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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你没商量-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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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及到公然出双入对对小朋友影响不好,自打进了长歌村,以前一个在房梁上,一个在床上的清白“同房”也取消。
她本打算来个暗度陈仓,尽快把柯戈博拿下。可偏那小豆丁每晚像个小尾巴样跟着她,不仅温泉要同泡,睡觉也不放过她。
囧……这样下去,她要怎么才能确认那是不是爱啊?
纠结,很纠结。
长歌村这种悠闲的生活的确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许多,也许正是由于这样,所以那个问题总是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越来越多的时候,她的视线都会不由自主地飘到他脸上去。他笑,她也会不自觉地微弯了唇角。他沉默,她心里就有些闷。
这种感觉太奇怪,弄得人简直快疯掉,却还是情不自禁会去猜他的心,在人群里搜寻他的身影。仿佛只有确定他在,她才能安心“啧,臭男人!烦死人了!”笑歌猛地起身,踢开鞋子,把外袍一脱,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
阳光披洒下来,水却仍是刺骨的寒,心头的躁动似乎褪下去一些。但,不够,她的脑子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到底怎么了?照以前对白云舒他们一样,设下陷阱,一步步把他逼得只有依靠她,不就行了么?做什么她下不了决心,也止不住胡思乱想——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
她长吸口气,把整个人都深深沉进水里去。
寒意渗进骨子里,血液似乎凝成了冰,她却愈发想念他怀里的温暖,想念那双总是笑得眯做两条缝的眼睛。
心烦意乱,意乱心烦。浮到岸边趴了会儿,一闭眼想再潜下去,后领却似被什么挂住了,扯都扯不动。还没来及回头看,头顶上就蓦地炸响声满蕴怒意的低吼——“你不要命了?!”
一定是幻觉……笑歌有点晕。揉揉没了知觉的耳朵,又抹了抹脸上的水,仰头望去,那眼如柳叶般细巧的男人正黑沉着脸怒瞪她。
被湖水冻得发木的脑子忽然开始运转,她立马慌了神,“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试图挣开他的手,钻回水里去。他却已轻轻松松把她提到岸上,胡乱拿外袍将她一裹,抱起来就走,“看了你发神经都一个多时辰了——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原来都一个多时辰了,难怪她觉得手脚不听使唤……啥?他说啥?!
笑歌窘得不行,死命挣扎着要下来,他却抱得愈发紧。还没好气地斜她一眼,低声呵斥道,“乱动什么!摔下去我可不管你!”
好容易摆脱那群小鬼头,屋里却没了她的人影。跟明月一打听,晓得她独个儿来了半山湖,忙不迭就来寻。结果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足足一个时辰,这女人居然还没有发现他,真正可恶至极!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就训斥起来:“说了这湖深得很,叫你不要自己一个人下水,你耳朵长哪里去了?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玩下去?碰上腿抽筋怎么办?遇上野兽……”
一路走一路念,念了半天没回应。他诧异地低头一看,顿时浑身无力——怀里那位鼻息均匀,显是早已梦周公去了。
“啧!头发衣衫都湿答答的,亏你睡得着!”柯戈博恨恨咬牙,只得加快了步伐。明知她已经听不到他说话,还是忍不住继续训导,“若是生病了,你别又嫌药苦!真不知道以前惜夕是怎么教你的!一辈子脱不了小孩脾气,任性妄为,总要人替你操心……”
真是太能唠叨了!她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这么有做老妈子的潜力?笑歌终于捺不住偷偷做了个鬼脸,又在他发现之前及时恢复“安睡”的模样。
“老老大!原来你在这儿啊!”
刚进村,磕磕那脆亮的声音便劈面而来。他躬着身子,手拄在膝上,还没看清情况,就气喘吁吁地埋怨道,“不是说好去打野猪的吗?你怎么突然自己跑掉了?”
