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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旗玉笛-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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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已听到欧阳昭的喊叫,猛然改前扑之势,一招彩凤还巢霍地里腾起二丈反扑而回,人未落招先发,左前右后,掌使弯弓射日,一股凌厉的掌风,连人带掌直向欧阳昭压下。
欧阳昭全然未防,不由大吃一惊,噫了一声,斜刺里穿出三丈,险险避过这招,赶快叫道:“凌姑娘!是我!”
谁知那吹箫引凤凌瑶姬直是没听见一般,一震双掌,嗖嗖风起,又是一招横扫而出。
这一招玉女扫花,比前一招更见功力,周围三丈之内,全在掌风之中。
欧阳昭越发不解,只好一矮式子,狡兔觅穴,一连在枝梢上点了三点,转眼间游纵五丈。
说来迟,当时快。轰一声大响,嘿嘿之声不绝,碗口粗的枝干,全被劲风吹断,整个五丈方圆的林子,扫得平秃秃的,好似刀斩斧截一般。
欧阳昭暗喊一声:好险!
再看那吹箫引凤凌瑶姬,两招落空,广摇满头乱发,如同一匹疯虎,揉掌振臂,又已成招待发。
此时,欧阳昭方知其中必有蹊跷,远望去,凌瑶姬的一双眼,原来像两个清澈的净潭,一泓明艳的秋水,目前不但布满了血丝,而且迟钝毫无情感,也毫无威仪。
百忙之中,欧阳昭趁着她招式已成未发的千钧一发当儿,陡地弹腿一射前穿三丈,探臂就向凌瑶姬的手腕抓去。
吹箫引风凌瑶姬乍见之下,猛地一抖袖。白罗宫装的长袖,竟被欧阳昭撕下一大片来。凌瑶姬的人,也像条漏网之鱼,摇头摆尾,一滑挣脱七尺之外。
她一挣脱衣袖,似乎疯狂了一般,哇地一声,抖臂振掌又已拍出。
欧阳昭眼见这等情势,怎肯与她对掌,略一分掌,一招春风化雨,微卸来招之后,人已闪在凌瑶姬的背后,打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施用擒龙手把她制住。
谁知吹箫引凤凌瑶姬功力丝毫未减,抖袖扬臂,一招犀牛望月,人又转了过来。
劲风乍起绵绵不绝,她已认定欧阳昭立身之所,一连拍出五掌,口中不住吱吱乱叫。
这五掌全是狠命的招数,诡怪异常,大非一般高手可比,堪称武林少见的精华绝招。
欧阳昭若不还手,眼看要被她拍上,这五掌之中,只要让她一掌得手,纵不横尸当场,也必落个骨断筋折,终身残废。
因此,欧阳昭也不再闪躲,奋掌蓄劲。一方面化解来势,一方面寻空钻隙,意存制下她再说。
两个人,一个是拼命狂攻猛击,一个是招架卸力,伺机下手。
无奈以目前情势来说,欧阳昭分明已看出凌瑶姬如疯如狂,理智全失,救她犹恐不及,怎能认真与她以真功实学拼斗呢?
因此,眼看三十招下去,还是见不出高低,凌瑶姬仍然捞不到半点便宜,而欧阳昭也毫无办法制下颠狂的吹箫引凤凌瑶姬。
高手过招,快如闪电,两人都是以快如电光石火的打法,转眼之间,又已走了十余招。
吹箫引凤凌瑶姬呼呼气喘,额上的汗珠如黄豆大小,顺着前面的乱发,滴滴下落如泣。
而欧阳昭也是累成呼吸不匀,喘息不已。久战不下。他一则怕有损凌瑶姬带病的内力,二则生恐耽搁了要紧的时间,忽然掌式一变,展开父亲临终传下的神风十式来。
却说欧阳昭一急之下,展开神风十式,这套掌法乃是神剑震八荒欧阳丹半生心血结晶,堪称绝世之学,一旦施出焉能弱了。
两招之内,已逼得吹箫引凤凌瑶姬吱吱乱叫,怪吼连连。
欧阳昭一面逼住了她一面大声叫道:“凌姑娘!凌瑶姬!
