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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侵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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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没有，”程温恒顿了顿，“我再让人查一下。”
大概是职业和经验使然。有些事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联系，但潜意识里，陆暻熠却总会把它们放到一起，然后形成某种猜测。
晚上，没等程温恒查出来，陆暻熠的猜测已经从自己女朋友那里得到了证实。
乔安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精打采地问：“陆暻熠，你知道关露露的律师是谁么？”
——
结束了在广和律所的事情，乔安柠婉拒了关露露一起吃饭的邀请，一个人走到了路边的乘降站，准备打车回家。
“安柠。”
正等着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乔安柠侧过头，看到容则正朝自己走过来，见她看过来，加快了步子，笑着挥了挥手。
乔安柠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先生。”
“就这么几天没见，我就从‘容则’变成‘容先生’了？”容则无奈地笑着，耸了下肩膀，“还是叫我名字吧，安柠，别这么客气。”
乔安柠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这次再见到容则，她心里也不知怎么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至于面对他的时候，她有点不能像之前那样平心静气地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反倒隐隐生出了些烦躁，态度不自觉的，就有些不冷不热的。
“刚给你打电话没人接，还好出来碰到你了，”容则的笑容依旧温润十足地挂在脸上，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冷淡，“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谢谢，”乔安柠边说边从包里摸出电话，按了下，抬起头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手机没电了。”
先是客气的称呼，然后是礼貌的拒绝，容则脸上的笑意终于有些淡下来。
他知道她的脾气一向好。可是现在对着他，竟然也开始不耐烦了。
他静了一瞬，目光落在乔安柠手上的那枚戒指上：“你……订婚了？”
乔安柠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想到那个给她戴上戒指的人，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嗯，算是吧。”
其实他还没正儿八经地求过婚，只不过戴上戒指以后，两人的状态和刚谈恋爱那会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他们现在是算什么？准订婚模式？
预想之中的答案，容则浅笑着，说了句：“这样啊，真是恭喜了。”
乔安柠也笑笑：“多谢。”
“那你一会儿路上注意安全，”不再多说什么，容则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微直了直身子，“案子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再给你打电话。”
乔安柠：“嗯，好。”
远远地望着路边的那个身影坐进出租车，容则坐在车里，拿起打火机，偏头点了根烟。
副驾驶的位子上，江瑞跟着收回目光，手搭在车门上问：“就是她？”
容则点点头，黑眸隐没在缭绕的白雾里，眸光沉暗，模糊了那层层隐没在眼底的锐利，有种难辨的朦胧。
江瑞瞥了眼他脸上的表情，转头直视着外面晦暗的天色，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哥们儿，别太固执了。”
容则吐了个烟圈儿，无所谓地笑笑。
这么多年。
宁萱也说，江瑞也说。
这么多年了，好像他确实没什么值得固执下去的东西了。可是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其实没什么固执，他只是不怎么甘心而已。
那种不甘心就像是扎在指甲缝隙里的一根刺，不动则已，一动便是牵连心口的疼。不想让它烂在肉里，就只能自己找个法子把它□□。
“这几天我要帮容长修处理些事情，”他把烟含在嘴上，发动了车子，“开庭的时间定了，给我打电话。”
——
晚上吃完饭，乔安柠窝在房间里，跟陆暻熠讲电话。
