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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通扫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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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一听,怎么,还要割呀?得!别嚷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服软吧:“程将军,我愿意偏坠儿。”

“你愿意,我不愿意啊!”老程又把右耳朵提溜起来。“嗞——”又削去一个。

“哎呀!程老千岁饶命!”

“放心吧,小子,我不杀你。小子,削掉耳朵有好处,免得你洗脸再抠耳朵眼了。哎呀!你这个鼻子洗脸碍事不碍事啊?”

“不碍事,不碍事!”使臣一看我赶紧走吧,再割下鼻子我怎么陪王伴驾啊?

他刚一转身,程咬金又把他扯回来了,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嗞”地一声,得,鼻子也下来了,“叭叽”又扔在了地上。

使臣一看这地上的鼻子,心里想听人家说,割下来的鼻子趁热乎劲儿还能按上。他伸手把鼻子捡起来,“喯儿”,按在脸上了,转身就往外跑。到了午门一缩手,嘿!还真长上啦。可就是出气有点费劲。两眼往下一瞅,坏了!按反了,大头朝上成漏斗啦!我呀,不要你了!“叭叽”,又把鼻子揪下来了。

北国钦差慌忙上了他的车子,赶回牧羊城。见了总狼主罗可汗递上南朝的旨意,道出出使的经过。气得罗可汗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四肢乱颤,牙关直咬,差一点把他的耳朵和鼻子也都气掉。当即发出战表,点兵出征,攻伐中原。

再说西京长安,闻得北国定要干戈相见,唐王李世民立即召集满朝文武商议军机。军师徐茂功建议,两军交战,主动者得利,应该先下手为强,既是北国先挑起争端,中原兴师问罪也自然顺乎天理人意。文武大臣都赞成。李世民亲自派兵布将:自己御驾亲征,带兵的总元帅是秦琼,军师徐茂功,副元帅尉迟敬德兼掌印先锋官,副先锋程咬金,押运粮草官苏定方和朱武登。朝事就交给了幼主李治执掌。左班大丞相魏征、老驸马柴绍、开唐四将马三保、殷开山、刘洪基、段之贤等人留在朝内。

内外部署已毕,京城点兵四十万,白玉关提兵二十万,雁门关提兵二十万,一共八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向北国进发,雄兵乍起,压颤了地皮。一路之上中原兵将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离北国边关白良关还有三十里,探子前来禀报元帅得知,前面就是白良关。“好!就地扎营!”

这边刚刚扎好连营,就听到白良关的外面“咚——咚——咚——”炮声隆隆。蓝旗官直接来到大帐之内:“参见军师,元帅,从白良关出来一支人马,讨敌叫阵,说让主将出马。”

“好,再探!”

徐茂功看了看秦琼:“秦元帅,看来他们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咱大队人马刚刚来到白良关还没来得及休息。常言说,人行千里不战自弱,马行千里不战自疲,依我之见,休兵三日,然后再战。”

徐茂功话头刚落,就听旁边有人“哇呀呀”一阵暴叫,他晃着膀梢,迈着大步往上走,来到军师、元帅跟前,抱腕当胸:“军师,元帅!”众人闪目观看。见这个人,头戴镔铁盔,身穿乌油甲,外罩皂罗袍,一张脸是黑中透亮、亮中透明,颔下一把暴扎黑胡须。谁?傲国公尉迟敬德。

“军师啊,对方既然讨敌叫阵,咱不出兵岂不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常言说兵贵神速,请军师给我一支将令,某家迎敌!”

尉迟恭这句话刚说完,旁边腆着肚子的程咬金发话了:“大老黑呀,俺老程跟你一块儿去,助你一臂之力。”

军师道:“二位先锋,你们急于求战报国,忠勇可嘉。不过,常言道头阵胜,阵阵胜,军威大震;头阵挫,阵阵挫,大失军心,二位可知道吗?”

“嘿!我说军师,咱们南征北战,东讨西杀,还不明白这个?我们得胜回来你就给我们摆宴庆功,真要是大败而归你就袅首示众,先杀大老黑,不杀大老程那不就结啦!”

尉迟恭一瞪眼:“什么?蓝靛颏,杀我不杀你?”

“不是,我是说先杀大老黑,后杀大老程那不就结啦!”

