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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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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算比较严重了。
凌宗握着她的小手,朝着她受伤的地方吹了吹,说,“不要害怕啊。”
话还没说完整,时安的小嘴又瘪了。
凌宗凑近她,两张小脸在彼此的纯粹的眸子里逐渐放大,直到嘴唇不经意间轻轻碰触,小凌宗停了下,又骤然往后一靠,故意逗她哈哈笑。
时安在诊所住了三天,素巧在这三天狠下决心做了决定。
时一民还是担心,“不是说那里味道呛死人了,你鼻子那么细,好适合去吗?”
素巧趁着这三天在家将家里前前后后整顿了一遍,将棉被从外面抱回来,路过时一民的时候说,“都是为了搞钱,哪里还有为你量身定制的?”
她叹了口气,“这次瓜子烫到了,要不是周婆有点良心主动给药费,住的这三天这药费这钱我们哪里来搞?”她停顿了下,“这钱还是要搞,我们都老不小快四十了,有上顿没下顿以后难道要小瓜子一个人来养,也不现实!”
素巧将棉被抱进柜子里锁起来,说,“时安是老天爷给我们的礼物,”她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以后她要是有出息,我们不能拖她的后腿,如果她读书读得好,那学费我们总要给的起吧。”
这就夸张了,“我家瓜子那脑子——”
素巧“哎哎哎”了三声摇摇头,目光平定的望向时一民,“我就不信这个邪,只要有钱我就能好好培养她成人,你看老钱家给女儿花了多少培训班,人都是养出来的,未来怎么样谁说的定呢?”
可素巧没有看到时安出人头地那一天。
屋子外头的云层突然阴测测的,像是照应着素巧的那句天有不测人有旦夕。
云层掉落的雨滴哗啦啦滴答在翠绿的芭蕉叶上,又有雷声饕餮,给盛夏带来一阵清凉。
时一民说,“这个事情说定了吗你进*厂?”
素巧又叹了口气,“四百多个名额,镇里有人看到这事情有利可图就把名额都揽在手上,说的好听给企业排忧解难,其实还不就想赚红*包钱,”骤雨打窗,素巧起身关了起来,声音也清晰了,“反正这个事我是知道的,他们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跟他们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光脚的还是怕穿鞋的,为了给素巧拿到一份酸洗除锈的工作,时一民特意疏络*镇*会计,交代了30块钱和家里的两只大公鸡。
家里鸡飞狗跳捉公鸡,时安从床上爬下来,偷偷摸摸小跑到隔壁,因为听说周婆家新近安装了空调。
新镇这样的穷乡僻壤,听说有空调这个玩意儿,都得不远万里过来膜拜一遍涂个新鲜。
至于能聊什么,不就是站在空调对口处挨个吹个几分钟,然后感叹,“真挺凉快。”
然后词穷尴尬几秒,说,“有钱就是好,这高科技。”
。。。。。。
时安因为住诊所,避免了人潮的高峰期,现在又是大晚上的,大堂里也就只有两三个奶奶在闲常唠嗑。
时安娴熟而礼貌的问了两声奶奶好。
将欲走,角落里的奶奶唤了声,“小瓜子,还有我这个奶奶你还没叫呢。”
时安的小短腿停了下来,动作迟钝,返身鞠躬,笑嘻嘻的喊了第三声,“奶奶好。”
老奶奶眼睛浑浊,听着却倍高兴,应准道,“好好好,玩儿去吧。”
时安开了小卧室的门,正对着凌宗的床头,也有一个小型空调,冷风呼啦呼啦,声音极小。
凌宗百无聊赖,倒置在床上,双脚抵着墙面不停砥砺抬高,看见时安,他瞄了一眼,也没作声。
时安小心翼翼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大堂里的声音,然后脱了鞋上床,模仿着凌宗,身体倒立,摔了一下,重新倒立,再摔一下,于是她就着摔在原地的姿势笑盈盈的靠近凌宗,一张笑脸越靠越近,细到看见她额头的绒毛,逆着梨形灯的昏暗光线,金灿灿的。
时安笑的肆意,嫣红的小嘴上挂着通透的口水,眼看口水就要落在自己脸上,凌宗的小手颤颤悠悠,一个没经受,整个小身体哐当摔打在床,他潜意识的护住了时安的小脑袋,两个小身体叠加,时安笑呵呵的串出脑袋。
她一直在笑。
凌宗看着她笑。
她笑的吱不出声了,凌宗安静的坐起身来,盘腿望着她,轻声问,“你的腿还疼不疼了?”
