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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生淮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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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她这样放肆的喜欢他,然后供养在自己的果壳世界。
谢橘灯牙齿咯吱咯吱上下碰撞,冷的全身打摆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前行,往班里走去,今天估计好多人要请假,然而住校生肯定是要去上自习的,班主任们就在学校对面的家属楼,所以大概也是会来的,估计到时候要准备铲雪活动了。
教室里已经坐着几个人在学习了,谢橘灯为他们的敬业精神感动,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却集中不起来注意力,最后放弃了与书本的负隅顽抗,心想既然放假了,我为什么要拿课本折磨我自己?
她计划中的任务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已经比别人快了很多步了,就不要再逼自己了。
于是她拿出来字帖练字。
这件事她坚持了七年,这已经是第八年了,占据自己生命二分之一的事情,比字帖的主人陪伴她的时间更长。
钢笔字练习的已经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场合和时间不对,她已经考虑开始练毛笔字了,这项任务已经被她安排到了高三毕业后。
半小时后,她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笔,收起来临摹纸。
她又捡起了昨天没有想完的那个问题,那就是她到底要做什么?
高中的终极目标很简单,考上心中的那个大学,然后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谢橘灯开始发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搞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当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时候,她通常会去图书馆,这次也不例外,学校的图书馆有专门的管理员,除非寒假过年那几天,其他时候都在,因为有些学生喜欢在这里自习。
实验中学在这点上没有像有些中学,把图书馆当摆设,只建的好看,但学生一年四季都没什么机会进去。毕竟打着素质教育名义办学校,有些理念,总是要先别人一步开始走,而不是模仿别的学校。
这次谢橘灯没有直接去小说那边借阅,而是漫无目的的在整个图书馆晃悠。
图书馆只有两层,外表有些像08年奥运会的游泳馆,上面宽,下面窄,一层和地平线并不平齐,而是要上很多台阶,有些像是宫灯下半部分的褶子流苏。
二楼视线很好,谢橘灯手指放在书脊上,一本一本滑过去,在一本蓝白色相间的书上停留下来。
书名:《艾伦·图灵传——如迷的解谜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下来这本书,又为什么会停在这里,或许因为这边落地窗光线好,或许因为书脊实在简陋,书皮实在难看,纸张看起来也像是复印纸张。
然而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一本书和一个人的缘分,很可能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这个人的一生。
图书馆的书籍不允许借阅出去,只能在这里看,当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谢橘灯本着先随便看看的心情打开了第一页。
指针走到一点的时候,她被自己肚子里的雷鸣声给打断,匆匆回到宿舍找了面包吞下去,就着点热水咽下,上手机当当搜了一下书名,下单之后又匆匆回去,急着把剩下的看完。
她看书从来先看结局,小说的结局对她影响很大,如果是悲剧,她便选择不看,因为现实就已经很残酷了,谁也不想去小说里找不自在。然而这次她没有,她甚至有些畏惧那个结局,而不敢去轻易翻阅,只是像等待命运之神下令的凡人一样往下走去。
她心中时而惊喜,时而沉重,偶或近乎窒息,之后摇头叹息,一本书从中午天还亮着,一直到下午五点管理员清理图书馆,人本就不多,很快走到了她这里。当时她并未察觉,只是全心全意的钻在另一个世界里,崇敬并膜拜着一个人,又对他心生怜悯。
那个人就是图灵。
五个半小时三百三十分钟,再加上十一点到一点的一百二十分钟,一共四百五十分钟她匆忙看到了结局,五百页写尽了一个人的一生,诉说了他所有的成就。
然而那只是冰山一角,在海面之下,有更为庞大的东西,并未诉说于世人。
尽管她这样不想结束,但这本书还是走到了尽头。
全书的结尾,作者给了图灵一个评价:
——图灵研究思维,可思维却是那样神秘,这位解密大师,最终败给了自己内心的谜。所谓道可道,非可道,尽管图灵没有这种哲学家的超脱,但他的生命实在是不可言说。他本来想张口,却哑口无言。
“同学,清场了。”管理员大概看到她太入迷,温声提醒了一下。
谢橘灯站起来,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血液循环并不顺畅,因此踉跄了一步。她及时扶着桌子,不小心撞的狠了,抽了口气。
这时候窗外已经是夜幕初上了,因为大雪压境的缘故,看着并没有那么暗,之前就几乎无人的图书馆此刻只剩下她这个精神遗忘在另一个世界的孤魂,还有一旁准备锁门的管理员,在一旁看着她,安安静静的。
“谢谢。”谢橘灯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听到自己脖子中骨头发出的抗议声,感觉到了腰背的吃力。
外边的道路上,已经有同学在清扫路面了。谢橘灯被冷风一吹有些清醒,问了一下,才知道高一高二的同学被召唤,学校发了铁铲让他们铲雪清理校内路面。
谢橘灯麻木的回到班里,问清楚分配区域之后拿了个铲子,去往该去的地方。
她的神经还停留在刚才,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走着走着打滑,结果摔了,好在摔在雪地上,这片还没有被铲。
“咵嚓嚓”踩着雪的脚步声传来,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将她拉起来,“你怎么专门往这边摔。”
是顾淮的声音。
“没事,就是刚才走神了。”谢橘灯终于回神,“已经开始了吗?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她的眼神有些不对,被顾淮给捕捉到这情绪,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拧起眉头,“你低烧?”
