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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鸳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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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同春坐了下去,狂乱地道:“说吧,你准备如何折磨我?”

“那是凝碧自己的事。”

“为什么……还要假托鬼魂?”

“不信么,转头向后看……”

武同春回转头,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冻结了,五丈之外,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影,身体的确像凝碧。

鬼?世间真的有鬼?擦擦眼睛再看,白色身影消失了,像突然化去。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看到了,她随时在你左右,她不会放过你。”

武同春厉叫道:“没有鬼,世间根本没有鬼,‘黑纱女’,你说好了,要怎样报复我?

要我付什么代价,我……完全照办,只要你说出来。”

一阵冷极的笑声,“黑纱女”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代言人。”

难道凝碧没有死?不可能,是自己拣的骨,而且在七年之后才出现。不错,是“黑纱女”故弄玄虚,目的代凝碧报仇。

武同春站起身来,努力一咬牙道:“好,算凝碧英灵不散,她要我如何做?”

“要你活下去!”

“活下去?”

“不错,好好地活下去,慢慢地的品尝你一手造成的恶果。”

惨酷的报复手段,比杀人还残忍。武同春凄厉地道:“再重的罪,再严厉的惩罚,没有大过死的,我在墓前用死赎……”

“你不能死!”

“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武同春,死不够代价……”

“我只能付出这么多了!”

说完,举掌拍向天灵。

“经渠穴”一麻,武同春拍向天灵的手垂了下来。

不见人影,对方是如何打的穴?夜暗之中,认穴如此之准,的确骇人。

“黑纱女”的声音道:“武同春,你想死么?堂堂无双堡的继承人,未免太丢人了吧?

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你不见得毫无牵挂,死了,留下的未了之事,由谁负责?”

居心恶毒,但说的却不无道理,武同春窒住了。女儿遗珠下落不明,江姥姥的血债未讨呀,“无我大师”的遗愿未竟……的确是还不能死。

“黑纱女”又道:“对了,你是被谁毁了容的?”

戮中了武同春的痛处,也激发了他生的意志,寒声道:“这不干芳驾的事!”

“黑纱女”无情地道:“当然不干我的事,随口问问而已,毁容也好,残肢也好,与旁人无涉。”

武同春心念一转,道:“芳驾凭什么带走遗珠?”

这一问是单刀直人,而且出其不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问的心理上没有准备,很容易露出马脚。

果然不出武同春所料,“黑纱女”没有立即传回答话,半晌才道:“你似乎很笃定?”

一阵激动,武同春紧迫不放地道:“芳驾想否认也不成,事实非常明显!”

“我不想否认,不错,有这回事。”

“请把她交还在下。”,“办不到!”

“什么,办不到?”

“是办不到。”

心火骤发,武同春厉声道:“芳驾凭什么要虐害一个无知幼女?”

“虐害,谁说的?”

“在下只问芳驾,拆散人家骨肉,居心何为?”

“骨肉?”

继之是一阵刺耳的厉笑。

武同春狂声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黑纱女”敛了笑声,冷酷地道:“骨肉?武同春,你们心自问,你把她当作骨肉么?

你妻子对她有过怜悯么?她是孽种,自小就被遗弃,你只差没除掉她……”

像无数把利刃,插在武同春的心上,脱口大喝道:“住口!”

“黑纱女”分毫不让地道:“你敢否认?”

武同春像斗败了的公鸡,咬着牙,垂头道:“我不否认;当着凝碧的墓说,我是亏待了遗珠,但那已经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

“是的,那是个可怕的误会,误会已经澄清了。”

“什么误会?”

“八年前用恶毒阴谋陷害凝碧的,是本堡被逐的师爷段秀峰……”

“谁说的?”

“在下结拜兄弟许中和,他也是被害人,是他调查出来,并手刃了段秀峰,在下……亏负了凝碧,要在遗珠身上补偿。”

空气突趋死寂。

久久之后,才又响起“黑纱女”的声音道:“武同春,就凭你几句轻松的话,能安抚屈死之魂么?”

武同春沉痛地道:“在下愿接受任何酷烈的惩罚,只请把遗珠交还在下。”

“我说过办不到!”

“你……”

“凝碧不愿再离开她的骨肉。”

“你……别太残忍,为什么假托鬼魂……”

“凝碧刚才已经显魂,你看到了,我只是代言人。”

“那是假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交人办不到。”

武同春双手握拳,挥动着狂叫道:“我求你,‘黑纱女’……我求你把遗珠还给我,我……你要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称心,你说吧?”

