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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星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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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江东拉着他说“你别为难她,有话跟我说”、而一旁的简年垂着眼睛一言不发地时候,他当真以为简年冷着他、甩了他是因为江东,那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他至今都回忆得起来。
江东把他拉走后,跟他说了什么他倒忘了,只记得他连踹了江东两脚江东没还手。后来季泊川怎么拽走的他,他也没印象了,直到本科毕业出国前,他才无意中得知在那件事之后,没过几天江东就回了日本,而简年也从此远离了传媒学院的那圈人。
他很快通过七拐八绕的关系从简年室友那边打听到,其实简年和江东并没有真的在一起。而那些年,“简年”这两个字是他的禁忌,清楚这件事的谁也不敢和他提,他更不会主动同朋友谈起,所以季泊川他们至今仍以为简年真的劈过腿。
他脑子一热就买票回来了,可当真站到了Z大门前,又生生忍住了找她问清楚的冲动,宁可被骂劈腿也不解释能是因为什么呢?无外乎是烦透了他,接连几个月的冷暴力不顶用,便换个更决绝的方式也要分手。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坚持,已经隔了三年,何必再自取其辱。
最难受的那一段,他曾发誓要彻底忘记她、走出来,曾无数次地期盼未来再见面时自己满不在乎、而她满心懊悔。只可惜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类通病他也有,明明分手的时候一颗心被碾得连渣都不剩,明明她亲口承认没有半分愧疚,可每看到她一次,他的理智就瓦解三分,宁可不要面子、沦为朋友们的笑柄也想再给自己谋一个机会。
枉他自诩骄傲,可真是蠢。
季泊川对一个女人的兴趣至多能维持两个月,不明白路时洲挺洒脱的一个人,怎么会跟个女人记仇记十年,有心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正斟酌措辞,就见贺齐光来了。
贺齐光一坐下,便按着心口骂季泊川不该大晚上叫他出来:“我要不是来这儿,就不会生吞玻璃渣!我的少男心……你猜我在停车场遇见谁了?”
路时洲正烦着没说话,季泊川随口问:“你爹回来了?”
“你爹才大半夜混酒吧。我遇见我的白月光和她男朋友了。”
季泊川当即起了八卦心,环顾四周道:“人在哪儿呢?”
“开着辆破车走了。”贺齐光拉过季泊川的酒就喝,“其实不怪她,怪我。是我骗了她……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还没和另一个女人分手,那女人就是图我的钱,根本不在乎我这个人,我发那条短信是想让那女人自动消失,谁知道发错人了……她真的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女孩。当年她对我多好,多喜欢我,没有珍惜是我眼瞎。”
一直沉默的路时洲被他吵得头疼,出声打断:“我才是眼瞎,你那叫贱。”
……
自“相亲”之后,江东日渐殷切,原本简年因为路时洲满心烦扰并未察觉,隔了一周,平静下来的她渐渐察觉出不对,整个人都陷入了矛盾。
她不愿继续困在往事里,急于在路时洲成婚前找个归宿,或者说安慰。江东虽然与她完全不是一种人,生活习惯、志趣爱好、看待一件事的方式无一相同,但无疑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知根知底、人品没话说、条件优越、双方父母都满意。若是她没从一些细枝末节的相处中发现他的情意,或许很愿意同他试一试。
而在看穿之后,她很清楚自己不会对他生出友情亲情之外的感情,再相处起来,只觉得压力渐大,生怕给他希望后再如过去那样忍受不了、坚持不下去,既要失去一个朋友,又要害他空欢喜一场。
矛盾了几日,简年最终决定等江东出差回来,便旁敲侧击地表明只想做朋友——说来无奈,江东待她如此好,她却唯有以远离回报。
做出选择后,简年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午休时破例跟小赵和另一个同事出去逛街。
小赵的学长周末订婚,她已经为了订婚礼物愁了一个星期。
“都怪他的未婚妻不肯立刻结婚,订婚送一次礼物,结婚还要再封个红包,这个月的信用卡又得跪求我爸帮我还。”
逛了一个钟头,小赵最终挑了一对水晶香槟杯,问意见时,简年点头说好看,另一个同事指着一对珐琅杯说:“这对更好看,还便宜两百。”
“我也更喜欢那一对,但他未婚妻和简年姐一样走极简风,应该不会喜欢这种花哨的珐琅杯。”
“是那个主持人韦晶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
“对对,就是她,我上上周还去她家吃过饭呢。当时还有一个明星在,你们猜是谁……”
简年心生疑惑,出声打断了小赵的八卦:“你的学长是路时洲吗?”
