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痴心烙-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喜欢热闹,但却不喜欢凑热闹。
迎亲的队伍很长,街道两旁更是站满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或许是因为此次成亲的新郎新娘身分尊贵,迎亲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新娘乘坐的是八匹马拉的花车,新郎并没有像寻常百姓那样骑在最前方的马匹上,而是在祈福广场等候。
江南的祈福广场位于城中心。
两位新郎在这里等待各自的新娘,一个将从这里出城往大漠而行,一个则是往诺爵府行进。
似是刻意的炫耀,花车的四面都只用透明薄纱遮掩,风儿一吹,微微飘起的纱帘让观者们更是好奇坐在车内的新娘的面容。
众人难免又是左右探寻,一阵猜测私语。
因为队伍行走得极慢,直走了四个时辰才走到祈福广场。
花车平安停在祈福广场时,两个新郎,身着红包吉服,惬意淡然。
两位侍女撩开车帘,伸手接新娘下车,预领着新娘走向等待的新郎,也领着她们开始各自走向不同的行车装备。
红色绣鞋才踏出花车,一阵箭雨突然密密地飞射过来,数量之多,瞬间即可将人射成蜂窝!
目标直指腰间佩着银线织成饰带的耶律媚容。
一阵内力劲风将温思璇和耶律媚容震入花车。
笃、笃、笃——
花车四周降下钢盾硬皮。
似是早有准备不让她们受伤一般。
两人同样置于坚固的花车内,不在同一密闭空间,却同时做着相同的动作。
她们并未去掀额前遮住面容的珠帘,反而两手握拳,将拳头狠狠地压在心口,屏息着等待打斗结束。
喧嚣声及刀剑的互鸣声,刺耳惊人——
很短的时间,只有很短的时间。
一切便平息了。
花车的钢盾硬皮缓缓往上收缩。
温思璇和耶律媚容非常非常缓慢的拂开额前的珠翠玉帘。
很多、很多死状凄惨的死人,尸体分布极广,广到无法完全收纳于眼底。
温思璇下轿。
耶律媚容下轿。
一抹红影急闪于温思璇身旁。
耿诺用一只手轻轻地覆上温思璇的眼睑,“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别看,别看这血腥。”
他的另一只手牵起她的左手,“思璇,跟着我走,即可。”
温思璇柔柔地笑了,灿烂得就像是一朵盛夏初绽的缤纷花朵。
“我还能跟着你走吗?还……还可以吗?”在他制造的黑暗中,她问。
“不可以也不行。”霸道,狂妄。
“我爹……我爹他……真的不能活着吗?”并没有抱着希望的问法。
“不能。”斩钉截铁。
“如果我求你呢?”她卑微。
他叹息,“思璇,你冰雪聪明,不难想到,我已经给了最后的机会。今晨,你爹的人在皇城举义,必是不会得逞,我还是留了退路给他,只要他抵死不认即可。如若他不来破坏我们大喜,他都还有生机,可是,他不甘心!他怎么甘心?他还有最后的筹码,耶律媚容。当他用了这最后一个筹码,也是断了自己唯一的生机,我断不会任他妄为!”
“我爹呢?他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很好。”
“那就好。”
她轻轻地挪开他用以遮住她双眼的手掌。
“放了我爹,用我的命来抵偿,好不好?”
她从衣袖抄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肚腹上。
“思璇?!”他拧起眉,心,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阴沉,“与你解释这么多,你仍要让我为难,仍要逼我?!”
他脸色严峻,直视着她的眸光宛如两把冰凿般的利刃,“你知道我不喜被威胁,特别是不喜你一而再,再而三拿我对你的纵容做赌注!”
他脸上冰冷的神情几乎快要夺去她的呼吸,“你会屈服吗?”利刃更紧地抵入了红袍,割出裂缝。
温思璇眸光沉定地望着自己的男人,看见他的脸色铁青至了极点,她说,“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爹,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保护他,就算倾尽性命。诺,原谅我必须以自己的性命要挟!”