当真是阴魂不散啊……柯戈博在心底哀叹,一记飞刀眼把他的下文打回去,“小声点,她睡着了。”
早知道就不带她来长歌村了。本说避开那些苍蝇,清清静静培养感情,没想到苍蝇最多的就是这里——一刻不得闲,还不能表现出半点烦意。
磕磕瞅瞅他怀里的人,愕然地凑近来,拿手去摸她的脸,“六姑娘的头发怎么湿湿的?脸这么白,难道是生病了?”
柯戈博不动声色地略退一步躲开他的手。他却紧追不舍,爪子继续在笑歌脸上蹭来蹭去,“倒也不烫——该不会是溺水了吧?”突然嗔怪地一斜柯戈博,低声道,“老老大,你也真是的!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找月姨去啊!”
一阵风也似地往村里跑去,边跑还边大喊月姨,瞧起来比柯戈博还着急。
不得了了!在这里长住果然是不明智的!柯戈博紧紧手臂,细巧的眉扬起老高——总想着避开阳鹤的那几只才色兼备的,但如今看来,眼前这只不晓得礼教大防的,只怕才是大敌!
破笼卷 第八十三章 变肘骤生
栖息在屋檐上的鸽子咕咕地叫,阳光照耀下,鸦青的羽毛泛着种奇异的幽蓝。
门前台阶上,笑歌正裹着大氅,眯缝着眼晒太阳,像只懒洋洋的猫。明月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着头发,听见鸽子的叫声,抬头一瞥,嘴角就露出点笑。
“拿这种东西来传信,真是不谨慎。”看似在打瞌睡的人忽然冒出一句,惊得明月浑身一颤。
“下回试试别的吧……九宫鸟就很不错。”笑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重又把眼眯缝起来,“虽然训练起来比较麻烦。不过要是被人射下来,不至于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而且瞧起来跟乌鸦差不多,也没人愿意触这霉头。”
明月愣了一下,轻轻点头,“是,大小姐……”手指划过她的发际,还是寻不出人皮面具的痕迹,终忍不住低声道,“大小姐这易容法真是精妙。我在隐庄里待了那么久,还是头一回瞧不出……”
“偶尔换张脸,也换换心情。”笑。歌撩开垂到脸上的发丝,淡道,“一张脸用到死,你们看不腻,我都烦了。”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明月的嘴角抽了抽,又试探地道,“。孩子们都很喜欢大小姐和屹晖公子,要是两位能多住几天……”
笑歌微微一笑,却不言语。明月。只得又道,“屹晖公子已经吩咐人去接小少爷和何夫人……是不是阳鹤有事发生?”
“不是什么大事。”笑歌把手里的桃木梳递给明月。仰。头时,左眸内一点金芒煞是耀眼,“我弟弟从小没什么同年纪的朋友,我又总忙着别的事……正巧这儿的孩子多,想来有人陪着他,他也就不会成天惹事弄那些蜘蛛了。哦,还有,嘉姨来了,你别在她面前提那些事,也不要叫她作何夫人……记住,你只是长歌村的明月。别的事,我来操心就可以了——明白?”
懒洋洋的猫一刹间现出猎豹的本性,令明月心底。陡地一震。她沉默许久,方垂眸轻道,“明白。”
笑歌笑微微眯了眼,顺手抓起台阶旁不知谁扔。下的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嘴里还咕哝道,“说是说,打个野猪要那么久么?我头发都快干了还不见人影,该不是跑去哪里摸鱼了吧……”
她兀自咕哝一。阵,又忽然扭头望着明月,笑得眼儿弯弯,“那啥,我记得以前金总管说,你最拿手的是那个什么什么点穴法和研制迷香……你感觉哪个比较管用?”