谢橘灯看着他,好像雾里看花。
然后她摇摇头,自己摸自己,傻兮兮的,“没有吧。”
“你手的体温和自己的体温一样,你怎么摸得出来?”顾淮有些气她不懂得爱惜自己,“不要再来沾雪了,找老师要假条吧。”
“是不是你摸雪摸多了才会觉得我发烧?”谢橘灯只是觉得自己鼻子有点不透气,呼吸间热辣辣的,脸有点烫,眼睛酸涩,她把这理解为自己下午看的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灯没开,用眼过度导致的结果,“我不能当逃兵啊,我没这么弱啦,不要把我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我说回去!”顾淮声音有点大,旁边树上的雪都扑簌簌往地上掉落。
“……哦。”谢橘灯气势有点弱,“这边谁负责,我找负责人解释一下。”
“是我。”顾淮这会声音温和下来,“你回去吧,这边的事有我……算了我先送你回去。”
他转身走了几步,把事情交代了一下,说了哪一片归他清理,连同谢橘灯的也交由他来就行,然后暂时离开一下。
既然任务落实到了个人,那就着实没有必要计较,况且顾淮分的实在是太公平了,女生在体力方面着实没有必要和男生比,所以一组十个人,三个女生七个男生,女生分派百分之四十,男生分派百分之六十,面积划分堪称糕点师,让一众人心服口服,觉得顾淮就是去当包工头,大概都可以变成暴富的包工头,眼光独到,下手毒辣,让人无话可说。
“你今天早上在操场做什么?”顾淮忽然问。
谢橘灯闻言脚下一滑,差点再次摔了,讷讷道:“没,没干嘛。”
顾淮从未看谢橘灯这么心虚过,“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这么心虚。”
谢橘灯心里发苦,天有点黑,她早上去的地方在操场偏僻的地方,就怕现在还有痕迹,所以想方设法转移话题,“没什么,就是早上看到那么大的雪,忍不住出来玩,其他地方的雪都被踩了几脚,我就去开发操场了。”
差点错口说开苞,汗。
顾淮察觉到她不甚高明的转移话题技巧,也没有戳破,这时候听到奇怪的咕咕声从谢橘灯那边传出来。
谢橘灯尴尬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叫,好烦。
“你没吃晚饭?”
