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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火热年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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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唉。”晓玉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谌文辉瞪着她,“我叹气就算了,你跟着叹什么气?”
  晓玉笑了笑,“你叹气我就叹气。”想了一想,又说,“下午在路上不是说好了嘛,咱们一起好好学习,现在还没开始呢你就泄气了,我能不叹气吗?”说完她又长叹一声。
  “谁说我泄气了?”谌文辉梗着脑袋,“我才没有泄气呢;我是在烦心我的数理化。”
  “不会的可以再学,忘记的还能捡起来。只要想,总能行的。”
  晓玉将身体靠在石头栏杆上,眼睛看着前方河对岸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们同学的舅舅,初中毕业插队,在农村的时候,家里人给他寄课本寄复习资料。77年刚刚恢复高考,他就考上了师范大学物理系”她顿了一顿,“现在都快毕业了。”
  谌晓玉说的并不是她同学的舅舅,而是前世中,自己的中学物理老师,那个给了她深刻影响的老师,后来考上了硕士,又去美国读了博士,早已经成为那个领域的知名学者。
  “也许,若干年之后,主宰这个国家命运的正是你们这一代人。”她轻轻地说。“时代的潮流浩浩荡荡,向前奔流,谁都不可阻挡。”
  谌文辉看着她,“晓玉,这次你病了之后,比我们都懂得多,为什么?”
  谌晓玉只是一笑。

☆、第8章 童年伙伴(修改后)

  这是第一天,真的好累。谌晓玉躺在床上,奶奶担心她晚上还会发烧,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放心有拿来体温表。
  “奶奶,我下午都跑了一下午了。没事的。”谌晓玉说。她只是累,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她说话有气无力。
  “还是量一下放心。”奶奶说,递给她,让她含在口中。
  床头的开了一盏小台灯,花苞一样的灯罩,散发着温馨的光晕。奶奶坐在她的床头。
  晓玉以前看过奶奶年轻时候的相片,泛黄的相片上,奶奶穿着一件素色旗袍,短发烫成了一个个波浪的卷抿在耳后,额前的刘海向后翻卷着成一个优雅的弧度,脸上的表情清冷,坐姿笔直挺拔,端庄优雅。
  现在她依然深邃的眼睛正深深凝视着自己。
  晓玉觉得后背毛毛的发冷。
  仿佛她已经看穿自己是来到这个时空的不速之客,贸然闯入了别人的领域。
  “时间到了,张开嘴巴。”
  谌晓玉依言张开了嘴巴,奶奶取出她口里的体温表,对着灯光看了看。
  “怎么样?”晓玉问。
  “三十七度五,还有一点点热度。”奶奶说着,怜爱地看着她,叹息,“今天跑了一天,下午没睡觉,要不然就全好了。”
  晓玉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的。
  “晓玉,侬还记得发烧之前的事情了?”沉默了半晌,奶奶小心翼翼地问。
  “是爸爸送我来的吗?”晓玉说,“我记得是爸爸送我来的。”其实这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是谌文辉说的。
  “在那之前呢?”奶奶问。
  “之前?”晓玉愣了愣。
  之前的事情,她该怎么说?
  她能说她只是一觉睡醒之后发现时空隧道硬生生地转了一个弯,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回到了十二岁的这一年?她能说后来已她经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重患在身,躺在医院?她是不是能问,那熊熊的火焰到底是来自她的梦境,还是来自真实的一切?
  十二岁,为什么关于自己十二岁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有凌乱不堪的碎片。
  奶奶见她愣愣地不答话,以为她真的如邓师母说的那样,患上叫“心因性失忆”,丧失了部分的记忆,邓师母说,那是自我保护方式的一种,她暂时忘记了也好。
  “在那之前,侬姆妈生病了住院,侬爸爸忙不过来,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奶奶的粗糙的手轻轻抚过着晓玉的脸庞,“你就在奶奶家安心地住着吧。”
  “奶奶,我想去看看我姆妈。”晓玉心里闷得透不过气,眼睛酸涩,哽咽起来。
  “别哭,别哭。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去,等能去了,爸爸会来接你去看的。不哭啊,再哭奶奶要不高兴了。”奶奶拍着她的背,“从你刚生下来就在奶奶家了,你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啊,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哭成这样,是不喜欢在奶奶家了?”
