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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晚-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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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名宫女匆忙跑来,气喘吁吁地道,“五公主刚才差人送信过来,说她身体不舒服,所以今天不能陪你了。”
“啊?”漂亮的眉毛紧拧,女孩瞪大水眸,“她怎么突然就病了嘛,要不要紧?现在惨了,我一个人玩多没劲啊。”
“四公主?”未晚犹豫的开口,看到女孩点头,便行了一礼:“太医院未晚初识公主,多有得罪。”
容婉摆摆手:“我都没有自称‘本宫’,就是不想太多人注意,否则也不会跑到这个角落里,来啦,要不然让那些咋咋呼呼的女人瞧见,可就难得脱身了。”
她说话的声音像银铃般轻快,一双大大的水眸里蕴着明媚的笑意,整个人就像夏日清泉一样,让人觉得十分舒爽。
原来,这就是谢钦未来的妻子人选。
未晚有些怔忡地望着她——即便离了公主的头衔,她也是一个万众挑一的可人儿。
“你会不会骑猎?”容婉兴奋地拉起她的手,“这样吧,你陪我可好?”
未晚看着她诚恳热情的笑颜,情不自禁地点了下头。
——————
与猎席上各皇室成员及百官跃跃欲试的情势不同,明黄色的华盖下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时候差不多了,怎么还不开始?”坐在正当中的皇帝淡淡开口,摩挲着手中的和阗白玉酒杯。
“父皇,二弟还没有来,是不是再等他一会?”容滔瞥了一眼对面的空位,细细打量皇帝的神色。
皇帝轻哼了一声:“他面子倒是大得很哪。”
“父皇,二弟平常不会这样,一定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容湛连忙开口。
“他的事情还能多过朕吗?”皇帝反而越发地不悦,脸色沉了下来,“难道还要朕等他?”
“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宣布狩猎开始。”
容湛走到主猎席上,一身银白滚金五爪蟒袍耀眼夺目,只见他仰天弯弓,玄色箭矢破空的瞬间,十面锣鼓齐击,嘹亮的号角声直冲天际,而猎场内千骑齐动,马蹄声震耳欲聋。
容婉娇叱一声,已经驱马奔出几丈开外,就在未晚扬鞭向围场时,凌厉的马嘶传入耳中,前方容婉座下的马儿似乎突然受惊,高举两蹄差点将她摔下马背,幸而她骑术颇精才未落马,但受惊的马儿却如离弦的弓箭般疾驰而出,向围场西面直冲。
未晚见情势不妙立刻扬鞭急追,想赶在容婉被马甩下前先将她救下,但耳际一道细微而尖锐的利器破空声划过,她座下的马儿忽然于疾奔中扬蹄悲鸣,然后也狂乱的奔跑起来。
——是暗器,有人暗算她!
脑中瞬间冒出这一句,但于剧烈的颠簸中她却无暇思考,只能竭尽全力紧握缰绳,贴近马背,试图让身下的马停下来,但受伤的马儿仿佛因剧烈的疼痛而临近疯狂,一味的向前奔驰。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打得脸生疼,手上的力气却在一点一滴地流失,照这样跑下去,她必定会坠马,后果不堪设想……阳光照在她半闭的眼帘上,纷落的马蹄声像踩在心里一样,将昔日的光影踩得支离破碎。
这一刻,前尘往事点滴飞溅,叠印在心头——大火、江南、漠北、京城……她这一生何其短暂,或许今日就要结束,大仇未报,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也不知道,如果她死了,谁会伤心难过……
突然间一只大掌紧紧围住她的腰肢,在疾驰中她被人奋力拉离马背拖至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逐渐减缓的速度让未晚的意识回归,她盯着腰上那只紧搂得几乎令她难以喘息的大掌,诧异地抬起头,望进一双湛深的黑眸里。
惊讶的深情在那张清俊的面容上一闪而过,那人随即回复矜冷的神情,淡淡问道:“你是谁?”
腰上的压力骤然卸去,未晚已经全然感觉不到那人方才身上那股忧急激狂的气息。
他不认识她,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为她这么担心,也不用如此费心挽救。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认错人了。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太医院魏晚,敢问恩人姓名。”
“容清。”他冷然一句,翻身下马,表情有些阴霾。
未晚浑身一震,下马行礼:“多谢贤王。”
他只是应了一声,将马鞭交给随从,便径自往席上走去。
——————
“传太医!”宫女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不用传!都说本宫没事啦!”