你是怎么啦?”
说话分神,少不得手上略略迟滞。
他这一迟不要紧,吹箫引凤凌瑶姬相反的掌势一紧,揉身进步,狠狠地又自扑到。
欧阳昭心知她的神智不清,神经上或是受了刺激,或是遭了毒手所害,一咬牙横着心肠,又是两招快捷无伦地逼了上去,口中叫道:“凌姑娘。在下失礼了!”
说着,一招奇峰陡起,舒猿臂探掌已抓紧了她的右腕腕脉,尴尬地叫道:“凌姑娘,我这可是出于不得已的。你安静些儿也罢。不然……”
“住手!”
忽然一声叱喝,由谷顶传了下来。
接着一条淡灰的身影,直泻下来,头下脚上快如御风,美妙刚劲。
那灰影来得切近,才看出乃是一位慈眉善目,清秀超俗的老尼。
灰衣老尼一声暴喝未落,人已凌虚发掌,未见风起已觉潜力。看似轻描淡写,其实隐隐之中劲道奇绝,单奔欧阳昭的九大要穴,压力颇为惊人,丝丝入扣。
欧阳昭抓住了凌瑶姬,左掌虽已在百忙之中划出一招暗拒来势,但运功未成,虚而不实,只好一撒手,平地后跃七尺,才算逃出劲风之外。
灰衣老尼眉头一皱,噫了一声,似乎觉着欧阳昭的身法递掌奇妙不凡,然后略一凝视吹箫引凤凌瑶姬,右手突地一伸,快得几乎使人肉眼看不出,随着低诵一声声号,已点上.了凌瑶姬的睡穴。
吹箫引凤凌瑶姬的人颓然倒在地上。
欧阳昭乍见灰衣老尼来得突然,一招逼退自己,又点倒了凌瑶姬,这喝止,下落,发掌,点穴,一气呵成,还不露半点怯意,心头不觉一震,暗道声:好极妙极的手法啊!
他心神一动,又想:敢莫是这老尼姑做的手脚?
想着,含怒震掌,喝道:“出家人意欲何为?”
灰衣老尼念了句佛:“阿弥陀佛!”
然后慢条斯理地道:“老尼没问你,你却问起我来了。”
欧阳昭一愣神道:“问我?你问我什么?”
灰衣老尼寒着脸色道:“我问你一个持技作恶,欺凌妇女,有违武林道义之罪不可以吗?”
“胡说八道!你知道她是谁?”
“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就……”
“她乃是玉箫倩女柳薇的入室弟子,自幼孤单单的凌瑶姬。”
“那么你……”
“我问你!”
灰衣老尼抢着道:“你既点了她的哑穴,又用残酷至极的绝户手法,分乱了她的神经,你还打算怎么样?”
欧阳昭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点了哑穴,尚可以由内功修为到了极限的高手解开,而分乱了神经,却是武林少见的绝活,只是传说中的手段,武林少见。
便赶忙接着道:“她的神经已被分乱?”
灰衣老尼的双眼突睁,不怒而威,沉声道:“你明知故问,还想推拖吗?”
欧阳昭不由怔忡忡地道:“你以为是在下所为?”
“这谷中还有第二个人吗?”
“在下到此不久……”
“这种手法,也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难道要一年半截十日半月不成!”
“天大的误会!”
“你拿出真凭实据,贫尼自可相信。”
“什么真凭实据?”
“报出师承门派。”
“这与师承门派何关?”
“自然瞒不过贫尼的一双肉眼。”
“真的?”
“贫尼有此自信。”
“好!”
第二十二章 雷音神尼
欧阳昭说了声好,就近拾起地上一截断枝作剑,一出手,连抖带挽使出一招剑式。
灰衣老尼乍见,不由脸色大变,双目精光暴长,作色问道:“神剑七招?你是欧阳丹的传人?”