耿诺怒睁眼眸,大掌紧握成拳,从齿缝中迸出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浓浓的怒气,“你敢!”
“诺,我真的不以为用自己的性命与你对赌会有赢的机会。”温思璇心底疼痛万分,“毕竟,以前我不惜以咱们未出世的孩子作为威胁你的工具就狠狠地败过一次。”
“温思璇!原来你比我料想中的更天真!”他咬牙切齿,“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生死?!”
他冰冷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对温思璇的嘲弄,也挟带着对她的讽刺。
温思璇扔下手中的匕首。
耿诺松了一口气。
温思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再次冰封,她说,“诺,只要我爹有任何闪失,我立刻就用匕首刺穿肚腹。我说到,做到!”
耿诺直勾勾地瞅进温思璇柔软却万分笃定的美眸深处。
从她坚决的眸色之中,耿诺看得出来她说到做到的决心。
“温思璇,你真狠!”
耿诺勾起一抹冷笑,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未像今日般愤怒过,心里熊熊的怒火几乎烧红了他的双眼。
究竟是谁占了上风尚未明示,一声尖叫打断两人此刻进退不得的僵凝局面。
一柄小巧的桂花刀刃破风而至,“刷”地一声,笔直钉在祈福广场中央的古树,树干上。
飞刀余力未消,插入树干后还抖颤了好一阵,正午的阳光在飞刀半出的身子上折射出刺目的日光,恰巧映射在不远处那张惨白的娇容上。
耶律媚容身子僵直,动也不动,利刃擦过她脸侧时,削下了她左方耳下的一撮秀发,且剑气更是在她雪凝般的秀颊划出一道极深的细痕,血珠凝聚成滴,滑落了下来,沾在她鲜红的衣裳上,立即化开。
耶律媚容此刻的模样我见犹怜,可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心思欣赏。
大批官兵如潮水般,团团将耶律媚容包围住,保护着。
温婉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
原本已经放弃希望,一直心不在焉的赫凡因这笑声复苏。
他不让脑子转太多思绪,不去考虑太多感觉,仅只知道,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果然,翩翩纤影直掠而下。
接着,更多的人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擒刀持剑。
赫凡谁也不看,目中无丝毫感情,仅直勾勾看着一袭素衣的何沁舞。
他胸中忽而生出一抹柔软,心里开情花。
百花开不尽,他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什么是思念。
赫凡与何沁舞对视着,浅淡颜色的瞳眸里映出了她,也映出了她眉间的戾气。
虽然清瘦了些,但神情依旧自信,他飞身立于何沁舞面前,他问,“你上哪了?”
他伸出右手,抚上她的玉颊。
她没有躲闪,“赫凡……”笑容开始在她的唇瓣上成形,由小小的弯月弧度,转变为极大的半圆,“你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如此伤害我吗?你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如此对待我的亲人来取悦你爱的女人吗?你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将我耍得团团转吗?你以为我不会反击吗?你是这么以为的吗?”
“如果你是这么以为的,那么赫凡,你就错了,大错特错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俊逸的脸上,“因为,我要开始全力反击了。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直至毁了你!毁了这个世界!”也毁了自己。
赫凡看见了何沁舞眸底闪烁着几近恨意的寒冷光芒,心坎儿一凉,虽然心里有着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终是难开,“你知道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吗?”
完全不知所云,她的恨意,他接受得莫名其妙。
官兵从四面八方慢慢地,戒备地收拢圈子,将何沁舞和赫凡包围。
“将乱党全都拿下!不要留一个活口!”
耿诺本就怒气衍生,难以压抑温思璇在他心头放的那把怒火,此刻又生事端,他随即狠声下令。
这话就像是一记重锤般,狠狠地敲到赫凡的头上。
何沁舞不是一个人!