未晚循声望去,不远处谢钦正下了马,伸手将马上的容婉抱下来。
原来是他救了容婉。
也是,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他不是主角还能是谁?
身边的人都纷纷拥上前去看公主的情况,只有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双足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无法挪动脚步,只能远望着那对依偎的身影。
——你没试过,怎知我不喜欢?
——你能喜欢到什么地步?
很不争气的,心头回荡起那天彼此间的对话。
他当时没有回答,而现在她知道了。当她和容婉同时遇险时,他的选择就是最好的答案。
而如果容清不是认错人,她现在是不是早就没命了?
入秋的风特别凉,她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正欲转身逃离,一道目光却紧紧的锁住了她。
抬起头,那双熟悉的绿眸隔着人群静静地望着她,他的眼里,仿佛藏着许多情绪,让她看不懂,也无力分辨。
他的目光竟让她难以抑制地心痛。
他这样看着她做什么?她想冷笑,却眼窝泛热,决然转身那刻心如刀绞,也因为这样的知觉而刷白了一张脸。
她是怎么了?她自问,思绪如麻,慌乱而惊恐。
——————
“谢谢。”容婉有些不自在地望着眼前神情漠然的男子,不知道为何,她面对他始终觉得拘束,可能是他那种冷沉的性子实在和她不对盘。
“这是臣份内的事。”谢钦漠然开口,目光从远处那个落寞的身影上收回。
“那……我先走了。”容婉试探的说道。
“公主请便。”他言语客气有礼,却总有种疏离的气息。
容婉松了一口气,背过身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就匆忙离开。
臭宣扬,讨厌鬼!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她蹙眉望着人群,试图寻找那抹优雅的身影。
“婉儿。”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转过头,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站在对面,天青色丝袍随风轻扬,他的笑如溯上初升的淡淡雾霭,安静迷人。
“你说过今天会来看我参加狩猎的,”她抱怨道,小嘴不悦的撅起,“结果我一直都找不到你的人。”
“有点事来晚了,”宣扬望着她,脸上依旧是温和如水的笑意,“抱歉。”
“你没看到方才的景象吧,”她有些尴尬地红了脸,“我差点掉下马,好丢脸。”
“没看到,”他眉间轻蹙,“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言语里的关心让她笑逐颜开,“如果你在,肯定会救我是不是?”
他微笑点头,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停在远处。
其实刚才随贤王一起来到围场,他看见了那惊险的一幕,他用尽全身力气才阻止了自己驱马追过去,而他想救的人,并不是她容婉,尽管她叫“婉儿”,然而,此婉非彼晚。
四十八、结束
薄雾笼花天欲暮。
高阔的天空上秋雁划过,渐渐湮没在那片青灰色的绸海里。
打开衣橱,从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里拿出一件,一方白色的丝帕飘然而落。
俯身拾起,暗香袭来,视线触及丝帕上那行娟秀小篆时,绿眸中冷光微闪。
拿了火折子点燃炉火,谢钦将那方帕子丢了进去,青烟袅袅,明亮的火焰迅速吞噬了帕上的墨迹,空气里只余焦枯难闻的气味。
“爷,烧什么呢?”颜萧迈进房门,瞅了一眼铜炉随口问道。
“没什么。”谢钦淡淡的应了一下,系上衣袍上的丝扣,伸手将床前小几的玉带围上腰间,“昨儿的事情查出什么眉目了么?”
“爷猜的没错,四公主和魏大夫的马果然都是中了暗器才发狂的,事后那两匹马被下令宰杀,幸好我去的及时,才探出了痕迹。”
俊颜上浮现一丝冷笑,谢钦缓缓开口:“看来有人不仅想要试探贤王,还要知道我的选择。”
“贤王昨天来得迟,是在路上被一队来路不明的人马拦住了,才耽搁了秋狩的时辰,”颜萧皱眉看向主子,“爷,我觉得这两件事可能是同一个人主使的。”
“那你觉得是谁?”深不见眼底的碧眸望着他,谢钦唇边的笑意更冷了些。
“太子那边的人吧,李瑜?”颜萧猜测道。
“我倒宁愿是太子的主意。”谢钦低沉出声,目光望向天际逐渐转红的云霞,暮色浸染他线条分明的侧脸,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越发地高深难懂。
“爷?”颜萧不解的挑眉——如果是李瑜所为,不就是太子的意思吗?还能有什么人?