额?明月呆住。半晌才迟疑地道,“迷香的话,碰上有防备的就没什么用。点穴……当然,两种一起最有效。”
“这样啊……”她眼珠一转,又问道,“那学点穴要多久?研制迷香难不难?哦,别误会,我不是拿来捉弄人的——你知道我有时候也会遇上些麻烦的对手,不多学点东西防身,实在没办法安心……”
明月疑惑地望望她,正对上她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想了一想,终于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没内力,点穴学了也没多大用处。还是研制迷香实用些……我写几个方子,您照着弄就可以了。”
“哦哦!明月,你真是个大好人!”笑歌激动地一把捉住她的手,嘿嘿直笑,“那就麻烦你了——最好是能叫人手脚无力,但还能保持清醒的……”
明月望着那张灿烂的笑脸,不知为何却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正领着磕磕他们狩猎野猪的柯戈博突然打了个冷战。他抬头瞥眼枝叶间泄下的阳光,紧紧外袍,继续耐心地等待猎物的出现。
那丫头从小就不爱吃鱼,村里又少有肉食。离补给到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连她最爱的蜜饯也断了货。估计今天使小性子泡冷水也是为了这个。晚上要是能让她开开荤他暗暗想着,嘴角勾出点宠溺——为了那样的笑脸,做什么都值得。
不过……苦难的野猪毫无疑问地落网,来迎接的人里怎么独独少了她?
顺手在衣服上擦掉掌中的血迹,柯戈博一个箭步堵住想要悄悄遁走的明月,细巧的眉就扬起老高,“怎么不见她人?头发还没擦干?”
“擦干了……大小姐说要小憩片刻,嘱咐我没有重要事务不要打扰她。”
柯戈博听她这么一说,倒信了——笑歌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但凡被扰醒,恐怖度与霸王龙比肩。
于是他便放放心心前往厨房炮制那头可怜的野猪。光是一锅炖肉,就弄得那香气飘遍长歌村每个角落,弄得小馋猫们聚在灶边不停地咽口水。
奇怪的是,两个时辰过去了,鼻子向来比狗还好使的笑歌却始终没有动静。而从厨房的小窗往外望去,不时可见明月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偷偷摸摸,像是在监视一般。
柯戈博睨眼观察了一会儿,觉着不太对劲,招手唤来磕磕,低声道,“去叫六姑娘起床,不然你们也没得吃。”
青涩少年仔早巴不得有这一句,屁颠屁颠就跑出去。没多会儿却垂头丧气地回来禀报,“六姑娘不在屋里。”
柯戈博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呼呼冲出门外,一把抓住正想溜走的明月,脸就沉下来,“她上哪儿去了?半山湖?”
明月的神色中掠过丝慌张,沉默半晌方嗫嚅,“大小姐……大小姐到流云镇去了。”生怕他误会,又急急解释,“流云镇离这儿也不是很远,大小姐说去抓些药,顶多三个时辰就能回来了。”
“从哪条路走的?走了多久了?”
“近路……就是过半山湖的那一条。我让老张陪大小姐去的,应该不会有事。”
柯戈博没心思再计较,躬身扎紧裤脚就准备出发。磕磕他们见状不对,都躲出老远。
明月低头不住地瞟他,神情有些奇怪,嘴上却道,“屹晖公子,大小姐也不是小孩子了,您不必……”
话音未落,平地里忽起了阵风。再看时,眼前已失了他的踪影。明月皱眉呆站良久,方低低叹了口气。抬眼一瞥那些一脸懵懂的孩子们,她暗暗一咬牙,假作看火,悄悄将手里那张已被汗浸湿的小纸条塞进灶膛里。
疾步走出屋去,拐进个角落里。一个捂着厚棉袄的中年男人已在等候。她打了个手势,唇瓣微微启阖,无声地发出命令——“变阵,困住他。”
“喂,张叔,这路到底对不对啊?”
在茂密的林子里转得腿软,笑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身边那个一脸憨厚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笑眯眯指指前方,用力点头。笑歌无奈地翻个白眼,却只得跟着他继续走。
谁叫这长歌村里除了明月,其余护村者全是哑巴呢?柯戈博大约也是为着安全起见才如此安排,她还得庆幸领路的只哑不聋不是?
不过,这都在林子里绕了多久了啊?明月还说什么三个时辰就能打来回,替她跟柯戈博撒个谎说她午睡,绝对不会被柯戈博发现……嘁!照她看啊,天黑之前能赶回来就不错了!