欧阳昭心头一震,暗忖:好厉害的一双眸子。
原来欧阳昭所使,正是眇目道士初见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时所划的一招,也就是当年威摄黑白两道,技压大江南北,神剑震八荒欧阳丹的神剑七招的起手式。
神剑震八荒欧阳丹大侠,当年在世,江湖之上,没人能在他神剑之下走出五招的,以武林三绝之雄,尚且败在他的手下,足见这七招神剑,全都与众不同,精华绝伦。
因此,欧阳昭这一招,已惊得灰衣老尼面色一动,失惊地追问。
可是欧阳昭虽也钦佩灰衣老尼的经多见广,博学多才,但他存心出个难题给她,另一方面也想在老尼口中寻些恶挑迷仙谷的线索,探出这档子事,究竟是哪门哪派干的。
所以扬声故意的一笑道:“老当家的,你可是看走了眼了!”
“看走眼了?”
“对。”
“你不是神剑震八荒的传人?”
“不是。”
“是呀。没听说欧阳丹开山收徒呀!”
“这就是了。”
“如此你的师承门派?”
“老当家的你再看。”
欧阳昭是存心捣蛋,一奋臂,手中断枝摇动,又施出一式剑招。
灰衣老尼面露惊异,神情紧张,急道:“你是剑绝的弟子?”
“不是。”
“那……”
“老师太,这一回你许会猜对了。”
金光耀眼,满谷生辉。欧阳昭亮出辟毒追魂宝旗。
“辟毒追魂宝旗!你是旗绝裘天庆的门下?”
“又不尽然!”
“这旗……”
“老师太,你再看这枝破笛子。”
“碧玉笛!”
“东西不假。”
“那你是在玉笛郎君段珪……你是武林三绝的嫡传了?”
“不错。一脉亲传!”
“好,这就丝毫不错了!”
灰衣老尼脸上怫然作色,寿眉之中,一股怒气显而易见,愤怒之色油然而生。
同时,她一错步道:“狂徒!你做下人所不耻之事,却拐弯抹角的来戏弄老尼!”
欧阳昭如坠五里雾中,还以为她同师门必有一段不平凡的梁子,因道:“老师太与师门有何过不去吗?”
“老尼一生与任何人无恩无怨,从不卷入江湖的是非之中。今天讲不得了,接招!”
灰衣老尼语出身动,招出开天辟地双掌齐出,不闻破风之声,潜力已绝尘而至。
欧阳昭闪身斜跃丈余,道:“既无恩怨,何必出手咄咄逼人?”
灰衣老尼怒道:“冲着你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贫尼就不能袖手旁观,有违武家道义!”
“你准知道是我所为?”
“哼。你太也狂傲了!”
“我狂傲?”
“你以为武林三绝就会把老尼唬住了吗?”
“我并无此意!”
“那你何必……”
“抖出门派,以证明凌姑娘并非我……”
“住口!你既是三绝的传人,也不是无名之辈!”
“这话怎讲?”
“你必然知道,数尽武林,能用绝户手法分乱人的神经,算是仅有少数人办得到。”
灰衣老尼此言,正中欧阳昭的下怀,赶忙抢着道:“都是何门何派?”
焉料这灰衣老尼大袖一摆,怒形于色地道:“你武林三绝就是这少之又少的其中之一!”
此言一出,欧阳昭也不由一怔,因为自己也回忆到在三位恩师传授心法之时,略略提到这门功夫,但当时自己一意在正门实学上钻研,从未想到用这恶毒手段对付别人,因此并未留意。
想到此,呐呐地道:“在下虽承受了三位恩师的衣钵,但对这绝户手法,却从未下过工夫……”
“更加是欺人之谈!”
“怎见得?”
“以你身法掌式上看,分明聚三绝艺业于一身,而且功力修为强过三绝,怎能瞒人!”
“师太慧眼通神,但这却不是在下……”
“伸手放火,拳手不认。你算辱没了当年三绝了!”
“师太说话尚请留情。”
灰衣老尼怒极而笑道:“你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情,也就不会下此毒手了!”说完,她一奋双掌,蓄势又发。
欧阳昭一见,皱起眉头:“且慢!”
灰衣老尼双眼一转,沉声道:“以你的功力来看,贫尼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武林中人讲的是个信义二字……”
欧阳昭知道她说下去也没有好听的,而且结果必又是一场恶斗,似乎大可不必,急忙止住她的话道:“师太。既然不相信在下,眼前放着能使你相信的人,何必不问哩?”
