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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图不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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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不说话,涂涂纳闷:“你不会没有吧?!”
“有的。”他声音闷闷的,顿了一顿才说:“我想告诉你个事情,但是,你听了不要太伤心。”
她的心在擂鼓,一下一下,咚咚咚,半晌才听到他开口说:“杨佳希,其实早就死了。”
外面的炮声恰好停止了,非常的安静,她过了好久才嗔嚅:“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他立刻惊讶:“你也知道?”
“嗯。”她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不知道……我还怕你知道了会伤心,才要求你跟我回国,想让你忘掉她……”
“真傻啊,”他叹息:“她死的时候,其实我就在她身边,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不过……等等!她突然皱眉,如果他早就知道杨佳希死了,那么,他一次一次的拿杨佳希威胁她……是刷她玩咯?!
“我们绕了多大一个圈子啊,”他居然无声地笑起来:“笨蛋,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自始至终,只喜欢过你一个?”
☆、第56章 VOL16(3)
vol16(3)
她奋力的吸鼻子:“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说真的,我喜欢你,”他说的真的很认真:“比喜欢还要喜欢。”
比喜欢还要喜欢。
她捂着嘴巴,却捂不住欣喜的呜咽,她嘴里呜呜噜噜的重复着:“你说喜欢我……比喜欢还喜欢……”
真是傻的可爱,还好他刚才一冲动说出口了,要不这一辈子,说不定真的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她到头来还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喜欢她。
他突然对这个游戏上瘾了,拉着她:“别哭了,再来一局!”
“我不要!”她像守着什么宝贝一样,生怕他又收回去了:“不玩了!你总反悔,我不跟你玩了,免得再问出什么来,我有你这一句就足够了!”
居然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他还有话没说完呢,这么憋回去,搞不好要内伤吐血。他坚决的说:“不行,再玩一局。”
她想了想,以为他没有赢到所以很着急,于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出其不意的伸出两根指头抵住他的拳,超级敷衍:“好了我输了你问吧。”
捂着胸口,徐景弋真的要吐血了,涂涂却还催他:“快问快问!”
他了无趣味的抬抬手:“我没什么要问的,你自己坦白吧。”
没想到她居然认真的思考起来,过了半天真的开始坦白:“你不要误会我,我没有监视你……”
这话从何而来?
她说得很斟酌:“那天我和聂子钦出车祸,你掐我爸的脖子……下手也太重了。他脖子都紫了一圈,我回去看到了,才问他的。老头儿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知道,只有你……”
他在黑暗里突然发出一声呛咳,而后止不住的撕心裂肺起来。他知道不能咳,所以咳了一会儿就强行忍下去,调整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周围是轰炸过后的死寂,涂涂听到他身体里传来那种让她惊恐的声音,她辨别得出,那是骨头断裂以后的摩擦声。
她几乎崩溃,恨透了自己居然提出来这样一个话题,而他向来敏感的让人心碎。她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儿的辩白:“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有!我那天说过了,我给你一个机会的!我就是指的这件事!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你主动坦白,那么我就用那个机会抵消,如果你不坦白,那么我一辈子也就当不知道……”
原来那个免死金牌的范围,真的也只有那么一点,之前果然是他想多了。
他笑容很苦涩,她却看不到,他只能说:“对不起。”多余的话他却说不出,再张口,嘴唇龛动了很多次,到舌尖,翻出的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听出他的可怜,像走投无路了一样,只会重复那三个字,她愈发自责的不得了,咧着嘴要哭:“是我不该提那件事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她居然想也不想的,抡圆了巴掌,给了自己一耳光。
掌声特别清脆,黑暗中她听到徐景弋猛然间断的呼吸声,而后他一把攥着她的手腕,爆发出剧烈的呛咳。
那咳嗽是从肺里发出的,徐景弋很清楚断裂的骨头已经刺破了肺泡,所以咳嗽止也止不住,他松开她用手去堵自己的嘴,闷着声咳,空气里有凝重的血腥气。
她惊恐之间要去找手电,却被他按住了。她不敢碰他,因为不知道他断掉的是哪根肋骨,只能攥着他的手惊恐的跪坐在腿上。
他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喘息着说:“咱们换一个话题,成吗?”