“黑纱女”道:“我没资格说,那要看凝碧的意思。”

情绪有如鼎沸,武同春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尽说鬼话,你代凝碧报复我,我接受,我罪有应得,请把女儿还给我,别的我全认了。”

“黑纱女”道:“对不起,我办不到!”

武同春的理智崩溃了,狂喊一声:“还我女儿来!”

身形弹起,在废墟中盲目奔撞,他要逼出“黑纱女”,他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他又回复不久前的意念,愿以死作代价。

一圈又一圈,他发狂地游奔,但什么也没发现。

如果他没带面具,如果他脸没被毁,此刻,他的神情不知有多凄厉可怕。

“黑纱女”再没声息,她是走了,还是蓄意折磨他不得而知。

最后,武同春又回到墓前,颓然木立,是狂激之后的消沉,此刻,恨也没有了,怨也没有了,脑海呈现一片空白。

突地,一个声音道:“注意!”

是“黑纱女”的声音,是用传音之术发出的。

本能上的反应,武同春闪电般斜里弹开八尺,一看,骇然大震,但随之的是浓炽着杀机了。

眼前站着两条人影,不知何时来的,一个是不久前铩羽而去的童光武,另一个赫然是他誓要得之而甘心的灰衣人。

目中杀芒一闪,道:“来得好!”

灰衣人嘿嘿一笑道:“能一找便找到你,的确是很好!”

童光武接着道:“该叫你‘冷面客’还是‘鬼脸客’?”

灰衣人会与童光武走在一道,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

两对目芒,如冷电交辉,武同春在狂激中还保持了三分冷静,心念疾转:“两人的功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单打独斗,绝无问题,如果对方合手,情况便两样了,两人武功之和,当然是超过自己……”

心念未已,灰衣人开口又道:“冷面客’,老夫查实你是武家仇人之后,坦白说一句,武氏遗孤武同春是不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武同春猛一挫牙,道:“灰衣人,用不着鬼话欺人了,你杀害武氏管家江姥姥,又一再追杀本人,是为了灭口,想掩盖二十年前华容以卑鄙手段,暗算武堡主的公案,对不对?”

灰衣人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老夫不懂你在胡诌些什么,华容暗算武堡主,这倒是稀罕事?”

“你不敢承认?”

“笑话,老夫与华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赴南荒之前……”

“那你杀人的目的何在?”

“维护武家!”

“放屁,江姥姥是武氏三代管家,你……”

“‘冷面客’,别狡辩了,那老虔婆是你一路的,老夫干脆点明,老虔婆是‘九指剑客’的师姐,你是‘九指剑客’的传人,而‘九指剑客’的一个手指头,是堡主‘无敌剑’武进所削落的,你受备索仇,对不对?”

说的凿凿可凭,武同春愕住了,他根本不知道“九指剑客”的事。

童光武似已不耐,冷声道:“他已经默认了,动手吧!”

武同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照对方的说词,江姥姥是被误杀,这笔帐该如何算呢?灰衣人沉声道:“冷面客’,你拔剑保命吧!”

“呛!呛”两声,灰衣人与童光武齐齐亮剑,站成犄角之势,不可言喻,他俩个准备联手合击。

武同春骑虎难下,不应战,便得抖出真面目,不抖出真面目,便得应战。

灰衣人又道:“你真是鬼话连篇;华容的女儿,是武同春的妻子,你说华容二十年前暗算武堡主,根本就不像话。”

童光武大声道:“拔剑!”

武同春目注童光武道:“姓童的,你不是专程找武同春寻仇么,现在跟着起哄,为什么呢?”

童光武阴声道:“我的事你少管,武同春死在你手下,我现在杀你,天公地道。”

有理说不清,武同春无可奈何地拔出剑来。

二对一,三剑相峙。

武同春突发豪性,他要试一试玄黄剑法在全力施展下的威力,于是,他摒除杂念,凝神抑志,把功力运至极限。

可怕的沉默,但为时短暂,因为灰衣人与童光武自认稳操胜算。

暴喝声起,二青一白三道剑光碰击,绞扭,分开,剑气四溢,裂空有声,泣鬼惊神的一瞬,像一块巨石,投人熊熊的火堆,星火怒迸,又趋于沉寂,但那厉人的瞬间印象,却留在脑际不去。

童光武退到三尺之外,胸衣见红,他已挂了彩。

灰衣人也后移了数尺。

武同春凝立如天神,剑仍扬着。

他已接下了两个盖世剑手合攻的一击,表面上看是如此,但他自己内心明白,这一个回合,无与伦比的压力使他几乎吐血。

童光武目爆厉芒,迫进到原来位置。

灰衣人也跟着挪步取势。

如果缠斗下去,后果十分难料。

蓦在此刻,“黑纱女”的声音倏告传来:“住手!”

