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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旗玉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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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的是五湖四海之内,皆是朋友兄弟,贵兄妹远道前来天心庄,也是天心庄的宾客,来,来,来,三位请不要客气,随着兄弟来吧,兄弟当立刻派人引领三位入庄,往迎宾馆中住息,略尽地主之谊。”说着也不待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回答应允,便即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朝欧阳昭瞥了一眼,欧阳昭微一摇头。白衣追魂段彬立即朗声喊道:“陆兄,且慢!”

陆元青闻声止步回身,望着白衣追魂问道:“尊兄有何话说?”

白衣迫魂笑说着:“承蒙陆兄厚爱,邀请小生兄弟庄内迎宾馆中住息,衷心感谢至深,只是小生的三弟……”说着略顿,目光掠瞥了仍装着向道旁店中张望、呆呆出神的欧阳昭一眼,忽地走前一步,压低着声音,悄悄地说道:“不瞒陆兄说,小生的这位三弟,不但有点愣头愣脑的,而且脾气怪僻,精神有点不大正常,住入迎宾馆中,如果他那愣头愣脑的脾气发起,闹出什么笑话来,那还是小事,万一得罪了迎宾馆中住着的其他宾客,闯出什么纰漏祸事来,那就糟了,不如还是由小生兄弟自己设法,随便找个地方住几天算了。”

“哦!”陆元青望了欧阳昭一眼,向白衣追魂摇摇头,笑说道:“没有关系,尊兄尽管放心好了,迎宾馆房屋甚为宽广,兄弟命人单独分派两间给三位居住,不和别的宾客在一起就是了。”

白衣追魂故作沉吟地说道:“陆兄这办法固然很好,但是迎宾馆中宾客众多,虽不住在一起,进出仍不免有所接触,还是不大妥当,陆兄盛情,小生心领就是。”说着便朝陆元青一拱手道:“再见。”

话落,他便牵着马,和吴娟娟、欧阳昭二人,走向一家饭馆门口,将马匹拴在门外柱子上,径行走入店内在空位子上坐下。

陆元青目注三人的背影走入店内后,心中不禁暗道:这白衣书生不但人品生得极是俊秀,潇洒出众,并且性情谦和,可惜只学过两年花拳绣腿式的武功,如果能得到明师传授,练成和大师兄一般的武功,就太好了,与小师妹相配,真可说是天生的一对佳偶璧人……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侧立在白衣追魂两侧,始终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的吴娟娟和欧阳昭二人。

欧阳昭的面貌,他虽只看到了一个侧面,没有看清楚,但从这点侧面上,他已确定欧阳昭生得也是挺英俊的,只是因为已闻听书生说过,有点儿愣头愣脑的,精神不大正常,心中甚感遗憾,替欧阳昭惋惜。

陆元青又怎料到,白衣追魂口中的这个愣头愣脑、精神有点不大正常的三弟,正是往昔受尽他们的讥嘲、欺凌,三个月前突然逃去,追踪未获的逃童,而今天已是身怀绝世武学功力,震撼武林的一代煞星呢。

吴娟娟一头柔软如云的秀发,长长地披在背后,背上斜插着一柄象牙吞口的宝剑,蛋型的脸儿,白皙的皮肤,如凝脂般细腻,瑶鼻通梁,黛眉如画,樱唇有若喷火,尤其是她的一双秀目,曾瞪得大大的,有些儿放肆地凝视着他,圆圆的眸珠子,黑白分明,宛如两颗黑宝石,亮晶晶的,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不!这一双秀目,这一对圆圆的黑眸珠子,应该说是像两只深不见底,清澈的碧潭,在这两只清澈的碧潭里,有发掘不完的宝藏,也有探测不尽的奥秘,而且是永远,永远……

呵!这一双漂亮的秀目呵!着实使陆元青着了迷,引逗得他遐思,幻想……

他觉着她美极了,比小燕师妹还要美!尤其是当她秀目瞪得大大的,明澈而又放肆地凝视着他的时候,更美!