灰衣老尼环顾一周道:“谁?”
“凌姑娘。”
“你又耍花枪?”
“怎讲?”
“她分明神经错乱哑穴被点与死人无异!”
“解了她的哑穴。”
“怎样恢复她的神经?”
“难道毫无救药?”
“好哇!你打算连我这老尼姑也不放过?”
“这……”
“你的意思瞒不过我这老尼姑?”
“师太的意思……”
“你明知道贫尼的一百零八式罗汉震穴功,想恢复她的神智还不算难……”
欧阳昭闻此言不禁大喜,忙道:“既然如此,师太可以动手!”
“哼!你却想在贫尼施功之际任尔宰割是吗?”
“在下不明白师太的意思。”
“也勿须瞒你,一百零八式罗汉震穴功,施功之人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到时纵然普通的人轻轻一点,老尼必落个横尸当场,何况你这位武林三绝的传人呢?”
“老师太但请放心,在下不是那等小人。”
“老尼一向信任他人……”
“就请师太施功,救了凌姑娘,是非即明!”
“但对你这年轻人却全无信心!”
“怎样才能使师太相信呢?”
“这……”
“愿以师门三宝交与师太以作凭证!”
“三宝?”
“三绝令符,辟毒追魂宝旗,碧青仙笛。”
“你把贫尼当小娃儿?”
“此话怎讲?”
“施功之际,老尼自身难保,慢说三宝,三十宝又有何用?”
欧阳昭虽然生气,但易地而处,也觉得老尼之言也不无道理。
但一时之间,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眼瞧着倒在地上形同已死的吹箫引凤凌瑶姬,心中的焦急,已到了极限。
遂又含着三分怒意地道:“老师太打算怎么样?”
灰衣老尼神色一正道:“有两条路可走?”
“你且说说!”
“一条是你念在武林三绝成名不易,自震灵天一死,保存师门令誉,贫尼自然可救凌娃儿。”
“在下岂不死得不明不白!”
“另一条老尼上体好生之德,让你一走,我救了凌姑娘之后,你们的恩怨由你们自了!”
欧阳昭一阵迟疑:走,自然可使老尼放心,一心一意去救凌瑶姬,但她若将凌瑶姬带走,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她,而且迷仙谷的这笔帐,究竟算在何人身上?
不走,眼见得老尼不敢运功代疗,岂不耽误了凌瑶姬的伤势,万一时间太久……
想着把心一横道:“好!就依师太,在下立刻就走。”
灰衣老尼寿眉一垂朗诵道:“阿弥陀佛!”
欧阳昭无可奈何地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还有何话说。”
“请大师太留下法讳,告知住锡之所!”
“你打算找场?”
“绝无此意。”
“既然无意找场,岂不多此一问!”
“师太算是太也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贫尼不愿卷入江湖旋涡。”
“若能治好凌姑娘的伤,在下只有感激,决不……”
“你休要花言巧语!”
“师太,小家气太重了!”
“大胆!数十年来,还没人敢来这等放肆!”
“连个名姓都没有?”
“真乃猖狂!”
灰衣师太误会了欧阳昭的意思,勃然大怒,慈眉上掀,善目逼视。
在欧阳昭来说,不过是要以言语相激,使老尼说出来龙去脉,自己好找要主儿。不料他在情急之下,未免慌不择言。
灰衣老尼喝声既起,一振双袖道:“以贫尼的修为,未必便被武林三绝的名头吓唬住。来,你不妨从手上找贫尼的根源!”
言犹未已,但见掌影遥拍之下,绵绵劲风,初如细水长流,抽丝剥茧,不绝如缕直袭过来。
欧阳昭心忖:不错。在她手上也许看得出来一点端倪。
想着,也就应声道:“就是这个说法,师太,小心了!”
