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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并蒂-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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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雪粒子。杜流芳顺着一阵哭声瞧去,便与那柳意潇投过来的眼神不期而遇。
只见柳意潇单手负立,一双桃花眼中带着明显的轻蔑和不屑。杜流芳对于柳意潇的这个反应早已是司空见惯,这会儿也并不觉得有多诧异。但是望着柳意潇的眼神时,她的心头还是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那驾车的老伯本就被吓坏,这会儿见那小孩儿已经被人救下,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被惊出的冷岑岑的汗水,忙不迭迈着两条有些僵掉的腿朝那小童走去。
“这小嫂子,委实对不住,我这不是赶着回府么,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没有出什么乱子。柳公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老伯继续擦着汗,跟那妇人赔不是。
那妇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会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见肇事者就在眼前,她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饶过了。那妇人用手绢揩了揩脸上的泪痕,一副不妥协的模样,“对不住?对不住就可以了?倘若不是这位公子,我家儿子就要死在这里了,你一句对不住,就要全身而退了么?今天,众街坊都瞧见的,你的马差点儿踩死我儿子,今天,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就别想那么容易就过去!”那妇人的嗓门很粗,经她这么一河东狮吼,就连坐在茶馆之中听曲儿喝茶的老爷太太,也都探着脑袋,朝这边张望。
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这道上已经挤了好些人。
老伯原本以为这小孩儿没有受伤,这件事情就能这么算了。可是哪儿知这妇人如此厉害,竟然不肯就此罢手。他自己本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怎么说得过人家的三寸之舌?情急之下,老伯侧过头往马车那边瞧去。看着自家小姐正探出头来,老伯好似找到了救命绳子,赶紧朝杜流芳扑了过去,“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杜流芳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慢慢从车厢来走出,然后朝着那妇人走了过来。
那妇人一瞧这眼前的女子,打扮清爽却又不乏贵气,神情举止间从容不迫。光是那份气度便是寻常之人所没有的。一霎时,那妇人咬了咬唇,有些打退堂鼓。
孰知杜流芳越过了那个妇人,慢慢蹲下了身子,到了这厢还在嘤嘤哭泣的小孩儿面前。眼眸静静凝视着那小孩儿,沉声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这眼前的事给打倒?动不动就哭鼻子,会被人家笑话的。”
那小孩子闻言,果真收住了哭声。小手将眼皮底下的泪水抹干,两只小眼睛里放出轻蔑跟坚定的光,努努嘴说道:“我才没有哭!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过就是一匹马儿,有……有什么可怕的!”说到那匹马儿的时候,那小娃的眼神明显闪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到了之前坚定的目光。
杜流芳爱抚地摸了摸那小孩子的脑袋,眼里冒出一阵希冀的目光。“小孩子说话要说到做到,不能赖皮。”
小娃冲她眨了眨眼,一脸不屑。“我才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呢,母亲,咱们走吧。”
“走?”那妇人楞了一下,可是她还想跟这小姐骗点儿钱什么的,哪能这么就走了?