时安诧异,摇了摇头,“不疼了。”
凌宗歉疚的抿着小嘴,说,“对不起啊,我应该阻止你的。”
时安继续摇头,“没事的没事的,”她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慰他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怕啊。”
“?”凌宗疑惑的挑起眉梢。
时安稚嫩的解释说,“我爸爸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腿疼的时候。”
凌宗若有所思,时安就着叠加的姿势抱住他,小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换做凌宗摇头,他抬手摸了下时安的小大腿,“是不是有疤痕呀?”
时安点头,“好可爱的形状。”
凌宗不可置信,时安脱口而出说,“我脱给你看!”
转而,她又忧愁的皱着浅浅的眉毛,“不行,你是男生。”
这个生理知识点还是凌宗交给她的,顿了下,凌宗干咳了声,说,“没事,我可以看。”
时安拽住小裤拐纳闷说,“你又不是医生?”
凌宗平淡说,“不是医生也能看。”
换成时安,“?”
凌宗眼睛发亮,想出了好点子说,有些紧张,试探着开口说,“我假装是爸爸,你假装妈妈,这样我就能看了,好不好?”
没有迟疑,没有惶惑,时安即时发出一连串“鹅鹅鹅”般捧场的傻笑。。。。。。让凌宗觉得自己的小决定不够明智。
凌宗盘腿,闲垮的坐在床上,时安一只小手扶着他,另外一只小手扯着裤沿,小脚丫踩着不断下降的裤腿。
踩了一下,又踩了一下,动作慢吞吞,先露出了粉红色的小内内。
凌宗急忙捂住眼睛,又慢慢放了下来。
时安常年穿着长裤,没有替换,两条小腿难得见到天日,未曾日晒雨淋,散发着乳白色瓷实的光泽。
裤子放在一边,时安坐在他边上,弓起一条腿,指着内侧逐渐稳定的小疤痕说,“像不像一个字?”
象牙白的触感,突兀的斑驳感,凌宗伸手触摸了一下。
时安问,“像不像?像不像?”
凌宗愣了一下,问,“像什么?”
时安点着脑袋,“像一个字!”
时安和凌宗的角度是正反向,时安看见的,凌宗看不见,他只能敷衍,“你说像就像吧。”
窗外素巧在喊,“好你个小瓜子,胳膊肘往外拐,我才几分钟没看见你你就往小凌宗家跑啊!”
吓得一哆嗦,时安和凌宗囫囵着被子遮住了自己。
乌漆麻黑,凌宗摩挲着给时安找到了裤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套上去。
新鲜出炉的空调,两小孩都汗涔涔的。
被子掀开,啊哦,裤子穿反了。
周婆就是在两孩子玩疯了的时候进来,她在门口观望了会儿,问的漫不经心,“小瓜子的裤子怎么穿反了?”
时安从凌宗的脊背上翻下来,口齿不清说,“我刚才脱下来又穿上去,”她两小手一摊,“就穿反了。”
周婆看了凌宗一眼,青梅竹马两小孩根本没把这事心上。
周婆笑着摇摇头,拍了下时安的小脑袋瓜,说,“不能啊,以后可谁面前都不能脱裤子知不知道?”
这个知识点时安已经get了,她说,“我知道了。”
周婆欣慰,她问时安,“是不是喜欢凌宗呀?”