“路先生?什么意思。”
“要和韦晶结婚的是?”
小赵“咦”了一声,压低声音说:“简年姐,你怎么知道韦晶的前任是路先生的?有八卦吗?”
“……”
直到下班,简年都心神不宁,她把重逢后的情形回忆了无数遍,命令自己别自作多情之余,又觉得哪怕路时洲没别的意思,醉酒事件后自己的举动也太过激——照小赵的说法,他和韦晶早就分手了,然而那天早上为什么韦晶还会叫他回家吃饭呢……
许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晚回到家后,简年辗转反侧到凌晨也没能睡着,不愿再胡思乱想,便起床做家务。打扫到沙发的时候,她居然在缝隙中捡到了一块手表,是路时洲的。
她想立刻把手表送还到隔壁,可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只好等到隔天一早。哪知第二日起床后,她按了许久门铃,都无人来应。
简年不清楚路时洲是不是不愿意搭理她,故意装家中没人,纠结了一个上午,午休时到底还是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中放出来,打了通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通了,可她“喂”了一声后,那头久久都无人应答。
“喂?路时洲?”
又隔了半晌,在她险些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路时洲终于开口:“嗯。”
“是这样的,我打扫客厅的时候,在沙发缝里发现了一只手表,好像见你戴过……我今天早晨想去你家送给你,可你不在。”
路时洲不止一块手表,丢没丢倒没留意到,便说:“我搬家了。”
“你怎么搬家了……那我快递到你公司?”
“房子太旧太潮,住不下去。”顿了顿,路时洲才说,“不用麻烦,你觉得碍眼就扔了吧。”
简年“哦”了一声,有心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路时洲语气冷淡,碍着面子,她无法直接说是误会了他有女朋友才刻意避嫌,犹豫了片刻,说:“那好,就这样吧。祝你和韦小姐订婚愉快。”
第50章 2017
“我什么时候要订婚了?”
简年没说话。
路时洲顿了一下才解释道:“我和韦晶已经分手了; 是她要订婚不是我。”
“真对不起……”
“嗯。”
挂断电话后; 路时洲因为简年的“结婚祝福”气闷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或许简年的冷淡与误会他有女朋友有关。
忽而生出的这丝侥幸令路时洲坐立难安,告诫了自己不下十次简年的冷淡只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可还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一拨出去路时洲就后悔了; 花了那么大的工夫才平复下来; 人家一个还手表的电话; 居然搅得他满心波澜。于是只响了一声,他就挂断了。
手头的工作堆积如山; 路时洲却罕有地专注不下来。他干脆合上笔记本,走出办公室; 开着车子满城转。
……
挂断电话; 简年骂了自己两句“无聊没出息”; 再次陷入了矛盾。前一段路时洲殷勤的时候,她误会他有女朋友,既不愿同有了新欢的他纠葛,又唯恐在他面前露出真实情绪; 别扭着一再疏离。如今知道他早已恢复单身,想借还手表问一问他要同自己谈什么,听出他声音里的冷淡,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十年前的决然分手; 十年后的刻意抗拒,路时洲大约是彻底冷了心,在男女之事上; 简年从不是会主动的人,然而明白再不示好,他们怕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下去,她便不再犹豫,硬着头皮带着手表打车去了路时洲的办公室。
走进写字楼,简年从包里翻出手机才发现路时洲打了电话过来,立刻拨了回去。
路时洲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个钟头,停下车买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开到了报社附近。拧开矿泉水瓶盖的时候,手机进了通电话,是简年。
“你给我打电话了?”
