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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旗玉笛-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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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请恕晚辈眼拙,不知老前辈的讳是……”

老道人闻问,丑脸上的肌肉,蓦地起了一阵颤抖,轻叹了口气后,缓缓地说道:“老夫不用名号已经十多年,早就淡忘了。”

白衣追魂段彬见老道人不愿示知名号,于是也就不再多问,便又向老道人躬身一揖,微笑地说道:“老前辈既然不愿示知号讳,晚辈当然不敢多问,但是……神州三杰,两男一女,不久定可威震天下武林。”

白衣追魂段彬这三句话说得很突然,并且有点没头没脑。

老道人闻听不禁微微一怔,诧异地目注段彬问道:“谁是神州三杰?”

这时,欧阳昭已经离开了老道人怀中,立在一边,见伺便抢着答道:“就是禄儿和大哥、二姊三人。”

老道人听得欧阳昭这么一说,明白了白衣追魂段彬的心意,于是一只眇目,便不由得飘视了白衣追魂一眼,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白衣追魂段彬聪慧透顶,一听老道人这话,知道他是一语双关,俊面不禁微微一红,跟着朗声笑了。

老道人眇目掠视了神州三杰一眼,他心里有无法形容的高兴,他替欧阳昭喜欢,声音极其温和而慈爱地向三人说道:“我们到里面去坐下慢慢谈吧!”

说着,一只独手,已经挽起欧阳昭的右手,领先向山神殿内走进。

四人入内坐下,吴娟娟忽地望着老道人娇声问道:“老道伯伯,你也认识我恩师吗?”

吴娟娟姑娘本性天真纯洁,她心中先前虽曾因老道人的神情冷傲,而感觉不快,但,此际道人的神情语气,均已由冷峻而转变为慈爱温和,她芳心里的那点不快,早就随着消逝了。因为欧阳昭喊老道人老道伯伯,于是她便很自然地也喊老道人为“老道伯伯”。

“嗯。”老道人口中轻应着,朝她微笑地点了点头,一只眇目便即精芒灼灼,端详着欧阳昭问道:“孩子,如果伯伯的老眼不花,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你已经获得奇遇,练成了一身极高的武功了,是吗?”

欧阳昭点点头道:“伯伯的眼光确实不错。”

于是欧阳昭便把逃离天心庄后,遍走荒山深泽,寻访武林异人,历尽艰险苦楚,怎样遇虎,跌下悬崖绝壑,死里逃生,得遇武林三绝,获传全部功力武学,出山后,沿途挫败阴阳双剑覃子超、天山四剑、霍山六恶、白骨七魔,如何与大哥二姊相识,结拜异姓兄妹,巧遇铁笔穷儒,得悉身世,恢复本姓欧阳,并起名欧阳昭等等详细经过,一丝不漏地向老道人述说了一遍。

欧阳昭的这番叙述,只听得吴娟娟和段彬两人难过非常,俊眼湿润,盈盈欲滴。欧阳昭说到那悬崖遇虎,失足跌落绝壑之时,两人心中砰砰直跳,几乎要脱口惊叫出声。

老道人听得又惊又喜,望着欧阳昭说道:“是天不负苦心人,孩子,你终于成功了,真是苍天有眼,欧阳丹夫妇十五载的血海深仇,可以得报了。”说罢,纵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震屋瓦,积灰簌簌下落,显然,这老道人内功精深,无与伦比。

不过,这阵笑声,虽然显出老道人的内功精深超绝,但却隐含着一股凄怆,悲壮的音韵。

老道人纵声大笑了一阵之后,眇目忽现灼灼精光地望着欧阳昭说道:“走!孩子,我们到庙外去。”

欧阳昭问道:“做什么?老道伯伯!”

老道人道:“伯伯要看看你的武学功力火候。”

这句话要是出自于别人的口中,欧阳昭一定会加以拒绝,但,对老道人他却不愿拒绝,也无法拒绝。

四人一齐出了庙外,欧阳昭望着老道人问道:“老道伯伯,您老人家要先看什么呢?”