“没事。”谢钦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不露痕迹的吩咐道:“去换身衣服吧,不要误了进宫赴宴的时辰。”
“对了,冷香浓那边怎么说?”他叫住颜萧。
“照雅王的意思吩咐了。让她跳《绿腰》。”
“嗯,你去吧。”
望着颜萧远去的背影,他的神色渐渐凝重。
从来青云路难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眼前这盘棋局里,动错一步都可能满盘皆输。多年来的警觉和经验告诉他,正有一场阴谋悄然来袭,而他只希望,这重重迷雾之后的那个人,不是他此刻心中所猜测的那一个。
——————
无边落木萧萧下,枯黄的叶子经不住秋风的催促,黯然别离了枝头,无声坠地。
慢慢的,夕阳红了天,最后一丝光线在回廊里折返,落入眼中,让人双目刺痛。
“三哥。”一声轻呼穿透暮色,从记忆深处飘了过来。
脚步顿住,伟岸的身形停止在原地,那一瞬间,他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再回首,琉璃般的绿眸中迷茫退去,只剩下一片冷漠:“大嫂应该称我三弟才是。”
笑容僵在如玉的容颜上,换作尴尬与神伤。
隐隐记得,落花如雪的月夜,她静静地站在水榭之上,倩影绰绰,翠翘有声,浅笑地唤他,三哥。
或者是更早以前,彼此都是孩提时候,她这个小表妹躲过府中其他人来见他,怀里藏了一块糕点,流着眼泪查看他身上被兄长欺负打骂留下的伤痕。
那时小小的她说,三哥,澜儿永远不会离开你。
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不过是昨日梦境。
幸福易得易失,他惨败痛伤。
她缓步靠近他,环佩清脆,依旧美丽如昔,即便是微隆的腹部,也没有损及半点风姿。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望着她,这一望,却是隔着千山万水的疏离。
“听说昨日四公主和魏大夫都在围场遇险了……上次魏大夫救了我,我还没谢过她——”
“你想知道什么?”谢钦瞅着她,淡讽扯起嘴角,“那方丝帕又是什么意思?”
“起来呵气封题处,偏到鸳鸯两字冰?”他冷笑着念出丝帕上的诗句,“敢问大嫂,是谁让你寒了心,大哥还是我?”
“三哥……”水眸泛红,邵澜激动地捉住他的衣袖。
谢钦低下头,皓腕上是那环他送给她的白玉手镯,如今见她又戴上,真是莫大的讽刺。
在她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拽下镯子,扬手扔向一旁的湖水里。
轻浅的涟漪泛过,曾经维系过彼此的白玉镯带着记忆埋葬在冰冷的湖底。
“不——”邵澜踉跄地扑到栏杆上,顿时泪如泉涌。
谢钦静静地伫立一旁,面无表情。
而此刻他的心中,也没有一丝波澜,过去在无数次梦魇中纠缠他的疼痛并没有再次侵袭,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将一切放下了。
“你是为了什么流泪?”终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凝视眼前那张流流满面的容颜,“我不管你是为了谁,出于什么心情做这一切,男人间的权势之争你最好别参与,也请你别再骚扰我。昨日种种,譬如今日死。”
要放下,原来并不难。不敢去碰触的伤口,或许早已愈合,疼痛不过是习惯了的幻觉。
他的声音,淡漠而坚定,响在傍晚的寒风里,叫她浑身冰冷。
秋光满地,无处告别。因为自她选择离他而去嫁做他人妇的那一天,一切早已结束。
他听着身后的饮泣声,脚下的步伐始终未曾停缓。
如果不是因为失望,如果不是因为害怕伤害,一颗心怎会在岁月的冲刷磨练中越来越冷,谁又是真正的铁血无情?
曾经许下的三生之约,一个人独守不过句空话。也许那也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许自己一个期限,可以在等待时更加坚定。然后才发现,她并不是值得他等的那个人。
究竟什么时候,人可以天真且不惧怕失去地去爱一个人?
