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重生之并蒂-第4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杜流芳见杜伟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面色阴沉带着一丝受伤,两鬓的发丝也略显斑白,杜流芳心间一酸。如若不是因为她,父亲也不会被府上之事揪心近些日子以来,杜流芳越来越觉得父亲变得暴躁易怒。但愿这件事之后,父亲再也不会因为大夫人而受到伤害。
“阿溪,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沉闷了半响的屋子里头,渐渐传来杜伟的一声叹息。
杜云溪点了点头,母亲已经这样了,她现在所能仰仗的便只有这个父亲。只要自己乖乖听话,不再忤逆父亲,父亲也并非无情之人,也定然不会亏待她的。“父亲,莫要伤心了,母亲现在病了,您可不能再病倒了,不然,这个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说着说着,杜云溪止住的眼泪又重新流了出来,顺着脸颊下巴滑进衣衫。此时那轮椅之上坐着的粉衣女子双眸含情、面上的表情哀而不伤,但就是这样的表情,却最能够抓住别人的心,这般柔弱可怜,任谁瞧了都会心生怜悯之意。
杜伟沉寂的面色泛起淡淡的惊诧之色,他微微睁着双目朝杜云溪瞧去。但见那花季少女脸上沾着点点泪花,面上淡淡的哀愁像是笼罩在他的心头一般。自打杜云溪伤了背,再也站不起来之后,杜云溪对自己总是犹如毒蛇猛兽、避之不及,何时这样安慰过自己?心中虽恼她做事太过荒谬、害得杜府名声被毁,但如今看着女儿一脸的忧愁、一副可怜兮兮模样,杜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怨言也是无济于事。半响,他才一敛自己的心绪,淡淡回道:“好。”
杜云溪抹了眼泪,报之以笑颜,又紧张地回过头去瞧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母亲,最后吩咐贴身丫鬟将她推出屋去。
第142章 阴霾
这夜,杜伟一直守在大夫人身边,直到深夜。
昏黄的橘光下,大夫人脸上的红印变得越发明显,密密的手掌印像是刻在上面一般,不但没有消退,反而转而乌红。嘴角边也已经破开,挂着两个乌红乌红的窟窿,边角泛起淡淡的血色,脸颊依旧肿的老高,让大夫人的脸发福了不少。窗外突然刮来一阵强风,屋中的灯火还是明灭不定,烛影摇摆不定,映的大夫人的脸忽暗忽明,叫人触目惊心。
杜伟坐于床榻边沿,静静地守着榻上的妇人。眼里的波光明灭不定,原本儒雅的脸此刻却紧紧的绷着,像是一根拉紧弦的箭,蓄势而待发。
大夫人自打嫁入杜府来之后,一直本分守己,从不多生事端。而且跟阿逸阿芳的母亲芸娘更是无话不谈的姐妹。谁能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柔大方、毫无心机的女子,却是心机深沉、布局已久的蛇蝎妇人!谁曾想,她竟然会是害死芸娘的凶手!
杜伟原本晦暗不明的眼在此时变得赤红一片,牙齿咬得咯嘣响,肺腑之中涌动着难以平息的怒气。可是看到榻上那毫无生机的脸,他又无比揪心。大夫人来这杜府十几年,将这杜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对于这个妻子,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这些年,她对他的细心照顾,对阿逸和阿芳视如己出,还为他生了一双女儿,想到这些,他又怎恨得起来?可是他又怎能允许自己的妻子是只会算计别人、设下诡计去除掉流芳之人?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杜府的当家主母?