这话又是冲口而出,可是语气上,未免有些轻视之意,长者对晚辈的叮咛之辞。
灰衣老尼也不答话,掌上力道由细水长流,已化为风雨交加的掌势,力道有增无已。
欧阳昭一面回招,一面留意,老尼的掌法自己似乎极为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大异九派一帮的路子,唯是一时想它不起。
此刻,老尼的劲道有增无已,像一阵疾风暴雨,夹起呼呼之声,渐渐逼近。
欧阳昭感到压力陡增,心中一凛,不再分神多想,凝神聚气,一味应招。
灰衣老尼忽然一声清啸,掌风猝然加强,较之初出手时,何只强过干百倍,其势直如风雷,招数也慑人心魄,好像山崩地裂,怒潮汹涌。
欧阳昭自问是出道一来,所见的第一高手。一时兴起,也喝了声:“好凌厉的掌法。原来是含而不露的高人!”
欧阳昭展开旋风旗招与十二笛招所化的独一掌法,也是闪电追风迅雷似的不断挥拍。
两大高手,在这深山穷谷里,埋头恶斗,不闻叱喝之声,仅有劲风的怒啸。
转眼之间,两人竞走出五十招以上,兀自不分上下,斗了个旗鼓相当。
灰衣老尼忽然猛震双掌,霍地跃出圈子,对欧阳昭打量了一阵道:“罢了。老尼数十年未动嗔念,不料初初出手,就遇到高人,这档子事我索兴不管!”
欧阳昭奇怪地道:“你打算怎样?”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当再见。”
老尼说着,面上似乎有一阵忧虑之色,拿眼角一扫地上的凌瑶姬,转回作势,腾身欲去。
欧阳昭可急了,一跨上前,拦住了去路道:“师太!你要走?”
“你打算留下我来,只怕还办不到吧!”
“无论怎样,你得医好了凌姑娘!”
“你逼着我!”
“事急无君子,师太好……”
“大胆!小娃娃,我还没受过别人的协迫。”
“我就算协迫你,也不让你走!”
灰衣老尼脸色由红而白,双目神光电射,脚下一分,立桩取式道:“接下老尼的三掌,任由尔挥去喝来都可以!”
欧阳昭虽也觉得这老尼的神色凝重,取势大异,心知必有怪绝的功力。
但他在功力之上,可说连遇高手无往不利,因之也就半真半假地道:“真的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
“如此,师太可要言而有信呀!”
“敢莫小看老尼?”
“休要辩嘴。你发招,我接你三掌。”
“好!当心!”
老尼说完,脸上神色一肃,但听她腹内雷鸣隐隐可闻,双臂抖处,骨节咯咯直响。
欧阳昭何敢怠慢,聚气活血,功贯全身,一掌护胸,一掌平举。
两人相距二丈左右,打算奋力一拼。
就在这一触即发,老少两大高手打算以内力一见高下的干钧一发之际。
“千万使不得!住手!”
一声狂呼,群山响应,谷顶上如离弦之箭,射下一条人影。
灰衣老尼与欧阳昭同时叫道:“二姐!”“娟娟!”
红影几个翻跌,吴娟娟的人影已脚踏实地。
她脸上带有几分惊慌之色,对着灰衣老尼扑倒便拜,拜完雀跃而起,天真地叫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到中原来的?”
敢情这灰衣老尼乃是名噪一时的武林硕彦,吴娟娟的恩师,江湖知名的雪山雷音神尼。
雷音神尼尚未开口,吴娟娟又推开了她,穿身一跃到了欧阳昭的身侧,急呼呼地道:“三弟。快走!”
欧阳昭不知到哪里去,苦笑道:“二姐,有急事吗?到哪里去?”
吴娟娟迫不及待地道:“三湘桃花渡。”
雷音神尼端庄地道:“娟儿,你是怎么哪?他是你三弟?”
吴娟娟急呼呼地道:“这……”
她的粉面不由一红,道:“这等一下慢慢再告诉你老人家。”说完,指手划脚地道:“三弟,江敏被人劫走了!你不知道?”
欧阳昭一震,抢着道:“二姐,你知道是被谁劫走?”
“不知道。”
“你见过?”
“我在三湘桃花渡见过。”
“为何不留下他们来?”
“怕不有三四个高手,全都蒙头盖脸。我自问不是他们对手,所以没敢打草惊蛇。”
“此时呢?”