时安大方的点头。
老小孩,老小孩,尽问一些不着调的,她追问,“以后要不要给凌宗做老婆呀?”
凌宗翻了个跟头蹦跶到大床上,顿了会儿,看见时安傻乎乎的笑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动作幅度之小,微不可见。
☆、Chapter 15
小黄鸭长得肥肥嫩嫩,人见人爱,被素巧煮了炖鸭汤,味道鲜美,时安一边哭一边下嘴。
素巧的工作并不轻松,一个月放假三天,平时住在宿舍,家事无法料理,时安虽小,但开始负担一定的劳作。但好处也是有的,吃的喝的较以往丰盛,有些眼馋已久的零食,素巧狠狠心也能下手批发搁在家里,但人就是这样,吃饱餍足,就不觉得珍贵。
暑假如约而至,下学期,时安就是一年级生,想想都觉得骄傲,竟然没被留级。
准一年级生和凌宗一起,在芦苇丛生的水沟边上制作简易的鱼竿,长棍,丝线,鱼钩都已配备。
凌宗示意她,“没有鱼饵?”
时安双手扶膝蹲在他边上,抬头望他一眼,困惑说,“怎么个办法?”
凌宗故意望向不远处大年级的孩子,掰开石头,伸手翻拨搅*动粘腥的泥土,眼疾手快揪住扭动的黑黢黢的蚯蚓,激奋的大呼小叫。
凌宗问,“看到了没?”
时安点头。
一分钟后,时安还是没有动作。
凌宗又暗示,“看到了没有?”
时安摊手,“看到了,”并予以点评,“好恶心的。”
凌宗翻了个白眼,将芦苇竿放在她手里,交代说,“你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时安点头,凌宗还是不放心,“尤其不能去水边,不然会掉下去。”
时安继续点头,神经兮兮的说,“我知道,河里有水鬼,会把人拉下去。”
凌宗耸眉。
凌宗没有跑出多远,捡了片树叶,拨开食指,翻找泥土,半天,日薄西山,终于逮到了一个纠葛在一起的肥硕的大蚯蚓。
果然会兴高采烈。
凌宗捉着蚯蚓带回去,时安正坐在地上打瞌睡。
凌宗推她几下,她睡眼惺忪睁开眼睛,小声抱怨说,“是不是好慢?”
凌宗瞪她一眼,数落说,“你做事没有耐心。”
时安想要反驳,但是他说的好像也不错。
两个小人,两个小板凳。
凌宗完全忘记了洁癖或者嫌弃,直接上手,将蚯蚓套在鱼钩上,然后模仿边上的高年级生抛空,丢下去,额,勾住了芦苇。
凌宗只能将鱼线扯回来,再抛,好了很多。
两小孩一动不动,高年级生的水桶里,同一时间,继二连三四五六七。。。。。。
龙虾接连不绝。
时安说,“我们都没有龙虾,”她看了看隔壁,“要不要回去了?”
凌宗没作声,默默的找寻水草充足的位置,挪过去。
时安也跟着挪过去。
时安想要说话,凌宗“嘘”了一声,握着她的小手说,“安静!”
这个季节恰好,蜻蜓群绕,杂草丛生,还有绵延不绝的小河道上,冒尖的芦苇旋开递进,一边与另一边,与镇上的视线,隔绝。
没有时针滴滴答,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时安聚精会神,看见鱼钩的方位动了动,冒着短小急促的泡泡。
时安兴奋,“有东西有东西!”
凌宗登时鱼竿往上一甩,一个红艳艳的大龙虾,在张牙舞爪。
时安激动的欢呼鼓掌,边上的高年级生清冷的视线淡淡撇过来,简直不知所以,他们晃了晃自己的水桶,龙虾乒乓作响,语气似不屑和轻嘲,“叫什么叫,吵死了。”
时安毛糙性格,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只能假装没听见。
凌宗小心翼翼将龙虾递到时安手里,“不能捉它的小脚丫,会戳到你。”
时安玩的很开心,一直弯腰,没捡起它,看着它横冲直撞,盲目却执着。
凌宗指引着问,“是不是很大?”