老道人道:“先看你的掌力吧。”说着眇目向四周打量了一眼,用手指着左面三丈开外的两颗合抱大树,望着欧阳昭说道:“你站在这里发掌,能够击倒那两颗大树吗?”

欧阳昭朝那两颗大树望了一眼,摇摇头说道:“昭儿没有试过,不知道能是不能?”

老道人道:“你试试看!”

欧阳昭微一点头,便即暗中调息运功,劲凝双掌,面对着那两颗合抱大树,立掌当胸,掌心外吐,缓缓地推出一股飒然的热风劲气,极其平淡地朝那两颗大树击去。

这种内家至高的掌力,威势看来平淡,实际上却是劲道暗含,有数千斤之力量,足能开山,击石成粉。

掌风过处,只听得接连两声大响,两颗合抱大树,全部齐腰中断,轰隆倒地,距离三丈开外,掌力所至,能够击倒两颗合抱大树,这种掌力威势,令人震骇。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皆当世武林奇人的传徒,内功深厚的年轻高手,他们目睹这等掌力威势,也被惊得蹬目结舌,心中狂喜不已。

老道人见欧阳昭具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心中虽是喜极,面上神情却是一片肃穆,并未予以赞扬,只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武林三绝果然已经练成骄阳神功了。”

欧阳昭转身望着老道人问道:“老道伯伯。昭儿的掌力怎样?”

“嗯!”道人肃容说道:“只能算是差强人意,火候尚嫌不足。”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闻听了这句话后,心中替三弟气愤不平,认为老道人只是以老卖老,故意夸大其词,以显示他自己的功力深湛。若不是碍着三弟,怕三弟不高兴,两人必然立刻向老道人反问:“你有多大的功力火候呢?一掌击倒三丈开外的合抱大树,你能办得到吗?”

欧阳昭低首默然,老道人陡地哈哈一笑道:“昭儿,不高兴了吗?”

欧阳昭低声答道:“昭儿不敢。”

老道人笑道:“那你为什么不抬起头来?”

欧阳昭缓缓地抬起头来,俊脸上竟是挂着两行清泪。

老道人微微一惊:“你哭了。”

欧阳昭低声说道:“昭儿心里有点难过。”

吴娟娟在旁忍不住娇声说道:“本来嘛,我三弟的功力那么深厚,你还说他火候尚嫌不足,他心里当然要难过流泪了。”

老道人朝吴娟娟微微一笑道:“姑娘,你认为我不该这样说是吗?”

“当然。”吴娟娟点了点头,脱口问道:“你说他火候尚嫌不足,你能接得下他这一掌吗?”

欧阳昭一听吴娟娟对老道伯伯竟说出这种不礼貌的话来,不禁急喊道:“二姊,你……”

老道人闻言,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但旋即哈哈一笑道:“姑娘,你对我虽然不礼貌,但因为你是昭儿的义姊,我原谅你,不过……在你未知道我是谁之前,说话最好放礼貌些,不要目无尊长!”

吴娟娟格格一声娇笑道:“那么你是谁呢?”

老道人忽地轻叹了口气,道:“姑娘,我是谁,你以后总会知道。”

吴娟娟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白衣追魂段彬暗中扯了扯罗袖,阻止了她。他朝老道人躬身一揖道:“老伯伯,二妹因为太过关心三弟,所以才言语冒失,得罪老前辈,晚辈谨代陪礼,请老前辈千万不要见怪!”

老道人哈哈一笑道:“段贤侄,我很清楚她的心意,你不要替他陪礼了。”说罢,转望着欧阳昭问道:“昭儿,你于运功凝劲时,是不是有浑身真力,无法完全凝聚,真气微觉沉滞的现象?”

欧阳昭一听,连忙点头答道:“伯伯说得不错,昭儿确是觉着有这种现象。伯伯,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道人笑道:“伯伯是从你刚才运功凝劲时的神情上看出来的。”

欧阳昭闻言,心中暗暗忖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道伯伯不但是个身怀极高武功的内家高手,并且竟能于我运功凝劲时的神情上,看出我体内真力凝聚、真气运行的情形,由此可见,老道伯伯武学之深,委实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自己也真是笨极了,六七年相处,竟然丝毫没有看得出来……?