或许是可以,但一定是万分艰苦的吧。
四十九、绿腰
还记得别伊时,桃花红,柳万丝。
弹指韶光过,环佩归来月上时。
侬是心上柳,暮暮朝朝,荣枯两相关。
西风多少恨,岁岁年年,吹不散眉弯。
夜笼宫城,灯火迷离。殿外落花无声,秋月如霜。殿内麝烟缭绕,如梦如幻。
花灯掩映下,身着薄绡翠衣的女子正翩翩起舞,裙裾翻飞,凝脂般的手指端划过琵琶弦,悠扬的曲音和着她清灵的歌声,绕梁三尺,听的人如痴如醉。
翡翠腰带束着不盈一握的腰肢款款摆动,如若柳临风,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扶上一把,又似荷盖初倾,朝露微泻,自有清雅难言的风致。
歌尽舞罢,众人均是半天才缓过神来。即便是早就见识过冷香浓才情风姿的未晚,此刻心中也是万分震撼。
皇帝不禁慨叹:“《绿腰》舞素来以柔软见长,自皇后过世再无第二人能舞出如此绝技,想不到今宵旧舞新曲重演,朕深感欣慰。”
“皇上说的是,这丫头跳舞时那韵味,确实像极了已故皇后呢。”萧贵妃附和着微笑,看向台下的冷香浓,“抬起头来,把面纱揭了吧。”
“奴婢冷香浓叩见皇上,贵妃娘娘。”淡绿的面纱缓缓滑下,一张绝色容颜顿时攫住了众人的视线,尤其是那双乌黑如点漆的双眸,妩媚中透着清冷,似寒星一般,光华流转不定。
“好名字,好容貌,好舞姿。”萧贵妃也不由连赞三声。
“父皇,”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太子容滔突然开口,“虽然母后去世多年,但儿臣一日也不曾忘却她昔日的风姿,在此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冷香浓入东宫传授宫女舞技,以解儿臣孺慕之思。”
他此言一出,冷香浓脸上血色尽失。下意识地,她望向皇子席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可容湛却没有看她一眼,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手里把玩的酒杯上,表情淡淡的,仿佛对一切置若罔闻。
而此刻,未晚的目光也死死地盯着他,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什么孺慕之思?傻子都听得出来,太子时想要冷香浓的人。姑且不论他这个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而皇帝向来对已故皇后情深难舍,光是在这大堂之上,以他的太子之尊,皇帝就绝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如果容湛不开口说明冷香浓是他的人,后者就一定会被赐入东宫。
——容湛说最爱看我跳《绿腰》。
方才冷香浓对她说的话蓦地跃入脑海,未晚顿时浑身一颤——难道这一切都是容湛有意安排?他把冷香浓当什么了?他就是这样地践踏一颗真心?
想到这里,她愤怒的目光射向另一个人——混账谢钦,他根本就是助纣为虐!
令她意外的是,隔着重重人群,后者也正望着她,而他的目光比平时更为凝重深沉——这一刻,她只觉得心冷如冰。
原来,这真的是他们联手布的局!
“朕准了。”
“谢皇上恩典。”冰珠子般的话语从冷香浓口中迸出,她抬起头,笑容却是绝艳,让人忽略了她语气中的颤抖与讽意。
谢钦垂下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可以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凌迟着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不用猜,他也知道是韩未晚那个女人。
薄唇边不禁泛上一丝苦笑——今夜漫漫,还难熬得很。
忽然之间,殿角的几盏宫灯熄灭。
四周顿时暗沉下来,只剩殿中央的灯火影影绰绰,月光如水透了进来,空气中有浅浅的香,一切都朦胧迷幻,如梦境一番。
此时有琴声扬起,似梧桐细雨,深院锁清秋。风回,雨滴,幽窗剪烛小眠,梦里有谁温柔的眼波,思忆如海水宁静绵延。
“父皇,我这新曲谱得如何?”琴声忽而停止,有人语笑嫣然,声若银铃。
“就知道是你。”皇帝望着眼前的盛装少女,对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四公主慈爱微笑,“不妨找个人与你合奏,音韵更佳。”
“好啊,”荣婉甜甜一笑,“谁愿与我合奏?”
“爷。”颜萧在一旁轻唤。
谢钦没搭腔,只是递了个噤声的眼神,他感觉到四下纷纷投来的目光,气定神闲地淡笑,按兵不动。
抬眼间,却触见一双明眸,未晚睨着他,毫不掩饰眼里的讥讽。
他斟了杯酒,懒洋洋地送到唇边径自喝着,全然无视周遭猜疑的眼神。
“爷,皇上都在朝这边看呢。”颜萧忍不住提醒,弄不清自己的主子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我们今晚只看戏。”谢钦轻声出口,俊颜上仍是无懈可击的微笑。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抚琴,脉脉情微逗。花径月暗,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光灿。水盼兰情,总平生稀见。画图中、旧识春风面,谁知道,自到瑶台畔。
箫声入耳,一道欣长的身影缓缓步入殿内,月华如银,只衬得那人白衣胜雪,风姿卓然,仿若谪仙。只是其吹奏的曲调里,却暗藏柔情婉转,清越中透着绵绵春光,容婉以琴相和,到最后竟双颊微红,琴音稍缓。
“婉儿,山外有山,你的音律工夫,终究是欠了火候。”皇帝笑道,目光从容婉身上转向那名男子,“想不到宣爱卿不仅胸怀社稷黎民,更是才情高深,难怪贤王极力向朕举荐你。”
“皇上过奖了,臣不敢当。”宣扬从容回礼。
宫女重燃纱灯,灯火一点点亮起来,那张熟悉的容颜也越发地清晰,未晚怔怔地望着,只觉得双目刺痛。
是梦么?