时安点头。
凌宗说,“比他们的都大?”
时安将龙虾捉在手上,继续点头。
过了会儿,若有所悟,举起大龙虾,朝着高年级生大声回嘴,“你们看,我们的一个好大,你们的太小。”
那边直接嘘声。
时安不再计较,伸手,不动声色的拽住了凌宗的衣摆,她看见他笑了,大摇大摆,很开心。
一行轿车在堤坝上分道,轿车的流线舒畅光泽,流溢着白日追光,喷*薄着纯性能的声浪,像老虎的嘶吼,暗沉低调。
天色渐晚,小胖子跑到田埂处的小水沟,找到凌宗,笼嘴大喊,“你爸爸来看你了!”
两小家伙没听见,小胖子走近了一点,站在桥上,吼,“凌宗,你爸爸来看你了,叫你回家。”
终于听见了,他看见凌宗微微皱眉,并不觉得欢喜,只寻常的在时安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然后朝着小胖子走过来。
高档轿车,中山装,挺拔身材,冰冷的眼神,泰山压顶的气势,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小胖来说,宛如天神,天神的司机让他跑腿,他都自觉牛逼闪闪。
凌宗走到他边上,小胖子说,“你爸爸好帅!”
凌宗同样冷淡,“嗯”了一声。
不出所料,凌魏国只是路过,好久没见到自己儿子,自觉生分不少,他将儿子抱在怀里,左看右看,很不满意,小脸脏兮兮的,再待下去,他堂堂凌魏国的儿子保不齐变成土生土长乡下人。
凌宗从他的怀抱里挣下来,他还太小,仰头望他,“妈妈呢?”
凌魏国摇摇头,“妈妈出差去了,很快就接你回去。”
凌宗将信将疑,“ You promise ?”
凌魏国点头。
想到离开,竟然有一丝不舍,但是人生漫长,小小年纪流连的地方,遇见的人事,恐怕很快忘记。
一个人的一生能遇见多少人来着,言之过客匆匆,白驹过隙。
小胖子站在墙角,眼巴巴的望着屋里,却撞见凌魏国冰冷的眼神,大人的眼神,□□裸的,写着嫌弃。
司机领悟,拿给他不少零食糖果,礼貌的催促他出门。
小胖子光光拿到糖果都欣喜不已,上面的文字不是中文,包装精致,是他从未见过的高档牌子。
他站在门外,咂摸嘴,拎了好几遍,不舍得吃。
凌魏国再次抱起凌宗,走到周婆边上,竟然有些局促。
周婆也有点紧张,毕竟第一次见他。
她坐在小板凳上,动作迅速,剥着黄豆,问,“今晚留下来吃饭?”
凌魏国面露为难,周婆释怀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粗茶淡饭,肯定不给味。”
司机站的纹丝不动,却赶忙解释,“我们魏总晚上还要去临市开个招商座谈,提前一个月预约了,这个时候迟到,影响不大好,”他小声补充,“有媒体在。”
周婆哼了声,一直低着头,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她说,“那你大老远过来,只是为了见一眼凌宗?”
凌宗抬眸,在凌魏国怀里望了他一眼,听见他声音难得谦卑,“快半年没见儿子,自然是想念,我这趟过来,”他有点犹豫,“还是有事求于您。”
周婆“嗯”了一声,凌魏国想着措辞,“叶青跟我闹脾气——”
“这个我劝不了,”周婆抬头,清冷的看他一眼,“我女儿从小就是倔强性子,想来你们处了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
两人同是沉默,过了会儿,周婆平淡问他,“你们是不是已经走不下去了?”