笑歌暗暗嘀咕着,开始准备回去挨骂时的说辞——她总不能告诉柯戈博,她是为了弄迷香搞定他才贸然跑出来的吧?
跋山涉水不知多久,那引路的男人忽然“啊啊”地叫起来,拍拍她的肩,指着山下要她看。
笑歌累得都快虚脱了,勉强抬眼一望,果真瞧见些屋舍伫立山下。人流于其间穿梭,渺小得好似蚂蚁一般,但热闹程度还算可以。
她打起精神加快步伐,待进入镇子时,两条腿都已经不听使唤。那男人却显得格外兴奋,拽着她的胳膊,几乎是用拖的把她拖进了一条小巷,还不时“啊啊”地打着手势示意她目标就在前方。
笑歌有气无力,被他拽得差点摔倒。没好气地挣开他的手,环顾四周,禁不住地皱眉——什么药店会开在这么条鸟不拉屎的小巷子里啊?
“张叔,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地界她不熟,柯戈博又不在,实在难以放心。何况这巷子窄得要命,仅够两人并肩而行。要是前后有人堵截,她当真只有插翅才飞得出去。
那男人笑着摆摆手,指指前面转弯处,硬拉着她继续走——倒还真有家药铺在那头。只不过门面破烂,连招牌都朽坏了大半,在门头上摇摇欲坠,让人不得不怀疑里头卖的药的质量。
“不是吧……”笑歌盯着那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招牌,死活不敢往里迈步,“张叔,流云镇没别的药铺了?”
尾音犹存,背上却突然挨了一掌。大力涌来,她一个跟头就摔进那阴暗的店里去。
门蓦然阖上,唯一的光线也被阻断。笑歌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汗毛倒竖,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里,忽地有东西窸窣作响,一点光亮便随之而现。她骇得一纵跳起来,往那光源处望去——灯下,一双妖娆的桃花眼烁烁,眸中如积了冰雪,叫人望之生寒。
笑歌愣住。他执灯步步逼近,嘴角牵起抹讥诮,“六姑娘,好久不见。”
破笼卷 第八十四章 恨之切(一)
大约是变声期保护得当,紫因的声音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一旦压得低了,还无端多出种诱惑的味道。
但,在这样的处境中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绝对不是种好的享受。起码,对笑歌来说,简直可算是霉到家。
她定定心神,悄悄抠出袖口里埋着的刀片,缓缓起身,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主事大人,确实好久不见。”
无论用料贵与贱,每件衣服的右手袖滚边内侧必然都要挖个孔以便藏匿刀片,这早已成为她的一种习惯。纵然在长歌村那般闲适的氛围中,她也改不了。不过此时看来,保持这种习惯相当有用,而且非常必要。
趁他愕然,忙一扫周遭,扣紧刀片就开始慢慢后退。
那双妖娆的桃花眼微微睐起,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丝讥诮飞快地自他面上划过。一瞬而已,眼角就多了隐隐怒意,“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六姑娘……哦,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公主’。”
笑歌如遭雷殛,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忽然将手中的油灯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她的右手腕,往后重重一扭!
她猝不及防,痛得惊呼一声,指间。刀片滑落,于地面击出一声脆响。不及反抗,后颈又挨了极重的一下。
撒落的灯油在地上汪出个小。洼,火瞬间便蔓延开来。那双被火光映亮的桃花眼似乎也在燃烧——这是,笑歌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记忆。
紫因看着她的手指如同开败了的玉兰花,慢慢自。他的衣角滑下,嘴角忽盈起汪笑。他躬身抱起她,眼中的冰雪一忽儿便融尽,兴奋夹杂着狂乱蓦然升腾,散发出种危险气息。
“这回看你往哪儿跑……”他轻声笑语。像是在说给她听,。却更像是自言自语,“看谁还能再找到你!”