以她身旁之人的装束看来,这是……
曾经围攻过他与耿诺的所谓的谍血盟的衣着装束。
也就是说……
“你跟崔彻焯有联系?!一直就还有联系?!”赫凡清俊的面容染上一层浓重的阴霾,他语气轻柔,眼眸却已结冰,“是不是他在你我之间做了什么事,挑拨离间?!”
“爷……”将领在一旁带领着卫兵们左右为难地看着前方的互动,“这似乎是赫公子的朋友?”
耿诺努力控制心中的起伏,拼命鼓吹自己冷静,他沉声道,“先静观其变。”
红色,到处是红色,血的红色,喜庆的红色。
赫凡并没有等到何沁舞的答案。
迅雷不及掩耳发生的一切,褪去了残留在他俊颜上的最后一许温柔的暖意。
何沁舞往下瞄了眼倒在脚边的耶律媚容,红唇一扯,“我讨厌长得好看的女人,你应该知道,女人都善妒,所以,你说,我应该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更好呢?”
耶律媚容脸色惨白,疯狂叫喊,“崔彻焯在哪?!”
绣鞋包覆的莲足狠狠地踩住耶律媚容一边的脸颊,耶律媚容脸颊上刚刚被飞刀划下的裂隙像是一株开在雪地里的红艳花蕊,染在一只锦绣的白蝶绣鞋上。
崔彻焯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过要杀耶律媚容的企图,只是,赫凡万万没有想到何沁舞会倒戈向崔彻焯。
赫凡瞳中凝冰,前所未有的情绪如野火燎原般烧过全身,“何沁舞,崔彻焯究竟对你说了什么?!究竟是用什么来打动你,说服你如此帮他!”
他的嘴张张阖阖,在说什么,她听不见,在她耳中成了无声。
她惊恐地发现,她的耳可以破译任何声音,唯独破译不了他的。
这样也好,听不见他的声音,也好。
因为,她最不能让自己心软。
心软,手,身,脚自然也就跟着软了。
但他脸上忧心的表情还是让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害怕一旦放松,她会迫不及待地毁了耶律媚容。
现在,还不行。
还不够痛苦!
何沁舞这样一分神,一柄剑向她袭来也不觉。
赫凡欲出手为她挡去攻击,却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
“你……”何沁舞诧异崔彻焯的出现。
崔彻焯笑对何沁舞,他道,“你真以为我会放任你一个人来冒险?”
一个手势,耶律媚容被紧随于崔彻焯身后的影士带走,无踪迹。
耶律媚容被擒,崔彻焯现身,一旁待命静观的官兵们动起来,一哄而上。
紧接而来的是一团混乱……
一时之间,激烈的砍杀,刀光剑影的闪烁迅如霹雳,传递着血腥的节奏,杀气直上云霄,令人眼花缭乱。
一阵风旋转着吹打祈福广场中央的古树,将那些盈弱花瓣无情地吹落枝头,杀气更是浓郁了。
相较于周围的混乱,赫凡静静伫立于祈福广场中央,一动不动。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薛枫则是气极败坏。
不过,此刻的他,连气极败坏的时间也没有。
他很忙,很忙,忙得抓狂!
赫凡不顾及自身的性命,对自己死活的结果完全不看在眼底,但他薛枫就是善良,就是担心得不得了啊!
薛枫前后左右忙得焦头烂额,三不五时还得注意赫凡是不是又刻意往敌人最多的方向去送死……
咦?
抵完左边的攻击,回完右边的趁虚而入,审视前方的阴谋诡计,转过头,薛枫突然发现赫凡又不知跑到哪去等着送死了……
神明上苍,老天爷,请帮助他吧!让他能多长出两双手、两颗头,好让他能一心四用!