小娃见自己的母亲呆愣住,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主动上前拉了母亲的手,一副小大人的口气道:“母亲,睿儿已经没事儿了,而且这位姐姐的话,也让睿儿明白了一个道理,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够随便哭的。睿儿不怕马儿,不怕受伤,睿儿已经没事儿了。”
那妇人又楞了一下,这次完完全全是对自己儿子的震惊。她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就这样让那肇事者离开,她心头多少有些不舒服。倘若睿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活?刚刚那马儿的前蹄朝睿儿扑过去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哪儿能就这样算了,可是一低头瞧着那厢女子冷清的脸,打了腹稿的话却好似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出不来了。
“好了,”杜流芳站起身来,朝那边停好的马车瞧去,吩咐道:“若水,取十两银子给这小嫂嫂吧。”
“哦,”若水点了点头,从钱袋里掏出了十两银子来,慢腾腾下了车,不情不愿朝那妇人这边过来。然后极其不愿地将那十两银子掷到那妇人手中,闷闷说道:“给,小心拿好。”这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这价钱都能买上两个丫鬟了,若水自然是不愿意给。
那妇人在这里唧唧歪歪,本来就是为了银子。这会儿见这小姐如此爽快,毫不费功夫这十两银子就已经到手了。得了银子的妇人自然是眉开眼笑,“这个,既然是小姐给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小姐要赶路,我等就不多叨扰小姐了,小姐保重。”
对于那妇人态度的转变,若水嗤之以鼻,这人摆明了就是讹小姐银子的,偏生小姐还这样大大方方地给了。若水的心头憋着气,看着那妇人的眼神也有几分的不善。
“好了,这大雪天的,你们也赶紧回家吧。”杜流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样淡淡地说着,随即转过了身,便往马车那边去了。
刚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等等,你站住。”是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还莫名的有些熟悉。
杜流芳转过身来,往声源处瞧去,便见着两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站在客栈门口的石阶上。一个着鹅黄夹袄的姑娘做丫鬟打扮,另一位姑娘穿杏色缎袄,外面罩着一件狐狸斗篷,通体荀白,没有半色的杂色。据说这样的狐狸斗篷,是从银狐的腋下取下的毛。要做成这样一件斗篷,得死多少只狐狸啊!
那人,恰巧是沈玉棠。
原本沈玉棠是跟柳意潇在客栈里用膳的,然后独自不舒服便去客栈后院方便去了。回来时却没有瞧见柳意潇了。听见客栈里人睁大眼睛往客栈外头张望,沈玉棠本就是好事之人,自然不能错过。这一瞧,竟不由得吓得有些魂不附体。
眼前那人可是杜芳?可是他却是一副女儿打扮。莫非……沈玉棠被自己心头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莫非杜芳是在骗她?
沈玉棠站在客栈门口失神了很久,脑子是浑浑噩噩犹如天人交战。眼见杜芳要走,沈玉棠不得不出声将那位姑娘唤住。
见是沈玉棠,杜流芳下意识地朝柳意潇瞧去,此时柳意潇的薄唇正露出一个浅淡之极的笑容,那笑容对杜流芳来说却犹如狐狸一般狡猾。此时心头已有了底。只怕这件事是柳意潇干的也未一定。
“这位小姐,您可是有个哥哥叫杜芳?”沈玉棠失神了半响,才这样问道。眼前这人真是跟杜芳像极了,可是她始终不想去想那人便是杜芳的可能,尽管这个可能成分是最大的。
事到如今,沈玉棠还能找出这样的借口,杜流芳当真有些佩服她了。杜流芳自然是想再瞒下去,可是这身边的柳意潇决计不会让自己这样做。是以,杜流芳索性选择了沉默。
果真,柳意潇接了沈玉棠的话去,“阿棠,阿芳的哥哥可不叫杜芳,叫杜云逸呢。”话毕,柳意潇习惯性地挑了挑眉,桃花眼中潋滟起精光朝杜流芳瞧去。
第211章 戳穿身份
“阿芳,”沈玉棠喃喃自语念叨着这个从柳意潇嘴里冒出来的名字,心一阵猛缩。她并不是愚蠢直至的女人,若此时还不晓得杜芳是在骗她的话,那她这十几年都白活了!“你……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沈玉棠双眸瞪若铜铃,怔怔地瞧着眼前的女子,心头涌动的全是不满愤怒和伤心失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竟然是个女子?
事已至此,杜流芳只好吭声道:“沈小姐,真是对不住。流芳给您带来了这样的烦恼,实在是对不住。”话音一落,杜流芳就朝一旁的柳意潇瞧去,心头暗道,好,这件事情我记下了,柳意潇,你给我等着!