“嗯,这还差不多。”

“好!二位先锋,虽然话是这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位迎敌,多加注意就是了。”

“哎,好好好!军师放心!大老黑,咱们走!”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两个人来到外面翻身上马,点兵三千,鸣炮五响出营而去。为什么鸣炮五响啊?古代出兵有个规定:皇上出兵十二响,王爷出兵九响,元帅出兵六响,副帅出兵五响,先锋出兵三响。尉迟恭是元帅兼先锋当然鸣炮五响了。

且说大队人马亮开,分左右两翼。抬头一瞧,对面北国的人马大约有五千。门旗脚下站着一匹白龙驹,马上将浑身上下穿白挂素,肋下挎着三尺宝剑,鸟翅环得胜钩上挂着亮银丈杆,从头上戴的簪缨来看,是个元帅。只听他发号施令:“哪位将军愿打头阵?”

话音未落,从旁边蹿出一匹花斑豹,上边坐着一位北国的将官,胸前狐狸尾,脑后雉鸡翎,面似瓜皮,手擎大刀。他来到阵前勒住坐骑,刀尖一指,高声喝叫:“南朝将官,哪个前来送死?”

敬德一瞅,上来人啦,心说,我先出去吧!虽然来的是两个人,可打仗还得靠我自己。为什么?程咬金别看乍乍呼呼,可是个大饭桶啊!“哎!我说蓝靛颏,你给我压住阵脚,看某家上阵赢他!”说罢,打马要走,被程咬金拦住了:“大老黑,你就寻思我给你观敌瞭阵来啦?那可错了,俺是堂堂正正的副先锋,干嘛?打仗来啦,一年多没打仗,我老程这手直痒痒。你给我压住阵脚,看俺老程的。”大老程催马打头阵,“嘚……啰……嗒……哟哟……来了,小子!”

北国将官抬头一瞧程咬金这副长相,吓了一跳。见那程咬金眉似抓笔,眼赛铜铃,面似蓝靛。那两个眼珠子就像大鹅蛋剥了皮,点上点香墨水一样,那是有眼筋拽着,不然,“叭——”掉在地上都能把石头砸两半了。狮子鼻,翻卷鼻孔翘下颏,颔下暴扎红钢髯,项短脖粗,皮糙肉厚,腆着个大肚子,知道的是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口大铜锅扣在身上呢。他金铠金甲外罩大红袍,肋下挎着三尺宝剑,手里端着一把八卦金纂开山钺。“南朝的将官,你叫何名字?”

“问我呀?你可得在马上坐稳了,抬起腿来,把刀挂上,两手抱住马的鋬关头……”

“这是干什么?”

“小心,我说出名字来把你震下马来摔死!”

“何至于这样吗?”

“小子,你听着!爷爷我家住山东兖州府东阿县,小筢子村。从小咱就不含糊,抓过切糕,抢过馅饼……”

就这个呀?这是程咬金丢脸现眼的事,可是这位没羞没臊,都当成好事往外抖露。北国的将官不明白什么叫“抓切糕”、“抢馅饼”,还以为是老大光荣的事,瞪着眼睛听他白话。

“告诉你,俺还打过闷杠,套过白狼,背过死狗,卖过私盐,六月二十四小孤山长叶林劫过皇纲,山东济南府二劫皇纲,三挡杨林,九战魏文通……”老程越说越玄乎,把秦琼的体面事都安他自己身上了。“还有走马取金堤,三斧子定瓦岗,大破铜旗阵,扬州斩杨广……”

程咬金一番胡说八道还真把番将给唬住了,“那你,请问将军现在是……”

“现在,在大唐我是卢国王。”多新鲜,唐朝出来个卢国王啦!其实他是卢国公,换了个字,还给自己长了一级。“小子你听着:爷爷我姓程名咬金,号叫知节,小名叫阿丑。”

小名都报出来了。番将一听程咬金的名字,差点笑出声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大饭桶。

“小子,你也通个名吧!”

“我乃北国的督都鄂尔敦。”

“瞧瞧你们北国姓不像姓,名不像名,什么敦?家里蹲着去吧!”

“程咬金,废话少说,你进招儿吧!”