杜伟开始左右为难,大夫人醒后,他该怎么处置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他一下子方寸大乱。她醒之后,他又该如何去面对她?杜伟扶了扶自己发疼的脑袋,望着屋外风雨欲来,他的眸子透不出一丝光亮来。既然不能杀,那就休弃好了。
突如其来的大风顺着窗子钻了进来,一扫连日以来的闷热,但是却扫不开杜伟心中的阴霾。
今夜,注定失眠。
杜流芳坐在一片昏暗的烛光里,看着窗外婆娑的柳树发愣。震天的响雷已经在耳边炸开了两回,瓢泼大雨随着电闪雷鸣瞬间而至。屋外成了一片雨的世界。
若水抱了两套新洗的衣裳进屋,顺着窗柩瞧见屋外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她无比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还好跑得快,不然就要遭殃了。”
这时若水突然瞧见杜流芳坐在窗子边发愣,有豆大的雨点斜斜打在窗柩上,很快砸成雨珠碎末,溅到杜流芳身上。若水将手里的衣裳一丢,走到杜流芳跟前埋怨着说:“小姐,别坐在窗子边,您会被淋病的。”
杜流芳没有回头,瞧着窗外雨似断线的珍珠砸响地面,密密麻麻好似天幕,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干净清澈,好似一泓清泉。倒叫若水瞧得痴了。
“无妨,若水,你先下去歇息吧,不用管我了。”杜流芳这样吩咐着,因为窗外的雨声吵得不可开交,她将声量拔高了些。
“呃,那小姐早些休息。”若水思索了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将叠好的衣裳放进衣橱里,瞥一眼仍坐在窗子下的杜流芳,随后退出了屋子。
今日,杜云溪显然学乖的,知道继母再也指望不上,便巴结父亲来了,这人,果真比以前有脑子些了。她从父亲的反应之中可以感受得到,父亲因为杜云溪的话感到的悸动欣喜。可是,她若想指望父亲翻身的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只怕经过大夫人一事之后,父亲就算再怜恤杜云溪,也不会对她掏心掏肺。只怕今夜的父亲一定辗转难眠,一个在自己枕边躺了十几年之人,却是害死母亲的真正凶手,他一定会觉得左右为难。窗外的雨依旧片刻不息,大朵大朵的水花在窗柩上溅起,宛若昙花一现。屋外仍旧电闪雷鸣、风雨不止,瞧着那黑沉沉的天空,不知这雨会下到何时。
大夫人在第二日的清晨醒来,那时下了一夜的雨刚刚停息。她迷蒙地瞧着垂将下来的云纱帐,恍若大梦初醒。她刚想坐起身来,可是,她惊恐地发现她压根动不了!“来人来人,快来人!”大夫人发疯似的,大吼大叫起来。
很快帘子被人打起,进来一个矮胖身材的妈子,手脚利落闪到床榻边来,将云纱帐挂进银钩上。一边将大夫人扶起来,一边急切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随后将玫红落花刺绣缎面大引枕垫在大夫人背后,这才闪到一边站着。
大夫人想要活动开自己的手脚,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移动,可是她发现她的手脚已经在原处,没有丝毫的动弹。一个可怕的念头自脑海中拔地而起,她中风了?想到这里,昨日的种种一切也随着记忆扑面而来。她的心越来越沉,尖利的声音划破祥瑞院的长空,“我怎么了,怎么了?”
那矮胖的婆子被大夫人突然的的叫声吓得有些胆怯,她不由得将脸埋得更低,不敢去看大夫人的脸色。“夫人,李大夫说您中毒导致……中风了。”婆子咬着唇字斟句酌。
“什么!”更大的怒声在婆子的耳边炸开,“你说我中毒,中风……”大夫人眼珠子死死钉在那婆子身上,阴沉得厉害。她的心不断往下沉,不可能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中风呢?“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自己怎么可能中风,见鬼的中风……大夫人双眸仍旧不屈地盯着那婆子,但滚滚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怎么会中风了,中毒?莫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几乎令她有些抓不住。
婆子听着大夫人的鬼叫,心头有些害怕,但还是轻轻回了一声,“听李大夫说好像是白茯,夫人,您就想开些……”夫人年纪轻轻,却被人下了这种可怕的毒药,怎么能够想得开呢……那婆子暗自咋舌,望着大夫人心生惋惜。
“白茯,白茯……”大夫人的瞳孔骤然放大,跟见鬼似的圆睁着脸,加上脸上那凌乱的巴掌印,显得分外骇人。真的是白茯,她粗粗地喘着气,心中的波涛汹涌难以平息。这药明明是给杜伟下的,为什么她会中这样的毒?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那婆子本就胆儿小,瞧了一眼便不敢再去瞧第二眼,一直低垂着头。心中暗想,夫人一直嚷着白茯,莫非夫人认得这东西?
她怎么可能不认得呢?大夫人的心头涌起无限的恐怖。这药原本是为杜伟准备的,可是天知道这东西怎么会被自己吃下?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以中风,要中风要猝死也应该是杜伟,为什么中招的会是她?此时的大夫人披散着乱发、双眸里惊恐无限,嘴里还不断地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切肯定是在做梦,我怎么会中风呢?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不是真的……”大夫人一边喃喃,一边用牙齿咬着嘴唇,一阵痛意袭来,嘴边更是被流出来的温热液体濡湿,这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不像是梦……
婆子见大夫人唇上逸出鲜血,知是大夫人自己咬伤,婆子跳了起来,“大夫人,您怎么自己咬自己呢,快些住手……住口!”想起老爷临走时在耳畔吩咐的话,那矮胖婆子吓得有点儿慌不择言。
好痛!大夫人能感受到一股很清晰的疼痛从唇边传来,这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真的是中风了!大夫人呼吸越发急促,面如死灰,一双锐利的眸子发狠地瞪着周遭的一切。这一切都应该是杜伟该承受的,为什么会是她?她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天啊,她成了这副模样,日后该怎么办?