  自谌晓玉生下来,就放在奶奶家,小时候没上过幼儿园,妈妈单位的托儿所呆几天,哭着闹着不肯去,又被送回奶奶家。自此就是奶奶的小尾巴,奶奶买菜带着她,做饭带着她,去开居委会开会也要带着,后来上了小学回去跟父母住,一到了寒暑假,连忙屁颠颠的奔到奶奶家。
  “没有,奶奶。我喜欢这里。”晓玉抬起脸愧疚地说,眼泪依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心里压抑得难受。
  “好了,好了,没有就好,晓玉就在奶奶这里听话,好好写作业,好好玩,你想吃什么告诉奶奶,想买什么告诉奶奶,文辉欺负你了,也告诉奶奶,奶奶去骂他。我们家晓玉最懂事了,奶奶知道的。”奶奶用手抹了抹晓玉脸上的泪水,“不哭了。不哭了,眼睛都要哭肿了,明天怎么见人呢?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说着站起来,脚步蹒跚地出了门。
  谌晓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吸了吸鼻子,渐渐止住了泪水。
  奶奶打了水进屋,晓玉乖乖地洗脸洗手上了床,奶奶替她放下小床的蚊帐,凑到灯光下面,开始做针线。
  晓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会儿,听得奶奶在低声叹气,她心里知道老人家心里烦闷,想开口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头脑昏然,眼皮子打架,最后只口齿不清问,“奶奶,你还不睡啊?”
  “晓玉先睡,奶奶一会儿就睡了。”说着蚊帐外面的奶奶将台灯又移远了些,光影朦胧中,晓玉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就进入了黑甜之乡。
  竟然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大早,晓玉吃过早饭,老老实实地端了一张方板凳和一张小板凳,在榕树的树荫下面写作业。
  她打开书包,翻出“谌晓玉”的暑假作业本,看着那上面鬼画符一般的笔迹,微微摇了摇头。
  暑假作业倒是做了几篇,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错了不少,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那字迹,歪歪扭扭,毫无美感,黑乎乎的连成一片。看来小学时代的谌晓玉还真的不是个认真用功的好学生。
  “咦,谌晓玉,你的病好了?”
  晓玉出橡皮准备把作业擦了重写,对面的门洞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小姑娘,穿着粉色泡泡袖衬衫,粉色的裙子,扎着粉色的蝴蝶结,高高的马尾辫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
  晓玉眯着眼睛看着她,怔怔地看着她。
  “你傻了,我是刘璐璐啊。”刘璐璐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她晃了晃。
  “没呢。”晓玉一边说一边赶紧用橡皮擦着作业本上的字迹。
  “你作业做了不少啊,擦了干嘛啊”刘璐璐蹲在她身边,奇怪地看着她的作业本。
  “好像都做错了。而且字太写得难看了。”晓玉嘟哝着,手下擦得更带劲儿了,作业本上的字真是丑得难以见人了。
  “哎呀,管它错不错呢,填满了就行了,反正老师也不看,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每次暑假作业都布置一大堆,害得我们吭哧哼哧写半天,结果老师就写一个字“阅”。我敢说,要是在上面写骂人的话,她们都看不出来。”
  谌晓玉心里想,看来还有刘璐璐与那个晓玉臭投味相投,都是不好好学习的料。
  她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作业本,嘟哝着,“不过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字丑怕什么,人不丑就行了。”刘璐璐说,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圆镜子,对着光,孜孜地抚弄额头上的刘海。
  “臭美。”晓玉冲她撇了撇嘴,“今天打扮成这样,是打算去哪儿啊?”
  “不去哪儿。这是我姨婆给我寄来的新衣服,今天第一次穿。”刘璐璐说着拉着裙摆对着晓玉转个圈,“好看吧?是香港寄过来的呢。我姨婆信上说,以后会经常给我们好看的衣服。”
  晓玉想起来,刘璐璐的家里有海外关系,改革开放后联系上了,经常接济她们,再后来璐璐嫁了一个香港人,大她许多,结局并不好。
  她看着璐璐兴孜孜的样子,不便扫兴,点了点头,赞美道,“挺好看的。”
  刘璐璐本来就是穿了新衣服显摆的,听见谌晓玉的赞美,心情大好,拉着晓玉的胳膊,“算了,你别写吧,我们到隔壁23号院子找范文娟她们玩去。”
  谌晓玉不清楚范文娟她们又是什么人,不想去,推脱道,“我得先把作业做了,生病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你这么嫌弃自己的字啊,我倒是有个方法。”刘璐璐像是想起了什么,眨巴着眼睛冲着晓玉神秘笑着,“只要你敢。”
  “什么方法啊,我不敢?”