“手滑按错了。”
简年“哦”了一声,路时洲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的声音里竟仿佛有失落。
“你在办公室吗?”
“不在。”路时洲看着报社的大楼说,“在分部开会。”
“……真不巧,我刚到你办公室楼下,想给你送手表。”
路时洲怔了怔才说:“你不是要快递吗?”
“你的表好像很贵,我怕不安全。”送东西人家不在,本该交给他的助理就离开,简年咬了咬嘴巴,却说,“我赶着去回去上班,你不在我就不上楼了,改天再顺道过来。”
路时洲干咳了一声:“要不晚上一起吃饭?”
“好呀。”简年答应的很快。
路时洲觉得不可思议,那一丝侥幸瞬间放大,唯恐夜长梦多,他改口道:“晚上说不定有应酬。要不咱们半个钟头后见吧,你去二楼的咖啡角等我一下,我这边差不多了。”
“午休只剩半个钟头了,我该回报社上班了,要么明天?”
路时洲不想拖到明天,又刚讲过晚上有应酬,只好说:“看时间再约。”
两个从失落到雀跃的人怀着三分无奈,一个从报社回银行,一个从银行回报社。
路时洲晚上倒没应酬,简年却照例要加班。一从报社出来,她就意外地看到了路时洲的车子缓缓驶了过来,立刻迎过去敲车窗。
“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正好看到你下楼。”饿着肚子在附近从六点等到八点五十的路时洲望了眼简年身后刚走出办公楼的池西西和另几个记者,问,“你们怎么总是加班到这个点?”
“忙呀。”
“你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简年想了一下,笑道:“还真是。”
简年坐进了副驾驶,拉上安全带后,问:“去哪儿?”
“找个地方吃夜宵,你吃饭了吗?”
“有工作餐,但没吃好。”
路时洲将车子开到了一间海鲜做得很好的私房菜馆,忙了一下午,他早饿透了,没等菜上来,先要了盘点心。
简年拿出他的手表,递了过去。
路时洲手腕上戴着另一块,便把简年还来的随手塞进了西裤口袋。他正要说话,简年的手机响了,见到来显,她说了声“抱歉”,起身去外面接。
第六感让路时洲有些不快,片刻后,挂上电话的简年果然证实了他第六感的准确。
“是江东。”
“他忙什么呢,没事的话你叫他过来吃饭,不然咱们这么单独吃饭,他再误会了。”
“他在外地。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那天他来酒吧是因为刚好在附近。”
“分手后还是朋友,挺好。都是前任,你怎么就单跟我整整十年老死不相往来?”
“他不是我前任,那时候是误会。”
路时洲也知道是误会,可听到她亲口说,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没等他开口,简年又说:“过去的十年,你也没联系我啊,你和你的前任,不也是分手了还去人家家里吃饭吗?”
“什么时候?”路时洲刚问出口就明白了过来,“那天早上你看到了韦晶发给我的微信?”
简年一脸坦然:“我手机没电,拿你的看时间。”
“她惹了点事,我帮了点忙,她请吃饭是客套,我没去。”顿了顿,他又说,“我觉得分手了还是老死不相往来比较好。”
简年笑了笑:“那还了手表,吃过这顿,咱们就互相拉黑?”
“你怎么能一样。”路时洲干咳了一声,补充道,“咱们是老同学。”
“对了,你之前要找我谈什么?”