那矮胖婆子怯怯地瞧着一脸惊恐的大夫人,努了努嘴,“夫人,您刚醒,要不要喝些清粥,老奴这就给您端过来?”周遭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那矮胖婆子恨不得立马钻出屋外去。
“不吃不吃!”她都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还有什么心思吃饭!大夫人紧紧瞪着这眼前的矮胖婆子,猛然发现这婆子并不是她院子里的。莫非是这婆子搞的鬼,给她下了药,害得她变成了如今这个鬼样子?大夫人瞪着那人,见那人双肩颤抖,瑟缩不已,责难的言语破口而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得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本夫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那婆子一听大夫人责难的言语,她本就胆小,此刻更吓得两条腿都在打抖了,忙不迭跪下来,战战兢兢准备回话。可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帘子外响来,“母亲不吃饭怎么成呢?不吃饭就没有力气,又怎能好好地保重自己呢?”婆子侧头一瞧,竟然瞧着个生穿宝蓝色织锦长衫的女娃闪进屋来。那女娃生就一张瓜子脸,此时白净的脸上露出俏生生的笑容,平添几分伶俐可爱,叫人瞧得有些移不开眼。那婆子跪了半响,这才后知后觉地请安:“给三小姐请安。”
第143章 害怕
“杜流芳!”一直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的大夫人,只有等人走进屋来之后,这才瞧清楚来人模样。此时她的双目不由自主地睁大,自心底升起一股近乎本能的厌恶。
杜流芳眼见大夫人双目赤红,一副欲要吃人模样的盯着她,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朝那地上跪着的婆子递过一眼,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跟母亲说一些体己的话。”
那婆子早就想退下了,这时又有三小姐的吩咐,婆子如临大赦,朝杜流芳感激地磕下一个头,“是,三小姐。”站起身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行去,顺带还擦了擦额上滚滚的汗珠。心道,这大夫人自从中风之后,委实可怕,刚才居然还冤枉她害她,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想到这里,她不禁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若水、五月也已经让杜流芳招呼退下去了,此时大夫人的寝屋之中只剩下大夫人跟杜流芳大眼瞪小眼。
大夫人虽然中风,但脑袋却并不算糊涂,她眼色惊悸,望着朝她迫近的杜流芳,逼问的话从牙缝里蹦出。“杜流芳,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杜流芳眨了眨眼,笑呵呵地说着:“母亲说什么呢,什么是流芳搞的鬼,母亲这话问得,倒叫流芳有些莫名其妙了?”
见杜流芳装傻卖乖,并不承认,大夫人气得银牙咬的“咯嘣”脆响。“少在我面前装蒜,你敢说那药不是被你调换了?”原本以为杜伟不在了,杜流芳也就跟失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可是谁又料得这人居然将那毒药给调换,反而令她喝下。而且这白茯的药性并不是即刻发作的,这说明,这毒药调换是有一段时间了。大夫人想到这里,心头越发愤恨,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娃会一下子拆穿她的计划!
终于不用在伪装了?杜流芳冷冷一笑,一双漂亮的眸子冰冷若寒潭,她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哟,终于不再装下去了?没想到吧,这本欲加在我父亲膳食里的毒药最终却到了你的肚子里?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吧?”
大夫人双眸陡然睁大,却毫无焦距。她如今中风,能动的地方也只有嘴和眼睛,那一双利眸好似镶在那面色死灰的脸上,因为清瘦而突显出来的颧骨高高的耸着,颇有几分下人。“果真……果真是这样……”她呼吸急促,粗里粗气地喘着气,隔了半响,她才回过神来,拿一种瞧怪物的眼神瞧着杜流芳,“你……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丧心病狂,我可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大夫人咬牙切齿地瞪着杜流芳,眼里既含愤怒又带着几分害怕。双目霎时变得赤红一片,滚滚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大夫人已经这番模样了,杜流芳倒是不想再跟她绕那些花花肠子。她轻轻一笑,就着床榻边沿坐下,望着榻上极力掩饰害怕的大夫人,她双眸一闪,冷道:“丧心病狂?流芳记得原本我们一家和乐融融,我有疼我的父亲有爱我的母亲有宠我的哥哥。我母亲待你极好,最后你却那样害她,这不是丧心病狂么?我母亲一直将你当做好姐妹,而你却狠心地谋害她,你说,跟你比起来,谁比较残忍?”