“原来你果真是在骗我,杜芳,你好狠的心!”听见杜流芳亲口承认,沈玉棠的心更是往下一沉。心底像是浸在冰雪之中,没有了半点儿的温度。沈玉棠本就是敢爱敢恨之人,这会儿对杜流芳因爱生恨,恨不得上前揍杜流芳几拳。
“阿棠,你可弄错了,阿芳的全名是叫杜流芳啊!”柳意潇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话音一落,杜流芳就丢了一记白眼给柳意潇,这个人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偏生说话又这样的嘴欠,此时此刻,杜流芳真想给柳意潇嘴里塞上浆糊,将他这张讨厌的嘴巴给粘起来。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柳意潇说。
“什么,连名字也是假的么?”沈玉棠瞪大了一双眼,死死瞧着杜流芳,此时眼中涌动的是满满的怒意跟恨意,“杜流芳?杜流芳……我沈玉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沈玉棠痴痴傻傻地笑起来,却又在一霎时止住了所有的笑意,一张俊脸阴沉地吓人。她几乎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之中带着森然之气,令人恍若一霎时被冰雪冻住。
“我们走!”沈玉棠气呼呼地说着,然后再也不看杜流芳一眼,便跺着脚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沈玉棠刚走了几步,柳意潇踌躇了一会儿,也跟着追了上去。
冷冽的风掠起了柳意潇的衣襟,那宝蓝色的衣带随着寒风翻动,摇曳生姿。杜流芳怔怔望着柳意潇越走越远的身影,手竟不自觉握成了拳。
“这位小姐,若是无事,我就先告退了。”由于刚才那女子来得突然,介于爱八卦的好奇心,那妇人又多停滞了一会儿。这会儿那人也走了,她也应该散了。看着那姓杜的小姐一张冷脸,她可不认为留下来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一边跟杜流芳道别,一边紧紧拽住到手的银子,抱着自己的儿子,作势要跑路的模样。
杜流芳自然不会为难于她,“小嫂嫂慢走,流芳就不远送了。”
“小姐,这柳公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再怎么说您也是他的表妹,没想到这柳公子竟然这样无情无义。”若水将刚才的一幕通通归咎于柳意潇。倘若不是柳意潇,小姐的身份也不至于被揭穿了。若水深信倘若没有柳意潇在旁,小姐的身份是不会被戳穿的。“这柳公子,真是跟咱们小姐结下了八辈子的仇!”她可没有忘记柳意潇跟小姐见面,没有哪一次不是闹得不欢而散的。
“算了,戳穿了就戳穿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反正这身份迟早是要被戳穿的,只是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而且还是柳意潇!杜流芳嘴上虽这么说,心头却始终有些不舒服。“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省得又该陈妈唠叨了。”
回了府上,杜流芳先去父亲那里禀明了杜若雪之事后,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奔波了大半天,杜流芳也乏了。喝了些陈妈端来的姜茶,杜流芳便准备歇下。此时若水慌里慌张地窜进屋来,还没等杜流芳问清楚是个什么事儿,但见一抹宝蓝色的身影随着若水闪进屋来。
杜流芳下意识地捉了锦被将自己裹住,惊魂不定地瞧了来人,原来是他!不知不觉中,杜流芳的手又捏作了拳头,对着来人冷嘲热讽道:“表哥这真是好礼仪啊,竟然私闯女儿闺房,倘若传入沈家小姐耳朵里,怕是不好。”杜流芳一见柳意潇就来气,自然不会摆出什么好脸色给柳意潇瞧。