凌魏国心下一凛,面色阴冷下来。
周婆站起身来,去到厨房反复清洗杯子,拿出来,礼节性泡茶。
好久,时钟滴滴答答,凌魏国望着眼前同样固执的老奶奶,说,“我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个,”他握着凌宗的小手,说,“我希望您也能搬到新京,叶青攒钱给您买了一套房子,新京最好的地段,生活便捷,娱乐设施齐全。”
周婆轻声说,“我个老不死的,在乡下住惯了,不适应,更何况,我过去,能做什么?”
凌魏国声音低沉几分,“您过去,叶青心里会舒坦一点。”
周婆无动于衷,凌魏国又说,“叶青不放心把孩子交到任何人手里,您在新京,您的女儿,也能有所依傍不是?”
周婆低垂着眼帘,不动声色,却还是轻轻喘了口气。
凌魏国做事雷厉风行,和儿子告别后就匆匆离开。
天色黑了,凌宗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是想不起来,玩了一天,他有点累,心事重重。
周婆安慰他,“快了,你爸你妈就要接你回去了。”
凌宗大被过头,一动不动。
他们都以为他听不懂,大人们之间的言外之意。
闭上眼睛,想睡一觉,但是不是真的落下了什么或者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不管了,凌宗很快入眠。
睡了一觉,做了一个短促的梦,会飞,弹跳几步,视野开阔,以前从未在意过的角落,在梦境里,也绘声绘色。
停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个不苟言笑的小伙伴,年纪比自己大,低头正在玩积木。
凌宗给他打招呼,他没有抬头。
积木变成恢弘的宫殿。
鼻尖流溢着青椒炒肉的味道。
凌宗蛮横说,“这个宫殿是我的。”
梦境开始诡异的扭曲,对面的男孩子抬头,面目不清,将宫殿抱在怀里。
梦里的小凌宗开始无理取闹,周叶青随意切入,拖着凌宗,劝诫他,“不是你的东西,还给别人。”
小凌宗不肯,声嘶力竭,揪住对面小男孩的衣领,明明想把他抱在怀里,但是衣服与灵魂撕扯,拉开了他的皮囊,内里,血肉模糊。
两颗眼珠子,直勾勾望着自己。
是噩梦,身后的叶青也在融化。
凌宗梦中惊坐起,一脑门的汗。
凌宗抬头看时钟,睡了半个小时。
天已经黑了。
忘记什么了呢?
狂风肆意凌虐,晚上一定会下雨。
好像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戳专栏戳完结文会有你喜欢的,记得收藏么么哒
☆、Chapter 16
忘记什么了呢?
狂风肆意凌虐,晚上一定会下雨。
好像很重要。
周婆进来,问,“下午有没有钓到龙虾?”
龙虾?
时一民刚好下工回来,外套搭在肩膀上,敲了下周婆家的房门,问,“瓜子在不在?”
周婆刚想回答不在,凌宗猝然抢先,“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去带她回来!”
时一民愣了下,抬了下胳膊,“哦那好,谢谢你。”
凌宗双脚撩起拖鞋,话还没说完,就从他胳肢窝下面窜了出去。小身影,逆风疾走狂奔,枝头的落叶撒了一地,转弯,不见了。
并不远,一刻钟能走到的路程,风吹得芦苇丛哗啦作响,枝叶倾斜,黑乎乎的朝向一边。
凌宗走到桥头,脚步减慢,隐隐灼灼,看见时安盘腿坐在地上,小手认真的窜着小蚯蚓,往沟里一扔,然后极其平静在等。
凌宗打开手电筒靠近她,天地间浑然白昼,时安瞄见,开始刺眼,然后立马站起身来大呼小叫,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叠音,凌宗听见她喊,“你终于回来啦!”
他不自觉加快脚步走到她边上,发现多了一个白色的桶。
他“嗯”了声,微不可闻的喘着气,问,“天都这么黑了,你怎么都不回家?”
“啊?”时安不经意说,“你不是让我在等你吗?”
“你要等我多久?”
时安理所当然说,“等到你来呀!”