静夜里,一抹香气悠悠地荡。灯如豆,映得床畔衣。挂上那袭九龙环日的衣袍呈现出种如同干涸的血迹般浓重的红。
红少亭痴痴地。望着,指尖慢慢从暗光流转的鳞片一路抚上狰狞的龙头,嘴角扬起的不知是欢悦还是苦涩。
“皇上……”
娇媚女子眼中春意流淌,眉间一朵红梅开得正艳。娇糯糯唤一声,玉臂便攀缠上他的颈。
他却无动于衷,视线依旧在龙袍上流连。嫌那美人的云髻太高阻了他的目光,伸手将她一推,眼角眉梢就荡起丝厌腻,“回春华宫去罢,今夜不用你侍寝。”
那女子跪在他脚边不肯走,仰头看着他。眉若远山,眼横秋水,满面的惶惑无助,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他面无表情地瞥眼她,突然照心窝就是一脚,直踹得那美人呼痛都不敢,连滚带爬就逃出殿去。
总管太监李继海在外头听得动静不对,又瞧见琳嫔一身狼狈地出来,忙使人送了她回宫,自己却站在殿门口,犹豫着进还是不进。
近来红少亭的脾气怪得很,笑色也难见。日里进食很少,身体却吹气球般鼓起来。连那张红氏皇族独有的清俊妖异的脸像是终于败在时间的锋刃下,短短一个月便老态横生,不复往日神采。
而他前些日子还莫名其妙连着斩了三位太医、两个御厨和十几个近身服侍的宫女太监,弄得如今整个宫中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李继海身为总管太监,时时奉君左右,愈发深刻地体会到达摩克斯之剑悬在头顶上的滋味。
但,公主被成功软禁,大皇子顺利当了储君,车瑟国使者离开了雪蛟,朝堂上又有袁尚书那块石头跟白可流顶牛,日前还借着群擅入皇陵地宫的女贼之手将隐匿其中的地下市场一举攻破……按理说,所有值得烦恼的事都已经解决,怎么说红少亭也没理由再愁眉不展,为何却突然间变得喜怒无常?
李继海越想越糊涂,心里跟揣了窝兔子似的,一刻都静不下来。呆站许久,方鼓足勇气走进去,低声道,“皇上,御膳房送来了莲子羹,您……”
“下去。”
红少亭头也不回,冷冷丢下两个字,算是给这份试探的回应。听着门在身后合拢的声音,眉眼间的狠厉刹那间就被种无奈的沧桑所取代。
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猛地扯下龙袍,紧紧裹在身上,人却颓然地滑到地上。
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他方缓缓抬头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眼中泪光隐闪。
查不出的毒,早是根深蒂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一点点侵蚀了他的肾脏。发福乃是假象,肉虚浮着,充气一样变得绵软无力。
不举、脱发、腹痛,连延迟了那么久的时光也突然开始在他脸上讨回旧账是报应么?似乎来得太快了些。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要扳倒白可流,拔去红奇骏那一家子心头刺,将晴明军收为已用,让宗主之纹永远只会在他的子子孙孙身上出现时间不够,还不够!
这三十几年的皇帝,他做得好窝囊。刚刚才有了希望,上天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捉弄他呢?
淑兰,我低看你了……他恨恨地咬牙,仿佛如此便消得尽心头的恨意。
殿内高高的屋梁上,暗影里,柯达人也望着月亮在暗暗诅咒。他对红少亭近来例行的悲秋没什么感触,只眯缝了眼在心底狠狠鞭笞那个眉眼平淡的女子——刘小六这臭小娘,胆子大得真叫做是非同凡响!不止拿假药骗他,居然还暗中觊觎皇陵财宝……但愿她本事好些,莫要落在他人之手!只要她敢回阳鹤……哼哼!有她好看的!
“想好了吗?”