他呆呆地站立在街道上,失魂落魄似地,怔怔地望着神州三杰走进去的那家饭馆的门口出神。

忽然,他身侧有人轻推了他一下说道:“陆兄!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有什么事么?”

“呵!”他猛然一惊,从遐思幻想中警觉过来,转头一看,见是昆仑派掌门人铁仗翁最宠爱的小弟子赛哪吒江文龙,不由面孔一阵发热,急忙说道:“没有什么事。”口中说着,心念陡地一动,便急步直朝那家饭馆内走进。

赛哪吒江文龙一见他这种神情举动,心中微觉诧异,他停身在饭馆对面,朝里面望着。

这时,神州三杰正在吃饭。

陆元青一直走到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面前,抱拳一拱笑说道:“请原谅兄弟前来打扰,尊兄尊姓大名,望祈告知!”

白衣追魂段彬心中虽颇有点厌烦陆元青噜苏,但却又不得不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拱手还礼说道:“小生姓段,单名一个彬字。”

吴娟娟见陆元青跟了进来和大哥说话,便不由秀眉微微一蹙,停下了筷子。

陆元青笑说道:“明天段兄三位来庄内看擂时,不妨先找兄弟一下,兄弟当为段兄安排一个适当的位置,免得段兄兄妹挤杂在人群中,既费力又不方便,尤其是令妹,更是不方便甚多!”说罢,双目含着深情地望了吴娟娟一眼。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出道江湖一年多,见识阅历虽尚说不上广博,但他为人心细如发,绝顶的聪明,实不亚于一个闯荡多年的老江湖。陆元青望向吴娟娟这一眼的神情,岂能逃过他锐利的双目,好小子!你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要自找苦吃!心中在冷笑暗骂,俊面神情却是依旧微笑着说道:“陆兄对小生兄妹如此盛情关怀,小生兄妹心中至为感激。”

陆元青哈哈一笑道:“既然相识,便是朋友,段兄太客气了。”说着又朝段彬、吴娟娟、欧阳昭三人抱拳一拱道:“三位请用饭吧,兄弟失陪了,明日再见!”话落,便转身走到柜台上和管帐的说了两句话,向店外走去,走出店门时,还回过头来,朝吴娟娟笑了笑。

自陆元青进店来与白衣迫魂段彬说话,欧阳昭一直在低着头自顾吃饭,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一下,对二人的谈话,直似未闻。

陆元青走后,吴娟娟忍不住瑶鼻儿一皱,轻哼了一声,说道:“这姓陆的真有点噜苏讨厌!”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闻言,连忙低声阻止:“二妹,说话当心点,这里人多耳杂。”说着俊目微闪,掠扫了左右的江湖人物一眼,幸好吴娟娟的话,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陆元青走出饭店后,赛哪吒江文龙立即迎着他,和他一面并肩走着,一面笑问道:“陆兄,那个美书生是谁呀?”

陆元青望了江文龙一眼,微笑地答道:“他姓段。”

江文龙又问道:“他是哪一派的弟子,也是来打擂的吗?”

陆元青摇摇头道:“他是个不会武功的念书人,因闻听传说小燕师妹武功既高,人又生得美艳,心中甚是仰慕,特地来瞻仰小师妹的武功、风姿,看热闹的。”

“哦!他和陆兄是朋友?”

“唔。”

江文龙双目忽地光采奕奕,望了陆元青一眼,问道:“陆兄知道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是他的什么人吗?”

陆元青睨视江文龙一眼,淡淡地问道:“江兄弟问她什么事?”

江文龙摇摇头笑道:“没有什么事。”

“是他妹妹。”

江文龙由衷地赞誉道:“她真美!”

陆元青的双目里陡地闪过一股绚烂的光彩,他忽然停下身来,目注江文龙问道:“是吗?”