其实等了三个小时,凌宗有些感动,感动不过一秒钟,时安补充说,“你看,这个桶破破的,”那些高年级的小朋友,“他们都不要了,里面有好多龙虾,我也钓了好多,一个人都搬不动。”
凌宗有不祥的预感,“所以呢?”
“我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
时安拿过他的手电,依旧笑的天真无邪,“等你搬呀,你是男孩子,我不是。”
“。。。。。。”
狭窄的田埂,一束光,小时安走在前面,叼着狗尾巴草哼着啊啊啊黑猫警长,凌宗跟在后面,双手吃力的提着小水桶,一前一后,坑坑洼洼。
她太悠闲,凌宗说,“小瓜子,你还要看吗?”
时安点点头,“我才看到第五集。”
很好,凌宗清凉的勾唇,轻飘飘的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黑猫警长总共就五集。”
时安闻言一个侧滑摔倒在地,她慢吞吞爬起来,拍屁股转身叉腰一气呵成。
她还是不相信,心情忐忑,沉寂了一会儿,突然像小老虎一般张牙舞爪,“你骗人,明明写了请看下集。”
凌宗轻松的耸耸肩,吹着口哨,“真的只有五集哦。”
时安堵住小耳朵,“你憋说话啦!”
黑猫警长只有五集,算是生活给时安的一个小挫折,毕竟是她人生的启蒙动画,比起之后的大闹天宫葫芦娃哪吒什么的,印象尤为深刻。
而那之后不久,凌宗多次给她预告自己即将离开新镇的消息。
离别,一个新鲜的词汇,时安没有遇见过,她小小年纪,一直生活在新镇的偏隅之地,生活半径不过几公里,偶尔上老街买东西,也得逢年过节。
于是离别匆忙,预告了太多次,时安有些不耐烦了,每次看见凌宗,她笑眯眯说的第一句都是,“你怎么还没走啊?”
凌宗黑脸,面子上有些拉不下去,好像自己死搅蛮缠硬留下的样子,他狠狠说,“我会走的,你不要催我,我妈妈有事拖延了。”
时安“哦”了声,雷打不动的坐到周婆家的电视机前,专心致志看动画。
过了会儿,广告时间。
时安问他,“你走了还会回来的对吗?”
凌宗看也不看她,摇头。
时安蹙着眉,有些着急,“你不回来我就找不到你了。”
凌宗望着她,“你找我有急事吗?”
时安点头,点明原因,“你有好多好吃的,我都没有。”
“。。。。。。”凌宗说,“你不要说话了,看电视吧。”
“哦,”沉寂一秒钟,时安问,“你要去哪里呀?”
凌宗闷了口气,应付她说,“新京。”
时安两只小手扑腾起来,“那我每天过去找你玩好不好?”
凌宗无言,“新京很远的,你每天过不去。”
时安张开双臂小跑两下,“我飞过去!”
凌宗落着她的小脑袋,她还想说些什么,凌宗轻声,“别飞了大圣出来了。”
时安秒安静。
孙悟空,大材小用收编为弼马温,后知官位闲置,尸位素餐偷蟠桃。
已经到了精彩部分,时安分了心,她问他,“我去不了新京,你可以过来看我好不好?”
凌宗没作声。
时安问,“你经常回来看我就好了呀!”
时安一条道走到黑的性格,凌宗索性解释,“我有好多朋友的。”
你只是其中一个。
还经常惹我生气。
时安困惑,“他们在哪里呀?”
“新京。”
“。。。。。。”
时安登时起身小跑出门,凌宗疑惑,起身忙追问,“你要去干什么?”
时安回答的轻巧,“我要告诉爸爸也要搬到新京去!”
时一民上工,素巧请了病假在家休息。
家里静悄悄的,时安在门口站了片刻,竟有今夕何夕的错觉。
好在素巧的喉咙虽然有些沙哑,但是声音依旧浑厚,她招招手说,“刚要去找你。”
时安小跑到她边上,乖巧问,“做什么事呀?”