  “没什么啦,就是邓爷爷,你知道吧?”
  晓玉想起邓奶奶,那邓爷爷就自然是邓奶奶家里的老爷爷了,她点了点头。
  “邓爷爷一到放暑假就拉着小孩练毛笔字,写不好还会骂人。可凶了。院子里的小孩都怕他,不肯让他教,你若是不怕,找邓爷爷教你练毛笔字,保管字就美了。”
  “啊?还有这事?”
  “是啊,你要是不怕挨骂就去,反正他见到小孩就拉着教,”刘璐璐说着说着,眼睛看向什么地方,脸色一僵,很快地说,“喏,他过来了,我先溜了。”说完,脚不沾地的就跑了。
  谌晓玉傻乎乎地看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子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第9章 高抬贵手(修改后)

  那白胡子老头应该就是邓爷爷。
  谌晓玉站起来,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
  老爷爷身上穿着件黑色的府绸中式对襟上衣,浅色的夏布裤子,千层底的黑布鞋,雪白的胡子颤颤巍巍地飘在胸前,像个电影上的老道士。
  “你是那家的小孩?叫什么名字?”邓爷爷走到近前,负手站在树下,目光炯炯地打量晓玉,讶异的神情毕露无遗。
  “爷爷好,我是谌晓玉。”晓玉垂手而立,毕恭毕敬地应道,静静地避开他的目光。
  老爷子有种摄人心魄的气势,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神情淡然而随意,眼神却是深邃迫人。
  那个邓一楠竟然与他有几分相似。
  “哦,你就是那个孩子。”老人把玩着手掌里的核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爷爷知道我?”谌晓玉问。
  “嗯,听说了一些。”老爷爷缓缓点了点头。
  谌晓玉勉强笑笑,大了胆子问,”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不好不坏吧。”老爷爷看着她,“所谓的人生,不都是这样吗?”
  “嗯。爷爷说得对。“晓玉点了点头。
  “我听说那天你被送回来,白天还是好好的,到了夜里突然高烧不止,昏迷不醒,医生也没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想不到没过几日已经是活蹦乱踢了。”
  “那要谢谢邓奶奶啊,我奶奶说,是邓奶奶给我开了几副药吃了才好的。”谌晓玉笑着说。
  “是吗?”老爷爷不置可否
  “还有刘奶奶帮我叫魂了。”晓玉笑着加了一句,眨了眨眼睛,“迷信活动也许真的有用呢。”
  “嗯,也许。不知道的事情谁能说是迷信呢?就像我们不知道生,不知道死,庄子说,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惛惛,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远矣!”
  谌晓玉侧着脸看他,不知道为何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
  老爷子静静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
  谌晓玉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做好思想准备。
  不料他却笑道,“听我老头子说这些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听不懂。”谌晓玉说。
  “听不懂很正常吧,对了,你爷爷呢?”
  “上班去了。”晓玉也微笑,老老实实地说。
  “哦。学生不是放假了吗?他还去上班?”邓爷爷挑高了眉毛,露出好奇的神情。
  “老师总是比学生忙。”晓玉想了想微笑地回答。
  邓爷爷呵呵地笑着,眨着眼睛,“我看他是逃避家务劳动,躲在学校里享受清福。”顿了一顿,又低声咕哝了三个字“老顽固。”
  声音不大不小,晓玉正好听见,既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能是呵呵呵。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大清早地就出来乘凉?”邓爷爷说着他眼光落在摊在方板凳上的作业本。
  晓玉的脸蓦然就红了,她想收起作业本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傻笑。
  邓爷爷弯腰拿起她的作业本,拿在手里翻了几页,又拿远了眯着眼睛瞄了瞄,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唔,小姑娘人长得漂漂亮亮的,这个字写得。。。。。。唔,实在是不能见人啊。”
  晓玉心里早有准备,此时赔笑,“字如其人,脸不能改,只能练字了。”
  老爷爷笑了一笑,“说的也是。”
  “我可以跟您学吗?”谌晓玉轻问。
  “你的字基本上就没有功底。”邓爷爷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不过就是因为差,才要找像您这样的老师,而您如果能教会我,哪怕是一点点,也会比较有成就感。”晓玉说。
  “为什么要学写毛笔字呢?”老爷爷问。
  谌晓玉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上一丝流云。
  能说是只想静心吗?