“小子,咱俩真打起来,我要是让你一个照面儿过去再死,我就不是南朝的武圣人。你信不信?还得让你先动手。我先动手,算我老程不仁义。”

那位督都一听,得啦,我也别和他扯了,叫我进招儿我就进吧!当时拨马抡起大刀直奔程咬金的顶梁,“招刀!”“呼——”

程咬金见大刀劈来,不慌不忙,不躲不闪,两只眼瞅着那把刀,“耶嗬!耶嗬!耶嗬——”眼看那把刀就劈在了脑门上,老程才把大斧举起来冲着番将的脑门喊道:“劈枣核,小子!”“呼——”带着风声斧子就下来啦!

鄂尔敦一看愣了,什么?劈枣核?我这脑袋成枣儿啦!再说,这叫什么打法?我给你一刀,你不躲,又给我来一斧子,刀到斧到,咱俩同归于尽,一块儿死?这哪是凭武艺,这是玩命啊!你玩命啊,我不跟你玩,刚想撤刀再往上封,这一犹豫,晚了,就听“咔嚓”一声,督都的脑袋被劈开了,“咕咚”,死尸掉下马来。

程咬金一斧劈死了番将鄂尔敦,大肚子腆得更高了:“还有谁上来?我说来个有名的,像这样的饭桶别上来,爷爷打得没劲!”

正在这时北国的队伍里又蹿上一匹乌骓马。马上坐着一人,面似黑锅底,手擎镔铁大枪,对准程咬金就刺。

“哎,我说小子,先别打呀!通上名来,爷爷斧下不死无名之鬼。”

“我乃北国的督都,叫阿里赤郎。”

“什么?你还要吃狼?我叫你吃屎去吧!来吧小子,还是让你先动手。”

北国的督都拨马上前,手执长枪,“扑楞”,直奔程咬金的前胸。老程看着枪尖快到跟前了,不慌不忙地抡起板斧,“耶嗬!耶嗬!耶嗬——劈枣核,小子!”他这招儿阿里赤郎早看破了不和他玩命,赶紧撤枪往外封。

“小子,不吃这口,剔牙缝!”这剔牙缝是老程的第二招儿,什么叫剔牙缝?就是陡然把斧子转过来,用斧把后边的一尺多长的斧纂直奔对方的前脸伤人。这招儿来得麻溜快,番将赶紧往旁边一闪勉强躲过去,“嘿!掏耳朵!”程咬金的第三招儿又亮出来了,斧子直奔脖颈。

“哎哟,怎么又上这儿来啦?”赶紧弯腰缩头,晚了点,“咔嚓——呼——”脑袋下去了,别看脑袋下去了,眼珠子可瞪得溜圆,嘴也张得挺大,“咔嚓咔嚓”啃了好几口。为什么?心里不服啊:就凭他这么几招,脑袋就下来了!

程咬金见一连砍倒了两员番将,哈哈一笑,拨马就往回走。这回怎么不喊了?见好就收罢,三斧子半本领都露出来了,再打就不灵啦。那位说,还有那半斧子?那半斧子叫“稍带脚”。三斧子过去,如果没赢对方,再顺势把斧子往下抡,就这么一甩,稍带脚。前三招如果不行,这半招也不顶用

程咬金旗开得胜,洋洋得意回到自己阵前,冲着尉迟恭拍拍胸脯:“我说大老黑,俺怎么样?”

敬德是又气又乐,心说:这两位北国督都都死在大饭桶手了,多冤哪!

再说北国元帅刘国贞,见两个督都全都丧命,脑袋“嗡”地一下子。怎么?刚刚交兵就死了两位督都,他担当不起呀!当时一拨自己的坐骑,手中提着亮银长杆,跑到阵前:“程咬金,你给我过来!”

程咬金左顾右盼装做没瞧见,尉迟恭扯了扯他的袖子:“蓝靛颏呀,人家叫你哪!”

“没有没有!”

“真的!”

“真的也不去!”

“怕死啊?”

“俺老程啥时候怕过死?”

“那为什么不去?”

“这战功也不能让我一个人立呀,得给你留点份儿!”

“嘿,有你的,你这是照顾我呀!”尉迟恭知道说不过他,得了,别给南朝丢人,我自己上去吧!