提及芸娘,大夫人这才想起昨日自己满心以为杜伟会一命呜呼,是以将自己谋害芸娘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而今遭殃的却是她自己,杜伟会不会因此而休妻或者是杀害她?短短的时间里,大夫人的眼色却是一变再变。可杜伟若真想杀自己,昨日便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今日?而且杜伟这人向来恋旧,自己在这杜府之中十几年,费心费力地想要做好这当家主母,又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他不至于这般残忍地想要杀害她。无性命之虞,大夫人也妥了心。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望着一旁目光泠然的杜流芳,想要扯出一抹冷笑,却陡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遂作罢。“杜流芳,你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就不怕被那些氏族大家诟病,让你臭名远扬么?”在这个世界,孝顺对于一个人的评价标准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孝顺之人何以谈其他,何以立足于天地间?那日在皇宫出了那等子事,如若又整出这等幺蛾子事,那些宅门中的贵妇小姐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猫腻?只怕这几日,杜家三小姐不孝顺的名声便会传遍整个京城吧。
第144章 休妻
等大夫人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午后,大夫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动了动唇舌,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她咂了咂舌,想要起身找杯茶吃,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中风的事实。悲从中来,她的泪一下子又滚了下来。她如今这副模样,又如何能帮到阿溪阿雪,没有她的庇护,阿溪和阿雪在杜流芳的阴谋诡计之下又怎么能活下来呢?
大夫人不得不为今后担忧。如今自己中风在床,身边对自己忠心的奴仆也寥寥无几,莫非她这一生就要任由杜流芳摆布,不得脱身?大夫人双脚不能动,只能任由滚滚的泪珠顺着脸颊滑到瓷枕上。此时,她忽然瞧见床边放置着一封书信,那是什么?大夫人努力瞧了几眼,却瞧不见信封上面的字迹,遂叫了下人前来。
可是她扯了嗓子唤了半天,才有一个小丫鬟前来,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夫人,请问您要奴婢前来作甚?”
这样不恭敬的语气将大夫人激得火冒三丈。可是刚才唤了好久才有个小丫鬟前来,今时不同往日,大夫人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火气,偏头瞧了瞧床边的那封信,以眼神示意,遂道:“将那封信拿给我瞧瞧。”
那丫鬟闻言,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走上前来将那封信拿到大夫人眼前来。见大夫人神色一变,自知她已经瞧见信封上的字,又问道:“大夫人可否要看里面的内容?”
此时的大夫人对于这小丫鬟的话根本答不上来,她此时此刻完完全全沉浸在惊慌失措之中,一下子她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天旋地转中,她满脑子浮现出来的都是那‘休书’二字。她实在没有想到杜伟竟然会休了她,杜伟那样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休妻呢?大夫人双目瞪若铜铃,瞳孔却并无焦距,微微张开的双唇狠狠地抖动着,显然是无法接受休妻这个事实。
那丫鬟见到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却没有半点的同情,冷冷地道:“老爷还说了,希望三天之内,夫人能够离开杜府。老爷也已经派人前去通知许府的人,相信不久许府便会有人来接您的。”
大夫人无神地瞧了一眼那丫鬟,双眸中已经蕴起了满满的恐惧。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就算回到娘家,她又该怎么活?还有阿溪阿雪,若是她离开了,她们两个又该怎么办?大夫人心中慢慢升腾起无限的恐惧,她死死咬着唇,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对那丫鬟说道:“你去将老爷请来,我有话跟他说。”
那丫鬟却是面无表情地说道:“老爷说了,夫人若是有此要求,一律回绝。”
大夫人急得眼泪又滚落出来,高高的颧骨显出异样的可怕。“老爷他一定不会这样狠心的,你去将他请来,他自会回心转意的,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一旁伺候的丫鬟依旧面不改色,冷淡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着:“夫人,如今您已不再是杜府的夫人了,您也没资格再要求奴婢这样做。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不听,是以老爷说不让见您,奴婢也不能擅作主张,请夫人见谅。”