  能说她在这个时空里只想找个事情安抚自己纷乱的思绪吗?
  不能说吧。
  她笑了一笑,“艺多不压身啊。爷爷。”
  邓爷爷“哦”了一声,眼神里多了几份饶有兴趣,他笑着说,“要拜我师,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啊?”晓玉一听有门,连忙问道,只要提出条件就好办了。
  “嗯,要能经得住我骂人。”邓爷爷寒光闪闪的眼睛直视着她,“我骂起人来可凶了,而且最不喜欢看到人家哭鼻子。你行吗?”
  “行,没问题。”晓玉满口答应。她心里想笑。
  刘璐璐说人家坏话时候声音太大,老爷子眼不花,耳不聋,全听见了。
  更何况老爷子有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教你吗?孩子?”走了几步,老爷子回头看定她,“将来,你与我们邓家会有所瓜葛。”
  谌晓玉心里谈突地一跳。
  “到那时,还请你高抬贵手。”老爷爷说。
  +++++++++++++++++++++++++++++++++++++++++++++++++++++++++++++
  “喵喵,你看,这老爷子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啊?他会知道我的事情吗?”
  谌文辉不在,奶奶去居委学习了,晓玉一个人坐在屋子门口和喵喵说话。
  喵喵正在埋着头吃着碗里的鱼骨头,没理她。
  “他们有事情瞒着我,我也有事情瞒着他们,这样打哑谜要到什么时候呢?他们不让我去看妈妈,我爸爸也没露面,难道我生病了这么严重,我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吗,也没来看我一下吗?就算我妈妈住院不能来,我爸爸呢?我爸爸也没能来看过我吗?喵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喵喵闻言抬起头来,同情地看了看她,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胡须上酱油,继续与鱼头作战
  “就知道吃。”
  晓玉摸了摸它的头,哼哼唧唧。
  ”谁就知道吃?“纱门外面谌文辉停好车,架起自行车的后撑,问道。
  “喵喵。”谌晓玉说,一边站起来,“回来啦?我给你装饭去。快点洗手吃饭吧。”
  “你从哪里捡来的这小猫,以前从来没见过。看那样子不像是野猫啊。”谌文辉进屋,低头看着那只猫咪。
  “可能是别人家跑丢的吧,”谌晓玉含糊地说,跑到厨房盛了一碗米饭端了进来。
  谌文辉将手里的报纸包放到五斗柜上,大大咧咧地坐在板凳上,接过晓玉手里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你要跟那邓家老爷子学写毛笔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一边说一边又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放在一旁晾着。
  “听那刘家的小姑娘说的,刚才在门口遇到她。”
  谌晓玉摇头,真是个八卦的小姑娘。
  “那老爷子肯教你?”
  “不是说他抓着孩子就要教嘛,怎么叫做肯教我?”
  原本是被人求,现在倒是变成了有求于人。
  “听别人瞎说,我告诉你啊,那爷子可不是一般人呢。”
  谌晓玉想起那凌厉的目光,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一般人。起码也是个名人。”

☆、第10章 疑似小三(修改后)

  “邓爷爷是个名人?是什么样的名人啊?”谌晓玉将凳子挪了挪,靠近了谌文辉,洗耳恭听听八卦
  “其实我不清楚邓家是什么名人。”谌文辉开场,晓玉切了一声,打了他一下。
  “那时候我还小,好像还没有上小学吧,只记得咱们这大院的最后面,有个单独的院子,独门独户,单独的小洋楼,气派得不得了,三层楼全是地板,客厅里吊着鹿角枝桠一般的吊灯。那邓家人就住在那小洋楼里。只有进进出出的时候才跟人打招呼,客客气气的。到后来,红卫兵来贴大字报,抄家,才知道原来这个邓爷爷是被上头的人点了名的美国间谍,大资本家,大毒草,我那时候小,看不懂大字报上写得是什么,只看到扔出来好多的解放前的画报,上面有邓爷爷的照片,梳着分头,西装笔挺,可派头了。”
  晓玉点了点头,难怪这邓老爷气度不凡,原来是背景深厚,
  谌文辉那时候小,说来说去也没说清楚,可惜现在没有电脑,没有百度,要不然上网搜一搜就全都明白了。
  “那后来呢?”她问,“邓爷爷很倒霉了?”