“他们沿着官塘大道往西北趋程赶路,我连缀了两天之久。”
“哎呀,怕赶不上了!”
“不,他们套了骡车,载着江姐姐,所以不会走得太快。”
“好,我去追!”
欧阳昭话未落音,人已霍地上射三丈,直向谷顶蹿去。
吴娟娟也随之而起,叫道:“三弟。我陪你去!”
欧阳昭凌空式子一收,半路折回,一拦吴娟娟已起之势道:“二姐,千万留在这里,请你师父把凌姑娘的伤治好。我一个人见机行事就是。”
说完,又对雷音神尼深深一礼,朗声道:“晚辈适才多有冒犯,前辈宽恕,凌姑娘的事,谨拜托了。”
他也不等雷音神尼答话,叠蜂腰,抖猿臂,人像一只庞大的苍鹰,劲声破风,衣袂微震已在乱石荆棘之间,一连几个跃纵已自鸿飞渺渺,看不见他的踪影。
吴娟娟不肯留下来,尾追着射起道:“不行!我得随你一起去呀!”
但是,欧阳昭那么快的身法,岂是她跟得上的。
吴娟娟眼看欧阳昭掉头不顾疾射如箭,不由焦急起来,对着雷音神尼撒起娇来,扭得像股儿糖似地道:“师父,快吗,快叫他回来。我有重要的话讲!”
雷音神尼一向溺爱这唯一的女弟子,闻言笑道:“傻孩子!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叫我怎生叫法?”
“快,你快叫神州三杰的老三!”
雷音神尼扭他不过,只好凝神聚气,嘴唇连动。
片刻,欧阳昭的人应声而回,一式乳燕归梁,纹风不动地落在地面,对着吴娟娟道:“二姐,是谁唤我?”
吴娟娟对着师父一笑,然后道:“我办得到吗?这千里传音的禅门正宗。”
欧阳昭急急地道:“唤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吴娟娟眉头一扬道:“此去若追他们不上,可以直接到洛阳去。”
“到洛阳去?”
“对。因为他们一行之中,有个人我认得清楚?”
“哦,是谁?”
“铁掌金成。”
“铁掌金成?”欧阳昭不由一阵疑惑,再也想不起铁掌金成是什么样的人,因此道:“金成,是哪一路的人?”
吴娟娟盈盈一笑道:“贵人多忘事,你记得在洛阳酒楼的金四爷吗?”
欧阳昭恍然大悟,顿时想起洛阳城酒楼上那个东主,穿着灰袍的老者,不由一阵犹疑地道:“凭金四他那下三滥的玩艺能劫得了江敏?”
“好汉也怕人多,何况除了金成以外,其余的人全都不是等闲之辈。”
欧阳昭闻言,心中更急,道:“我知道了,这就去。”
吴娟娟望着雷音神尼,装着哭丧脸道:“师父,我也要去救江姐姐!”
雷音神尼微笑道:“救人虽是好事,可是我在这里施用罗汉震穴功,可也要一人护法,却找谁来?”
欧阳昭闻言,忙道:“二姐,听师父的话,留在迷仙谷,我找到江敏,也必送她前来,到时岂不又在一起?”
说完,对着雷音神尼一躬到地,朗声道:“前辈。晚下告辞,就此去了。”
桃花江的碧水,鸣咽东流。
茅店竹篱,夏木荫浓,乡居的情景十分怡人。
有一个青衫粉面的少年,在桃花渡周近徘徊,到处打探一帮赶着车行人的下落。
这少年正是名震武林的欧阳昭。
他自从在迷仙谷,从吴娟娟的口中得知江敏的下落,便星夜赶到桃花渡来,查询了两天,哪里有半点影子。
这一天,日正当午,他打算渡过江去,沿着官塘大道直追下去。
便雇了只民船渡岸,那船夫乃是夫妇二人,都是五十以上的年纪。
老船夫把欧阳昭由头打量到脚,才慢吞吞地道:“客官。
是雇船渡江,还是走远程水路?”