谢橘灯知道骗不了顾淮,“不小心……忘了。”
这理由简直让人陶醉,顾淮气笑了,“人都说怎么不忘记吃,你可好,直接忘记吃饭了。”
谢橘灯缩脖子。
走到亮堂处,顾淮发现谢橘灯连眼球都泛着血丝,看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憔悴,像风干的萝卜,他心中有一个小点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泛疼。然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露出来,而是走在前面,让谢橘灯跟着他,到办公室先给班主任请假,然后开假条出去看医生。
班主任看到谢橘灯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禁不得风呀。”虽然嘴上口气有点点抱怨,但那更近乎关心和体贴,顾淮在旁边补充,“宿管那边估计还要一张。”
班主任闻言瞥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的多。”
顾淮知道此刻要是表现的有任何不同,都要被老师记在心上,以后作为重点防止早恋观察对象,于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口便道:“刚才她铲雪,直接摔在雪堆上,老师,工伤的话我可负不了责任,当领导太辛苦了。”他说着似真似假的语气中带着感慨,班主任也不相信他拎不清,大概是长得太具有欺骗性了。
“你啊你,就当个小组长都这样,改天让你当班长磨练磨练。”班主任开玩笑。
顾淮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投降,“老师,您可饶了我吧。”
班主任把假条放在他手上,“去吧,辛苦你了。”
“麻烦您了老师。”顾淮拉着谢橘灯出来。
办公室外,两人沉默的往校门外去,顾淮先将谢橘灯送去看医生,医生让她挂水,然后谢橘灯就不能动了,顾淮问她想吃什么,谢橘灯病重难免心理脆弱,忽然很想吃粥,就如实到来。
顾淮对于吃的没有很多讲究,百度地图上搜到离这里最近的粥店,然后打车去了粥店。政府还是很有效率的,市区内的路面积雪基本已经清理干净了,只不过这个点,天上还飘着点雪,司机宰的比较厉害。
顾淮虽然说谢橘灯不知道爱惜自己,但他自己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今天他在看从顾笙那里拿过来的资料,心里计划着事情,只是简单的拿了些东西填肚子而已,这时候顺便也给自己叫了一模一样的东西,来两份打包带走,回去一起吃。
他比较细心,带的东西都是病人能入口的清淡口味,皮蛋瘦肉粥和煎饼,而他自己则是又多加了一份生煎包。
谢橘灯在床上躺到昏昏欲睡,然而又不是真的睡着了。有过经验的人大概都明白,因为没有人看着她的点滴,她需要自己注意一下有没有流完,如果快没了,还得叫护士过来换。
住校的好处是生活规律,但在高中这样巨大的压力面前,人的免疫能力还是不可避免的要退缩,谢橘灯虽然没有诉诸于口,但她心中是深有体会的,实验中学的作息已经打破了她所有的习惯,全神贯注有时候也意味着透支精力,用一小时做完别人三小时需要的事情,其实也意味着花费了等同的精力,只不过时间压缩的更少,那么相应的,就需要用大量的时间来休息。
这种休息体现在很多事情上,比如看小说,比如听音乐,比如睡觉。只可惜学校为了避免学生玩游戏听歌分心,一向是不允许带手机的,看的太严,谢橘灯感觉自己有些吃力,初中的时候她从不上晚自习,向班主任请假,因为成绩保证,所以班主任对她还是挺放心的,而现在变成了一直出于灯火通明的状态,学校的作息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六点,只有七个小时睡觉,还是太少了!
睡的迷迷糊糊,半昏半醒,然后被人硬生生把天平推向了醒:“吃饭了,别睡了,吃完再睡。”
谢橘灯难能的哼哼两声,哼哼完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到底是谁,不是她老妈……呜……丢人了。
她睁开眼睛,假装自己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丢人的事情,先看向顾淮的脸,受到了一点冲击,然后看到顾淮手里的吃的,用右手撑起来上半身,顾淮当时送的手链不可避免的露出来。
“戴上了?”顾淮随意道,“挺漂亮的。”
他这是在夸赞自己的审美观吗?谢橘灯想起自己无时无刻不被嘲笑的审美观,像一只得了抑郁症的猫。
然而人的精神在饥饿状态下是要败于人的肚子的,顾淮手上的东西太过于有吸引力,谢橘灯和顾淮将就着病床旁边的小柜子,窝在那边吃东西。
谢橘灯喝粥,感觉满嘴明胶味,一边唾弃一边强忍着喝下去,心想这粥店太名不副实了,明明名字叫做味道,结果原来是这种味道,以后再也不吃了。
她看顾淮神色淡定的吃吃喝喝,“不觉得很难吃吗?”