“嗯。”江文龙点点头,“小弟站在街道对面,虽然看得不十分清楚,但觉得她实在很美,若与卓姑娘相比,可能难分轩轾。”

陆元青听后,不由意兴飞扬,隐忍不住心底的喜悦,情不自禁,兴奋地朗声哈哈大笑道:“江兄弟,你眼光实在不错,很会审美,段姑娘确实可算得上是美艳无匹,绝色倾城,如与小燕师妹比肩而立,比起来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赛哪吒江文龙本是惊于吴娟姆那容光照人的美艳,乃才心怀深意地向陆元青探问姑娘是书生的什么人?一见陆元青如此意兴飞扬,心中微微一震。但这赛哪吒江文龙乃是心机深沉之人,心中虽是微微一震,却仍是面含笑容,用心良深地试探问道:“看陆兄如此意兴飞扬的神情,想来定是深得美人芳心吧?”

陆元青又是一声哈哈朗笑道:“江兄弟,你真会察言观色,深得美人芳心,这句话愚兄虽不敢自以为是,但她对愚兄印象良佳。颇获美人青睐,确是不假!”

“哦!”赛哪吒江文龙只听得宛如冷水浇头,一颗心直往下沉,但因他素性心机深沉,仍是神色不异地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陆兄真是艳福不浅呢!”

陆元青也是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将来吃喜酒时,当必请江兄弟尽兴一醉!”

说罢,二人都是一阵哈哈大笑,举步向天心庄内走去。

且说欧阳昭三人吃好饭后,站起身来,一齐走向柜台付账,只见那管帐先生忙不迭站起身来,满脸陪笑朝三人拱拱手,恭敬地说道:“三位相公的饭账,庄内陆四爷已经付过了,陆四爷并且还吩咐过,以后三位相公来敝店一切食用,概由陆四爷清付,不准收取分文!”

“哦!”白衣追魂段彬听罢,只微微一笑,随手取出一锭碎银,丢在柜台上,说道:“这点算是赏给你们的。”

账房先生一看这锭银子,足有三两重,比三人的饭账多十倍,不禁睁大了一双眼睛,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口中连声不迭地谢道:“谢谢!谢谢!谢谢相公的赏赐!”

白衣追魂段彬微笑地朝他摆手,和欧阳昭吴娟娟缓步向店外走去。

三人走出店外,解开马缰,白衣追魂段彬向欧阳昭低声问道:“三弟,在什么地方?”

欧阳昭朝他一笑,答道:“大哥且先别问,请和二姊跟着小弟走好了。”说罢,身形一纵,跃身上了马背,段彬和吴娟娟二人也即各自跃身上马,三人并辔,蹄声得得,缓缓地出了街道向西行去。

走了约摸三四里路程,吴娟娟见大哥和三弟都没有开口说话,只默默地坐在马背上,任由马儿慢慢地走着。

姑娘似乎不惯于这黑夜慢行的寂寞,忍不住向欧阳昭娇声问道:“三弟,还有多远呀?这样慢慢地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呢!”

欧阳昭笑道:“二姊,你休要急,前面不远就到了。”

吴娟娟说道:“那么我们就走快一点吧。”

欧阳昭答道:“好。”

于是三人便即各自一抖手中马缰,驱开坐骑,向前奔驰。

马行快速,转瞬工夫,便又是三四里路程。

欧阳昭轻轻一动手中马缰,坐下马便即收住奔势,四蹄渐次缓慢下来,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一见,连忙各收缰辔,抑止马的奔势。

吴娟娟见三弟忽然勒马缓行,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她秀目精光灼灼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阵之后,因为没有见到一座房屋,忍不住又向欧阳昭问道:“三弟,是到了吗?”

欧阳昭点点头道:“嗯,到了。”

吴娟娟有点奇怪地说道:“怎么看不见一座房子呢?”

欧阳昭微笑地用手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小土丘说道:“在那座小土丘的后面,怎么能看得到呢!”

欧阳昭说着一带马缰,转向通往小丘的小路上走去。

上了小丘,欧阳昭勒马伫立,用手指着丘坡下面,占地不大、孤零零的一座房屋说道:“二姊,你看,那不是么?”

吴娟娟问道:“那是什么地方?附近怎么没有其他的房屋呢?”

欧阳昭笑道:“是一座山神庙。”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问道:“庙中有人么?”

欧阳昭道:“只有一个残废的年老道人。”

吴娟娟问道:“三弟和他认识吗?”