也是在这样的夜里,月下江畔秋风迷离,画舫里烛火微明,她侧首枕着书卷,看他倚在床边吹箫,然后渐渐睡去,只记得梦里仿佛也有乐声轻柔缭绕,就如他的目光,如河流一样,深远绵延。
而如今,他的萧吹给谁听,他的目光又是望着谁?
忽然间,她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认识这个人,或许一切记忆,都只不过她自己编造出来的梦境?
——从今以后,你只能给我吹箫,给我弹琴,给我写字……
——好。
——这是誓言,不可以反悔。
他微笑点头。
如今才发觉,誓、言,都带着“口”字,偏偏是有口无心。
五十、入局
“谢钦!”人影逐渐散去的御花园,一道压抑的切齿抵唤拉住了某人悠闲的脚步。
“为什么?”愤怒的眼眸指控地瞪视着他,未晚几乎痛恨起他此刻仍然漫不经心的神态。
“什么为什么?”他挑眉,故作糊涂。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利用香浓姐?”她义愤填膺地质问。
他凝视他,忽然淡淡一笑。
“当事人都接受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他轻嗤,“她既然选择了入宫,选择了一个她不该去爱的人,就应该知道可能面临什么,这无所谓利用不利用,本来是心甘情愿的事情,如果她够理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好——你理智,你冷静,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冷血无情么?”温婉气怒地望着他慵懒的表情,越来越激动,“是啊,感情算什么,女人又算什么?哪里及得上权势功名重要?花前月下时许下的承诺不过是一时消遣,多少人奉上真心也不过是徒添男性的虚荣而已!”
“你在乎我是否冷血无情么?”他忽然出口打断她的话,绿眸深深地注视着她,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指责我,究竟是因为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而不爽,还是今晚有别人的事让你迁怒于我?”(奇*书*网。整*理*提*供)
她蓦地愣住,嗫嚅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他嘲讽地一笑,“何必我说出来自寻难堪。”
她脸色顿时苍白:“你胡说什么?”
“还嘴硬?”他倾身在她耳边冷酷轻言:“韩未晚,你最好搞清楚,我不是你随意发泄怒火的对象,别因为自己被谁抛弃了就丑态毕露,还有冷香浓的事你也最好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义气,既然你的目的也是扳倒太子,为她的牺牲难过岂不是虚伪?”
他的话语如锐利一般扎入心,在那一瞬她痛得难以呼吸,下意识地挥掌而向,他却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搂在走廊上,炙热的吻欺了上来,恣意狂妄地侵占她的唇舌。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在以言语攻击她之后还这样羞辱她?
正当未晚惊恐难当地咬推开他时,一声轻咳让他浑身冻住。
“李大人。”谢钦扬眉,瞅着来人潇洒一笑。
李瑜盯着他怀里面色潮红的未晚,声音僵硬,“李某路过,打扰您的兴致了。”
“今夜风月,良辰美景撩人,在下一时情动,李大人见笑了。”未晚低头听着悠然笑语,眼前与她紧偎的胸膛是温暖的,但她知道,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放开,我要走了。”待到李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退开他的怀抱,转身便要走。
衣袖被人拽住,她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声道:“放手。”
谢钦怔住,手缓缓松开。令他放手的,不是她的言语,而是她语气里的疲惫和委屈。
忽然间,他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月光下她离去的背影单薄,他静静的望着,在原地伫立良久,表情却越发阴沉。
——————
别因为自己被谁抛弃了就丑态毕露……是,她承认自己今晚情绪激动是因为看见宣扬与另一个女人亲密合奏的场面。
——承认吧,对于过去你已经无能为力了,他根本不需要你。
——你马上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忽然想起那夜谢钦的话,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一切,也看透她那些可笑可怜的心事。
可为什么,他嘲笑的语气和姿态会令她这么难过,她会这么在意那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对她的看法?