灰衣人目芒一闪,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黑纱女’!”

“什么?‘黑……纱女’?”

“不错!”

童光武惊声道:“‘黑纱女’?”

灰衣人大声道:“你意欲何为?”

“黑纱女”的声音道:“没什么,二对一不公平,我们一对一试试看。”

灰衣人厉声道:“你凭什么横岔一枝?”

“黑纱女”道:“看不惯!”

童光武怒声道:“很好,现身吧,区区倒要见识一下中原道上令人丧胆的‘黑纱女’,到底是什么样的脚色?”

冷哼一声,“黑纱女”道:“我一现身你就没命了,你还没见识我的眼福。”

董光武手中剑一抖,道:“区区不信这个邪!”

“黑纱女”道:“你最好是相信!”

灰衣人目芒连闪,道:“‘黑纱女’,老夫今夜买你一个面子,下不为例!”说完、目光扫向童光武道:“我们走!”

童光武竟似不愿地道:“走?”

灰衣人道:“听老夫的话准没错!”

说完,当先弹身离开。

童光武当然有自知之明,沉声道:“‘冷面客’,后会有期!”

声落,跟着弹逝。

深泽透口气,武同春收了剑,心头又回复昏乱。

“黑纱女”的声音道:“我代你保持了身份的秘密,再见了!”

武同春脱口大叫道:“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

“遗珠……”

“遗珠怎么样?”

“求你还给我!”

“这不是废话么?”

“你……可以把任何残酷的手段加在我身上,我绝不逃避,可是……孩子无辜,你不能……”

一连串的冷笑,“黑纱女”道:“我对她很好,她愿意跟随我,她已经懂事了,她记得她所受的待遇,她不需要那个使她痛苦的家。”

武同春狂叫道:“你……你真的这一残忍?”

“黑纱女”悠悠地道:“完全相反,这是仁慈,你别忘了,你的脸,她还认得你么?”

无情的一击,击碎了武同春的心,的确,遗珠还认识这面目全非的父亲么?这面目能见她么?后果会如何?以往,由于误会,父女之间没有建立半分感情,现在如何向她解说?伤心痛泪流了下来。

久久,才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凝碧的代言人,遗珠的保护人!”

“身份,我问你真实的身份?”

“你定要知道,好,我是凝碧的同胞共乳人。”

武同春身形晃了两晃,激颤地道:“没听说过凝碧有什么姊妹……”

“当初我反对你们的结合,她何必告诉你。”

“是……真的?”

“你想会是假的么?”

吴同春颓然挪步,扶着墓碑,怆声道:“请……让我……看遗珠一眼:只看一眼,求你……”

“唔!可以,你不许出声。”

“我……不出声!”__目光凝注处,只见远远一堵残垣上,出现一个小小身影,不错,是遗珠,骨肉之情,武同春凄哼了一声,飞身掠去。

到了残墙边,什么影子也没见到,像根本没这回事!

“遗珠!遗珠!……”武同春声声凄唤,什么反应也没有。

死寂的废墟,在武同春的心目中,是一座炼狱,在熬炼他的灵魂。

夜的帏幕撤去了。

初升的旭日,扫尽了废墟的阴霾,但武同春的心,仍是一片灰暗,没有一丝丝的亮光,他觉得似乎天底下的不幸,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睑孔因坠谷而毁,变成了一个见不得人的怪物。

元配妻子吴凝碧,因为一场可怕的误会而惨死。现在她的同胞姊妹“黑纱女”出面讨债,还带走了爱女遗珠,骨肉活生生被拆离。

“父亲死于“至上剑客”华容的卑鄙暗算,华容已客死南荒,父仇欲报无由。

偏偏续继弦的妻子华锦芳是仇人的女儿,即使脸孔|奇…_…书^_^网|不毁,这辈子夫妻如何相对?……

第十三章

想着,想着,顿感人生乏味,生不如死。

一条蓝色人影,接近身前,是鬼祟莫测的白石玉。

在灰心丧志之下,武同春连恨的意念都没有了,内心的煎熬,使他坠入了无形的炼狱,他冷冷扫了白石玉一眼,没开口,连心都不曾动一下。

白石玉不知是健忘还是有意,他像是忘了双方之间的过节,笑着长揖道:“兄台,我们又见面了!”