柳意潇两三步走上前来,猛一出手,将杜流芳的手牢牢抓住。他本是习武之人,手劲儿自然比别人大些,捏得杜流芳一阵龇牙咧嘴。此刻,柳意潇双眼威逼着杜流芳,“杜流芳,你可晓得闹出人命了!”他的眼中带着某种痛意。杜流芳仔细一瞧,原来柳意潇的眼眶早已通红,血丝遍布,原本一张清秀的脸此时此刻瞧去来却有几分狰狞。
更是因为柳意潇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杜流芳更觉心间一颤,下意识问道:“人命?”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杜流芳脑子里一团浆糊。
见杜流芳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柳意潇瞧了眼一旁殷殷守着的若水,登时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
柳意潇长久出入杜府,也算是杜府之中的半个主子。若水担忧地瞧了眼自家小姐,最后却在柳意潇凌厉的眼神下怯怯开了口,“那……小姐,奴婢就在屋外,有事儿便唤奴婢一声即可。”说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飞也似的朝屋外闪去。怎么觉得平日里平易近人的柳公子,此刻瞧起来确实那样的可怕呢?这样的柳公子还是少惹微妙!若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跳着脚出了屋子。
此时,偌大的屋子之中,只余下窗外传来的呼啸的风声。屋子里,杜流芳与柳意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这样不顾下人的风言风语,擅自闯进女儿家的闺房,究竟所谓何事?”瞪了半响,杜流芳瞪得实在没有力气了,索性也就放弃了与柳意潇的对视,垂下眼眸,低低问着。
柳意潇低嘲了一声,道:“在下就算再不知规矩,也比阿芳假扮做男儿身去骗阿棠来得好。如今阿棠为了这件事情闹到自杀,杜流芳,难道你没有半点儿的后悔之心么?”柳意潇的双眼紧紧地锁着杜流芳,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莫名荒凉的情愫,令杜流芳陡然心头一惊。看这柳意潇的神情,倒不像是装的,杜流芳想到这里,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梗着了一般,让人很不舒服。
“你究竟在说什么?”杜流芳慌忙抬起头来,瞧着柳意潇,见他面色之中果然带着几分凄然,杜流芳心头更是一凛,脑子里一下子变得空白。
“你不明白么,我说沈玉棠自杀了,自从她跑开后,便上了城楼,从城楼上跳下来,肝胆俱裂、浑身失血。”柳意潇咬着牙跟杜流芳说着,一字一字冷冷地从他嘴里吐出。那些字想一把把尖锐锋利的刀,一刀刀刺向杜流芳的心扉。
此时此刻,杜流芳只觉眼前弥漫起一股泛着血腥味的鲜血,她的脑子一片迷糊,竟然有些头晕目眩。惊慌之中,她又想到一个疑问来,于是咧着嘴跟柳意潇说出了心头的这个疑问。“别骗我了,谁不知道你武功卓绝,轻功也是不凡,怎么可能救不了沈玉棠!”这人一定是来吓唬自己的,就是为了瞧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定是!杜流芳可没有忘记柳意潇是怎么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的!可是,即使这般想,她的心头并未觉得轻松。万一是真的呢?
这一生,杜流芳虽然手中沾了无数的鲜血,但是那些人都是该杀之人。倘若果真如柳意潇所说,沈玉棠果真为她的欺骗跳城而死,她的心头多少会有些疙瘩和愧疚的。只要想起来,杜流芳就觉得背上的鸡皮疙瘩一颗颗冒起,一阵寒气从背后袭了过来。弄得她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柳意潇被杜流芳问得越发震怒,几乎是暴跳起来,声声尖锐,逼问着杜流芳。“轻功不凡又能如何,她支开我去买酥糖,距离隔得那么远,就算是神功盖世也来不及!”