竹林中的小亭子内,淡红琉璃灯的光焰在枯瘦的老人脸上洇染出种狠厉的红。
巧巧匍匐在他脚边,披风已不知去了哪里。许是为着他可怖的提议,许是因着寒风的冷冽,她的身子抖得像只落水的小鸽子,挣扎也无力。
那个木板脸的紫家少主不在,没人可以帮她。况且红笑倾以紫因之名诱她深夜出府之时,四下无人,根本没人晓得她已不在府中。而红笑倾……他把她当做礼物送了紫幕锦,自是心知肚明将会发生的事,又怎会在意她的生死问题?
“每天一点点而已。蜂蜜薄荷茶的味儿那么浓,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紫幕锦微笑,皱纹陷作沟壑,于光下愈显狰狞,“或者,你希望老夫另派人手……小姑娘,老夫好心提醒你。若是别人,可就不会那么仔细,光让一个人吃到加料的东西。”
巧巧的心底一震,恐惧冲得她快要窒息。紫幕锦却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又拿那种夜鬼鸣哭般的刺耳声音说道:“老夫听说你对家中老小很是照顾,每月俸银都托人寄回去……你该不会想看到他们无故遭遇些天灾人祸吧?”
巧巧捏着那个纸包,眼泪在眶里转来转去。半晌,猛地抬头看着他,嗫嚅,“那因莲华他们……”
紫幕锦微微将身子前倾,轻抚着她的头,笑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你当真有情有义……放心吧,傻孩子。老夫只是不忍见他们卷入这些是非。你别想歪了。那药并不会置人于死地,顶多叫人迷糊一阵子。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公主照样是公主,莲华也一个都不会少……”
巧巧重重一咬下唇,低下头去,任泪珠滴落地面,“好,我做。”
紫幕锦笑了,捡起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夜深了,老夫派人送你回去……记得,你家中的父母弟妹都在等你回去。”
眼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被两名白衣人带走,浑浊的老眼里飘起丝嘲弄。他拢拢身上的外袍,离开竹林。
秘卫府的精英们,人人都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刑求室。在他未坐上宗主之位时,也曾是其中的一员,自然也有个不会被人搅扰的清净地。
在那里,生杀予夺只在他一念之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过看他心情。
红少亭,是宫中的帝王。他,是那儿的皇帝。
不过,谁也不晓得,他的领地就设在床底。六尺厚青砖下是浇铸的生铁板,纵然有人敲打,也觅不到端倪。他的房间终年都开着三扇窗。其中有半扇一旦闭合,就意味着他的小窝里又有客进。
他实在是很不愿意关闭那半扇窗户的。尤其在昨夜才闭合过一次,迎入了他最亲近的人夜宵搁在桌上,食物的香气飘荡在寒意里。他微阖了眼静静站在窗边,眼角的皱纹也现出浓浓疲意。
不知站了多久,干瘪的嘴唇里忽逸出声叹息。他拢紧了那沉重的半扇窗,端着托盘,脚步蹒跚地走进地上洞开的那一处黑暗里去。
厚石板围出的空间,比外头更冷。寒洌的香气充盈着每一处角落——这是个奇怪的习惯,紫家的每个人都有。
做着肮脏的事,却受不了污浊。哪怕空气里蕴进一丝怪味,他们也会想办法遮掩。
燃亮灯火,蜷缩在角落里的那抹白忽然动了一动,伸手挡住那突如其来的光线。仅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便带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看清眼前的老者,那张俊秀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眼睛如两汪死水,似乎任何事都激不出一点波动,“爷爷。”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配做我的孙儿!?”
紫幕锦忽然就恼怒起来,把托盘往地上一放,过去照脸就给了紫凡一记耳光。
清脆的一声,苍白的脸颊便染了红。牙磕裂了下唇,有血珠滴落胸前,洇出朵艳丽。他却似毫无知觉,转过脸来,依旧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我不后悔,爷爷。还是那句话——动了公主,你一定会后悔。”
………………某妃无奈
评…还是没有%》_《%,以后的章节大都是用这样的标题,像小故事一样,一次一个主题。不只是笑笑的,还有别人的。
对了,那啥,进度已经加快了,看出来了么?囧,很多看霸王文的哦,不厚道啊不厚道,55555~
破笼卷 第八十五章 恨之切(二)
“混账!”