欧阳昭点点头道:“他很喜欢小弟。”

欧阳昭说着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位老人家待小弟真好极了,每当小弟在庄中受了委曲、欺侮的时候,便会偷偷地跑到这里来找他老人家诉说一番,发泄胸中的委曲,他老人家总是百般安慰小弟。并且每次来时,他总要拿出一些小弟喜欢吃的东西来给小弟吃,在小弟临回去的时候,又总是那么不嫌烦赘地殷殷叮嘱小弟,在庄内无论遇上什么事情,一切都不要理它,千万小心忍耐,不要闯祸。他对小弟之关怀爱护,真是无微不至,胜若亲生。”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心细如发,智慧超人,他听完欧阳昭的这番话后,心中忽有所感地微微一动,望着欧阳昭问道:“三弟!你知道这残废老道人的姓名吗?”

欧阳昭摇摇头道:“不知道。”

“道号呢?”

“也不知道。”

“你问过他吗?”

“问过。”

“他怎么说?”

“他叫小弟不要问。”

“他问过你的姓名吗?”

“没有。”

“那么他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现在的他当然不知道,以前的他是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呢?”

“是小弟自己告诉他的。”

白衣追魂段彬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认识他多久了?”

“五六年了。”

“怎么认识的?”

欧阳昭想了想,说道:“有一天,他在庄外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忽然跌倒了,他只有一只胳膊,又跛了一条腿,并且还只有一只眇目,那时,他似乎有病,跌倒之后,便伏在地上直喘气,没有力气爬起来,街上的人,都因他又丑又脏,身上又有一股难闻的臭味,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伸手扶他起来。”

欧阳昭说着略微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他那副丑样子,那时小弟看了心中虽然很是害怕,但因为觉着他很可怜,便上前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扶了起来,他喘息略停,用一只眇目仔细地望了小弟一会儿之后,忽然要求小弟扶着他,送他回来……”

吴娟娟在旁忽然插嘴娇声说道:“你就答应了他,送他回到这里,因此你和他便也就这样认识了,是吗?三弟。”

欧阳昭点点头,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奇怪地问道:“大哥,你问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白衣追魂段彬说道:“愚兄猜想这道人可能与你有极深的渊源。”

欧阳昭惊异地目注段彬问道:“大哥认为他与小弟有渊源?”

“嗯。”白衣追魂段彬点点头,“很可能是叔父生前的好友。”

“呵——”

欧阳昭乃是赋天超人、聪明绝世的奇才,闻听段彬这么一说,他脑中略一回忆自与老道人相识之后,老道人对他种种关怀爱护的情景。他心中也就恍然大悟,觉得大哥这种猜想很对。

于是,他点头说道:“大哥说得一点不错,否则,他怎会那么不嫌烦赘,用心良深地时刻叮嘱着小弟,凡事小心谨慎,忍耐呢!”他说着忽地用手一拍脑袋,自责地说道:“小弟真是该死,也真是太笨了,怎地竟没有想到这些呢!”

吴娟娟见欧阳昭自责自怨的样子,不由一声娇笑道:“三弟,你自怨自责什么呢?以前没有想到,现在想到了,也还并不迟呀!何况马上又可以见着他了。”

白衣追魂段彬笑说道:“二妹的话不错,三弟也不必自怨自责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就赶快去见这位老人家吧。”

欧阳昭点头说道:“大哥、二姊,请随小弟来吧。”话落,一抖马缰,直向丘下驰去,段彬和吴娟娟二人连忙纵马跟随。

到达山神庙前,三人一齐飘身下马,只见两扇破旧的庙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漆黑,一点声息全无。

吴娟娟说道:“三弟,老人家恐怕已经睡了吧。”

欧阳昭说道:“没有一定,平常他没睡的时候,夜晚也是从来不点灯的。”说着便走前两步,举手在庙门上轻拍了两下,喊道:“老道伯伯,”

冬夜的荒野,格外沉寂,一点些微的声音,皆可传出很远,但是欧阳昭的喊声落后,庙里却没有一点回音。

欧阳昭又在庙门上轻拍了两下,声音略略提高:“老道伯伯,老道伯伯。”

可是,庙里依旧是一片沉寂,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吴娟娟秀眉微微一皱,说道:“老人家大概是睡着了吧。”

欧阳昭摇摇头道:“不会的。据小弟所知,他老人家很少在二更以前入睡的,而且听觉极好,就是睡着了,往常只要小弟这么轻喊一声,便会立刻惊醒答应的。”

白衣追魂段彬说道:“这样说来,老人家大概是出去了不在。”

欧阳昭说道:“怎么会呢?他老人家行动甚是不便,在这冷天夜里,怎会出去呢?而且又到哪里去呢?”