她抽泣:“不说了,你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
他点点头,靠在墙上,握着她的手。她刚才吓坏了,以至于他触碰之下就能感受到她手指冰凉,他便叹口气,哑声说:“坐过来些,让我靠一靠。”
她挪动过去,不再哭泣,却有闭住呼吸停不下来的抽动,他把她搂了搂,说:“我们睡觉吧。”
她很乖,很听话,但也没有靠着他,而是让徐景弋靠在她身上,一起闭目休息。
他们靠的很紧,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徐景弋却睡不着。
他不知道他和涂涂之间那些上一代的事情该怎么坦白,那些他欠涂涂的、涂涂欠他的,但是……他终究是觉得,辜负了她的人是自己。
没有机会了,不说就不说了吧,有些话有些事,倘若他们出去了,她知道了只能是伤害;倘若他们出不去了,那么何必还要她知道。
他俩都没睡,彼此心里都有数,只是依偎在一起没人再说话,后来真的睡着了,完全是因为体力不支。
涂涂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肚子里的咕噜声摧醒的,饿,特别饿,饿的她胃尖犯痛,整个肚子都憋了下去,她想咽一口唾液,却发现水份比食物还要匮乏。她的嗓子已经冒烟了,可是嘴里却什么东西都积攒不出来,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墙壁,她简直想要把嘴巴贴上去吮吸,总觉得那里能冰镇一下她的干涸。
冰冷的墙壁……她猛地醒过来,身边已经没有了徐景弋。她想喊,可是声带却因为干竭而慢了半拍,还未来得及发声,她听到角落里传来极轻的呕吐声。
他一定是严严实实堵住了嘴,所以才会有那样又闷又小的声音。她急得想爬起来,没想到才一动就头晕眼花,扑倒在地上。
徐景弋听到这边的响动,窸窸窣窣的在那头动着,然后摸索着爬回来,扶起她。他倒是还能说得出来话,问她:“你醒了?”
她真的快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很努力地发出鸭子一样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事,”他说:“饿的有一点恶心。”
骗人,她都闻得到那种血腥味,他却还在骗她。她很难过,絮絮叨的说:“你骗我……别骗我……”
他又坐回到她身边,亲亲她:“没有骗你。”
已经一天一夜了,他俩还从来没有什么时候24小时黏在一起,像个连体婴儿。
她在他怀里两眼发直:“原来真的有白流苏。”
他摇摇头只是反对:“可我不是范柳原。”
这点真的很欣慰,她咧咧嘴。原来他也是看小说的人,她一直以为他的世界只有医学书和生物书呢。她抬起手指,和他十指交缠,很费劲的说出四个字:“死生契阔。”
他吻吻她的额头:“乖,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她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昏睡。他很担心,因为知道,涂涂这样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异常的恐慌,却没有办法。
趁着还有力气,他又一次打开急救箱,用手电照着,看里面的东西,暗自衡量。
第二天、第二夜,度日如年,他时醒时睡,醒来的时候就用仅存的那点力气去晃动涂涂,可她清醒的时候却很少。
他又一次醒来,是因为突然听到远处的地方传来挖掘的声音。他确定那声音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于是撑着自己拼命的摇晃她。他也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仍然用近乎唇语的声音唤她:“涂涂,醒醒、醒醒、来人了……”
她居然真的醒来,听到那样的声音,她翻动嘴唇:“做梦……”
他无力的笑:“不是做梦,再坚持、就坚持一会儿……”
她衰微的摇了摇头:“坚持不到……”
他心里犹如一盏明灯被拉灭,声嘶力竭的努力喊着:“不准睡!”可他的声嘶力竭却是几乎无声的。
她连眼泪都不再有,垂在他肩头。
他努力的一个字一个字讲清楚:“不准睡,跟我讲话,不准睡。”
她真的开始同他讲话,维持一点清醒不灭:“景弋……我有话要问你……”
“问。”他用干裂的唇去触碰她的唇,用他已经干涸到失去水分的舌头去舔她的嘴唇。
她似乎有了一丝力量一样,连眼睛都睁开一线,喘息着唇语:“听说,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久处不厌,你……爱我吗?”