“还好吧。”顾淮淡笑,“习惯了就好。”
“我改天给你献手艺吧,你真是太没口福了。”谢橘灯道。
“好啊。”顾淮云淡风轻,“很期待。”
谢橘灯只是看着他笑,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满足。
然后她忘记了自己还在打点滴,手上一痛,发现液体已经空了,血管里的血倒流,顾淮果断的关掉控制液体流速快慢的开关,起身去叫医生。
这天病的不少,座位上都是满的。护士在那边给小孩扎针,小孩不听话,他扎的满头大汗,正是紧要关头,医生也在她旁边帮忙,谢橘灯打个手势示意顾淮不要紧,先等一下。
这里是小诊所,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护士大概是医生的妻子,两人开了这么一家店,忙的时候脚不沾尘,闲的时候无事打苍蝇。
医生过来换点滴的时候还打趣,问他们俩是不是情侣,顾淮但笑不语,谢橘灯也就没有说不。
这种不否定的默认,大概是暗恋渐渐转为明恋,单恋,渐渐转向双向暗恋的一种既定前奏吧。
前提是那人并不是吊着别人。
输完三瓶,已经是快十点了,这还是快速的情况下,谢橘灯输液输的手脚冰凉,下床的时候脚都是发麻的,在顾淮的搀扶下走出了诊所的门。
路上有点滑,谢橘灯输液输的腿软,这时候也没有恢复,顾淮让她站在台阶上,弯下腰,“上来。”
“……不是吧。”谢橘灯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脸上还泛着红晕。
顾淮转身,站在那里,拿黑玉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沉默着不说话。
“我真的能走的。”谢橘灯弱弱的说,“你总不好让老师以为我们是那啥关系吧。”
“什么关系?”顾淮冷静的问。
“……恋爱关系。”谢橘灯没想到这也能成为问答题,而她竟然自己回答了答案。
“那就别让她以为。”顾淮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俯下。身,谢橘灯迫于他的坚持,这次无可奈何的趴在顾淮的背上,顾淮的手大概也知道自己尴尬的地位,不知道放在哪里。最开始的时候谢橘灯差点拿双手勒死顾淮,顾淮忍无可忍,遂用手扶着谢橘灯的膝盖,然后继续前行。
两人这次找到了自己最默契,最合适的姿势,踏上了返程的路。
☆、探戈
谢橘灯挨着顾淮的脖子,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发茬扫过脸上的感觉,痒痒的,很想笑,很想躲,却又想上去蹭一蹭。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淮则是声音越来越重,鼻子前是哈气。
感觉谢橘灯有些下滑的趋势,便往上再挪一挪,结果感觉到自己的背上有两团软肉往上滚了滚,脸上也不禁一红,但没有说话。
谢橘灯也很尴尬,感觉自己烧不但没退,反而有蠢蠢欲动继续上升直到爆表的趋势。
“其实我可以……”谢橘灯觉得顾淮这样太辛苦了,刚开口,便被顾淮带着粗重气息的“闭嘴”二字给打断,只得让自己下去走的想法作罢。
这段路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整条街道都是空旷的,今天不论因为大雪不开店,或者因为时间太晚关门的人,都没有看到一个少年和他背上的少女,行走在这寂静无人的路上,唯有上面高悬的路灯也许看到了这一幕,然而这灯在几年后下岗,大概也会忘记这件事情,除了当事人还会翻出来泛着灰尘回忆,其他都以随历史洪流冲走。
两人直接回的寝室,顾淮把假条交到宿管手上的时候,宿管一脸狐疑,然而摄于顾淮实在是太光明正大的样子,又被顾淮三言两语打发,真的以为他是班长,因为关心同学,才送人回来的。
谢橘灯回到宿舍,爬上梯子,一头栽到床上,拿被子蒙上自己的脸,好久才给自己松开一口气,看着窗外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天空,虽然墨蓝到近乎黑色,却让人觉得很干净。
她的心也像是这天空一样不染杂尘。
顾淮说:“那就别让她以为。”
顾淮的发茬。
顾淮的背。
顾淮的一切。
谢橘灯赌上自己所有的少女心,顾淮也是喜欢她的。
只因为那句“那就别让她以为”,那不是假戏真做,又是什么?