武同春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冰冰地道:“你走吧!”

白石玉面不改色地道:“这是为什么?”

武同春厌恶而不耐烦地道:“因为我现在不想杀你!”

像女人般脆脆一笑,白石玉道:“这么说多伤感情,究其实,你我之间无怨无仇,何必动辄便讲杀。”

武同春转过身,目注空处,他仍沉浸在无比的痛苦中。

白石玉平静如恒地道:“其实……小弟是受人之托而来的!”说完,阴阴一笑,笑容很可怕,但由于背对的关系,武同春没看到。

缓缓转回身,武同春瞪眼道:“你方才说什么?”

“小弟说是受人之托来找兄台的。”

“受何人之托?”

“武大嫂!”

“锦芳?”

“难道还另有一个?”

武同春陡然激动起来,栗声道:“她托你什么?”

白石玉摸了摸腮旁的红瘪,脸色一怔,道:“她定要知道她丈夫的准生死下落。”

武同春痛苦地哼了一声,道:“你凭什么管这闲事?”

“朋友嘛!在道义上……”

“谁跟你是朋友?”

“小弟说的当然是同着兄。”

哭笑不得,武同春气呼呼地道:“白石玉,你最好滚,不然我宰了你。”

“哟”了一声,白石玉挑眉道:“兄台用不着发狠,这件事总是要查明的,同春兄的兵刃在兄台手上,什么练功等等,是兄台说的,无由辨别真伪,时已经年,不能不令人……”

武同春怒喝道:“姓白的,你不择手段,追索武同春的下落,居心何为?”

口里说,心里却在想:“自己的身份,已被‘黑纱女’揭穿,而白石玉仍不知,他并非‘黑纱女’一路,原先的判断错了,这小子实在诡诈,令人摸不透。”

白石玉振振有词地道:“朋友的安危,能袖手不过问么?”

武同春鄙夷地道:“武同春没你这一号朋友!”

白石玉目芒一闪,道:“兄台的口气,似乎就是武同春本人?”

心头暗自一震,武同春怒声道:“你走是不走?”

白石玉紧缠不放地道:“走是可以,但是……小弟如何回复武大嫂?”

心一横,武同春咬牙道:“告诉她武同春已经不在人世。”

白石玉神色大变,栗声道:“死了?”

“不错!”

“怎么死的?”

“被人围攻重伤不治。”

“兄台的言词,一时一个样,先后有很多说法,怎能教人相信?”

“我没要你相信。”

“见台身上带着他的剑,这一点……”

“我是受托替他完成未了心愿。”

“可是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武同春气极欲狂,手按剑柄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场面骤呈无比的紧张。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奔人废墟,赫然是华锦芳,武同春心乱如麻,妻子,仇人之女,这是造物主的酷虐安排,如果早知道华容是杀父仇人,华锦芳便不会进武家的门……白石玉迎向华锦芳道:“武大嫂,你来得正好……”

武同春心念一转,突地弹身逸去,事情既无法了结,他又无法面对现实,只有逃避一途了。

身后传来华锦芳的厉叫:“‘冷面客’,你别走,还我丈夫来!”

武同春的心在滴血,身形更紧,如浮光掠影,目前他只有一个意念——逃避,不与华锦芳见面,也许,永远不见面。

狂奔,借体力的消耗,来和缓内心痛苦。当然,这和缓只是暂时,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因为痛苦已经深植内心。

光天白日,如此狂驰,的确是惊世骇俗,但他完全不考虑这些,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再没别的了,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管。

一条泱泱大河,横亘眼前,武同春从昏乱中警觉过来,刹住身形,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何来的,没有路,没有人烟,是荒野连接着大河。

突地,身后一个声音道:“老弟,你存心要跑断老要饭的腿,你是在追赶什么?”