  “那还不倒霉吗?可是倒了大霉呢,记得红卫兵来开批斗会,让老头子坐“喷气式”飞机,脖子上面还挂着大木牌子,上面画着红叉,红卫兵喊口号,打到资本家,打到大毒草,震天响。那场面可吓人了,开完批斗会就人就直接被抓走了。我那时候小,不敢去看,文光他们都去看的。连邓奶奶都被拉出来批斗,说是资产阶级小姐,头发还被剪成了阴阳头,家被拆得四零八落的,洋楼不给他们住了,全都被撵到了地下室住着,又冷又潮湿。”
  “他们家几个年纪大的男孩都去了边远地区,其中有一个,被发配到青海还是新疆那么远的地方,好多年都没有回来。几个女儿,像邓红梅她们全都插队到农村去了。一直到前几年邓老爷子被放回来,他们家才从地下室搬了出来,住到了楼上,日子才好过了一点。”谌文辉说着摇了摇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难怪邓爷爷说,所谓人生,不好不坏,他年轻时期,风光无限,中年忍辱负重,晚年早已经是历经沧桑,云淡风轻。
  谌文辉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巴,悠然自得,将桌上的饭碗菜碗推到谌晓玉的面前,摇头晃脑地说,“看我给你说故事的份上,去把碗洗了。”
  “什么故事?不就是个老掉牙的故事,看你懒得跟大爷似的。”谌晓玉站起身来,动手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该换小碗的换小碗,该扔的扔掉。
  谌文辉拿着牙签剔着牙,一边指挥着她收这个收那个。
  天气热,剩下的饭菜容易坏。
  “我去后面的井台去打一桶井水,把饭菜放里面湃一湃就不会坏了。”谌文辉说着站起身,拿起椅背上晾着的衣服,用手仔细地掸了掸平,套在头上。
  晓玉瞧着他的动作不像是抬水,像是去约会。微微皱了皱眉心,说,“我也去。”
  “你别去。”谌文辉的声音从衣服里闷闷地传来。
  “为什么?我在家也没事,去看看。还能帮你抬水回来。”
  “算了,我又不是抬不动。”谌文辉的脑袋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呼了一大口气,“你别跟着去,那地方阴气重。”
  “是什么地方啊?说得这么篸人,既然这样,你也别去了,我们就用自来水放在盆里湃着吧,是一样的。”
  “自来水不行,不够凉。饭菜放着会馊的。对了,正好还有个西瓜。等着我提了井水回来,把西瓜也冰一冰,我们晚上切西瓜吃。井水冰过的西瓜可好吃了,又甜又沙。你在家里把碗洗了,乖乖地等着我,可别乱跑。”谌文辉说着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就走了,临出门前还照了照墙上挂着的镜子。
  晓玉看在眼里,皱了皱眉。
  怀揣梦想的少年,猛然遇到改变命运的女孩,身世可怜可敬,莫不感动于心,辗转反复。
  他想帮助他心里看中的人。
  错了吗?似乎也没错,少年毕竟是少年。
  谌晓玉用淘米箩装了吃过的碗,端到天井里的水池边洗,太阳*辣地在顶头上晒着,水管里冒出的自来水尚有余温,流在手心里热乎乎的。
  洗过碗,她坐在走廊上看书,享受那一丝丝穿堂风。
  十二岁,大病一场,他们以为她还是孩子。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
  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脚下的青石板被晒得灼人,知了躲在树荫里有气无力地一声声地叫着。
  不知道哪家的半导体正在播送评书《岳飞传》,正说到最后一回,“奇冤昭雪“书接前文,单说岳雷扫北,盘龙山大捷!歇兵数日,兵往北进!一路上没有金兵拦挡。完颜寿父女献了牧羊地,眨眼间岳家军来到了蜃华江。金国皇帝完颜亶就听说大宋朝的兵马已至蜃华江,当时心慌意乱:束手无策,急忙召集各国的小郎主和文武群臣商量着怎么办。。。。。。。”
  刘兰芳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回荡,
  晓玉放下书本,坐在那里静静地听。
  +++++++++++++++++++++++++++++++++++++++++++++++++++++++++++++
  “请问,谌家是这里吗?”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个妙龄的女郎站在台阶前。
  谌晓玉点了点头,打量着她。
  年轻,健康,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长长的鬓角,有点卷儿,她穿着一件苹果绿的连衣裙,皮肤白皙。
  “哦,谌老师让送这个过来,给谌奶奶。”她的手里一个大的尼龙网兜,里面是一兜苹果。
  谌老师?晓玉蹙眉,哦,想起来了,她父亲那时候还在学校教书。
  “我知道你,”她说,“你是谌老师的女儿,谌晓玉。”她咯咯的笑着,,眼睛转动,上下打量着她。
  谌晓玉站起身来,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奶奶不在家,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回复她。”
  “我叫吴彤。”那女子笑着说。女子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
  吴彤?晓玉手一滑,玻璃杯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是那个吴彤吗?