啊……谢橘灯翻了个身,把鞋子踢掉,从上铺直接飞下去,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发出了“砰”的一声。
她像是个疯子一样扒到床沿,看到自己的鞋子被蹂躏的翻来覆去,寝室里一片漆黑,也因此掩盖了她潮红的脸色。
世间最好的事,不过是我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我。
谢橘灯病好之后只是软绵绵没精神了两天,便又恢复到以前那么生龙活虎的样子。她和顾淮之间的气氛好像还是从前那样冷静,却又添加了几分不同,好像空中的分子运动拨动了世界的琴弦,让她和他之间有了丝丝缕缕缠绕分不清的线,那线还是红色的,缠在小指尾处,有时候又会覆在心脏,让人会疼,也会开心,痛并快乐着。
这个冬天的雪好像永不停止,在一周后又缠缠绵绵飘了下来,离本学期最重要的考试——期末考试只剩下不到两周的时间,学生们一边顶着寒风飘雪,一面在学校奋笔疾书,人人眼圈底下都是黑色的,争先恐后,害怕成为最后垫底的人。
当身边的人都很厉害,争胜心强的时候,谁都不甘落后,你学习十小时,我便比你多一小时,走读生上课的时候眼皮子都撑不起来,白天里却又一副昨天看电视了、昨天看小说了的样子,唯恐别人知道自己加班加点,连学习都变得偷偷摸摸。
听起来虽然可笑,但那时候的心态,真的这么简单,很多年后回头想想,自己先莞尔。
谢橘灯打的底子好,双线并行,在老师的带领下复习一遍,自己私下又快速而高效的过了一遍,时间就这样没了,头脑清醒的考完,然后忽然发现,哇原来这就考完了吗,太难以置信了。
高中的六分之一都过去了,她忍不住有些怅然若失。
高一寒假不补课,为了很多外地同学不用来回颠簸,学校里老师加班加点,在两天之内批改完卷子登记完分数,就将卷子发给学生。
就像歌曲里唱的那样,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
每一科的老师根据期末成绩布置了作业,然后把卷子发下来,之后班主任做了年度总结。
她说,再优秀的学生,在考试面前也被迫分成了第几名第几名,尽管在实力上很可能不相上下,但高考机制的残酷就是这样,一次失利,很可能就要重新奋战一年,所以校长在给老师开会的时候,一再强调要老师嘱咐学生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不要因为考的太多次就懈怠,有些态度一旦开启,就刹不住车,一直懈怠到最后一次,然后哭着唱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然而真的会所有人都重头再来吗?不是,更多的学生,心中想着这样的大学虽然不是理想型,好歹是个985,或者好歹是个211,然后就去上了,之后奋进的,可能从大一就开始备考准备读研,也有不少人,因为高考备战的战线太长,在大一的时候懈怠,总想着往后再推,以至于这种怠惰一直拖延到最后,本科草草而过,考研的时候焦虑,最后错过第一次找工作最好的时机,匆匆做毕设,匆匆找工作,匆匆出社会……
一切都那么匆匆,好像从开始走错了一步,之后所有的人生都打乱了脚步。
后边的是不能提的,会打消学生积极性,班主任们通常会找积极向上的例子,在高三学生成绩出现浮动的时候让学生的心稳定下来。
这些都是后话。
老师现在只是想学生在寒假不那么松懈而已,寓教于乐,玩耍的时候也不能忘记学习。然而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安全。
大家很嗨的跟老师提前说新年快乐,然后愉快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文老师无奈的摇头,半晌,又笑了。
*
谢橘灯寒假过的特别逍遥,前三天日以作夜夜以继日的赶作业,干完之后周身通畅,洗个澡开始睡觉,之后开始看小说,每天都在床上半坐着或者躺着看书,谢怀看她这样整整五天,终于忍不住,把人捉起来活动筋骨。
谢橘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不想出去啊。”真的好冷好冷,都不想出门,只想当床居动物。
谢怀捅了一下她的腰,“你那么躺着,时间长了,腰都塌了。”
谢橘灯恐吓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腰。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短信提醒。
摸来一看,原来是顾淮说要一起出去溜冰。
“谁的短信?”谢怀有着青春期少女家长们一致的关注。
谢橘灯心想此时千万不能露怯,露怯只会让自己显得心虚,她大胆的把手机屏幕朝谢怀一晃,“是同学,叫我滑冰去。”
“那就去吧。”谢怀说完,语气一顿,“不危险吧?”
“不会!”谢橘灯心想说会了,你就不放我出去了吧,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劝说我在家里……可是我真的想去啊!
“就是在地上穿着鞋子溜冰,鞋子底下有滑轮。”谢橘灯没敢说冰刀,她眼睛里充满希冀的看着谢怀,“我可以去吧?放心肯定安全的!”