白衣追魂段彬微微一笑道:“三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欧阳昭不禁一楞,怔然地望着段彬问道:“大哥是说……”

段彬含笑地说道:“三弟,叔父当年在世时,乃是武林绝世高手,所交友好,不用说,当然皆是武林一流好手,功力精湛、身怀奇学之士,这位老人家如果是叔父生前友好,岂会因残而废,以往的行动不便,也许是故意装的,倘若愚兄臆测不错,老人家之隐迹这山神庙中,说不定就是为的你呢。”

欧阳昭听后,惭愧地说道:“大哥,你真了不起,不但见解高明,而且推断确切,合情合理,实在使小弟既惭愧,又佩服。”

白衣追魂段彬笑道:“你只不过是当局者迷,没有仔细推断考虑,所以才没有想到这些,如果凡事你能稍作思虑,便就不难想到了,又何必惭愧呢!”说到这里,心念忽然一动,凝目注视着欧阳昭问道:“三弟,你真的很佩服愚兄吗?”

欧阳昭正容说道:“当然是真的,小弟对大哥岂敢作违心之言!”

白衣追魂段彬严肃地说道:“那么你以后可得要好好地听愚兄的话了。”

欧阳昭恭谨地点头答道:“当然,大哥的话小弟绝对遵从!”

吴娟娟忽地问道:“三弟,我这二姊的话呢?”

欧阳昭肃容说道:“神州三杰患难相共,亲如骨肉,大哥二姊的话,便皆是令谕,小弟如何敢违拗不遵!”

吴娟娟高兴地娇笑了,笑得是那么甜、那么动人。

接着,欧阳昭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剑眉微皱地说道:“大哥,老道伯伯不在庙里,没有人开门,我们怎么进去呢?”

白衣追魂还没有开口,吴娟娟已经接着说道:“没有人开门,我们从墙上进去好了。”

欧阳昭向段彬问道:“大哥,可以吗?”

白衣追魂道:“这样进入别人的住处,不但很不礼貌,并且极容易引起其他的误会,老人家回来见了,定然很不高兴的。”

欧阳昭想了想道:“不要紧,老道伯伯素来很疼爱小弟,他回来时,只要小弟向他解释一下,谅来必不会责怪的。”

白衣追魂微一沉吟,点头说道:“好吧,你就越墙进去开门吧,但是,仍须要当心点。”

欧阳昭点头答道:“小弟知道。”

说着便将手中马缰交给白衣追魂段彬,暗中略一提气,身形已经平空拔起,疾如流星般直向庙墙内飘落。

欧阳昭打开了庙门,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牵马入内,关好庙门,拴好马后,三人一齐步入山神殿内。

白衣追魂一看,这座山神庙一排三间房屋,除当中的一间,供奉着山神神像之外,其余两间看样子可能皆是供守庙道士住用的房间。只是这两间房间的门,均用一把大锁锁着。

在这等荒野偏僻的地方,门上上锁,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没有多大用处,这种形式明示着房间的主人极为不愿意外人私自进入他的房间。

欧阳昭向段彬和吴娟娟二人笑说道:

“这庙里有几张破凳椅可供坐用的,但被锁在房间里了,大哥和二姊请稍等一会儿,待小弟去庙后厨房里搬些稻草铺在地上,好坐着憩息,等老道伯伯回来了再说吧。”说罢,便即走出殿外,转向庙后厨房里搬稻草去了。

不一会工夫,欧阳昭已从后面搬取了一大堆稻草回来,丢了一些给马匹咀嚼充饥,其他的便铺在殿中地上,三人盘膝席地而坐。

白衣追魂段彬望着欧阳昭问道:“三弟,刚才那个姓陆的是天心庄主的门下么?”