杜流芳的头皮被柳意潇震得发麻,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此时此刻,杜流芳所有的理智淡然皆被瓦解掉。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心慌,脑子里一片迷糊,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儿的力气。“她……她怎么就那么傻……”早知道沈玉棠会是这样死心眼的人,她说什么也不会去骗她。可是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她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杜流芳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沈玉棠,那样鲜活的一条生命啊,竟然就这样毁在了自己的身上。杜流芳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麻木不仁。
柳意潇的双眸紧紧注视着一旁泫然欲泣的杜流芳,忽的眼神一闪,沉静如玉的面容颇有些动容。随即抿了唇,一声低叹从嘴里逸出,“她素来都是这么死心眼的人。莫非你不明白,沈玉棠是喜欢你么,你却这样骗她,对她而言,希望跟美梦破碎,她自然是受不了的。所以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举动来。”
柳意潇的话一点一点儿撕裂着杜流芳的心。一霎时,杜流芳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有无数个尖锐的声音冒了出来,无一不是在指责她。杜流芳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几乎快要哭出来,“不可能,不可能……”杜流芳苦叹,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遇到这样子的事同样是六神无主。说到底,到底是自己太过软弱。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的便是这个意思吧。
杜流芳内心痛苦地久久难以平息。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用着冷漠的嗓音对柳意潇说道:“这件事情既然是因我而起,我也绝对会为了这件事情负责的。现在表哥你可以走了。”事到如今,她不能埋怨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如今引发出这样的悲剧,她也应该一律承担责任。
第212章 良心未泯
柳意潇没有回答杜流芳的问话,桃花眼中蕴起了淡淡的不舍。照这样瞧来,杜流芳也并不是良心泯灭之人。柳意潇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径直退到帷幕前。然后又不由自主回转了身,含情脉脉地朝那厢笼满悲伤的女子瞧去。那一刹那,他竟然有些挪不动脚。
他多想再折回来,将那神情忧伤的女子揽入怀中,用着世上最温柔最缠绵的话语安慰着她,为她抚平心头的忧伤。可是理智又在这一刻如期而来,他稳住了刚要伸出去的脚,心头陡然一沉。冲冲撩了帘子,撇开里屋的杜流芳,健步如飞往屋外走了。
从这件事情来看,杜流芳并不是个良心泯灭之人。至少她还知道悔改,还知道认错。那么此时他不得不想,那么她与大夫人是否有过恩怨?
疾步走出了屋子,柳意潇却停在了屋门口,又情难自禁转过头去,往里屋望去。虽然明知里屋的一切皆被一席帷幕所遮盖。再转过身来,却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袄、一脸风霜的婆子迎面走来。柳意潇自然晓得那是烟霞阁的陈妈,是杜流芳身边最为信赖的忠仆。
“柳公子,好久不见你前来了,真是稀客啊。”陈妈早就在屋外听了若水的唧唧歪歪,知道柳意潇此次来者不善,自然也没有摆出什么好脸色来。不仅一张老脸拉长,连平日里温和恭顺的声音此刻也带着莫名的尖锐和讥嘲,令人听在耳里就如这迎面刮过来的寒风,叫人格外不舒服。
但是柳意潇依然客客气气对陈妈道:“陈妈说笑了,我可是这杜府的常客。”一时之间他想起自己刚才心头的疑虑,心道这婆子是杜流芳的心腹,自然也是晓得杜流芳跟大夫人之间的恩怨的。想了想,他便开口问道:“陈妈,你可晓得阿芳与大夫人之间的恩怨?”他总觉得杜流芳不会是那样凶残不仁之人,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
柳意潇这样的行为举止,真叫人挑不出刺来。可是一想到自家小姐,陈妈自然不想回答柳意潇的问题,她的脸又继续板起来,语气继续阴阳怪气,“柳公子这话说得好笑,我家小姐跟大夫人哪儿能泛着什么恩怨?只是那大夫人嘴蜜腹剑、绵里藏针,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那也全是她咎由自取。”想起小姐的母亲就是被这个大夫人给迫害而死,陈妈心头的激动自然是难以自抑。