尉迟恭一拍坐骑,手捧长矛,“扑楞,扑楞,楞……”来到两军阵前,敬德这杆大枪粗细和小饭碗口相仿,他愣把这个镔铁长枪给抖活了,但见他把枪反压在背后,单手点指:“来将你叫何名?通名受死,嗯……”

敬德一发威,把对面的元帅给吓了一跳,赶忙定睛细看。但见南朝这位将官是浑身上下赛乌煤,头上戴镔铁盔,双头皂缨顶梁堆,墨额封住太阳穴,牛皮海带颏下勒,皂罗袍,亮又黑,连环甲叶放光辉,倒迭三折鱼褟尾,两扇征裙腿上披。虎头靴蹬镫内,坐下跨骑马乌骓,踢跳咆嚎甚有威,一张脸,赛镔铁,大环眼睛扫帚眉,狮子鼻,血盆口,暴引钢髯黑又黑,他人也黑,马也黑,盔铠、枪、马全是黑,火燎金刚凶又魁,气死三国的猛张飞!

刘国贞看罢,感到这个人非比寻常。连忙抱拳拱手,施的是南朝的礼节:“我是白良关的主帅,姓刘叫刘国贞,请问,你是哪个?”

“大唐傲国公,尉迟敬德是也。”

“噢——”刘国贞沉吟片刻,“敬德你不是个人物啊!想当初你保的是山后鸡冠子王刘吾州,后来你主死在大唐手里,你敬德竟然认贼作父,反过去保了大唐。常言道,忠良不事二主,你还有何脸面活在人世之上?尉迟恭,你枉为人也!”

“呀呀呸!满嘴胡说八道,俺敬德是英雄奔明主、俊鸟登高枝。二主唐王胸怀大志,是个有道明君,俺应当保他,可你刘国贞是个什么东西?本是中原人,偏要保番邦,那才是货真价实的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啊!今天狭路相逢,我要为国锄奸,你往哪里走!”尉迟恭说罢,抖长矛,拨坐骑,直奔刘国贞,二人马打盘旋,厮杀起来。

这两个人可称的起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尉迟恭是大唐赫赫有名的英雄,刘国贞也是一员勇猛异常的番将。两个人真如同上山虎遇见下山虎,云中龙碰上雾中龙了。两杆大枪,一路分成八路,八路又分成八八六十四路,八八六十四路又分成三百八十四路。“啪啪啪”,“嗖嗖嗖”,上下翻飞,银蛇狂舞,打得是难解难分,一时竟没分上下高低。把个尉迟恭急得“哇呀呀”暴叫。

程咬金看着直起哄:“哎,我说大老黑呀!能打得过不?你打不过就别硬逞能,赶紧让给我吧!”你说敬德听着能不生气吗?使尽全身解数,枪枪紧逼刘国贞。

刘国贞低头暗想:看来一时我还赢不了他,哎,我使绝招儿吧!什么绝招?回马枪伤他!刘国贞想到这里,一踹马镫,向前跑去,猛然间回过身来,把亮银丈杆往后一抖,就听“咔嚓,哎哟”一声……

第三回 刘国贞受创白良关 尉迟恭拒亲松林内

刘国贞要用回马枪取胜,哪能瞒过能征惯战、久经沙场的尉迟恭。敬徳看他佯败,并不真追,却悄悄取出背后的凤尾鞭。等刘国贞回身之际,尉迟恭抢先下手,快马加鞭直奔刘国贞。“哎呀不好,这个招数被尉迟恭看破了!”刘国贞赶忙把枪撤回来往外收,枪是架过去了,可是鞭没躲开,只听“咔嚓,哎哟”一声,刘国贞背后的护心镜给打瘪了。他坐在马上自觉眼前一黑,心里一热,嗓子眼儿一粘,“哇——”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刘国贞说了一声“好厉害!”拨马便走。常言道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主将一败,下边自然大乱,北国阵上的三军儿郎慌忙蹿进白良关。

刘国贞败进城内,刚稳住心神,从前方匆匆跑来匹乌骓马,马上坐着一个小孩,看年纪就在二十多岁,如同小黑老虎一般,生就一张黑脸,浑身上下穿青挂皂,背挎三尺宝剑,鸟翅环得胜钩上挂着蛇矛镔铁枪,背后背着龙头鞭。孩子来到刘国贞跟前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赶忙下马施礼:“老爹爹,您这是怎么啦?”