“你……咳咳……”大夫人被她噎得喘不过气,她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平息了气息。缓过来之后,大夫人依旧不肯放弃,见这丫头不吃软,那就来硬的。大夫人狠狠道:“你这死丫头,就算我被休弃,那也是许家小姐。你若不照我的吩咐去做,到时候许家来人,我定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虽落魄至斯,但要惩治你一个丫鬟,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谁知那丫鬟一听,竟然理也不理,径直打了帘子步出屋外。大夫人在床榻上唤了好几声,那人却再也没有回来。大夫人气得想要杀人,可是如今她浑身不能动,更何谈杀人?她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如今没人帮她传话,她也只能在这边干着急,看来只有等许家人来了再去找杜伟讨个说法了。大夫人虽心急如火,却也只能这样等待着。
大约黄昏之时,有人来报说许老夫人来了。大夫人一听,眼泪就落了下来。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倾诉衷肠之人,那种在自己心头憋屈很久的怨气也终于可以吐出来了。
大夫人一见到许老夫人,就哭哭啼啼不停。老夫人在来路上也听说了大夫人中风之事,过来一瞧,竟然严重如斯,除了眼睛和嘴巴,其他的地方都不能动。许老夫人抱着大夫人亦是一顿痛哭。“我的儿,这才几天,活蹦蹦的人怎就成了这样一副德性,君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究竟发生了什么?”许老夫人只有许君这样一个女儿,自小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可是如今一下子中风在床,她又怎接受得了。恨不得自己替她受罪,也好过年纪轻轻的君儿来遭这份罪。
大夫人将下人摈开,这才哽咽着断断续续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许老夫人。许老夫人一听,登时气得怒发冲冠,“竟然是杜流芳这个小贱人!”许老夫人一双锐利的眸子此时染上了满满的怒意,好似杜流芳在眼前,她下一刻便要冲上去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君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这杜流芳先是陷害阿溪在前,又使计将阿雪赶到庄子上去,如今又令你中风在床,母亲一定会让她付出同等,不,母亲会将你们所受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大夫人闻言,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她坚信母亲一定有办法对付她的,“一定不能让这小贱人得逞,对,将这些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她!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大夫人又跟许老夫人哭诉了好久,这才止住了断断续续的哭声。眼里虽没了眼泪,眼眶却红得分明,眼皮浮肿着,似核桃儿一般。“母亲,如今杜伟要休了女儿,这该如何是好?”她的声音因为哭诉久了,透着一丝沙哑。
许老夫人早有了打算,替自己女儿理了理额角的鬓发,眼里净是怜惜和心疼。“他想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是我许家的独女,当初许家时运不济,才会嫁与他做妾,如今许家今非昔比,自然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了。母亲这次来,并不是要接你回府的,就是上门来讨个说法。君儿放心好了,母亲一定不会让他休妻的。”许老夫人紧紧捏住了大夫人的手,像是赌咒发誓一般对大夫人说着。谁都知道休妻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于有门第的大家来说,被夫家休弃的妇女就只有两条路走:一是白绫一条、命丧黄泉;二是落尽青丝、常伴古佛。许老夫人如此疼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会让她落得这样的结局?
大夫人的泪又滚落了出来,如今她也只有依仗母亲了。“可是他,如今都不肯见我,女儿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别哭了。青鸢,你去将杜老爷请过来。”许老夫人转过头对一旁一个身材高挑,头挽作斜髻插一只芙蓉银簪的半老婆子吩咐道。许老夫人是长辈,杜伟自然会顾念些的。
那妇人跨出一步,站到许老夫人跟前福了一礼,应道:“是。”遂抬起头来,手脚轻快地打了帘子闪出屋去。