他浑身都一颤,她问出这样的话,他才醒悟她怕是回光返照了。极度缺水,他眼泪落不下来,想喊又不可以,他只能啃噬着她的嘴唇,用力的咬,努力地告诉她:“爱!”可是他还得留住她:“求求你,别睡……”
她微微而笑,眼睛缓缓闭上,最后一句话吐了出来,竟然还是一声提问:“有多爱……”
悄无声息的,他身上的她已经无力地滑落,听不到他的回答了。
他很清楚,知道没有办法再叫醒她,只能用尽余力将她放倒,躺在他的腿上,脑袋揽在胸前,而后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术刀。
她问他,到底有多爱?他努力微笑,耳语着回答她:“你听好了,”他俯身亲吻她的发顶:“宁可我死了,都想你活着……那么的爱……”
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他左手持刀,缓缓的,割开自己右胳膊上的血脉。
他是医生,了解血管的构造,所以控制得很好,并没有直接割在手腕上。鲜血源源流出来,他去掰她的嘴,让她张口,将自己的伤口压在她的嘴上。
她已经失去意识,只有本能的吮吸,但是依然很抗拒。他就强迫她,捏着她的鼻子迫使她张嘴,把胳膊塞进她嘴里。顶着她的脖颈让她吞咽,伤口的血不再流了,他就重新找地方,再来一刀。
他不知道这样坚持了多久,不知道在自己胳膊上割了多少刀,而迅速的失血让他本来虚弱至极的身体更加意识浅薄,只是一道信念强烈支撑着他尚有一丝清明。
一秒……两秒……三秒……突然有碎屑落下,一道光烈墙射进来,他意识消失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按下手电筒的sos键。
(作者真的很变态,压力太大了,你们要原谅她……)
☆、第57章 VOL17(1)
17。1
涂涂意识混沌,感觉自己躺在软软的地方,那种地方真是久违了,而且姿势简直是异常的舒服。
这是哪儿啊,像是回到了家,睡在了床上……是她以前的家吗,那张特别大的名牌床,所以才会这么舒服?舒服的她简直想要伸懒腰。
她这么做了,手臂极其无力的动了一动,裸…露的肌肤划过床垫,她猛地清醒了。床,没错真的是床,那是他们基地只有病人才能享受到的专属待遇——四条腿的加着一层软垫子的床。
原来还活着,居然大难不死,但是徐景弋呢?她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聚焦之后看到那个她离开之前,帐篷里面唯一剩下的美国护士。
看到她醒了异常的兴奋,欣喜地问她:“bunny!你醒了?”而后小声的呼唤旁边那个正在给其他病人问诊的医生:“她醒了!”
医生很快跑过来问东问西,涂涂没有力气回答只是摇头倒了一杯水,扶她起来喝水,但是涂涂却没接。喉咙还是很渴的,但是并不像之前那样像被火烤过一样的干裂,她能说得出话来,尽管那声音依旧像是鸭子叫,而且很耗费体力:“徐景弋呢?”
“rsmile?”一顿,问她。
这个名字和称呼涂涂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在杂志上,简直嗤之以鼻,好肉麻,为什么不叫他“rxu?”后来徐景弋才解释,原来在美国,x这个字母总是跟类似于“f…uck”这种单词联系到一起,“f…ucku”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是一句好话,所以徐景弋的老师才给他拟了那么一个称呼,听上去真的很矫情:rsmile。
涂涂想,大概在他导师眼里,徐景弋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徐景弋跟她讲这些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并肩躺在山坡上,而现在,只剩她一个人,眼巴巴的捉着的手臂,像祷告着一尊神,生怕告诉她的是某个噩耗,那样她一定会觉得还不如在那堆废墟里死去。
“他很好,就在男病房里。”抱紧听到“heisok”就把头埋进她怀里大哭的涂涂,她只能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慰她:“什么都很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涂涂擦着眼泪啜泣着下床,可惜身体仍然十分虚弱,即使搀着她,她仍然像是喝了酒的醉汉,东倒西歪。
及时将一直瓶子杵进她嘴里:“bunny,如果你就这样去见他,我想你们两个很有可能会一起跌倒。”
涂涂拿下瓶子握在手里,那是他们做手术常给医生补给用的挤压瓶,很像小婴儿喝的奶瓶,以前徐景弋做手术的时候,她就是用这种瓶子给他补充体力,她有一次还忍不住说“乖,喂你喝奶奶”,徐景弋表情讪讪的,赵雪城还在一旁添乱:“给我也奶一口!”