“啊!孩啊,你上哪儿了?”

“老爹爹,我查城去了,难道你老人家打败了不成?”

“孩子,为父今天出师不利呀!”接着就把和尉迟恭交战的经过学说了一遍。

这孩子是谁呀?刘国贞的儿子刘宝林。宝林听说爹爹吃了亏,直气得虎目圆睁,牙关紧咬:“老爹爹,你老人家暂且回府休息,孩儿要替爹爹报这一鞭之仇。”

“孩啊,此人武艺超群,你去怕是也要吃亏,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老爹爹,一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孩儿自幼练就一身武艺,何惧他这老朽,一定要会会那个尉迟恭!”

少年气盛,血气方刚,刘国贞拗他不过,只好答应:“孩啊,可要多加小心!”

“爹爹放心,来呀,开城!”说一声开城,城门立即往两旁闪开。三军儿郎二次出城,亮开左右两翼,小英雄雄赳赳气昂昂拨马上阵,手擎蛇矛枪,枪尖向南朝队伍一点,指名道姓要尉迟敬德上来送死。

程咬金往前面瞅了瞅,嘿!上来一个小黑小子,怎么这么黑呀?回头又瞧了瞧尉迟敬德,好家伙,两个人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喂,我说大老黑呀,你看这个小孩,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我看是你儿子!”

“你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呢?你看看,他是小黑小子,你是老黑小子。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那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

好家伙,尉迟恭小了一辈。敬德能让吗?还敬了一句:“我是你祖宗!”

程咬金怎么开这个玩笑啊?说来还有点根据,想当初大唐攻打洛阳的时候曾与罗成交战,可是谁都打不过罗成,敬德也甘败下风。当时程咬金说大话:“我说大老黑呀,你看这罗成厉害不厉害?”

“厉害。”

“别看他厉害,只要俺大老程拨马上阵,他就会吓得转身就跑。你信不信?”

“我呀,压根儿就不信!他怕谁也不会怕你呀!”

“不信,咱俩就打个赌。”

“好!赌啥吧!”

“罗成要是见着我的面儿就跑,你给我当黑儿子。要是不跑,我给你当孙子,行吧!”

尉迟恭心想,蓝靛颏呀,这回你这孙子是当定了!“行,就这么办!”

第二天程咬金果真拨马上阵,“哇呀呀”一阵暴叫。罗成一看,嘿,四哥来了,哪能跟他打呀,拨马就跑。程咬金哈哈大笑,“胜利”回营。从这以后,每一看见尉迟恭就管他叫黑儿子。敬德吃了这个哑巴亏,干拿程咬金没有办法。今天阵前又遇见个黑小子,所以大老程开了他这个玩笑。

尉迟敬德催马来到阵上,把枪一横:“小娃娃,你叫何名?”

“白良关的少帅刘宝林,你是哪个?”

“大唐傲国公尉迟敬德是也!”

“你就是敬德老匹夫?我爹爹挨那一鞭可是你打的?”

“这么说刘国贞他是你爹爹?你算说对了,那一鞭是我打的。你爹是个老卖国贼,你是个小卖国贼。娃娃哪里走?”

尉迟恭一抖长枪,“扑楞”,直奔小将而来,小孩往旁边闪身形躲过,接着也抖枪就刺,别看小孩岁数小,武艺可不含糊。这杆枪上下翻飞,银蛇乱舞,围着敬德滴溜溜乱转,上扎插花盖顶,下扎枯树盘根,左扎凤凰展翅,右扎野鸟抖翎。崩、掳、盖、打、扎、劐、剐、劈、挑、刮,样样俱全,见招破招,见式破式,把个敬德气得“哇呀呀”暴叫如雷。他心里头想,我没败在他爹手里露了脸,徜若败在小娃娃手里可就现了眼啦!不行,这孩子厉害,我得用凤尾鞭胜他。想罢,尉迟恭单手拿枪,右手从背后“哧啦——”抽出凤尾钢鞭。

小孩眼亮心明,哎哟,你要亮鞭哪?咱也有啊!小孩也朝背后一伸手,“哧啦——”拿出了龙头鞭。两个人两枪两鞭搅在一起,在疆场之上厮杀起来。足足交锋三十几个回合,没分上下高低。

就在这个时候,从北国的阵上“呛啷啷啷——”传来一阵鸣金之声,古战场的两军阵上有个规定:闻鼓则进,闻金则退。金是什么?金就是锣,鸣金就是敲锣。小孩听见锣响,马上勒住坐骑,用枪尖点指:“你我未分胜负,我方鸣金不知为了什么?今天算便宜你了,咱俩明天再战!”