欧阳昭心中暗自忖罢,立即目注老道人间道:“伯伯,这是什么原因,您老人家指教昭儿吧。”

老道人缓缓地说道:“武林三绝,每人皆有七八十年的内功修为,功力之深,当今武林无匹,他们将真力全部传入你体内之后,虽然你功力剧增,得以速成,成为武林绝世高手,但因你只得三日传授,尚未能领悟上乘武学精奥,没有适时运功调息,致有部分传入的真力,未能与你体内真气融汇,乃有此现象,当时你若能在谷中,按照内功调息心法,静坐七日,运息行功,使这部分真力,与你本身真气融汇,进入物我俱忘,神与意会之境,则此际,你的功力必然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无上玄通的化境了。”

吴娟娟忽然插嘴问道:“老道伯伯,如果现在静坐七日,运息行动,还来得及吗?”

老道人摇摇头道:“现在运息行功,虽然还来得及,但七天的时间却是不行了。”

吴娟娟问道:“那么要多久呢?”

老道人说道:“必须增加到七七四十九日,并且因为武林三绝练有骄阳神功,他体内含有阳火热毒,行功之时,阳火上升,就要受那阳火炼身之苦。”

老道人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神情极其严肃,“七七四十九日好挨,但那阳火炼身之苦却是危险极点,很难熬过,随时可因阳火焚心而死。”

吴娟娟天真地说道:“那么干脆就不理好了!”

老道人说道:“如果不理,他顶多只能再活十年!”

吴娟娟不禁蓦然一惊,秀目凝注着老道人,神情紧张地问道:“为什么?”

老道人淡淡地一笑道:“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吗?一个身怀上乘武功之人,真力停滞体内,不能疏散发泄,必然影响体内经脉之运行,累年积月,久而久之,终成阻塞经脉之力,导致经脉硬化。经脉硬化,还有活命吗?”

雷音神尼内功已臻上乘绝境,乃当世武林奇人,吴娟娟姑娘乃其唯一传人,这种重要的武学知识,岂有会不对吴娟娟说的。只是一时之间,她没有想到这些罢了。

闻听老道人这么一解释之后,吴娟娟芳心不禁大为焦急,满脸尽是惶急之色,望着老道人急急问道:“那么怎么办呢?”

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并肩而立,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闻听老道人这番话后,他心中也甚为焦急。不过,因为他聪明超人,遇事又极心细沉着。他冷静地从旁观察,不但已发觉这个丑怪残废的老道人,身怀深不可测的高深武学功力,同时还看出了老道人与三弟有着不平凡的极深的关系。

老道人既然与三弟有着极深的渊源关系,对三弟疼爱有加,而滞留在三弟体内,那部分真力的祸患厉害,他又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何光只是口里说得惊心动魄,脸上却无一丝忧急之色呢?

显然地,他是成竹在胸,早想好治救的办法了。

吴娟娟和段彬二人均在替欧阳昭担忧焦急,但,欧阳昭本人却出乎异样地平静,好像老道人所说的这些,根本与他无关一样。

因为,他在闻听老道伯伯的话后,心念转动之间,便已想好了一切,他觉得十年的时间,尽够他用的了。

其实,在他的想象中,根本就用不着十年,只要五年就够了,五年的时间,已足够替他父母报仇,找寻宋士龙,完成武林三绝的遗命了。

老道人也许是今夜心中太高兴了吧?他见吴娟娟那种满脸惶急的神情,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你那么急做什么,他有十年好活,你们也就还有十年的时间可以相处呢。”

说到最后,还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吴娟娟本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老道人这种语气,她岂有听不出来的?刹那,粉脸儿飞红,莲足儿轻跺,那红红的樱桃小嘴儿,朝起一噘,娇嗔道:“啐!老道伯伯真坏死了,人家和你说正经的,你却拿人家来取笑,我不要理你了。”说罢,便装着很生气的样子,别转过娇躯去。

老道人见姑娘这副天真娇憨的样子,不禁又是一声哈哈的大笑了。

白衣追魂段彬见状,他虽然不想笑,但却是忍俊不住,莞尔笑了。

只有欧阳昭,他没有笑,俊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忧愁,神情是那么平静、安详。

白衣追魂段彬走到他身侧,无限关怀,低声问道:“三弟,你在想什么?”