武同春回过身,一看,来的是“鬼叫化”。

“鬼叫化”拭了拭额汗,又道:“老叫化在中途发现老弟没命地狂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路跟了来,老弟这等跑法,几乎使要饭的脱了气,到底为什么?”

有口难言,这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武同春期期地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身法。”

“鬼叫化”目芒连间,他当然知道武同春言不由衷,“噢”了一声,道:“是这么回事!”

武同春怕老化子追问下去,忙换了话题道:“您老去找紫衣少女素心,打探天地会主的来历,结果如何?”

摇摇头,“鬼叫化”泄气地道:“没有结果!”

“没找到人?”

“人是找到了,可是……”

“怎么样,她不肯透露?”

“这可以想得到的,对方是父女的关系,做女儿的不会出卖父亲,不过……另外打听到了一件事,与灰衣人有关。”

精神一振,武同春道:“什么事?”

“关于那枚古钱的事……”

“哦,怎么样?”

“老弟记得古钱上铸的是什么字么?”

“嗯!这个……”深深一想,道:“对了,好像是‘天泰通宝’四个字,当时没甚在意的,您老这一提,才想到似乎没有天泰这个朝代的名称……”

“鬼叫化”点头道:“这就对了,当然是没这名称,那古钱是特别铸造的,用作信物.并非市面上流通的钱币!”

目芒一闪,武同春道:“噢!那古钱的主人是谁?”

“鬼叫化”道:“说来话长,长话短讲吧。一甲子前:南方武林出了个怪人,功力极高的,有个很别致的外号,叫做‘财神’……”

“‘财神’?是很别致。”

“那怪人特别自铸了三枚古钱,作为信物……”

“三枚?”

“传说是如此!”

“那灰衣人该是‘财神’的传人,或是后人?”

“很难说,一甲子前的人物,实际上信物已经不管用,因为武林人多数不识,发生不了作用,而灰衣人以之作记,所约束的对象,应该是少数人,而这些人,当然是认识古钱的。”

“您老何处得来的消息?”

“是一位老友谈起的。”

顿了顿,又道:“‘财神’这名号,已经为武林人物所淡忘,数十年没听人提及,也没听说有人以之作为信物。”

武同春陷人沉思:“古钱是灰衣人送与华锦芳作为镇魔之物,防止人骚扰,而曾经骚扰过无双堡的是‘天地会’的人,记得灰衣人曾淡淡一句话,便打发走了“天地会”的太上护法了……”

心念之中,脱口.道:“灰衣人必与‘天地会’有关联。”

“鬼叫化”道:“何以见得?”

武同春又想起江姥姥被杀之后,是“天地会”的巡监司马一夫率人来收尸,这更证明所测正确,当下把所想到的几个疑点说了出来。

“鬼叫化”一拍后脑,道:“完全正确,可是……他是谁?”

武同春期期地道:“灰衣没蒙面,没易容,您老见识广博,难道……毫无印象?”

“鬼叫化”道:“这很难说,武林之大,一个人岂能尽识天下高手,而且……撇开地域不谈,时间就足以改变人,老年之后,改变不大,如果是中年以前的人,只要二三十年不现身,变化可就大了,除非从独门武功上来辨认,外形上无从认起。”

心念一动,武同春道:“比如说……‘无影戳心手’这门武功,该有个出处?”

“你是说杀人无痕的手法?”

“是的!”

“目前仅知是‘黑纱女’能施展,以前是‘接引婆婆’,她们是否师徒,未能证实,而那手法是否叫‘无影戳心手’也不得而知!”

“这手法是当年‘至上剑客’华容的武功……”

“没听说过,华容长于剑法,是尽人皆知的事,与无双堡主分庭抗礼,但他已在二十年前客死南荒,杀害‘无我’师徒的,不会是他。”

“会是灰衣人么?”

“这还待查证。”

武同春忽地想起件事来,茫然转动着目光道:“不对……”

“什么不对?”

“在下刚才判断灰衣人与‘天地会’有关系这一点有疑问。”

“什么疑问?”

“‘天地会’巡监司马一夫是灰衣人下手杀害的,如果他是‘天地会’的人,不可能来自己人,司马一夫在会中地位不低。”

“鬼叫化”皱眉不语。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遥遥奔来。

武同春目光一扫。心火直冒,咬牙道:“又是他!”

“鬼叫化”道:“是谁?”

武同春道:“白石玉那个子!”

白石玉来势极快,眨眼间便到了近前,抱拳道:“两位好!”