“小娃娃,今天也便宜你了,再战几个回合,我就能把你肚肠子挑出来了!”

“休说浪言大话,有种的。你明儿再来!”

二人拨马,各自回营。

再说小孩,拨马回到白良关帅府外面,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来到大厅上跪倒叩头:“参见父帅!”

“孩儿平身,你回来了?”

“回来了。老爹爹,孩儿与尉迟恭正打得难解难分,不知我方何故鸣金收兵?”

“孩儿啊,你虽然武艺超群,可毕竟年幼精力有限,打久了怕是体力不支。”

“孩儿未感疲劳。”

“孩啊,饭是一顿一顿吃的,仗是一天一天打的,切不可操之过急。今天天色已晚,且待明日再战。回后面休息去吧!”

“遵命!”

宝林别看年幼,对待父母至孝。每天早午晚都要三次向娘问安。他从大厅里退出来后,直接来到了母亲的房内,抬头一瞧,娘正坐在床榻之上,赶忙上前施大礼参拜。

“儿啊,你今儿个一天未到为娘房内,你到哪里去了?”

“娘,孩儿我出城打仗去了。”

“噢?跟谁打仗啊?”

“南朝副帅尉迟敬德。”

“跟谁?”

“南朝的副元帅复姓尉迟名恭,号叫敬德。”

刘夫人闻听,身子抖了一下:“儿可曾听得明白?记得真切?”

“听得明白,记得真切!他先跟父帅对打,还打了老爹爹一鞭哪!”

刘夫人上前一把扯住了宝林的袖子:“儿啊,快将他的声音容貌、穿着打扮,与为娘详细说来!”

宝林一下子愣住了:娘一向不关心打仗的事,今儿个是怎么了,刨根问梢的!小孩不慌不忙把尉迟恭的模样向着母亲细说一遍。只听刘氏夫人“哎哟!”一声,接着眼圈儿发红,那泪“唰——”就下来了,一口气没上来,“哏喽”一声晕过去了。吓得宝林慌忙呼唤:“娘!娘!您这是怎么啦?”急忙唤来内室的丫鬟,把娘扶了起来,又是抹抚前胸,又是捶打后背,没多长的时间,夫人一口浊痰涌了出来,人清醒过来了。但见微睁二目,抱住宝林的身子,泪水扑簌簌湿透了前胸。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刘夫人辞退了服侍她的丫鬟、仆妇,拉着宝林的手边哭边说:“孩儿啊,为娘有二十余载的心腹之言,没跟你实说呀!今天,可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了。”

“娘,您要说什么?”

“娘问你,你可曾知道生身之父是谁吗?”

“娘,这还用问,白良关大元帅刘国贞哪!”

“不!他不是你的生身之父,他是你我的仇人。”

刘夫人这句话一出口,可把宝林给惊呆了:“娘,您说些什么,莫非疯了不成?”

“为娘并未发疯,你生身之父实实不是刘贼刘国贞!”

“那,到底是谁?”

“就是在两军阵前与你交战的尉迟恭,尉迟敬德!”

“娘,不能是他!我不信!”