这样的对话昨夜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紫幕锦却仍压不住腾燃的怒火。把牙咬得喀喀直响,厉声斥道,“为了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你居然同你的亲爷爷作对!你可知你爹死后,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让你爬上现在这个位置?”
想起当初他遭人暗算,被塞入棺中埋了整整两日,差点丢了性命,而他最疼爱的孙儿居然也是帮凶,紫幕锦这口气就怎么都咽不下去。
紫凡不语,认真地直视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明白爷爷的苦心。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紫家。我,问心无愧。”
是,他问心无愧。
由盛到衰,再由清洗重新开始兴盛的这个古老家族,离上一次的变革已经太久。固执地守着腐朽,连自己也会渐渐腐朽。
为五祖遗训所束缚,不能对昏庸无能的君王下手。明知那龙座上的人并非天命之子,也只能一错到底。那么如今的紫家,除了维护着只懂得内斗的君王和带给人民恐慌之外,还剩什么呢?
他不愿意这样下去,只是如。此。如果注定他们永远只能活在黑暗中,起码,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希望是在光明下。
第二记耳光比先前的重许多,槽。牙松动,隐隐的酸痛。紫凡却咬牙不让自己倒下去,将口中的腥甜默默咽下。
很多事就算说出来,紫幕锦也。不会懂。那个人的心已经被虚幻的权势所蒙蔽。从开始到现在,从不曾停下来看看别的风景。哪怕有朝一日,紫家真的覆灭,也许他依旧只会把错归到旁人身上去。
紫凡的目光坦然坚定,令紫幕锦忽然感觉浑身无。力。扭不正的秧子必须除去,这是紫家一贯的作风。但,紫家儿郎虽不少,承续他血脉的却仅剩他眼前的这个倔种。二十几年的倾心栽培,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高举的手终于颓然的垂下,紫幕锦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定定望了紫凡几秒,眼泪居然就下来了。
他不出声,就拿手虚虚挡住眼睛,让那泪沿着脸。颊一路滚。仿佛被铁链锁在这里饿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人不是紫凡,而是他。
俗话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所以男人的眼泪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比女人的管用。何况老狐狸平素不管吃了多大的暗亏也不肯在人前示弱,可想而知他这把老泪的冲击力是何等震撼。
于是紫凡傻了。惶然、疑惑、不忍……一股脑涌上脸,木板终于无法再维持镇定。他迟疑地轻轻扯住紫幕锦的袖子,如儿时做错事般的无措,“爷爷……”
“理由……你至少得给我个理由……”
紫幕锦哽咽,怨妇也似的执念令紫凡开始头疼。僵持依旧,但没多会儿,紫凡就败下阵来,“好吧,爷爷,我说就是了。皇上他……他不是天命之子。”
紫幕锦的呼吸一滞,一抹厉色蓦地划过眼底。紫凡似浑然不觉,低头轻道,“南郡王和北郡王也都不是。如今看来,已故的西郡王才是真正的红家宗主。”
紫幕锦呆住,忙举袖一抹脸,低声道,“何以见得?”
红少亭不是天选的红家宗主,扶助红少亭上位的紫幕锦当然比谁都清楚。且若非以往所有证据都指向南郡王红奇骏,他们也不至于煞费苦心弄来红笑歌,用以诱杀他。但紫凡会这样说,必定事出有因。要是说他们真个儿弄错了人,如今他们又该往何处去寻那个即将承袭红家宗主印记的人?
紫凡犹豫了一下,别过脸去,轻道,“因为……公主背上早已现出红氏宗主之纹。”
夜风寒凉,水云阁二楼的走廊上,有绯衣男子正凭栏顾盼。他似乎感觉不到寒冷。衣襟半敞,如墨长发随意地搭在胸膛上,无端端透出种妖异的美感。
“睡不着?”
有声音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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