欧阳昭的神情依旧是那么平静而安详,淡淡地弓笑道:“没有。”

老道人微笑地望着他说道:“昭儿,你心里很难过吗?”

欧阳昭摇摇头道:“没有。”

吴娟娟也走到他身侧,一双妙目凝注着他的俊脸,柔情无限,幽幽地叹了口气,娇声说道:“三弟,我知道你听了老道伯伯的话,心中已经难过到了极点啦。”

欧阳昭望着这位娇艳如花的二姊,微微一笑道:“二姊,小弟和你所说的相反,心里很是平静呢。”

白衣追魂段彬一听欧阳昭这话,似乎已懂得他的心意,心不禁微微一沉,喟然一声轻叹说道:“三弟,愚兄很明白你此际的心情,你是在极端难过之后,静如止水。因为在这刹那的时间里,你已经决定好了你生命上重要的一切,要好好地利用这十年的时间,尽量去做你必须要做、想做的事情。是不?”

因为段彬的话说到欧阳昭的心眼里了,他不由剑眉倏地一扬,哈哈一声朗笑,非常佩服地说道:“大哥,你真了不起。

你说得不错,小弟已经决定在这十年的时间内,报却父母血仇,寻访宋士龙,完成三位恩师的愿望。”说到这里,略微一顿,豪情飞逸地接道:“人生百年,只不过是弹指光阴,终难免一死,但只要死得心情安逸,无牵无挂,就很好了,所以,小弟能有十年的寿命,料理此生一切恩怨,心里已经感觉得很满足,很幸运了。”

段彬和吴娟娟都不禁甚是黯然,默默无语,心底同样地蓦然闪过了一个两人从来想也没有想到过的意念:“君若死,侬岂独生!”

老道人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欧阳丹有子若此,还有何恨?该瞑目矣!”说着,眇目忽地精光激射,望着段彬说道:“段贤侄,你身上带有令师炼制的冰魄丸没有?”

段彬连忙答道:“有。”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玉盒,双手捧着递给老道人,说道:“伯伯,因为为数不多,恩师只赐给侄儿五粒,不知道够不够用?”

老道人听段彬问他够不够用,不禁问道:“你知伯伯要它做什么吗?”

段彬星目略转,微笑地望了欧阳昭一眼,答道:“侄儿猜想,一定是为了三弟。”

老道人点头一笑道:“够了。”说着,接过玉盒揣入怀中放好,接着又向欧阳昭说道:“昭儿,现在你再把旋风八式旗招,施展给伯伯看看吧。”

欧阳昭点头答应了一声,身形微闪,飘身两丈开外,探手入怀,取出辟毒追魂旗,抱旗当胸,朝老道人躬身一拱,恭敬地说道:“请伯伯指点。”话落,右手握着旗柄,腕臂微微一抖,顿见金芒闪灼,耀目生花,旋风八式旗招已经展开。

刹时间,只见一片灼灼金光,紧裹着欧阳昭的身形,劲风呼呼,旗影漫天,威力达及两方围。

这旋风八式旗招,确不愧为号称武林一绝的奇绝之学,威力不同凡响,令人凛骇。

老道人的一只眇目,此际精光如电,凝注着欧阳昭的身形旗招,瞬也不瞬一下,他在竭尽脑力,思索记悟欧阳昭施展的招式,与当年旗绝裘天庆所展的招式是不是一样,有没有什么错误漏隙。