“怎么样啊，今天过得还好么？”她靠在床头，边说边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捧在手心看了看。
“还不错，”听到她的声音，陆暻熠心情很好，声调微微扬着，“你呢，今天去跟关露露见面了？”
说起这件事，乔安柠不由得有些郁闷，没精打采地问道：“陆暻熠，你知道关露露的律师是谁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再开口时，陆暻熠的嗓音明显低了一阶：“是容则？”
乔安柠更郁闷了：“你已经知道了？”
“我猜的。”
如果提前知道，他怎么都不可能答应她去做这个证的。可是现在再说出反悔的话，恐怕只会让她更加为难。
陆暻熠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落地窗外，香港绚烂璀璨的夜景透过玻璃折映在他的眼睛里，却都抵不过那片浓墨一般漫开的漆黑雾茫，最终全部归于寂然，消失在他沉静的眼底。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容则能把这个消息瞒得这么彻底，显然是下了大功夫。
还真是有心了。
感受到对面的人略有些阴沉的情绪，乔安柠轻呼一口气，笑了笑开口说：“陆暻熠，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原告律师私下接触被告证人啊？”
陆暻熠听她说完，低低地笑了两声：“怎么，庭审还没开始，你就已经要跟我划清界限了，老婆？”
最后两个字，被他带着笑意和点点沙哑的尾音衬着，有种说不出的勾人。乔安柠觉得自己的耳朵顿时酥了半边儿，哼唧了两声，小声回道：“一天到晚就知道乱叫……”
话音刚落，却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几声模糊的咳嗽声。
“你怎么了？”她顿时收住神色，有点紧张地问，“生病了？”
“没，”又咳了一声，陆暻熠移开捂着话筒的手，清了清喉咙说，“可能这两天说话比较多，嗓子有点疲劳。”
“啊……”她皱了皱眉，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下似的，瞬间就心疼起来：“那你快早点睡吧，我不跟你说话了，晚安。”
陆暻熠看了看表。虽然还想跟她再说会儿话，不过时间也有点晚了。
他道了句晚安，然后挂电话之前，给自己谋了点福利：“亲我一下。”
“……”
乔安柠红着脸，对着话筒，小声“么”了一声：“亲完了……”
太敷衍了，陆暻熠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声：“再亲一下。”
“……么……”声音大了点。
被亲的人还是不大满意：“再来一次。”
当她是刮刮奖，还再来一次？乔安柠面红耳赤地拒绝：“不要，你自吻去！”
自吻？陆暻熠被她的说法逗得笑出声，慢悠悠回道：“好，那换我来亲你。”
“……”
甜腻腻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挂掉电话，乔安柠对着日历又数了遍日子，这才放下手机，准备去洗个澡。
刚从床上翻身下来，门上传来了三声叩门声。
歆愿抱着电脑推门进来，一脸耐人寻味的笑意，朝她挤挤眼睛：“刚才听见你们在么么哒，就没好意思进来，怎么样，我体贴吧？”
“……”
简直是太体贴了……
乔安柠老脸一红，好不容易白回去的脸色又跟扑了层粉似的，急忙转移话题：“你拿着电脑干嘛？”
歆愿嘴角一勾，神秘兮兮地走过来，挑了挑眉毛：“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
☆、Chapter 46。 尴尬的解围
“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
歆愿说完，笑意吟吟地走到工作台前把电脑放下，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屏幕：“刚拿到的元数据，博客初始建立时间，还有作品发表的原始日期都在这儿了，”她双手抱在胸前，往椅背儿上一靠，眼眸亮晶晶地看向乔安柠：“一看时间就知道是临时造出来诬陷你的，怎么样，这个证据可以么？”
屏幕上是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和数据，乔安柠本想仔细看看，无奈实在是隔行如隔山，眼花得要命，最后只好直接跳去了歆愿汇总出来的结果。看到那一排整齐的日期，显示的全部是上周的时间，她心口豁然一松，欢呼一声抱住歆愿：“亲爱的，你太棒了，超感谢！”
微博上的事情发生以后，她想起歆愿在美国读的专业，就把那个设计师据说是几年前使用的连载作品的博客地址发给了歆愿，请她帮忙查一下。
她的作品是不是原创，她自己最清楚，那个设计师的作品发表时间不可能早于她，所以那个网站一定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歆愿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结果。
“技术帝就在我身边啊！”松开歆愿，她靠在桌边，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就差眼睛里冒星星了，“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搞定了！”