原来死过一回,感觉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就像上辈子一样,那徐景弋呢,她记得他说过,他都死过好几回了。不行,必须马上见到他,否则她会觉得所有人都在骗她。
涂涂挣开的搀扶,用力一掰将瓶子口整个拔掉,咚咚往嘴里倒,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的混合液,她如同牛饮,两口喝完抹了一把嘴就摇摇晃晃地向外走。
跟着她指引方向,出了门右拐,颠颠的向走廊另一端走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路途过去一半,她突然加速,稀里糊涂的想往前跑追上,听到病房里传来的那些令人恐惧的声音。
男病号房并不像她们女病房一样的安静,因为麻醉药和止疼药都留给了妇女和儿童,他们整个房间实际上是名副其实的地狱。涂涂之前每天都要来帮病人换药,总是怕的不行,她偷偷告诉徐景弋,后来绝大多数的时候徐景弋都会陪她来,让她安心许多。
她很清楚男病房的情况,那里屋子很大,每一间都可以放得下三十张床,弥漫着浓重的烟气和汗味,有酒的时候恐怖更甚。除了脏和差,那里永远充斥着怒吼、哀嚎和呻…吟,夹杂着她们从来听不懂的咒骂。
伸手拉住涂涂的胳膊。
即使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就那样拉住她,涂涂也像是瞬间被雷击中,整个人呆掉了。
说的十分小心翼翼:“bunny,我们把你老公救出来的时候,他的肋骨刺伤了他的肺。”她简直不敢说下去了,声音越来越细:“医生给他做了手术,你知道的,麻醉药的效果可能……”
涂涂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涌上头顶,“嗡”的一声,她扶着墙,却很坚定的告诉:“不是他。”她的景弋接受过的教育和修养,绝对不会允许他发出那种像动物一样的声音。
依然忧心忡忡:“可是……”她深呼了一口气:“你多保重。”
在思维下达命令之前,涂涂的脚已经迈出去,并且伸手掀开飘摇在空中,勉强被当做门的脏兮兮的帘子。
环境还是那样一个环境,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受难的男人,她仍旧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徐景弋。
这一次不是因为睡姿,不是因为心有灵犀,而是因为诺大的一个房间,只有他是坐着的,并且身边围着人。
他显然是坐不住的,也无力挣扎,摇摇晃晃的想往床上缩去,却被身边两个受了轻伤的壮汉一边一个挟住手臂,强行架着脱离那张床。他的衣服开着前襟,露出一层一层勒紧缠绕在胸前的白色绷带,而他脸色清苍灰白,汗水迷蒙,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了无气力的睁着,根本注意不到房间里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医生在强迫他咳嗽,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的按在他锁骨和喉口之间,大声命令他:“你必须做!吸气!深呼吸!”
他照做了,无法忍受的闭上眼睛,立刻喷薄出强烈的咳嗽。他彻底失去所有力量,完全靠身边的人拽着,摇摇欲坠,像是已经昏过去了,只剩下嘴微张着,抽着气,再咳出来。
这是什么样的刑罚?涂涂不可抑制的颤抖,大踏步的走上去,而那个医生用力拍打着徐景弋的脸颊,依然大声吼着:“吸气!深呼吸!”她跑上去一把把那个医生扯开,怒目而视:“你看不到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吗?”
那个医生很无奈,揪着自己的头发也很着急:“不咳嗽会死!”
她是护理专业,并非一点都不懂,只是徐景弋现在的样子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看下去,她又去掰那两个壮汉的手。
大概是听到她的声音,徐景弋醒了,大颗的汗珠从额上蜿蜒下来,湿透了衬衫。他竟然还能冲她笑,只不过成型之后仅存了几秒钟就被新涌上咳喘代替,眼睛里都是潮潮的水汽,然后一头磕在她的肩膀上,声线颤抖的乞求她:“帮帮我……”
涂涂现在想绑上十斤炸弹,然后冲出去直接找到敌人炸了,大家一了百了,但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怎么帮他都不知道。
他断断续续的说:“抱紧我……”
她伸出手去抄在他腋下,把他抱在怀里用力收紧。
他在发烧,额头滚烫,可她身上凉凉的,他就把脸埋在她肩头。那里的气息实在好闻的多,他一直靠着,攒了力气,然后大口的呼吸,在她怀里撕心裂肺的用力。
自始至终他除了咳嗽都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咳得眼泪都呛出来,整个人痛的像痉挛一样发抖,医生才准许他可以停下来休息,但是仍然不能躺下。他其实很清楚这些过程,却想躺下想的发疯,看上去可怜的像要栽倒一样。
“你靠着我,靠着我啊。”她坐到床头,把他轻轻扶着倚在怀里。床头隔得涂涂腰板很痛,但是那个位置对徐景弋而言却很舒服,也许就像她刚刚醒来在梦里一样,所以他闭上眼睛对抗疼痛,一动也不想再动。
端过来两碗粥,那是用当地贫瘠的土壤种出来的一点米煮的,病号饭,总算是一点新鲜的补给。米不多,涂涂怕徐景弋呛到,只能用大号的针管吸了米汁往他嘴里推,所行他还有气力吞咽,喝了一些粥才缓过来一点体力,伸出手去捂在胸口上。
涂涂发现他的右胳膊上缠着很厚的绷带,她伸出手去很轻的触碰,断定那里包扎的是伤口之后,她问在给徐景弋输液扎针的:“这是怎么了?”