柳意潇却从陈妈的这句话之中听出了猫腻,为什么提及这个大夫人,陈妈表现得跟杜流芳一样的同仇敌忾,莫非这问题是出在大夫人身上?柳意潇刚刚有这样的想法之时,只听那陈妈陡然板起一张脸来,冷冷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柳公子还是早些回府吧,免得丞相大人担心。”
见这陈妈作势要赶人,柳意潇也不恼。只应承下来。
陈妈已经冷着脸说道:“那柳公子慢走,怒老奴不远送。”
柳意潇本来就没有指望陈妈送,是以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再说什么,步子一抬,便急冲冲往屋外去了。
柳意潇一走,陈妈便马不停蹄朝内屋走去。甫一进屋,她就有些傻眼儿了,自从小姐落水以来,她还从来没有瞧见过小姐这样的神情。只见她双目涣散,没有焦距,一脸颓丧地坐在榻上。双手不自然地搁在膝盖上,单薄的身子竟然还在瑟瑟发抖。
陈妈瞧见杜流芳这般模样,心疼极了,三两步凑上前来,仔细端详着杜流芳的神情,眸中一黯,缓缓蹲下身子来。一时之间,她的双眸之中竟然氤氲起了一层水汽,“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杜流芳对于陈妈的话置若罔闻,双目瞪着原处发直。
陈妈瞧着这样的情形觉得越发担忧,她皱了皱早已皱起的眉头,捉起了杜流芳的一双手。却发现那双手冰冷异常,那种透骨的寒冷从指腹间传来,令陈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眉头越皱越深。她又继续唤了两声,但是杜流芳依旧没有应她。
就在陈妈眉头越皱越深,心不断往下坠的时候,一旁的杜流芳却突然开口,“陈妈,您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杜流芳说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有抬,双目已经瞧着原处,表情也甚为木讷。倘若不是听见这屋子里有声音响起,陈妈根本就察觉不到她在说话。
陈妈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是也知这时候就算说得再多,小姐也听不进去。倒不如回头去问问若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打定了主意,陈妈也不再劝说杜流芳,只是担忧地朝她瞧了一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屋外走去。走出屋外,陈妈却加快了步伐,三两步冲到石阶前,见着那厢若水正捧着一个托盘从厨房那边过来,陈妈赶忙唤住了她,“若水,你过来。”
若水不知陈妈所谓何事,但只得将手中的托盘交给身后的小丫鬟。然后拍了拍手,三两步跳到陈妈跟前来,一边拍着胸脯一边问,“怎么了,陈妈,您可是有甚事儿?”
陈妈素来觉得若水做事不够妥帖,不过好在她对小姐倒是一片赤心。陈妈对着若水勉强一笑,这才问道:“刚刚柳公子来可是对小姐说了甚,如今小姐在屋子里头发呆,好像是遇着了什么伤心事儿。柳公子是你给接进屋的,你可晓得这里头的巨细?”陈妈忧心杜流芳,是以开口便是开门见山。
若水眨了眨眼,她犹记得刚才柳意潇进屋之后对小姐胡乱发了一通脾气。“柳公子好像说什么闹出人命来了,好像还跟小姐有关,只是讲细了,若水就不清楚了。刚刚,柳公子将若水赶了出来,所以后面他们说的话,若水也没有听见。这个柳公子,就知道他见了小姐,就不会有好事儿发生。”若水歪腻着嘴,一副数落柳意潇的模样。
陈妈瞠大一双眼睛,颇有些不信。“你说小姐闹出人命来了,莫非是给柳公子逮住了把柄?”
若水憋着一张苦瓜脸,不知该如何作答,“这若水怎么知道,陈妈还是去屋里问小姐吧。”
“我这才进去,话没说到两句,就被小姐给赶出来了。我也想弄清这事情的原委啊!”陈妈皱着一张老脸,叹了一声。
若水的眼朝屋中瞄去,陈妈见若水欲朝屋中行去,这才道:“小姐说想一个人静静,我们都别去打扰她了。”
“哦,”若水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头,但是脑袋还是不住地朝屋子里张望。真不知道这柳意潇对小姐做了什么,竟然让一向镇定自若的小姐能有这副反应,当真是个人物。
晚上,杜流芳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刚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酸软,肚子更是空空如也。于是将若水唤进了屋。吃过一点儿点心之后,她将几个心腹唤进了屋,朝他们诉说了下午柳意潇过来时所说的那番话。
话毕,屋子里的几个人皆是惊呆了。他们哪里料到沈玉棠竟然是这样死心眼的人,莫非这女子当真喜欢她们家小姐女扮男装的模样,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姐,本就是这沈小姐自己太傻,您无需为这件事情自责的。”锦慧心疼杜流芳为了这件事情伤神,遂出声这样劝导着杜流芳。本来也是这沈玉棠自己太死心眼了,竟然为了这样的事情跳城自杀?