武同春没好气地道:“你是阴魂不散么?”

白石玉笑着道:“见台真的对小弟不谅?”

武同春道:“没什么谅不谅的,我也没兴趣跟你称足道弟。这里又不是通衙大道,你不会说是路过吧?你是专为我来的,对不对?”

白石玉笑容不敛,从容地道:“见台说对了,小弟不否认。”

武同春目中煞芒一闪,道:“又是什么事?”

“有人一定要会见台。”

“谁?”

“不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去了就会知道。”

“你又代人传讯?”

“不,纯属义务,并非受人之托。”

“那是说管闲事?”

“也可以!”

“你请便,我没这多闲工夫胡诌。”

眉毛一挑,白石玉正色道:“人家立誓要会你兄台,兄台不去,迟早还是免不了。”

武同春敏感地脱口道:“是华锦芳?”

他一时忘形,直接叫出华锦芳的名字。

白石玉摇头道:“武大嫂在找兄台不错,但现在不是她。”

“那是谁?”

“小弟说过不知道对方来路,只知道对方一定要找兄台。”

“男的还是女的?”

“都有!”

武同春愕然,不知道白石玉又要弄什么玄虚,暗地一咬牙,寒声道:“如果你弄鬼,话先说明,我不会饶你。”

白石玉若无其事地道:“一句话,请!”

“鬼叫化”冷兮兮地开口道:“老弟,你就去看看吧,也许……”

也许什么,没说下去。

武同春立即会意,目前情况复杂,也许因此而找出端倪,当下点头道:“好吧!”

“鬼叫化”道:“咱们回头再见!”

武同春一偏头,白石玉转身起步。两人相偕奔去。

距官道约莫一箭之地,是座关圣庙,正对庙门,有一堵照壁遮挡了视线,非转过照壁,无法看到庙门口的情况。

武同春与白石玉相偕奔到。

白石玉止步道:“就是这里,见台自己去看吧!”

武同春怀着狐疑的心情,走向照壁,在转角处向庙门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对立,心念一转,忙隐身照壁边的树后,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那男的三十不到,文士装束,英俊挺拔,手里提着一个长布包,脸上的神情很怪异,像是被什么重大问题所困扰。

女的二十出头,是个少妇,素妆淡抹,很美,面色更难看,眼角还有泪痕。

武同春十分困惑,这一对男女很陌生.从未谋面。在情况未明之前,他不想现身,静以观变。

不久,少妇开了口:“士廷,你真的不改变主意?”

声音中充满了幽怨之情。

男的苦着脸道:“婉妹,你……为什么不肯成全我?”

少妇向前挪近些,凄怨地望着男的道:“士廷,你……变了,变得使我不认识你,为什么?”

男的期期地道:“我没有变,我……还是我!”

少妇咬咬牙,道:“你为什么不承认,自三天前,你从外面回家,便魂不守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有泫然泣下之慨。

男的伸手抚了抚少妇的香肩,似笑非笑地道:“婉妹,那是你多心!”

少妇扫了男的手中长布包一眼,粉腮呈一片苍白,颤声道:“我没有多心,只是……士廷,你真的要这样做?”

男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但笑得很勉强,很难看,根本的就不是笑,只是面皮牵动而已,一下子便消失了。

接着期期艾艾地道:“婉妹,我……我……”

“你怎么样?”

“我……忘不了它,三年来,我努力想忘掉,但是忘不了!”

“那……三年来,你一直在欺骗我?”

“婉妹……”

少妇花容惨淡,眼角涌出了晶莹的泪珠,悠悠地道:“如果……你早早表明态度,我会考虑是不是嫁给你,现在……一切都迟了,你……为什么这样残忍?”

男的长长吁了口气,道:“婉妹,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少妇摇头道:“不,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你手中的东西。”

暗中的武同春大感迷惘,不知这一对夫妻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的柔声道:“婉妹,没这样的事。我……”

少妇粉腮一变,厉声道:“土廷,别浪费时间了,你凭良心说,爱我还是爱它?”

男的向后退了一步,久久才道:“当然是爱你。”

少妇激动地道:“好,那你就跟我回家,忘掉这件事。”

她的语意十分坚决。

“可是……”

“可是忘不了,爱我是假的,是应付我,对么?”

“婉妹,我求你……求你成全我这一个生平的大心愿。”

少妇粉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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