欧阳昭点点头道:“卓玉望的第四个弟子陆元青。”

段彬忽地星目朗朗地转望着吴娟娟说道:“二妹,你看出他对你的神情吗?”

吴娟娟微微一怔,睁大着两只秀目,望着段彬问道:“什么神情?”

白衣追魂段彬说:“愚兄看他对你大有一见钟情之意呢。”

吴娟娟顿时霞生满颊,噘起小嘴儿,娇嗔地说道:“大哥,你怎么开起小妹的玩笑来了。”说着,一双秀目,还含着无限情意地,偷偷地斜睨了三弟一眼。

白衣追魂段彬朗声一笑道:“二妹,你以为愚兄是和你开玩笑的么?”

吴娟娟秀眉微微一挑,脸罩寒霜地说道,“哼!只要他真敢怀有这样的心意,小妹必叫他吃苦头,溅血雷音剑下。”

白衣追魂段彬笑说道:“二妹,他对你倾心钟情,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坏意呵,你竟要他溅血雷音剑下,你也未免太狠心了。”

吴娟娟道:“我才不管这些呢,初次见面,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就对我有这样的心意,谅来决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段彬笑道:“谁叫你生得这么美的呢。”

世间上,没有—个人不喜欢被人赞美的,吴娟娟听得段彬这句话后,芳心里感觉得甜甜的,很是高兴,明艳的娇靥上,现露着春花般的笑容,她格格一声娇笑道:“可是,我不喜欢他嘛。”

段彬俊面含笑地问道:“那么你喜欢谁呢?”

“我……”她粉脸上陡地涌现起一片羞涩的红晕,明眸轻睐,含情脉脉偷偷地瞟了静坐在旁边的三弟一眼。

吴娟娟虽然羞涩地没有说出她喜欢谁来,但是,在她那充满蜜意柔情,明眸轻飘的那一眼里,已经明显地表示了她芳心里喜欢的人,是三弟欧阳昭。

以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彬与欧阳昭二人而言,论武功,欧阳昭一身承受了武林三绝的武学功力,段彬实是望尘莫及。论人品,欧阳昭却不如段彬生得俊秀飘逸,潇洒出尘!但是,欧阳昭那种高傲坚毅的气质,却又是段彬所不及的,尤其是欧阳昭在俊逸之外,那种英挺出群,不怒而威的气概,在段彬的身上是无法看得到的!

这样俊秀的两个典型的少年,当然皆是女性梦寐追求的对象。

吴娟娟和欧阳昭认识在前,与白衣追魂段彬相识在后,她喜欢欧阳昭,芳心深处为欧阳昭播下了情爱的苗芽。固然,欧阳昭在她的芳心中,也许是占了先入为主的便宜。换句话说,如果她和段彬相遇在欧阳昭之前,她芳心底一缕情丝,很可能会缚向段彬的身上。

白衣追魂段彬目睹此情此景,他心里虽然有些儿难以言喻怅惘,但口中却是朗声哈哈,爽朗地笑了。

朗笑声中,吴婿娟本就已是红晕满颊、娇艳欲滴的粉脸,像饮下了一杯醇酒,更加酡红,愈发的娇艳了。

欧阳昭静静地坐在旁边,耳听着大哥与二姊的谈话,眼看着二姊那种娇羞妩媚的神情,他心底有莫名的惊与喜!

他为二姊喜欢他,对他产生的情爱而惊,也为他的被喜欢,被爱而喜。

因为,在他这十几年生命的过程中,除了曾经被天心庄主卓玉塑的爱女卓小燕喜欢过,这山神庙里的年老而又极丑陋的道人爱以外,还没有被第三个人喜欢过,爱过……

就在此际,惊见一条黑影自庙外掠空飞入,疾如流星下落。

三人均是当世武林奇葩,身负绝学的高手,一见掠入黑影的这种快捷轻功身法,显然功力已臻上乘绝境。因为不知道这黑影是谁?他们心中均猛然一惊,疾地挺身站起,凝神戒备。

欧阳昭内力精深,目力超人,黑影身形才一落地,他便已看清楚了是谁,口中一声惊喜地呼喊:“老道伯伯!”