顿了顿,路时洲才说:“没什么,那天我不是喝多了吗,想问问有没有冒犯你,然后跟你道歉。”
简年天生慢热,太急进只能适得其反,路时洲失败过不止一次,轻易不敢再冒险。他是学数学的,思维能力不是一般好,做出的判断几乎没出过错,唯独在这件事上毫无信心。
去年傅川跟池西西离婚的时候,一圈人陪着傅川喝酒,傅川说真喜欢一个人就是明知道自己在犯贱,却只怕找不出借口继续犯贱,旁人都以为傅川喝高了胡说八道,只有他觉得这话是真理。
这枚巴掌后的甜枣来的太突然,他接得战战兢兢,宁可多等一等。
……
回家的路上,路时洲接了个电话,Z大经管学院开了个CFA周末研修班,想请他做老师,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正要推,听说讲课的地方是在Z大老校区,又改口同意了。
隔天晚上,简年刚洗完澡,就收到路时洲的短信——【你家还有鸡蛋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简年自然奇怪——【有啊,怎么了?】
【我家没了,在煮面,这就过去拿。】
简年还没回过神,路时洲就从后门走了进来——后院的内门被他撬开后,她至今没请人修理。
简年见状一脸无奈:“好好的前门不走,你为什么要翻墙?”
“习惯了。”
“……对了,你怎么在隔壁煮面?”
“我搬回来了。”
简年的心中生出了小小的欢喜,忍不住问:“为什么啊?你那么忙,整天搬来搬去的。”
“周末要上课,住这儿方便。”
“MBA不是九月才开课吗?”
“我上MBA干什么,我是来教CFA。”
见他神情自若,简年一阵错乱——念MBA不是他亲口说的吗,难道她幻听了?
路时洲更觉无奈,那时候简年问他为什么搬回来,他一时想不出理由,正巧季泊川要回来念MBA混文凭,他就随口那么一说,隔了这么久,她怎么还记得呢。
为了岔开话题,路时洲问:“听说周末你们报社爬山,你肯定不去吧?”
“我去啊,为什么不去。”
“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你不要和相亲对象约会吗。哦,可以带家属,你带他去?”
“那天和我相亲的是江东。”
“……”
“两家长辈乱安排的。我去爬山,你去不去?”
第51章 2017
“我当然去。”
路时洲答得太快; 简年不由地看了他一眼。
路时洲轻咳一声; 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开冰箱,拿出两枚鸡蛋后,无奈道:“过期的东西留冰箱里不扔,你准备留着喂老鼠呢。”
这房子老; 厨房又在一楼; 简年还真见过老鼠出没。
没等她走过去收拾; 路时洲已经手脚利落地把开了封没吃光的过期食物一样样捡出来扔进了垃圾桶,而后把其它东西分类码好。他有轻微的强迫症; 房间内的东西再多再杂,却从来不乱。
收拾好后; 他一手握着两枚鸡蛋; 一手拎起垃圾袋; 用脚关上冰箱门,抬头问简年:“去不去我那儿吃面?”
简年有心同路时洲多待一会儿,可忙了一天,困倦得厉害; 没力气再来回走,便说:“我吃过工作餐了,不饿。周五晚上你有空吗?”
“有事吗?”
“周末不是一起去爬山吗,大家各负责一部分东西; 我要买零食和烧烤调料,你要是没应酬,周五晚上我们一起去超市?”
其实有应酬。不止周五晚上; 周末两天他的行程也一早就安排满了,路时洲却不假思索地说了个“好”。
路时洲比简年还忙,二十八岁就坐到这个位置,除了天资、人脉,背景,不可或缺的还有拼命。
一天连续工作十五个小时,两天来回三个城市是常有的事儿,要连续空出周五的晚上和周末两天,这无疑是给助理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然而周五下午从会议室出来,路时洲却收到了简年的微信,她晚上临时有事不能去超市,零食和调料只好从网上订。
路时洲一早就选好了餐厅,打算接她下班吃了晚饭再逛超市,看到微信,立马打了通电话过去。
“你今天不是不加班吗,又出突发新闻了?需要什么发我手机上,我让助理去超市买,你几点下班,我把东西送给你,顺便一起吃宵夜。”
“网上超市的东西不全,如果不麻烦,你助理有时间帮忙更好,回头我把钱算给你。普通的零食和烧烤调料看着买一些就好,一共四十几个人。”简年不想隐瞒,犹豫了一下,干脆坦白,“我不是加班,是江东回来了,我有事想和他说。”
路时洲半晌没说话。
简年立马解释道:“两家父母乱撮合,我是想让他出面跟他们说清楚,我跟他本来就只可能当朋友……明天七点集合,我六点半去你家找你?”