“孩儿呀,天伦大事为娘岂能作弄于你。想当初你的老爹爹尉迟恭住在山西朔州马义县治天庄,他是打铁的出身。你的祖父母病故以后,你爹不会过日子,铁匠炉黄了,没办法他就投奔了住在马义县乔家林的一位老隐士,名叫乔公山,认了干爹,你的外祖父家也是开铁匠炉的,你爹没事也常来我家帮助打铁。天长日久,你的外祖父母看他为人憨厚,挺有出息,就把为娘我许配他身旁为妻。娘姓梅,叫梅月琴,你还有个二姨母叫梅月娥。成亲之后你爹爹不甘心一辈子干铁匠活,经高人指点,拜在通天宝云观风尘三侠第一侠李靖门下为徒,学了一身好武艺,武艺学成之后,李靖师父要他投军报效国家。你的老爹爹这才辞别为娘到江湖上去闯荡。临行之时娘亲自送他到村外老林边,对他说,娘已经身怀六甲,不久就要分娩,请他给孩子留下个名字。你爹是个粗鲁人,一时想不起起个什么名儿为好,他抬头看了看老树林,就指林为名,对我说,生下男儿可起名叫宝林,生下女儿就任意取个名儿。自从那天分手之后,你爹爹音信皆无,只听说他投了鸡冠子王刘吾州,后来又听说他保了大唐。在大唐攻打刘吾州之时,百姓大乱,你爹爹有个当家兄弟名叫尉迟宗,此人心术不正,诳娘说,他晓得你爹爹在什么地方,愿意领我们去全家团聚。为娘信以为真,带着二姨母就跟他走了。哪想到这个人面兽心的尉迟宗把我们一直带到了北国,来到白良关。投宿的时候北国兵丁查店,见娘和你二姨母有几分姿色,欲行非礼,尉迟宗却趁势把我们两个人直接献给了刘国贞。你二姨母是个刚烈的女子,岂能受此大辱,当时悬梁自尽。娘我也是痛不欲生,本想以死殉节,可又一想,娘马上就要临产了,真要生个男孩也给尉迟家留下一条根苗,日后好报仇雪恨。所以为娘活下来了,忍辱与贼子刘国贞成亲,算来已经二十二年了。成亲之后,刘国贞庆幸自己得妻得子,要把你的名字改成庆林。为娘未允,实实为的是不忘尉迟家的后代呀!”梅月琴述说未完,又放声大哭起来。

“娘!儿既是尉迟的后代,不知留下什么表记没有?”

“有哇有哇,你背后背的龙头鞭就是你爹爹尉迟恭亲手所打。他一共打了两把钢鞭,凤尾鞭他自己使用,龙头鞭就交给为娘,是留给你用的。儿啊,你实实不是刘家的骨血,乃是尉迟的后代呀!”

小英雄听完自己的身世,直气得三煞尸神暴跳,五雷豪气腾空,血贯瞳仁、白眼珠子起了红线,牙关“嘎嘣嘣”咬得山响。小英雄登时站起身形,按崩簧,抽宝剑,“嘎嘣!呛啷!”举起宝剑转身就往外走。夫人慌忙站起:“儿啊,你要往哪里去?”

“杀死刘国贞为娘报仇!”

“孩子,仇是要报,可现在不是时候。”

“娘,为什么?”

“常言道,强狼难挡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刘国贞人多势众,万一抵挡不过岂不坏了大事!”

“娘,您说我该怎么办?”

“还是先在白良关前认父,里应外合才好下手翦除贼人。”

“怎么个认法?”

“明天你出城叫阵,我在城楼观看,如果真是你爹爹尉迟恭,娘就点点头;如果不是,娘就摇摇头,认下之后再议报仇之计。”

母子计议已定,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刘国贞正在帅府后面的卧室里养伤,梅月琴一挑帘子走进来了。刘国贞见是夫人到,微微欠起身形:“夫人不在后堂,到此作甚?”

“来看老爷伤势如何。”

“不妨事。”

正在这时小宝林进来向父帅讨令,要求再战尉迟恭。刘国贞沉吟片刻:“儿啊!你单枪匹马为父放心不下,等几天我伤势痊愈和你同去阵前,助助威也是好的!”

“父帅,常言道士气可鼓不可泄。趁那尉迟恭还没解除疲劳,儿一鼓作气,定可大获全胜。”

梅月琴也趁机鼓动儿子出阵:“老爷如果允诺,妾身情愿亲上城楼与我儿助威。”

“夫人乃是女流如何去得?”

“儿子长大成人,我这做娘的也想看看他的杀法。”

宝林在一旁拍手赞成,说是母亲观战,再好不过。刘国贞还有些犹豫。架不住娘儿俩你言我语,到底儿答应了夫人到城楼观战。

梅月琴坐着车子上了城楼,小将宝林来到唐营外讨阵。他满面带笑抱腕当胸:“唐营三军儿郎,烦劳各位,借您口中言,传我心腹事,禀报老将尉迟恭得知,就说北国有个叫刘宝林的前来讨阵,希望他能迎战。”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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