“呵呵，”歆愿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笑得有些不自然，“其实不是我查的，我是找人帮的忙，呵呵……”
“嗯？”乔安柠一愣，“找的谁啊？”
“一个朋友，”歆愿转了转视线，含糊地答，“就……这方面比较在行的人。”
当初安柠找到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搞得定，一口就答应下来，结果闷头捣鼓了两天也没捣鼓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好去求了那个她最不想求的人。
那人倒是答应得痛快，但也同样嘴贱得要命。听她说她之前自己琢磨了两天，毫不客气地就来了顿冷嘲热讽：“就你那两下子，也敢自己撸胳膊上场，早来找我啊，还能节约两天时间。哎，你是真想帮你那朋友么，还是想打击报复啊？你跟我说实话，我绝对帮你保密。”
好欠揍有木有！不过为了好朋友的名誉和清白，她也只能摸摸鼻子忍了，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把那张烦人的脸从脑子里挥出去，歆愿转眼对上乔安柠暗含期待的视线，迷茫地眨眨眼：“怎么啦？”
“你没听见我说什么？”这人刚才明明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啊，乔安柠微躬下｜身，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说，你那个朋友现在是在檀市吗，可不可以找个时间请他出来，我想当面感谢他一下。”
“他不在檀市，他在美国，”歆愿笑笑，不在意地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谢意我已经帮你转达了。他不是很在意这些，只要能帮到你就好了。”
“这样子啊，”真是个好善良的人，乔安柠感激一笑，“那你再跟他联系的时候，再帮我跟他道次谢吧，就说如果他有机会来檀市，我请他吃饭。”
歆愿点头：“好的，放心吧。”
乔安柠一伸手，又抱住了歆愿：“亲爱的，最感谢的还是你啦，谢谢你帮我。”
“咱俩谁跟谁啊，”歆愿抬手在乔安柠背上拍了拍，“请我吃顿大餐就好了。”
“必须的，几顿都没问题！”
把歆愿整理好的数据和文档备份到了电脑里，乔安柠关了文件窗口，打开了微博。
那些指责她抄袭的留言还在不断增加着，以前她的微博最多也就十几二十条回复，现在倒是热闹得一塌糊涂。
歆愿握着鼠标随便翻了翻，秀气的眉毛轻拧了下，眼睛里顷刻间就染上了些许怒意：“这帮人都哪儿来的啊，当事人还没发话呢，就跟这儿瞎起哄。哪儿雇的水军吧。”
她松开鼠标直起身，低头看向乔安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乔安柠盯着电脑屏幕，微微一笑，“或许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找人去留留言什么的。”
反正都已经乱成一团了，她再加点儿料，应该也没关系吧？
歆愿眼睛一亮，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猛点头：“这个我帮你，你别插手。”
怎么有种电影里小弟要帮大佬处理麻烦的感觉，乔安柠看着她，扑哧一笑：“好哒，我跟陆暻熠商量一下，有需要帮忙的，一定给你说。”
——
周一一早，乔安柠和平常一样，早早地就踏进了公司大楼。因为微博上的事情有了进展，她这两天心情都很好。乐呵呵地跟路过的同事打着招呼，她一路走到办公室，刚放下东西，就接到了所长何志的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帮关露露出庭作证的事情，乔安柠之前借着去送材料的机会，跟何志说了下。她的话说得很诚恳，何志也很通情达理，并没多说什么，不知道这次找她过去，是不是还和这件事有关系。
敲开何志办公室的门，乔安柠走进去，视线一扫，却意外地看见沙发上除了何志之外，还坐着另外两个人，是华泰的设计部经理陈诚亮，还有他的助理小吴。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严肃。
“何所，”心里恍然泛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乔安柠笑了笑，率先跟何志打了招呼，随即看向旁边的两个人，“陈经理，吴助理，早上好啊。”
陈诚亮朝她点点头，依旧沉着脸色，何志站起身，从桌上拎了本图纸往她跟前一递：“小乔啊，这个施工图是你交给陈经理的？”
厚厚的一沓A3图纸，乔安柠接到手里，翻开看了看。刚翻了两页，心里便咯噔一沉。
这本连章都没盖过的图纸是哪来的？
“何所，陈经理，”合上手里的纸张，乔安柠稳了稳心神，抬起头，“交给陈经理的那份图纸是我审核之后，签了字也盖了章的。我手里的这份应该是之前的图稿，不是最终的定稿。”