“好。”
简年的话有所保留。自相亲之后,江东联系她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几乎一空下来就发微信、打电话,出差回来也会带礼物给她。虽然没点明,但他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白。在试着同路时洲发展前和江东讲清楚,这才算对江东和自己都负责。
喜不喜欢这件事江东既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出口,简年也不愿意同路时洲提,更何况要顾及江东的面子,只好推给父母。
然而即使她不说,路时洲也能猜个大概——江东的心意他早在十年前就知晓。
放下电话后,路时洲莫名地感到烦躁,他相信简年今天找江东只是为了说清楚,可江东万一借机表白呢,万一煽一煽情就把简年给感动了呢。
片刻后,他又打了通电话过去。
“你们在哪见面,要说多久?我在附近等你,我不知道你同事们的口味。”
“我们今天不用加班,我和江东聊完应该不会太晚,要是超市没关门,你也有空的话,咱们就一起去。”
路时洲从小就聪明过人,可每每涉及到简年的事,智商总是打一折,可即使打半折,他也听得出这是婉拒,“哦”了一声后只好作罢。
为了早点结束谈话不让路时洲多心,四点钟就提前下班的简年,还没走出办公楼,就给江东打了通电话。江东刚睡醒,还没到晚饭时间,便问:“去我那里吃甜品?”
“在办公室待了一天,脖子都被空调吹僵了……”
“那就去外头转转。”
江东去报社接了简年,把她带到过去念过的小学。这小学很一般,虽在市中心,但校舍简陋,远不及重点小学条件好,老工程厂的工人没几个有能力给孩子择校的,大多是就近入学。学校附近要扩建广场,校舍已经迁到了郊区,要不了多久就要拆了。
江东小时候没人带,入幼儿园上小学都比同龄的孩子早,小学时他成绩差,一年级念了两次,因此虽然五年级时江家发了财搬了家给他转了学,他也在这儿念了近六年书。
这学校的学生不多,只有一栋教学楼,暑假前老师和学生就都搬走了,临近拆除,这栋五层的旧楼夹在中心区的一众高楼大厦间,显得分外可怜。
莫名其妙的,简年生出了几分伤感。
江东径直带着简年上了天台,他一贯不讲究,再贵的裤子,也直接就往满是灰尘的围栏上坐。
简年恐高,只好在一旁站着。
江东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翻出一只盒子:“送你的。”
简年打开一看,是条手链,上面坠着一只模样软糯的珐琅白兔。
“街边小店买的,不贵,就是觉得这兔子有点像你。”
简年说过谢谢,把盒子收到包里,说:“我遇到路时洲了,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也是单身,我想和他试一试。”
江东表情一滞,良久之后才问:“试什么?”
“试试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江东定定地看向简年:“你们那时候分手不就是因为不合适吗?”
简年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头说:“当年怪我没能力,才顾此失彼。一辈子太短,不想留遗憾。”
江东别过脸,望向远处,沉默着没再说话。
简年拒绝过很多人,可对方是江东,难免不同。她内心酸涩,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一直帮我,真的谢谢。”
江东还是不作声。他随手捡起旁边的一片广告纸,三下两下折成了一只纸飞机,冲着太阳使劲儿一扔,终于说:“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个谢字。”
不等简年再说话,他又说:“这儿就快拆了,以后没机会来了,多坐会儿,等天黑了再走。”
“嗯。”
“我能抽根烟吗?”