欧阳昭将旋风八式旗招旋展完毕后,仍是抱旗当胸,岳峙渊淳而立,朝老道人恭敬地躬身说道:“昭儿献丑了。”

欧阳昭话声才落,忽闻右边五丈开外的一片矮树丛中,有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不丑,不丑,旋风八式,威力确是绝伦无匹,”

四人闻声,心中均不禁蓦然一惊,七道目光,倏地齐朝右边矮树丛中望去。

只见一个相貌清臞,白面无须的老者,随着话声,自矮树丛中飘身而出,缓步走了过来。

老道人一见这老者,立即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你这伪君子跑到这里宋了,荒野破庙,难道你也要来照顾照顾吗?”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老者闻言,不由一怔,双目精光陡射,凝注老道人间道:“尊驾是谁?”

第六章 闷葫芦儿

须知这白面无须,相貌清臞的老者,虽是当代名满天下武林,外号人称千手大圣的神偷石不凡,但他这伪君子的外号,在当今世上,除却有数的几个知交友好外,江湖中极少人知。

因为他这伪君子的外号,乃是几个知交友好往常相遇时戏谑的称呼,从不对外人言的。

可是——这个从未谋面,丑怪无比的老道人,竟能直呼他伪君子的外号,怎不令他心中感到意外,怔然脱口发问!

老道人知道这位盖世神偷老友,虽有聪明绝世,智慧无双之誉,但因自己九死一生之余,一切形象,均改变得太离谱,所以再也无法认得他。而且,武林之中,谁也料想不到,他在遭遇那次罕绝武林的浩劫之后,仍能得以生还,活在世上……

是以,他见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那种怔然凝目问他是谁的神情,心中凄然,低声地回答道:“故人。”

“故人?”神偷石不凡无须的白面上,满是一片迷惘诧异之色,两道灼灼如电的目光,盯视着老道人的丑脸。

老道人点了点头。

千手大圣石不凡心里奇异极了,眼前的这位丑怪道人,不但从未谋面,毫不相识,而且凭他在江湖上数十年广博无比的见闻记忆,也从未闻听说过,武林中有这么一个相貌丑得无法形容的老道人。

他心中微一思索之后,便又望着老道人说:“请恕我老偷儿眼拙,既系故人,何不干脆直以名号见示?徒使我老偷儿满腹狐疑,作闷葫芦作什么?”

老道人淡淡地一笑道:“故人相逢,既成陌生,石兄何必定要追根挖底,问知名号,就暂作闷葫芦儿又有何妨呢。”

千手大圣石不凡,乃聪明智慧盖世之人,一听老道人口气,知道老道人既然自称故人,而又不愿说出名号,必有难言之隐。于是,他便也就不再多问,目光微转,掠扫了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一眼,问欧阳昭道:“小娃儿,你是武林三绝旗绝的传人吗?”

欧阳昭微一点头,才要答言,却已听得老道人接口答道:“他是武林三绝的化身。”

千手大圣石不凡闻言,不由又是一怔,望着老道人问道:“这话怎么解释?”

老道人微微一笑道:“他不但已尽获武林三绝的剑、旗、笛三项绝世奇学真传,并且连三绝修为七八十年的内功真元,隐迹荒山绝壑三十年,苦苦练成的骄阳神功,也都汇集于他一身,这不等于是武林三绝的化身?”

“呵!”干手大圣石不凡满脸惊奇地望了欧阳昭一眼,又望着老道人间道:“那么江湖传说,武林三绝早于十多年前,就已死于荒山绝谷之事,是属于子虚谣传了?”