许老夫人看了那妇人好久,这才收回眼来,对大夫人说道:“这青鸢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为人稳重、做事踏实认真,她做事从来我放心。你如今身边没有个称心的婢子,母亲将青鸢留下来照顾你。”许老夫人说罢又朝身后瞧了一眼,但见两个面容清瘦的丫鬟抱拳上前来,许老夫人继续说道:“杜流芳身边有会使武功的丫头,不得不防,所以母亲特意为你找来了两个会武功的丫头。别看她们身子单薄,功夫却是不错。有了她们,也不怕杜流芳再找上门来。”
大夫人见母亲已为自己考虑周全,心头涌起一阵感动。“多谢母亲,可是这杜流芳如此丧心病狂,如今女儿也成了这副模样,只怕阿溪和阿雪不知会遭到她怎样的虐待。”一想起自己的女儿,她的心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令她有些难以忍受。
许老夫人也知女儿心头的顾虑,遂点了点头,“我会以为阿溪寻神医的由头将阿溪接到许府,阿溪是我的外孙女,自然不会亏待她的。至于阿雪,如今还在庄子上养着,杜流芳就算是要使坏,只怕也是鞭长莫及。再说庄上也有我们自己的人,不会让阿雪吃苦头的。等到了年纪,就找户好人家嫁了。上次杜伟的态度甚为坚决,容不得我这老婆子再多说。你如今又被他逮了把柄,若我在此刻要求将阿雪接回来,不但杜伟不会同意,而且就算接回来了,杜流芳会岂会放过她,所以,还是在庄子上养着的好。”
大夫人听了,觉得也是这个理。是以点了点头,不再驳斥母亲的话了。
杜流芳倒是满脸不在乎,她无所谓地笑笑:“孝顺,你不配!而且,我又何惧不孝之名?”一个毒杀她母亲又企图杀她父亲之人何以谈孝顺?再则,她此生本就为了复仇,若担上一个不孝顺的名头就可以让前世对不起她之人通通下地狱,她倒是愿意的。
大夫人睁大眼睛,狠狠抽了两口凉气。没想到这杜流芳为了整垮自己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大夫人自始至终地盯着她,发现杜流芳眼神并无闪躲、坦然相对,大夫人心头又是一惊,她竟然会如此地坦荡!大夫人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眼前这个女子不过十三四岁,与平常女儿来说,那正是天真懵懂、可爱无邪的年纪,可是面前这丫头却分明不是,她的眸子深沉,瞧不出喜怒,便是一脸的无所谓。大夫人简直要被杜流芳这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憋得内出血,她怎么可以如此坦荡,怎么可以如此无所谓!此刻,面对这个女娃,大夫人第一次感到了茫然无措,她竟然猜不透这女娃的想法!
杜流芳本来就是来看大夫人笑话的,此时见她眼神闪烁不定,又不答腔,杜流芳也收了心绪,缓缓站起身来,收拾了衣裳的褶皱,她便轻移莲步朝屋外走。中风,怕是有的大夫人受得了。
自杜流芳走后,大夫人就陷入昏昏沉沉之中。她的脑子里一片紊乱,想的全是中风的事情,周身变得麻木、毫无知觉。隐隐约约中,她泪眼迷蒙地瞧见杜伟坐于床头的影子。他似乎很不高兴的模样,他的眉眼都皱得很紧,好是难看。大夫人如今最难面对的就是他,是以她便充耳不闻地眯上眼,陷入彻底地昏迷之中。
第145章 交涉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屋子里许老夫人和大夫人听见屋外就有脚步声传来。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了屋。他面色凝重、目不斜视,进屋之后直径走到许老夫人面前,跟她请安,“见过许老夫人。”他的一双冷眼自始至终没有在大夫人身上停留片刻。
许老夫人听了杜伟这个称呼,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青白交加。她朝身后的婆子丫鬟递了一眼,那些奴婢心领神会,躬了躬身,便成群结队地退下了。此时屋中仅剩许老夫人、杜伟、大夫人三人。许老夫人这才皮笑肉不笑地道:“女婿,如今怎生得如此见外?你是君儿的丈夫,自然是老妇的女婿,又怎叫一声老夫人呢?”
杜伟顿了一顿,他被这老夫人拨乱了心绪,如今不知该如何作答。自打有人来禀许家老夫人来了,他便知道这场休妻怕是受阻。如今一进屋这老夫人便抢了先机,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又是长辈,他如何说出那些责难的话来?“老夫人有所不知,夫人嫁进杜府来也有十几年了,我与芸娘一直都很信任她,芸娘死后,甚至将她成了这杜府的当家主母。可是哪里晓得,芸娘之死,正是她下的毒手。杜府实在容不下这种善妒的女子,是以写下休书,以后婚嫁各不干事。”
许老夫人双眼一眯,答道:“君儿做错了事,是该罚。可是如今她已中风卧病在床,那已经算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了。如今她也已知悔改,你又何苦做出这赶尽杀绝的事情?”
“赶尽杀绝?我没有要她的命就已经算是对她客气了。”一想起芸娘的死,杜伟心头就是怒火中烧。可是他又不得不顾虑着许君对这个家所做的贡献,还有两个女儿的感受。若他真的将许君害死,只怕许家这边也是不好交代的。
见杜伟言语不善,许老夫人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可是你这样对她,不是将她往死路上逼么?遭夫家休弃的女子除了黄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