身形疾如电射,直朝黑影的怀中扑去。

原来这自庙外掠空飞入落下的黑影,正是欧阳昭口中所说的那个面容奇丑、眇目断臂跛腿的老道人。

老道人独臂一环,紧紧地搂抱着欧阳昭扑进怀里的身子。

可能是太过惊喜了吧?他只颤抖地喊了一声:“孩子……”

他眇目一闭,竟落下了一连串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悲怆的泪珠。

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先前虽已听得欧阳昭说过老道人脸容奇丑无比,但,决未料到,竟是这样的丑法,乍见之下,二人蓦地吃了一惊。

原来这老道人的一张脸孔上,满是疤痕,竟然没有一块好肉,累累块块,凸凹不平,形象之丑,简直比深山里的鬼怪还要难看怕人。

欧阳昭仰起俊脸,望着老道人的丑脸,问道:“老道伯伯,您哭了?”

老道人眇目徐徐地睁开,慈爱无限地凝视着欧阳昭的俊脸,摇了摇头,微笑着温和地说道:“孩子,伯伯不是哭,是因为能够重见着你,心里太高兴,太喜欢了。”

这时,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姑娘,已经由殿中走了出来,两人默默地并肩站立在旁边。

吴娟娟忍不住向白衣追魂段彬问道:“大哥,你曾听说过他是谁吗?”

白衣追魂段彬自一见老道人之后,他暗地里就已在依着往昔的见闻记忆,逐步搜索,想想出这个丑怪骇人的老道人是谁?

他见闻虽称广博,可是,当他搜遍了见闻记忆后,竟发觉似乎从未闻听说过,武林中曾有这样一个武功高深,像貌丑怪的人物。

闻听吴娟娟问,他摇头低声答道:“没有听说过。”

老道人面色忽地一冷,眇目精光蓦如寒芒电射,掠扫了两人一眼,两人心中均不由得同时一震,暗忖道:这老道人好精深的内功。

两人暗忖未已,老道人已向欧阳昭问道:“孩子,他们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欧阳昭点头答道:“是禄儿途中结拜的大哥和二姊。”

“哦。”

白衣追魂段彬暗中微微一拉吴娟娟的罗袖,两人一齐疾步上前,朝老道人恭敬行礼:“晚辈段彬拜见老前辈。晚辈吴娟娟拜见老前辈。”

“嗯。”老道人神情极是冷傲,也不还礼。

忽然,老道人的一只眇目,陡地又如冷电激射,凝视着段彬和吴娟娟两人,声音极其冷峻地问道:“你们两个是哪一派的门下?”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皆是性情高傲之人,先见老道人神情冷傲,心中已微觉不快,再听他问话声音如此冷峻不客气,不由更加不快。

但,两人均是爱屋及乌,碍着三弟,心里虽然不快,却不愿当面发作,而强行忍耐着。

白衣追魂段彬朗声答道:“晚辈乃是冰魄夫人门人。”

吴娟娟也娇声答道:“晚辈恩师法讳雷音神尼。”

“哦!”老道人脸上的冷峻之色立即消逝,但,眇目中却微现讶异之色,凝注着白衣追魂段彬问道:“你是冰魄夫人弟子?姓段?”

白衣追魂段彬点点头道:“是的。”

“那么你是……”

白衣追魂段彬本是聪明绝顶之人,一听老道人这口气,心中不由一动,不待老道人的话说下去,连忙接口喊道:“老前辈。”

老道人闻喊止声,望着他问道:“什么?”

白衣追魂段彬躬身一揖问道:“老前辈和家师认识么?”

“唔。”

“请恕晚辈眼拙,不知老前辈的讳是……”

老道人闻问,丑脸上的肌肉,蓦地起了一阵颤抖,轻叹了口气后,缓缓地说道:“老夫不用名号已经十多年,早就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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