老道人点点头道:“直到最近将一身功力传输给他之后,才真正逝世。”

老道人又向欧阳昭说道:“昭儿,你再将惊电十二招笛招,施展一遍看看,就便请你石伯父给你指点指点。”

欧阳昭闻言,立即恭敬地答道:“昭儿遵命。”

千手大圣石不凡哈哈一声大笑道:“若说叫我这老偷儿开开眼界,那还差不多,这指点二字,老偷儿实在是不敢当。”

就在千手大圣石不凡的说话声中,欧阳昭身形已卓立在两丈之外,他自怀中取出碧玉笛,朝老道人和千手大圣恭敬地一躬,朗声说道:“请老伯伯和石伯父指点。”

话声一落,立即震腕抖笛,陡见碧光疾闪,耀目生辉,惊电十三招笛招,已经快如惊电般地展开。

四人七道精光灼灼的眼神,虽然都凝注着欧阳昭的身形招式,但脸上却各有不同的表情。

千手大圣石不凡,满脸尽是惊异、叹服之色。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脸上所现露的神情,却是惊奇、饮佩、兴奋、喜悦的交杂!

只有老道人,目注欧阳昭的身形招势,丑脸上毫无惊异之容,神色很是平静,没有一丝儿表情。

蓦然,陡见一片碧光暴闪,遍及丈余方围,但,刹那便即倏地敛去。

四人凝目望处,只见欧阳昭左手倒提着碧玉笛,气定神闲,渊淳岳峙,岸然卓立当地。

千手大圣石不凡哈哈一声大笑道:“武林三绝当年纵横武林之时,曾见过他们整套剑、旗、笛三绝招式之人,除却已遭罹难的神剑震八荒欧阳丹夫妇之外,武林中恐怕尚找不出第三人,想不到我这老偷儿,今夜竟有这等荣幸,连睹旗、笛两项奇学绝招的全部,真是荣幸非凡,大大开了眼界啦。”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笑声响遏行云。

老道人一听千手大圣石不凡,提起神剑震八荒欧阳丹夫妇,心中不禁一阵惨然,浑身微微一抖,神色微变。

这时,欧阳昭正傍着老道人身侧站立,老道人身子微微一抖,他立即发觉,连忙伸手扶着老道人,关切地问道:“伯伯,你怎么了?”

老道人连忙竭力抑止着内心惨痛,强自镇定,淡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孩子,伯伯只是年纪老了。”

欧阳昭忽地转脸望着千手大圣石不凡,俊目朗朗地望着这位盖世神偷问道:“石伯父,您老人家也认识我父母吗?”

干手大圣石不凡闻问,不由一怔,迷惘地望着欧阳昭问道:“贤侄,你父母是谁呀?”

欧阳昭不由一怔,说道:“咦,伯父刚才不是还提过家父的号讳吗。”

老道人接口向千手大圣石不凡说道:“他名叫欧阳昭,乃神剑……”

“呵!”干手大圣石不凡双目精光电射,凝视着欧阳昭的俊面,问道:“你是欧阳丹之子?”

欧阳昭恭敬地点头答道:“侄儿正是。”

千手大圣石不凡不禁悲喜交集,蓦地双臂齐伸,把欧阳昭拥抱到怀里,凄切地说道:“自从你父母不幸遭罹毒手之后,你父母生前的友好知交,与南海派之人,莫不暗暗地访查你的下落,真想不到,武林三绝当年以一着之差,败于你父剑下,因而遁迹荒山,竟能不予记恨,将你救去抚养长大,并各将一身绝学功力,全部传你,分明存心成全,好让你替你父母报仇。”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心底高兴,纵声一阵大笑,道:“真是苍天有眼,才使你获得这样的机缘成就,使你父母的血仇,不致于永沉海底!”

千手大圣石不凡的话声甫落,默立在旁边的老道人,立即向这位素有超凡无双的盖世神偷微微一笑道:“石兄,你弄错了。”

千手大圣石不凡不由一怔,目注老道人间道:“什么事弄错了?”

老道人说道:“这孩子当年并非是武林三绝救去的。”

千手大圣石不凡不禁睁大着双目,问道:“那么是……”

欧阳昭接口说道:“侄儿是在天心庄中生长大的。”

“是天心庄主救你的?”

欧阳昭答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千手大圣石不凡望着欧阳昭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欧阳昭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他虽然救了侄儿,但用心不善。”

千手大圣石不凡问道:“他是什么用心?”