  爸爸的后来的妻子,她的后妈。

☆、第11章未来后妈?(修改后)

  谌晓玉转过身又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那个女子定定地看着她,她的嘴角有明显的轻蔑笑意,刚刚启唇准备开口。
  喵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水池上跳了下来,嗖地一下,擦着那女孩的腿而过,蹲到晓玉的边上。
  “哎呀,死猫儿,吓我一跳。”吴彤跳了起来,拍了拍心口,嘀咕着,“哪里来的小野猫。”
  谌晓玉弯腰抱起喵喵,冷冷地看着她,“它叫喵喵。不是野猫。”
  “哦。是吗?”那女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名字还挺好听。”
  “谢谢。”谌晓玉冷冷地说,“我奶奶出去了开会了,谢谢你帮我爸爸送苹果。她回来,我会告诉她的。”
  这是下逐客令了。
  女子脸色脸色微变,随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哦,好吧。这样也行。我先走了。”说着她准备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的眼光很毒啊。小妹妹。”她说,嘴角有一缕得意的笑意。
  晓玉沉着脸不做声。
  “我晚上还要去医院看你妈妈,看看我们漂亮的谌师母是不是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她笑着说,甩了甩那个俏皮的马尾辫,挥了挥小手绢,踩着旧九寸高的高跟鞋,挺胸收腹地走了。
  “再见,谌晓玉,我们还会再见。”
  谌晓玉脑子嗡了一声,她向后倒了几步,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什么。
  她的耳朵里只有吴彤最后那句话,“看看我们漂亮的谌师母是不是没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
  重症监护?她知道那个地方,在前世,她在那里一个人呆了最后的一周。
  一个人,除了冰冷的仪器,漠然的护士,只能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等着时间一秒一秒从身边流逝而过。
  她的头很疼,仿佛与火车轰隆隆,轰隆地在脑袋里开过,她的脑袋压成灰烬,火车穿过黑暗的隧道,眼前是刺眼的白光,有什么呼之欲出。
  妈妈,是妈妈的事情。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念头。
  妈妈据说就是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抢救过来,去世的。
  她骇然。
  她的手越捏越紧。
  “喵呜。”喵喵叫了一声,挣扎着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缩了缩脖子,一步跳上了大槐树的树枝。
  蓝天白云,骄阳似火,院子里静悄悄地。
  “晓玉,晓玉,谌晓玉。”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晓玉猛然睁开眼,身子没坐稳,差点从小板凳上刷滚了下来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说话的是刘璐璐,她院子外面进来,垂头丧气,萎靡不振,懒懒地倚在天井里的榕树旁。
  “刚刚打个盹儿,就被你叫醒了。”晓玉微弱地说,背上冷汗涔涔。
  “你不舒服?”
  “做噩梦了”她冷静下来。
  “在小板凳上都能做梦啊。真是服了你。”刘璐璐说,一屁股蹲了下来,小手指抠着晓玉家里纱门的洞眼儿。
  “哎哟,别抠了,越抠越大,蚊子都钻进来了。”晓玉打了她的手指。
  璐璐住了手,蹲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地上,半天叹了一声气,“无聊。”
  “怎么了?”晓玉随意地问,
  “真无聊啊。”她说。
  “我也觉得,没地方玩儿。”刘璐璐叹了口气,她心里憋屈,兴高采烈地跑出去找范文娟她们玩,却是扫兴万分地回来。
  “璐璐,你去过井台那边吗?”晓玉突然心里一动。
  “井台?”刘璐璐疑惑地说,“去过啊,怎么了?那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我没去过,想去看看。”
  “你没去过?不会吧?去年你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去过呢,你还说那里有冤魂阴森森的呢。”刘璐璐不解地看着她。
  “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晓玉说,站起来,祈求地望着刘璐璐,“带我去看看啊,我都不认识怎么走了。”
  她要去找谌文辉,他唯一那个最不会骗她的人。
  只有谌文辉一定会帮她的。
  即使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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