“不是最终的定稿？”陈诚亮坐在一边，嘴巴歪了歪，“那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把之前的草图作为最后敲定的图纸送到我这儿来，是什么意思？和华泰合作过的设计公司也不少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乔小姐，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经理，您先别生气，”乔安柠走过去，好言劝了句，“由于我工作的疏忽给您造成了不便，真的非常抱歉。这个稿子具体是怎么被送到您手上的，我们调查清楚之后，一定给您一个让您满意的答复。施工图最后的定稿就在我的电脑里，我现在马上去另出一份图纸给您送过来，您看可以吗？”
“呵，满意？”陈诚亮不屑地哼了声，刚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何志面色不善地瞟了眼桌上的电话，紧走几步，接起来：“喂？”
“何所……”听筒里传来的，是何志秘书的声音。
何志沉着嗓子应了声，过了会儿又说了句“快请他进来”，便挂掉了电话，转头笑着对陈诚亮说：“容先生来了。”
容先生？
陈诚亮愣了下，正欲开口问个仔细，就见何志办公室的门在三声轻轻的叩门声后，被推开了。
何志的秘书站在门口，侧了侧身，容则绕过她身后走进来，嘴边噙着丝和煦的笑意，一双凤目微微弯起来，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样子带了几分矜傲，又看起来风度翩翩。
“容先生，”何志快步走过来，笑着朝容则伸出手，“好久不见了。”
“你好，何所长。”
容则抬手跟他握了握，目光落在乔安柠身上，声音放柔了些：“安柠。”
这两个字一说出来，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表情均是一滞。
细微的氛围变化，乔安柠也感觉到了。心里的那股别扭的感觉又涌出来，她抿了抿唇，朝容则淡淡地点了下头：“容先生。”
“容少，您怎么过来了？”说话的人是陈诚亮。
容则是华泰的太子爷，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陈诚亮很自然地，就脱口而出了“容少”。
然而他不知道，对于这个称呼，容则向来不喜欢。
视线扫过陈诚亮，容则狭长的黑眸里笑意变得有些晦暗不明，嘴角提了提，说：“来看个朋友。”
他偏头看了眼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乔安柠，随即转向何志，笑眯眯道：“何所长，不介意我跟安柠说几句话吧？”
“容先生说笑了，当然不介意，”何志也笑呵呵答，目光跟陈诚亮对了下，转过头对乔安柠说，“小乔啊，你先跟容先生去吧，这边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乔安柠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宁可站在这里听陈诚亮投诉她。
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点点头，迈开步子朝容则走过去。
倒是容则，像是刚刚注意到屋子里原本有些紧张低沉的气氛般，在乔安柠走到他身边时，笑吟吟地开口问道：“抱歉，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什么要紧的事吧？”
——
有一种解围，是以另一种困境作为交换代价的，明明是一件让人心存感激的事，却偏偏因为那种更为尴尬窘迫的困境，而变得让人心烦意乱起来。
从何志的办公室出来，乔安柠跟在容则的身边，送他到了公司门口。
临别的时候，容则从口袋里摸出个便签本，递给她：“这是那天你落在广和的，我路过，就顺便帮你带过来了。”
“哦，谢谢啊……”乔安柠接过来，把便签本攥进手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些话她一直放在心里，是因为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搞得大家再见面的时候，比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要尴尬。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人生本就该有取有舍，太多顾虑的结果，其实只会让问题越变越复杂吧。
“容先生，谢谢你刚刚替我说话，”犹豫了下，她看向容则，委婉地开了口，“不过施工图的问题，确实是因为我的疏忽造成的。如果因为这件事，别人对你和我有些什么误会，恐怕不太好，所以这个问题，还请让我自己处理，陈经理那边，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眼前的女人笑得温婉，却是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试图和他撇开关系。
容则的心里因为这个认知很不痛快，即使他表面上依旧不以为意地笑着，心里却梗着股郁气，无止尽地绕个没完。
而晚上回到容家，这股郁气就缠得更紧了。
吃完晚饭，容则被父亲容长修叫进了书房。
容长修是华泰的董事长，六十刚出头的年纪。因为常年坚持锻炼，身形依旧保持着高大挺拔的模样，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年轻不少。