血,似一朵朵诡异的红花,染红了何沁舞的素衣。
人,一个个死于何沁舞的剑气内力之下,冷眸从头到尾没有改变。
艳红的血渍,从她的手臂开始向下蔓延,再由白色袖口缓缓滴落,何沁舞的神情冰清冷凝,尽管受伤了,却不为所动。
她皓腕轻旋,身快如影,冷锐的剑尖以奇异的角度左右夹刺,数十官兵甚至来不及回剑抵挡,一阵剧痛之后,纷纷倒地,甚至来不及发现思索人生的意义便已经结束了这趟人世旅程。
那一头乌黑长发披泄在身后,那白皙如霜的脸蛋,那见人就杀的冰封般神情,那奋不顾身的悍烈姿态,像是她已毫无顾忌,对人世毫无眷恋,只求能遇上真正的对手,将她置于死地,而她,甚至可能并没有让自己生还的打算。
她杀的人越来越多,冰冷的剑尖染上越来越多的血丝。
一颗头颅滚到她的跟前,失去身躯的头颅,双目瞠张,正视着她。
惊恐,是那颗头颅最后的,一抹表情。
地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这,是那颗头颅滚过留下的痕迹。
柔和的风中带着血腥的味道,她喜欢这味道。
只是,她在地狱里翻腾,煎熬,心碎的痛苦!
就算此刻杀了如此多的人也还不够偿补她内心被空洞吞噬的痛苦!
原本冰冷的黑眸蓦然窜过一丝不意察觉的浮动。
血腥味淡去,结束了。
他带走了她,带着她离开了血腥的战场,离开了喜庆的地点。
她没有反抗,任由他带领着,任由他牵引着。
他们看上去很相配。
薛枫收手,退出战场。
他看着赫凡和何沁舞一齐消失的方向轻轻吁出一口气,露出释怀的温柔笑意。
希望他们,不要彼此错过。
这一厢是身与身的搏杀,那一厢却是心与心的较量。
纪双双伸出一只手阻拦明颖彤的去路。
“我们,谈谈吧。”
chapter 23
传说,古希腊的美少年那斯索斯因为迷恋自己的容貌,拒绝了天界女神们的求爱。
于是,爱神阿佛洛狄为了惩罚那斯索斯的不知好歹,让那斯索斯对水中的倒像一见钟情。
从此,这个骄傲的少年就留恋于水畔,他爱上了他自己,无法自拔。
如何与水中的自己相恋?这是一个难题。
于是,那斯索斯因爱憔悴,最终投水而亡,使身躯灵魂和心中所爱一起化为美丽的水仙花。
明颖彤低眉垂看水中那水波颤颤的美丽容颜。
戴着完美面具的自己,内心其实贪婪不堪。
水中的,那,不是她,而是她的反面。
风一吹,水中的容颜顿时狰狞。
气氛沉窒。
明颖彤受不了了,她望着前方背对自己的倩影开口,“说吧,你想跟我谈些什么?”
纪双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她转过身来,还是没有说话。
“如果你没什么要对我说,那我得回去了,你没怀过孕,你不知道怀孕的人非常嗜睡。”
明颖彤不用看自己脸上的笑容,也知道很假。
纪双双盯着明颖彤的双眸,紧紧的盯着。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明颖彤被她盯得极不自在,直接转身要走人。
纪双双移至她身前,堵住她的去路。
“纪双双,你到底想干什么?!”明颖彤口气极冲。
纪双双却突然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明颖彤一震。
纪双双继续说,“为什么有着一双这么漂亮眼眸的女人心肠会那么坏呢?”
明颖彤想也不想,反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要走,继续被纪双双阻拦。
纪双双轻轻地覆在明颖彤耳边道,“薛枫就在丛林树后听着,你说话可得掂量着才好。”
“骗——”丛林后传来一阵极细微的轻响,明颖彤余光一瞟,瞟见红影稍闪,赶紧噤声。
纪双双冷峭地笑着,“自己做过的事忘记了吗?你没有把自己送给廉裕当筹码只为让廉裕杀我?”
