怕他出去后情绪失控闹事，直接让他在警、局待了一晚。姜恒的状态很不好，那一晚在警局，浑浑噩噩时睡时醒，他说大概在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些消息，应该是两个值班警、察看他睡着了，在低声议论。”
　　孔训说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咬着烟，沉默了好久，才继续：“他是真听到了，还是在做梦，到底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总之，他说他听见了，有人在低声议论，说这四个男人是章远雇的。
　　“章远原本也不想闹出人命，他只是有些不爽姜温对他的态度，所以想治治她，雇了几个男人去吓唬她，或许他再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谁知道呢？四个男人原本是第二天才动手，前天晚上一起上大排档提前计划一下，顺便喝酒吹牛。那晚四人都喝醉了，谁知刚好碰上了姜温。四人就觉得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因为喝多了，事情最后也就失控了。”
　　“章远？”何小叶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那个个头不高而满脸戾气的男人形象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嗯，晋南□□党首，”孔训嗤笑了一下，“先不说姜恒听见的是真的还是自己臆想的，就算这事儿真是章远做的，放眼整个晋南，谁敢跟他叫板？”孔训说着，又舔了舔唇，自嘲地笑了，“我说错了，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