徐景弋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看他,回复涂涂:“问你老公。”
涂涂低头去看徐景弋,他又缓缓的把眼睛闭上了。
再多的问题也都是受伤,他不愿意说,她又何苦追问耗费他的体力,她把他向上拖了拖,轻轻把被子给他掖好,然后说:“大难不死,以后我陪你睡觉。”
徐景弋听不到她那句话了,他早就陷入昏迷,脸色苍白的发青。周围的环境太差,涂涂无法入睡,她隐约想起来,那天在废墟里面徐静对她说过的话。
比喜欢还要喜欢,是爱,宁可他死了,都要她活着那么的爱。
之后呢,管他之后呢,那时候她只是觉得心满意足,然后赴死去了。没想到居然都没有死,多幸运的活着,即便他现在看上去并不乐观,但是没关系,她一定会尽快联系救援,送他先回去,等她也可以回去的时候,一定胁迫他去民政局扯证。
她对结婚领证有过经验,要拿户口本、要穿白恤衫、要给工作人员发糖派一个喜气的小红包……忍不住微笑,从来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居然是在这个时候,她才为爱讨到了一个名分。
☆、第58章 VOL17(2)
vol17(2)
涂涂陪徐景弋特别痛苦的度过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他似乎稍微有了一点起色,问她要了一只口罩。他不再依赖她靠在床头,而是自己隔着一层很薄的枕头坐着,看着窗外。
他这两天很少有精神能够保持清醒半个小时之上,所以看他这样,她就很高兴,一直同他讲话。他带着口罩,只是听着,很少回应。外面现在几乎没有大的轰炸了,只是还有零星的枪声,楼下的美军说,也许很快,只需要再过几天他们就可以离开难民营。消息她只是挑好的说,好让他听了安心养病。
但是他好像很清楚,她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他只是“嗯”了一声,并不当真。她就切换别的话题跟他盘算结婚的事情。她掰着指头算的很开心,买这个买那个还有宴请的人物,他只是听着,没有回应。她一个人说的无趣,但怕他又昏睡,还是一直一直讲着。
第四天的时候徐景弋才开口,同给他看病的医生说了一些话,用她听不懂得语言,还夹杂着很多专业的术语。他说得很费劲,断断续续夹杂着咳嗽,那个医生就握着他的手,一脸的伤感。
那个医生走了,涂涂很疑心的问他:“你俩瞒着我在说什么?”
他口罩遮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眼睛是微微弯起来的,他喘息着问她:“你能不能帮我洗洗头?”
其实并不脏,涂涂帮他每天都有擦洗,但是他这么提出来,她只好打了热水来帮他洗头。
第一次帮他做这种事情,徐景弋倒是很享受,但是他烧的实在厉害,在热水里都试的出额头是滚烫的,她隐隐担忧,洗完之后又帮他重新换过衣服,他满足的叹息:“舒服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心慌和伤感。
他看出来了,费劲的身手拉住她的手,小声地说:“你能不能……”
声音太小了,她俯下身去问他:“什么?”
他顿了一顿,才说:“去你那里帮我拿一根毛巾。”
他大概是嫌头发在滴水,这里有干毛巾,她捞起毛巾帮他继续擦头发,他却很固执:“要新的……”
他从来没这么事多过,大概是生病了的缘故,她满口答应着就要去,没想到他却不肯放她走,一直拉着她的手,拉的她都觉得不对劲儿了,他才说:“你那里是不是还有巧克力?”