欧阳昭道:“渡过江去就是了。”
老船夫像是放心地道:“那还不要紧。”
说着推下跳板,点稳了长篙,要欧阳昭上船。
欧阳昭不过是雇船渡江,对老船夫的话,并未留意。
老船夫竹篙轻点,船已离岸,他似乎十分喜欢聊天,一面分水撑船,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道:“客官,不要见怪,真是年头变了。”
欧阳昭对着江水正自出神,闻言有意无意地道:“怎么呢?”
老船夫叹了口气道:“前五天,我接了笔生意,两只船送到洞庭湖,往来算是白跑一趟,还贴了水程伙食,送到了一分半厘钱也拿不到。”
欧阳昭暗忖,必是遇上了江湖黑道的毛贼,青皮地痞一类的败类,笑了笑道:“是什么人这等不讲理?”
谁知在后舱烧茶的老船婆早咕噜道:“我早说不去,看那些人蒙头盖脸的,就知道不是好来路,都是你这老不死的……”
“蒙头盖脸,”这句话打动了欧阳昭的心,吴娟娟不正是说劫持江敏的一帮人,全是蒙头盖脸吗?
因此赶忙问道:“是吗?有多少人?”
老船夫竹篙一横,让江水送着轻舟道:“三十多个汉子,还有一乘骡车。”
这越发对了欧阳昭的胃口,他岂肯不追问到底,心中焦急,嘴里却镇静地道:“还有一乘骡车?坐的是家眷?”
“哪里是家眷。”
老船婆故意表现的扬扬得意道:“我送饭的时候见过几回,乃是个花朵似的姑娘。”
欧阳昭血脉愤张,但仍摄定心神,装着奇怪地道:“怎会是个女的呢?”
“八成是抢来的。”
老船婆说起味道来了,接着道:“光看那一般杀千刀的凶劲,那会有那么美的亲眷。”
老船夫也不甘寂寞地道:“不会是抢的。”
欧阳昭追根究底地道:“老人家,你怎知不是抢的呢?”
老船夫点了两篙,把船头拨出江心的急流道:“那姑娘木呐呐的,像是失魂落魄,船走了两天,她都没说半句话,像个白痴。强盗抢人,怎会抢个白痴呢?”
欧阳昭不由想起了吹箫引风凌瑶姬的疯颠情形来,心中越加难过至极。
他强自按捺下怒火,问道:“那姑娘的一身打扮,可以看出些毛病吗?”
老船婆看着老船夫,似乎夸耀自己的眼福,指手划脚地道:“他没见到,我可见到几次,一身赛银的宫装,晶光亮霞的,高贵极了!”
欧阳昭再也不用游疑,朗声挥手道:“老人家,把船开向洞庭湖,我要走水路!”
老船家夫妇闻言,不由全是一愣,面露惊疑之色,不愿意地道:“客官……”
“开向洞庭湖!”
“我们从昨天起,不载长程的客人了。”
“喏,拿去,载不载?”
通的一声,欧阳昭从怀内取出个银锭子,约莫有十两左右,顺手丢在船板之上。白花花的银锭子,进了黑眼珠,还有不动人的吗?
船家夫妇互相望了一眼,又盯在银子之上,如同做梦一般道:“客官。真的?”
欧阳昭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一点是假的。”
老船婆不由大喜,抢着去拾银子,老船夫精神一振,竹篙轻点,顺过船头,直向江心拨去。一面嘴里还不停地道:“老婆子,走长途就该煮饭了,把咸肉煮一块,好给这位客官用。”
“我知道,这还用你管吗?”
老船婆说着,一对小脚一颠一颠地到后船梢生火煮起饭来。
轻舟顺水,第二天中午,远远已望见青葱葱的君山影子。
老船夫遥指着君山前面说道:“客官,日前老汉送的那班人,就是在那儿登岸的。”
欧阳昭道:“我也在那儿登岸。”
一言未了,芦苇深处,呜的一缕角声突然而起,接着飞快地钻出两只分水快艇,快艇上各有一个使桨的壮汉,每只船的船头,站着两个黑衣汉子,都是蒙着黑纱面罩,仅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
两只快艇运桨如飞,箭似地射来,转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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