于是,欧阳昭便将在天心庄中,所遭受的磨难、折辱以及怎样逃出天心庄,怎样跌落绝壑得遇武林三绝,获得武学的经过情形,向这位父执友好,择精扼要地述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的!”千手大圣石不凡闻听这番经过后,只才明白一切。

欧阳昭忽地俊目灼灼的,望着这位盖世神偷问道:“石伯父,您老人家知道杀害侄儿父母的仇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千手大圣石不凡一听欧阳昭问起杀害欧阳丹夫妇的仇人,心中不由一惨,忍不住落下了两滴老泪,喟然一轻轻叹,沉痛地说道:“说来这事太过复杂,牵涉太广,伯父也只探听到一点隐约的情形,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有多少人?真相如何?实在弄不清楚也说不上来。”

老道人忽然接口说道:“昭儿,这件事情因为牵涉太大,纵令你问遍所有武林中的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而且当时情形之复杂,人数之多,即连亲身经历的那些人,恐怕也无法弄得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是哪些人?何况是未曾目睹的局外之人。以后你也不要再向人问了。”

欧阳昭知道老道伯伯的话,全系实情,但,这种关系他父母血仇的真相,他要不问清楚,怎好报仇呢?

是以,他听老道人这番话后,不由剑眉紧皱,说道:“可是……”老道人接口说道:“真相到时候总会水落石出的。”说着略顿,面容忽地一正,“你虽幸获武林三绝传以绝学,但因时间只有极短的三天,其旗、笛招式的真正精奥之处,不但均尚未能领悟,火候颇差,而且还略有错漏之处,必须改正、勤加苦练一月,方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欧阳昭在一招一式,顺序施展旗、笛招式之际,虽也发觉有两三处地方,使来不大对劲,似乎有错误,只是因为招式太深奥,他天资固是聪颖过人,但在一时之间,要想将这种错误之处,领悟过来,而予以改正,又岂是容易之事?

因是,他闻听老道人这样一说,连忙肃容恭敬地说道:“请伯伯指点。”

老道人眇目精光熠熠地凝注着欧阳昭的俊面,问道:“旗招和笛招的错误在什么地方?你自己有感觉吗?”

欧阳昭略作沉思后,答道:“昭儿觉得旋风第六招与惊电第十一招、十二招,使来似乎都不甚得力。”

老道人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旋风惊浪和惊电三闪、碧电天下三招!”

老道人说着,便就记忆所及,将这三招奇学,向欧阳昭加以解说指点了一遍,接着又道:“昭儿,你现在再将这三招演练一遍,看看觉得怎样,伯伯说的对是不对?”

欧阳昭躬身应命,依着老道人的指点,演练了一遍之后,不禁高兴地投身在老道人的怀里,两手搂抱着老道人的身子,欢喜非常地说道:“对极了,伯伯。一点都不错!”

老道人笑了笑,慈爱地伸着一只左手,在欧阳昭的肩胛上,抚摸了一阵之后,忽又神情严肃地说道:“昭儿,你且休要过分高兴,旗、笛招式虽然大致都已无错,但火候尚差,还须要勤加苦练,方足以替你父母报仇呢。”

欧阳昭闻言,连忙站着身子,肃容点头答道:“昭儿知道,伯伯请放心好了,您老人家的训谕,昭儿当必永记心中,不会稍稍忘记的。”

这位老道人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熟知武林三绝的旗招、笛招,白衣追魂段彬、吴娟娟、千手大圣石不凡三人,心中都惊奇极了。

尤其是可算得上相识满天下的盖世神偷石不凡,他心中惊奇至极,骇异到了透顶,双目灼灼地瞪视着老道人的丑脸发愕。

确然,凭他闯荡江湖五十多年的经历,见闻广博,对江湖上的大小事情与黑白两道成名的人物,可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可是,这个貌相奇丑的老道人,从他指点欧阳昭旗、笛两项招式上看来,分明是个身怀奇绝之学,深不可测的武林异人,而他竟然不识,并且还似乎从未闻听说过,武林中有这样的一位异人,这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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