明颖彤脸色霎白,“你怎么知道的?!廉裕告诉你的?!”
“没错。你还想否认?”
“你想我承认什么?你不好奇廉裕为什么要告诉你吗?难道就不是他在臆想编造好破坏我的幸福?”
“你……”纪双双道,“你如此推脱自己的责任,你不觉得惭愧吗?”
“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惭愧?”
“我真替廉裕不值!”
“很抱歉,我了解不多,我只是知道他很爱我,他竟然因为我一句无心的话便斩了右手,又知他中了黑莲说之盅,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怜了,不想他死,才把他带来江南,我知道只要薛枫在,赫凡一定会救人,我从没想到,我如此为他,他竟然还反咬我一口。”
“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我才想问问你,纪双双,你安的是什么心?你是不是因为薛枫要娶我心有不甘,才如此诋毁我?!”
“开什么玩笑?”纪双双再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回答与否,得看我的心情。”
“你到底是要怀着廉裕的孩子……”纪双双顿一下,“跟薛枫闯天涯,还是跟廉裕归隐?你到底是选择薛枫,还是选择廉裕?”
“这还用问吗?”
“谁?”
“当然是薛枫!”
纪双双笑了,“好,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什么?!”好像遗漏了重要的讯息。
“孩子是廉裕的,这一点你不能再否认了吧?”纪双双道。
明颖彤的美颜成为病态的。
“如果不是的话,早在我说你怀着廉裕的孩子的时候,你就该会出声反驳了,可你没有,你还能够安静的听完我的问题,说明那个事实已经烙进你的心底,你根本没意识到要去反驳,光这一点,就说明前面你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你都听见了吧?”纪双双朝丛林的方向喊了一声,“还不出来?!”
身着红衣的挺拔俊影从树后缓步走出。
明颖彤浑身颤抖,脚一软,跪了下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双手捂面,她不想看到薛枫此刻蔑视的表情。
“颖彤,你真让我失望!”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男音……
不是薛枫。
明颖彤忙放下手,望向声源,她喃喃唤出那个男人的名字,“裕——”
“别这样叫我!”廉裕背过身,声音压抑。
阳光刺眼,刺得明颖彤的眼腺开始流泪。
“是我下贱!是我自己要错爱你!是我心甘情愿让你活活践踏!”廉裕没有回头,不敢看明颖彤,只是拧着像被捏碎的疼痛胸口,“明颖彤,你可以可怜我!你可以同情我!我可以接受你的可怜!我可以接受你的同情!但是,我无法接受你的虚情假意!从今往后,我廉裕若再对你明颖彤匍匐便遭天打雷劈!”
他对纪双双道,“我们走。”
廉裕跟纪双双走了。
明颖彤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相偕而走的背影,心,拧痛。
他说,即使,我不被人需要,即使,我在这个世上没有立足之地,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有你,因为你,我会像从石缝里钻出来的杂草一样,努力求得能让你幸福的一切。
他说,人相对于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渺小,人相对于那些固定的风景山色是不断流逝的,景是而人非,但我对你的心,就算地老天荒也不会改变。
他说,颖彤,有我在身边的话,你会觉得很困扰吧?
他说,颖彤,我会对你很好,我会给你幸福,你不能留下来吗?陪我留在鹊山。
他说,颖彤,我知道你听腻了我说喜欢你,可是,我只能想到喜欢你这句话,要不,你告诉我还可以怎么说?
他说,颖彤,你要是觉得难过了就一定要回来找我,算了,我去找你吧。
他说,从今往后,我廉裕若再对你明颖彤匍匐便遭天打雷劈!