素巧领着她到厨房,指了指锅口,“做饭,”她补充,“教你做饭,会吗?”
小时安五岁,点点脑袋。
素巧等在厨房,看着时安小小个子抱了一大捆油菜杆进来,操作不娴熟,掉了一个,她当即没管,等柴火放到厨后,才蹦蹦哒哒出去将掉下的那个拎进来。
成功!开心!
素巧皱眉说,“这不对,不仅要油菜杆,还要硬柴,不然一会儿就烧没了。”
她出了厨房指导她,“一次不用抱太多。”
时安试探的拎了个柴火,放在灶台后,小心翼翼。
素巧勉为其难,“可以了,”她端了个小板凳进来,让时安站上去,“够不到的时候就站上来,妈妈小时候也这样。”
她望着时安小小个子稳稳站住,宛如小大人一般,有些感慨,素巧摸了下她的小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这个月的工资,递给时安。
时安捧着60块钱,兴冲冲的问,“妈妈,我们拿着这钱去新京买房子吧?”
素巧脑袋岔了根经,老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安黑亮清明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素巧不可置信的重复了遍,“你说买什么?”
时安脱口而出,“我们去新京买房子——”
素巧一个榔头下来,买你奶奶个腿!
离别,很平静,只是又来了一辆轿车,轿车上下来一个陌生的男人。
搬行李。
时安得了天花,脸上起了好多湿痒的包包,不能伸手挠,容易留下疤痕,于是满脸涂上了绿色的药水,散发着甘苦的清香。
她走到对面,如往常一般伸腿准备串门,却被西装革履的大叔推抱出来。
她在太阳下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大叔不苟言笑来来回回。
大叔不认识她,也不屑于认识她。
这就是以后了。
时安走到窗口,敲了敲,凌宗听到了。
他把玩具放进驼色箱子里,然后站到床上。
听见时安低声问,“你就要走了对吗?”
凌宗点了点头,轻声说,“你不要哭。”
时安擦去眼泪,言语愧疚,“我妈妈说不想去新京买房子,太偏了,搬来搬去的多不方便,也没有认识的人。”
凌宗“哦”了声。
他想了下,把自己最喜欢的小汽车拿了出来,打开窗户,递给时安。
凌宗说,“你拧开,它就变成人了。”
时安拧了两下,动作笨拙,算了。
时安把小汽车抱在怀里,依依不舍说,“我会想你的。”
凌宗“嗯”了声,时安反问,“你会不会想念我?”
嘴角轻动,凌宗望着她澄澈的眼睛,清淡说,“不知道。”
他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雨,我们一起看吧。”
时安伸出小指头,凌宗点了一下,拉钩。
流星雨,是流星体在平行轨道上运行时以极高速度投射进入地球大气层的流束。
90年预报的狮子座流星雨,应该是浩瀚而盛大的,但是因为天空阴鸷乌云遍布,抬头仰望,似乎一无所有。
夜色中,凌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窗,单腿爬跪在车座上,一路抬头望天。
耳边是呼啸的风,狰狞的腔调,预告着将至的大雨和不久后的梅雨时节。
司机轻声细语说,“小宗啊,你坐下来,危险啊。”
凌宗恍若未闻,伸出手,粗暴的风在手里穿过,竟然是轻柔的。
司机无奈,不再作声。
司机在高速上疾行三个小时,继而转入新京霓虹鼎盛灯红酒绿高楼耸立的CBD。
路灯流离着这个城市璀璨的光影,随着饕餮的暴雨缱绻的稍纵即逝的幻影与温情,耳边加急烦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急促,烦躁。
这些变化,这些意象,在这座滨海城市发生,仅仅用了五年时间,发展与改*革,翻天覆地,王侯将相宁有种?
狂风夹杂的细碎小雨已然瓢泼,司机生怕凌宗有个伤风感冒,只能硬着头皮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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