“对啊,小姐,她是自杀,与您又有什么关系?”若水替小姐觉得委屈,骗沈小姐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用得着闹到自杀的地步?
唯有五月怔在那里,与这周遭的七嘴八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她一开口,屋子里所有的人声全都退散了。“可是,柳公子走后有人送来了一张书信,署名是沈玉棠。”五月跟在杜流芳身边久了,也颇认得几个字。
此话一出,屋子里什么声音全都消失了,唯有那屋子里火盆里燃得正旺的炭火发出“啪啪”的响声。众人睁大了眼睛,望着一脸无措的五月出奇。
杜流芳最先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杜流芳的话带着几分威逼,令五月破有些不自在,她吸了一口气,答道:“下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是沈小姐给小姐的。”她只觉自己做错了事儿,是以一直垂着脑袋,不敢再抬起头来。
陈妈皱着眉头,“你怎么不早拿出来!”这五月也真是的,竟然私藏信件。
若水委屈地咬了咬已经发白的嘴唇,小声争辩道:“可是下午奴婢过来的时候,不是您说不准打扰小姐的么?”
陈妈瞪了眼睛,“这事情也有轻重缓急的,当时你怎么不跟我说明情况?好了,快将信拿出来给小姐看看吧。”这丫头,差点儿误了小姐的事儿!
若水听了话,也不再跟陈妈辩解,而是赶紧缓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小心翼翼递给了杜流芳。
第213章 意难平
杜流芳接过信来,一瞧那署名,果然是沈玉棠。她此刻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拆开信封,瞧瞧那里面的内容。此时此刻,她的心猛跳如雷,连拆信封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面也只有一句简短的话,是这样写的,“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我们扯平!”
杜流芳将这句话默读了两遍,这两句话好似有魔力一般,竟然一下子带走了所有淤压在自己心头的不快和重负。一霎时,杜流芳心头紧绷的那根弦像是一下子就松开了,她也终于如释重负,吁吁吐出一口长气。
原来沈玉棠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跳城楼什么的都是假的!这沈玉棠也还真是锱铢必较,非得报复回来。也怪那柳意潇,举止神情只在太逼真了。那真无奈感和伤心,真真叫人不想相信都难。这样的人,不去当戏子真是太可惜了。
杜流芳高兴之余却也并没有忘记柳意潇这个罪魁祸首。心底将柳意潇骂了个遍!这柳意潇果然跟沈玉棠沆瀣一气,存心让她不好过!
杜流芳此时心头五味杂陈,脸上也是一会儿忧一会儿喜,底下几个看不懂杜流芳的神情,个个面面相觑,最后若水尖着眼朝那封信瞧去,巴巴问着:“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杜流芳终于缓缓将那封信合上,心情也慢慢平息下来。轻松地说道:“没事儿了,原来沈玉棠只是在报复我骗她,她根本就没有跳城自杀。”
“什么,这种事情沈小姐也可以拿来看玩笑,实在是太可恶了!”若水一惊一乍地说道,想起小姐为了这件事情内疚了一半天,可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不过是人家开得一个玩笑,实在是太可恶了。若水将银牙咬碎,双目放出怒光。这模样,只怕沈玉棠现在在这屋子里,指不定她就扑上去咬她几口了。
“算了,人家也不过是意难平而已。开玩笑总比她真的自杀好吧。”杜流芳倒是比若水看得开,如今她终于从那泥淖中解脱出来。
“这柳公子也真是的,怎么帮着外人这样来跟小姐开玩笑呢?”若水此时心头的火气也难以平息,不愿意就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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