早就被她吃光了。她很难为情的说:“好像没有了……”
“找一找,”他放开她:“我想吃,你找一找。”
生病了想吃一点东西很正常,即便是这种要东西吃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徐景弋身上。她安慰过他就往楼下走,包里和帐篷里被她翻了底朝天,真的没有,她只好厚着脸皮出去借,问了好多人,简直都要捂着脸走,总算才找到一小块。她献宝一样的拿在手里上楼,进病房的时候瞬间呆掉了。
她离开之前属于徐景弋的那张床上空空如也,被子、褥子甚至连他的杯子和碰过的勺子都一并不见了。她懵了一般站在门口,在短时间内她只能想到一个结果,那就是往他们临时存放尸体的房间跑,但是她一转身迎头撞上刚才来的那个医生,她力气太大,把自己撞的头晕眼花,仍旧往前面跑。她很快被那个医生拦下,医生拽着她,指着楼上,用美语冲她喊:“肺结核!”
也许是她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也许是专业名词她听不懂,一脸迷茫,那医生就只能冲她喊:“4楼!”
她懂了,瞬间明白,一把推开医生就往楼梯口冲。自然是被那两个门卫拦下,她就疯了一样的撕扯,像个泼妇,只想能冲过去。她成功了,推倒了那两个男人,才跑上去几步就又被人抱着拦下来。
她哭着求那个赶过来安抚她的医生,求她可以穿上防护服得到一个特赦令上去陪他,那个医生动容了,但是思考了好久,仍然拒绝了她。他只是说:“bunny,smile不希望你上去,别让他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
她知道上去无门,也不再徘徊,只是推开那个医生,踉踉跄跄的下楼。她跑去基地,问那里的军士官:“病人如果危重,怎么能把他送出去?”
这个话题是异想天开,在外面那个子弹横飞的世界,军士官没把她的话当真,只是指了指一旁那些之前用来运输物资的车辆:“你肯当司机,就可以送出去,但是……也许上帝可以保佑你。”
她看着那些车,居然用力的点点头。
她回到那个临时医院,在放医用品的柜子里翻出一罐酒精,他们能有的、且不怕浪费的只有这一样东西,她就端着,进了病房。
是徐景弋之前住的男人的病房,她端着那瓶酒精像端着个地雷,表情视死如归,以至于她进到病房的时候那些正在呼痛的病人都自动消声。她走到那几个经常抽烟的病号跟前,眼神锋利,那几个病号几乎恐惧的后缩,她就在他们慌乱之间翻找出他们的打火机拿在手里。
她直接去了楼梯口。
很奇怪,她刚才那样子扑过来,那两个士兵都没有用枪口对着她,而她现在一步一步走过来,那两个士兵互视,如临大敌。
她拧开酒精瓶,咚咚的将所有液体倒在自己身上,然后掏出打火机,手指按在开关上,高高举起来。
那样子着实恐怖,以至于那两个士兵只能呼叫支援。
她没别的要求,只是要求带走徐景弋,如果不肯,她就点火,僵持了很久,他们才终于放她上去。
三楼没有人是空层,四楼是比二楼都令人压抑的地方,她没穿任何防护措施,把徐景弋找了出来。
他已经是一副等死的样子,根本没想到她会上来,现在看到她就这样站在她跟前,一惊之下咳嗽得很厉害。
她来不及管他,只是把他从床上拖起来,驾着就往外面走。
他不肯,想跟她说话,但却忍不住地咳嗽,后来太过痛苦,几乎已经昏过去。他昏过去反而省事了,她就什么都不管,只是护着他受伤的胸口,然后捞起他费尽全部力气往外拖。她一路拖着徐景弋到物料车上,拉开车门,把他填了进去。
她要了车钥匙,跳上驾驶室。
这车是美产,右驾驶,她不怎么会开,研究了半天才开走,歪歪扭扭的在路上冲。驾驶室里有血迹,挡风玻璃上有弹孔,她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路只是往前冲。
路上有武装拦截,子弹往她车上射击,枪声用那种很恐怖的声音撞击在车门和玻璃上,她都来不及看后面的徐景弋怎么样,使出她当年飙车的架势来,猫着腰猛踩油门,车像一头疯牛直冲出去。她一直开一直开,枪声渐稀,车下有人大声的呼叫,她慌乱的躲避。可是她还完全不熟悉右驾驶,以至于车子失控的向相反的方向冲去,她惊叫声中只听到身边有人大吼:“踩刹车!”然后方向盘被人猛地转动,他们的车避开了人,直直的撞到了一棵大树上。
轰的一声,这声音涂涂感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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