站在办公桌旁，容长修润了口茶，抬头望了眼杵在前面的容则，淡淡问道：“你今天去万嘉了？”
容则“嗯”了声，算是回答了。
“那你也知道，万嘉的图纸出了些问题？”
“呵，”容则轻笑一声，眯了眯眼睛，目光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嘲讽，“容老先生，如果你是想问我包庇乙方的事情，不妨直接说好了，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
啪！
容长修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他瞪着容则，胸口因为压抑着的怒气微微起伏着，声音也有些嘶哑：“容则，我是你爸！”
“是么，”两手插｜进裤子口袋，容则抬了抬下巴，眼神里的轻蔑和讽刺如同碎裂的玻璃般尖锐地刺了出来，“谢谢您提醒我，不然我还真忘了。当年您一夜风流之后抛下我妈就走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您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再当一回爸呢？”
☆、Chapter 47。 可以么安柠
嘭——
茶杯擦过耳侧的空气，伴着一声闷响，砸在了身后的门上。
容则一动不动，一双黑眸望向容长修，里面连最后的那点讥诮都消散殆尽，浓雾缭绕一般灰蒙蒙一片，幽邃晦暗，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平静地移开视线，抬起脚尖，随意地踢开了一片挡在脚前的白瓷碎片，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
身后一声怒喝传来。
容则停住脚步，慢悠悠地回过身，淡漠的目光投向容长修，嘴角斜斜一挑：“请问容董事长，还有什么吩咐么？”
容长修的嘴唇紧抿着，抵在桌子上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手腕处隐隐可见微微凸起的泛着青色的血管。
他触到容则淡到近乎凉薄的目光，原本凌厉的神色里渐渐笼上了一抹无奈和倦意，片刻后，歇了歇心中的怒火，开口道：“容则，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妈妈。可是不管怎样，我到底还是你爸爸，容家也是你的家，你这么一直对我怨恨下去，你妈妈也不会……”
“容董事长，”不等容长修说完，容则懒懒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亲情牌是好用，但真的不适合您来打。您到底是怎么想起来您在这世上还有个儿子的，您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咱都省了吧，说多了也没意思。我这几天有事，晚上就不回来了，您早点儿休息。”
“容则！”
听到他一口一个“您”，容长修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去的怒气瞬间又涌了上来，眉宇间威怒之色尽现，“我养你将近二十年，尽心尽力照顾你，倒给你照顾出一身臭毛病来了！好，你若是不想当我容长修的儿子，先把你骨子里流着的我那一半的血还回来再说！”
低沉浑厚的声音撞击着空气，如同钟楼里肃然作响的古钟，尾音渐渐消逝，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骇人的寂静和沉默。
容则站直身子，往前踏了两步。他的视线直直地对上容长修阴云满布的双眼，弯起一侧的嘴角，冷冷地哼了声：“呵，你以为我稀罕么？”
“你……”
“容董事长，当年若不是你和容夫人的儿子出了意外死掉了，若不是你怕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落进别人手里，你会想起来去找我妈要回来我这个你从一开始就抛弃了的儿子？
“从踏进容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作为一个替代品活着。你从来没关心过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从来没问过我真正想要什么，你在意的从来都是别让我这个外面回来的私生子丢了你的脸罢了。就连我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也选择跟别人站在一边，反过来责骂我。”
容则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只有他眼神里越来越凛冽的气势在无声地宣泄着他此时的情绪——愤怒，痛苦，想要轻视和嘲弄一切，却又不甘心。
他的目光淡淡地掠过容长修威凛却略显狼狈的神色，梗在喉咙里的话突然就有点儿不想说了。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低头一笑，他又恢复了最开始吊儿郎当的样子，收起周身的气势，往后退了一步。
“容董事长，既然你从来没给过我选择的权利，就别在现在这个时候让我选择接受你了。反正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差别，不是么？”