片段片段的回忆,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飞逝。
终于意识到从她的生命中失去的是什么,明颖彤的神色不断变化,时而迷惘,时而悲苦,时而凄愁,时而绝望。
扑通——
天空的霞光很特别,红色如血般鲜艳。
看着这样的景色,廉裕的心突然恐慌起来,那是一种慌乱的节奏。
纪双双端着药碗,他不接。
“双双?颖彤她……”
“廉裕!”纪双双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十天,忍耐十天,我相信如果明颖彤她在乎你,她会来找你的!如果十天之后,她还没来找你,那你就给我彻底死心,忘了她,好好地过你的人生!别拿死作为要胁,这是懦夫才会有的行径!”
生、老、病、死是生命的规律,生、住、坏、灭是宇宙万物的规律,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少了死,生有何意义?生命是宇宙中最精细的秤平,当人想要控制它,使它朝着自己的意愿倾斜时最好尝试其他方法,自杀或慢性自杀即是永久地损坏秤平,使它再也不能恢复原状。
纪双双再递辛苦煎熬的汤药,廉裕第四次看向天空的颜色,一种血腥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他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深浓的血腥味。
心里那冰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没有迟疑地推开纪双双的双手,急奔而出。
汤药洒了一地,那是廉裕生还的希望。
纪双双气得直想跳脚。
那日——
“什么交易?”赫凡问。
“这是什么?”纪双双亮出金牌。
赫凡皱眉。
“你想要它吧?那就救廉裕,你不会想薛枫再进皇宫冒一次险吧?就算他想,恐怕也没办法了,这免死金牌举国上下就只有一枚。”
“薛枫管不了你?!”恨恨的。
“你说呢?”笑笑的。
“好!”咬牙,他说,“跟我来。”
写下药方之后,他说,“这些药不能在一个药铺抓齐,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她要去抓那张纸,他不给。
“为什么?”
“这药方不能外传,我可不想惹来民间无尽麻烦纠缠。”
“好,我答应你便是。”她去抓那张纸,他还是不给,“你怎样?!”
“我还得给你一个提醒。”他说。
“你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说吧,是什么?”她问。
“你必须在三日之内将药抓齐,否则,后果自负。”
“这么严重?”
“金牌拿来!”
一手交货,一手交单。
“成交。”
她好不容易从赫凡那索来的心血就这么被毁了。
不过,幸好,那张药方她还留着——
她面色稍缓地掏出怀中那张药方,原本稍缓的脸色瞬时又变了颜色。
一片空白!
药单上竟已一片空白!
你必须在三日之内将药抓齐,否则,后果自负。
该死的赫凡!
蹲下身子,纪双双收拾地上的残骸,难道要她再求一次赫凡?!
“廉裕,你给我——”
手,划伤,出血。
纪双双愣了一愣,也不止血,而是起身,赶紧往廉裕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廉裕刚到湖边,纪双双便随后赶到。
原因,不必说了,已经说过许多次了。
纪双双的轻功在当今武林都能算得上是数二数三了。
第一是谁?
当然是薛枫。
纪双双和廉裕的面色完全铁青,两人的胸口皆急速跳动。
湖面,蓝色绸带飘浮。
一道迅捷的红影飞掠过纪双双眼前。
水花分开,廉裕斜刺入水底,宛若穿梭自如的蛟龙,迅速接近那抹蓝色绸带。
纪双双的眼睛凝视着水面一眨也不眨,一颗心跟着水浪的幅度而起起落落,就怕那在水中沉陷的人,再也浮不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颗人头浮出水面,渐渐往岸边靠近。
纪双双跑过去。
溺水的明颖彤已经呈半昏迷状态。
“她……”纪双双不敢相信。
一上岸,廉裕便急忙让明颖彤躺平,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将气吹进她的肺叶。
纪双双屏气凝神。
呼吸一次又一次,一次次地进入明颖彤的脏腑……
“咳!”晕厥的明颖彤陡然呛出几口水,“咳!咳!咳!咳——”
廉裕的脸上仅剩空白和苍茫,唯有紧握的左拳细细抖颤,泄漏出心头的汹涌。
噗——
廉裕吐出一口血,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吐。
明颖彤的头晕晕沉沉,映入她眼帘的最后一幕便是廉裕吐血不止的模样。
接着,明颖彤便彻底失去知觉。
血,明颖彤的蓝衫是血。
血,廉裕的红衫是血。
纪双双心中耸然而惊,匆忙回府搬救兵,把明颖彤和廉裕都送到了床上。
终于等到薛枫回来,纪双双话未言,泪先流。
薛枫看到纪双双,有一刻的不自然,不过随即便掩饰。
薛枫了解来龙去脉之后,甩了纪双双一巴掌。
纪双双难以置信。
她震惊地看着他,“你……打我?”他竟然因为明颖彤轻生打她?!