心潮翻涌,她脚下的步伐竟有些不稳。
扶住墙,她呼吸急促,感觉体内有股热浪正在蔓延,逐渐侵蚀四肢百骸。
汗水从额际渗了出来,她浑身轻颤,察觉到不对劲——她被下药了,一定是宴会上有人在她那杯酒里动了手脚。
只是,究竟是谁?又为何要算计她?身体内陌生的火焰渐渐吞噬她的思绪,她亦无暇去思考这些,只能艰难地蹒跚而行,希望能快点回到住处找一个解救之法,留在这夜晚的街头,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晚儿!”熟悉的气息袭来,一抬头竟是那张清俊的容颜,宣扬望着她,眼里隐隐有焦灼之色。
“我……”她狼狈地开口,无暇分辨他此刻出现的原因。
“我明白。”他切脉,神色却不由一沉。
——————
夜芙蓉,宫闱秘药,酌量用,药石无解。
修长的身影立于窗前,月光下白衣如雪,宣扬盯着床上的人儿表情凝重。
她的面色潮红如火,连胸口也因药物的作用烧红一片。
“如何?”未晚咬牙问道,汗水沾湿了鬓发。
“只有一个办法。”他负手而立,僵硬地开口,藏在背后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微泛白。
未晚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有泪水在眼睫间闪动。
好热……体内似有熊熊火焰疯狂燃烧,然而她淌出的汗却是冰冷的,而眼泪也止不住,一滴滴滑落——她觉得很无助,也好狼狈。
她该怎么办?
“晚儿。”他唤她,声音里有浓重的无奈和痛楚。
她睁开眼,看见他解开了束带,外袍……
“不要!”她仓皇地退后,不受控制的呼喊自口中逸出。
他的动作停住,望着她的黑眸里是震惊之色,然后唇际浮现一缕苦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紧张地望着他,承受着药物汹涌的煎熬,有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也袭上心头。
“本来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也是我一直欠你的解释,”他又穿上衣服,动作优雅,声音依旧一如从前的温润,“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体内的热潮翻滚,她呼吸不稳,却因为他语气里淡淡的忧伤而心慌意乱。
“以后你就会懂了,”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俯身喂了她一颗药丸,“这可以压制一会,现在,我要带你去见能救你的人。”
——————
流云肆卷,遮住了一半明月,夜色顿时暗了几分。
烛火发出一下轻轻地爆裂声,静坐桌前的男人骤然回神。
铺纸,研墨,下笔……墨汁渲染,写到一半忽然停止,搁下笔,他有些心神不宁。
“三少爷,”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下人在外头低唤,“魏姑娘在外头等。”
他蓦地起身,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你……”走到府门前刚一开口,纤细的身子便滑到在他怀里。
她的体温烫的惊人,即便隔着重重衣物,他依然能感觉她的火热。
夜色下原本白皙的肌肤明媚如火焰,灼烧着他的视线。她倔强地咬着唇,明眸里水光盈盈。
眼角瞥见街角白色身影闪过,他嘴角勾起一道邪气的弧度,一把抱起她往里走。
树影静谧,假山下溪流潺潺,宛转的回廊里灯笼轻轻摇曳,朦胧的灯火下,他脸上的表情越发深不可测。
第五十一章 棋子
烛火昏暗的房间里,他深深地注视着眼前格外纤弱无助的女子。
未晚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费力换气的她呼吸急促,指尖深陷进白皙掌心里,可是她不出声,只是死死地咬着早已失去血色的唇,不让一点呻吟自口中逸出,她只是忍。
他伸出手,轻轻抹去她额上的汗渍,她因为他的动作勉强地睁开眼,朦胧的眼瞳氲着水气。
“你被下药了,”他俯身轻语,深邃的碧眸锁住她潮红的容颜,“为什么来找我?”
又想掉泪的冲动令她别开眼,不去看他迫人的视线。
——晚儿,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只是你自己还没发觉。
——你要记得,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保护你。
濒临破碎的意识里,依稀回荡着方才宣扬在耳边温柔而痛楚的声音。
而眼前的这双慑人的眼,仿佛是万劫不复的漩涡,将她狠狠的吸附,无处可逃。
为什么找他……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她只知道,她撑不下去了,真的不行了……炙热的煎熬已经转化为尖锐的痛楚,在体内持续迸发,她颤抖着,热泪终于忍不住地滑落:“我好难受……”
清冷的眼凝视她喘气的嫣唇,那艳红的唇仿佛也着火了。她很痛吧?他望着她眼角不断逸出的泪水。
“你要我怎么做?”他缓缓出声。
大手覆上她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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