最后谢怀答应了她。
天上还零星飘着雪花,不过到地上也就差不多化了,路面上洒了盐,冻不成冰。
谢橘灯里面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短裙,外面套着一件大衣,正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纪,站在集合地点。
顾淮之前问她有没有要邀请的人,谢橘灯想了一下,打通了温瑞华的电话,恰好温瑞华和谢方瑜要约会,就四人行了。
他们约在溜冰场外集合,谢橘灯提前十分钟到,顾淮提前五分钟到了,温瑞华和谢方瑜踩点,简直不要更准时。
看到谢方瑜的正面,谢橘灯如遭雷噬,“你你你……”
这不就是那个撞了她的人吗!
谢方瑜显然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认得眼前的人是谁了,眼神中带着疑惑,看着谢橘灯,一副“我们认识吗”的疑惑表情。
“小灯泡,你俩认识?”温瑞华看着她。
“车祸认识的。”谢橘灯嘴角一抽。
车祸这两个字吓了温瑞华一跳,之后听了谢橘灯的解释,才放下心来,谢方瑜这时候显然已经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说话奇奇怪怪的女生啊。”
“怎么说话呢。”温瑞华一肘子捅到谢方瑜小腹上,显然是温柔一刀,并不怎么痛,谢方瑜笑了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谢橘灯之前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第一次也难免雀跃,换鞋子的时候有点无处下手,顾淮蹲下来帮她系好的。
谢方瑜和温瑞华在另一边换鞋,看到这边的情况,温瑞华窃窃一笑。
“他们两个也是?”谢方瑜没说出来“情侣”两个字。
“快了。”温瑞华捏了捏谢方瑜的手指头,“快学学人家啊,你怎么当的男朋友。”她语气里难得娇嗔,丝毫没有在谢橘灯面前说话那副爽朗的样子,反而多了一番小女生情态。
谢方瑜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也学着顾淮那样,半蹲着给温瑞华系鞋带,然后换好自己的,拉着温瑞华上场了。
溜冰场不是全封闭的,也不露天,上面是一个拱形圆顶,材料是透明色的,但显然也可以制造夜晚效果,因为现在里面就有些暗,中间有一对情侣模样的人,在冰上共舞,而场地边缘的追光灯,就把灯光打在了他二人身上。
谢橘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差点摔了,顾淮及时拉住了她。
谢橘灯和顾淮不可避免的靠的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出来顾淮身上的温度,和自己一直呈现低温体质不同,顾淮的温度有点高。
拉着她的手,也很温暖。
谢橘灯脸有点烧,感觉脖子后边的发茬上都凝结出了汗滴,她顾左右而言他,“你经常来?”
“以前冬天常来。”顾淮声音温润,带着一点磁性。
“我没来过,”谢橘灯道,“估计要拜你为师了,肯定要摔几个跟头。”
“没关系,”顾淮声音一直很稳,“我看着你。”
这句话像是定海神针,让谢橘灯跳动的心微微放平了些。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虽然一起来了,但谢橘灯显然没什么时间和温瑞华聊天,她现在忙着在冰上站稳,顾淮拉着她,倒退着滑,两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中间间或夹杂了踉踉跄跄,或摔或倒的趋势,都在顾淮的眼疾手快下化险为夷。
“我觉得我小脑应该不发达。”谢橘灯自嘲。
“你学的已经很快了。”顾淮客观评价道。
“有比较对象?”谢橘灯注意力全部在脚下,只是微微抬头,扬眉看着他。
“有。”
“谁?”谢橘灯往后撤了一步。
“我。”顾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灿若群星。
在一个半小时的熟练后,谢橘灯已经很好的掌握了平衡,可以自由自在的滑,只是不能弄太多花样。
“来,我教你舞步。”顾淮拉着谢橘灯的手,“上身垂直,两脚脚跟提起,两膝微弯,照着我的动作。”
谢橘灯依言而行。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顾淮当老师的样子,很入神,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
因为谢橘灯是初学者,顾淮并没有把口令念的很快,而是像慢动作那样,给谢橘灯慢慢示范。
谢橘灯是个好学生,尤其在顾淮这样高效的老师手里,更是显出了其优秀的学习能力,不一会便上手。
“很好。”顾淮夸了她一句,“现在,来学习蟹行猫步。”
他们两个人靠的很近,谢橘灯甚至感觉到自己在和顾淮进行身体接触,然而那并不使人感到厌恶,因为这舞蹈给人的感觉本就如此。他们眼神交织,身体偶或接触,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明明节奏已经如此凝滞,却仍能感觉到其中的决绝和明快。
顾淮做了一遍动作,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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