“你明知道颖彤的身体状况受不得刺激,你还刺激她?!”薛枫阴郁地瞟她一眼,“纪双双,你实在是任性骄纵得过分!”飞身而离。
纪双双失了神,失了魂,直直挺立。
空气里温暖的气息逐渐离散。
死寂之间,她的眼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夜,渐暗。
薛枫找了许久才找到赫凡。
赫凡淡淡地看了立在厢房前一动不动的纪双双一眼,“你还真会惹祸!”
薛枫不自觉地护在纪双双身前,“你别念她了,我已经说过她了。”
赫凡一脸不相信,“你迟早死在这个女人手上。”
走进去,赫凡‘砰’地一声重重地把门关上。
薛枫和纪双双在门外等着。
薛枫伸手想抚纪双双红肿的左颊,却极力克制。
“决定不走了吗?”薛枫空洞的低语听起来没有着落,随时都会消散似的,“不嫁人了吗?”
纪双双看任何地方,就是不看薛枫。
“我是因为廉裕暂时留下。”她回答他,“在确定他真的平安无事之前,我不会离开。”
一阵风顺着她的话吹进他的心扉,缓缓流淌着,带着刺骨的寒冷。
他听到心在呐喊的声音,呐喊无人听,只能渐渐成粉,渐渐成灰……
“我想,我明白了。”他神情宁静,“你会为任何人停留,就是不愿为我停留,是吗?你愿意选择任何人,就是不愿意选择我,是吗?”
她正视他,正视他的情感,她说,“是的。”
不想问,可还是脱口而出,“为什么?!纪双双,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不甘,不甘多年守候被另一个男人无条件接手。
“因为……”她爱他,“你知道原因了之后呢?想改变什么吗?我们已经谈得很清楚了,我跟谁都有可能,就是跟你没可能。”
静静的,空荡荡的。
薛枫没有发火,没有生气,俊庞冷淡,“你不后悔?”
纪双双想要自己果断回答,可还是不行,“当然……不……后悔。”
薛枫的眸光墨浓,阴晦得看不清思绪,“真的不后悔?纪双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就算我们真的行同陌路,你也不后悔?”
纪双双没有回答。
他把她的沉默当默认,“祝福你。”他说。
她怔然,心,抽紧。
这时,门开了。
赫凡说,“进来吧。”
纪双双没有动,薛枫没有动,好一会儿,两个人才有动作。
“她怎么样?”薛枫再不看纪双双一眼,走到床畔,凝视明颖彤面无血色的脸颊,“孩子保得住吧?”
赫凡道,“廉裕比较好医,她比较麻烦。”
薛枫问,“什么意思?”
赫凡答,“廉裕在一个月之内便可完全康复,明颖彤则还处在危险状态,如果只保大人的话是挺容易的,但要连小孩一起保就得冒一点险,你打算怎么选择?”
“那就……赌赌看吧。”
根据明颖彤的个性,薛枫选择了冒险。
当薛枫做这样的决定的时候,纪双双笑了。
她悄悄退出房间,突然,一滴泪一滴泪的溃堤。
泪有点咸,染上有些肿痛的脸颊,更加刺痛。
这样的男人,冲动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