轻落落抛下一句，容则不再停留，转身出了书房。
房门一拉开，就见容嫣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盘草莓。
“哥……”容嫣笑得小心翼翼的，声音软甜地叫了声。
“嗯，我出去一趟，你一会儿早点休息吧，”容则顿了下，侧身指了指书房里的一地碎片，“一会儿让刘阿姨把这边收拾一下。”
“哦，好……”容嫣点点头，见容则转身就要走，又出声叫住他，举了举手里的盘子，“哥，吃点儿草莓再走吧，今天新摘的，很新鲜……”
容嫣的眼睛亮亮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讨好。容则看她一眼，没说话，只伸手从盘子里随意地拈了颗草莓。
虽然恼恨容长修，但是对于这个妹妹，容则却是从小护到大的。
毕竟从某些角度来说，她和他……一样。
“睡前别吃太多了，”容则把草莓放进嘴里，抬手在容嫣头上拍了下，“我走了。”
——
这天晚上乔安柠没有给陆暻熠打电话。
因为——他们在视频。
说起视频这个提议，还是陆暻熠提出来的，理由恨得人牙痒痒：“老婆，我看看你的双下巴还在不在。”
为了表示自己的下巴是一如既往的小巧以及……单一，乔安柠立刻发了个视频信号过去。
当屏幕上出现陆暻熠的脸的时候，乔安柠没想到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情居然会那么……澎湃。
澎湃到她触到他沉静温柔含着笑意的眼神时，心口一缩，眼眶里竟猝然涌上来一阵温热。
也就才分开几天而已，怎么搞得跟失散多年的恋人似的。她别了别头，真是有点儿受不了自己了。
而那边，陆暻熠端着手机，视线落在屏幕上女人明澈的双眼，微抿的嘴唇，还有两颊浅浅的红晕上，生平第一次，对出差这件本已习以为常的事产生了些许的怨恨。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人从电话里捞过来，好好揉一揉，或者把自己塞过去也可以，总好过现在只能对着块儿硬邦邦的屏幕，看得着碰不到。
“你是不是瘦了啊，”以防自己继续矫情下去，乔安柠赶紧把注意力转回对面的男人身上，边细细端详边问道，“怎么感觉你脸又小了一圈儿呢？”
“镜头的问题吧。”陆暻熠不在意地答。他最近事情多，休息不好，瘦也是正常，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不用说出来让她担心了。倒是她……
“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他蹙了蹙眉。
“啊？”乔安柠赶紧凑近镜头，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小窗口，“没有啊……你看错了吧……”她移回来，笑着挥了挥手，“可能是光线问题。”
“嗯，”他低应了一声，随后垂着视线看着屏幕里的她，声音沉哑地说了句，“我想你了。”
轻轻的四个字，羽毛般飘落在她的心上，挠得她的心里痒痒的。
乔安柠撑着下巴，目光温柔清亮，缱绻地跟他的视线交错在一起，轻声回道：“我也想你。”
结束视频的时候，两人不可免俗地上演了十分老套的“你先挂——不，你先挂”戏码。
挂来挂去挂了半天，最终还是乔安柠妥协了。她对着陆暻熠嘱咐了几句，又笑着说了句“你别动了，我挂电话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按了结束视频的按钮。
握着手机仰倒在床上，她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眨着眼睛想了会儿，调出日历查了查这几天的日程，紧接着手指在手机侧边轻快地点了几下，扬起嘴角，美滋滋地笑了。
脑子里盘旋着一堆念头，她从床上翻身起来，趿着拖鞋去了卫生间。目光落在空空的牙杯上，顿时瘦躯一震。
早上洗漱的时候她顺手就把旧牙刷扔进了垃圾箱里，想着晚上下班以后带一个新的回来，结果竟然……忘光了！
公寓的楼下就是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乔安柠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拿上钥匙下了楼。
因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的光景，整栋楼安安静静的，走在一层的楼道里，隐约能听到两边住户里传出的电视的声音。
她一手拿着钱包钥匙，一手推开单元的门，然后就看到五米开外一辆SUV停在那里，SUV的车门上，靠着一个人。那人指间夹着根烟，正低头抽着，听见动静朝她这边望过来，神色明显一滞。
“嗨……”乔安柠抬起手挥了挥，迟疑着要不要过去，“你怎么在这儿啊？”
“安柠，”快速掐灭手里的烟，容则走过去，表情颇有些不自在，他随便扯了个理由，“有个朋友要来找我，说让我在这儿等等他。”
刚刚两人隔了些距离的时候，乔安柠没有看清楚，现在他走近了，她才发现他的脸色红得不正常，眼睛里也是雾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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