“能啊。”简年有点意外,“你抽烟吗?我以前都不知道。”
江东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后吸了一口才说:“一辈子真挺短的,一晃就长大了,小学时的事儿我都还记着呢。”
他带她来是想说,小学课间的时候,他经常坐在这儿看她,这学校操场小孩子多,大家都挤在一堆做游戏。可他仍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因为她总安安静静地坐在旗杆旁的榕树下看别人玩。那时候的她一定猜不到还有人坐在高处望着她。
简年笑了笑:“我也都还记得呢,怎么一晃就快三十岁了。”
江东看着简年想,幸好没说,不说出来就能装一辈子傻,当偶尔一起吃饭的朋友。
……
盛夏白日长,两人相对无言的在学校顶楼待到快七点,下来的时候,简年的手机不断在响,她滑开一看,全是路时洲发来的微信。
光是薯片的图片他就发了十几张——【你和你同事喜欢吃什么口味?】
【你下班了吗?在路上没看到?你不说我就各买两袋了啊。】
【牛肉干吃吗?】
【你同事有带小孩的吗?我买几袋果冻。】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琥珀核桃仁,现在还爱吃吗?】
【烧烤调料是指什么?孜然、辣椒粉、盐?还要不要油和别的什么?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
看到这几百条微信,之前还担心自作多情的简年终于敢肯定路时洲也有心复合,她不想路时洲多虑,可碍着江东在,怕他不舒服,又不好打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关上了微信。
江东个子高,一早就瞟到了简年的手机屏幕,说好了一起吃晚饭,他本想假装没看见,但见简年从坐上车就开始心不在焉,他仍是把她直接送回了家。
简年一路都在走神儿,车子一停,发现进了Z大,自然奇怪:“不是去你那儿吃饭吗?”
“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下次吧。”
简年心中一喜,瞬间笑了出来:“下次我请你吃。”
江东假装没看出她的变化,绕到副驾驶替她开了车门:“好。说定了。”
……
简年一进家,就从包里翻出手机给路时洲打电话。
路时洲接的很快,却没立刻说话。
“我刚到家,你在哪儿?”
“也在家。”
“在Z大的家?”
“嗯。”
“我过去找你。”
在外头一整天,临出门前,简年又回到洗手间快速地洗了把脸,她足够白皙,平常上班只画眉毛涂唇膏,梳头洗脸只需要五分钟,哪知重新绑好马尾,还没涂唇膏,路时洲就走了过来。
“你都回家了还化什么妆?”
拿着眉刷的简年微微有点尴尬,蹙着眉问:“锁坏了这也是别人家,你进来前为什么不敲门?”
“你六点下班,这都快八点了……”
“我今天四点就下班了。”
“……”
“你东西买好了吗?就放你后备箱吧,明天直接出发。”
“没买。”
“为什么没买?你不是自己去了吗。”
“你都没回,我怎么买。”
简年哭笑不得,她同事和家属们爱吃什么,她也不知道的:“那现在去吧,反正超市关门还早。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那谁不就是开饭店的吗,怎么没管你饭?”
简年白了他一眼,低下头说:“明天开你的车去吗?你的车后面能坐三个人,家属开车过去,带一个同事可以补两百块油费。”
“我还有辆七座的路虎。”说完这句他突然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新想了一遍简年的话,心花怒放、不可置信道,“家属是谁,我吗?”
“……你不是我们单位的,总得是谁的家属才能去啊,你不想算我的家属,算池主任的也行。”
第52章 2017
“就是我愿意算她家属; 傅川也不能答应。”
原本做好了艰苦抗战准备的路时洲这一刻就好比是突然中了五亿大奖的乞丐; 不敢相信命运从此改变,观察着简年的脸色,下意识地再次确认道:“我就这么作为你的家属去了,你不怕被你们单位的同事误会?”
以简年的个性; 做出这样明显的暗示已经是极限; 听到这句; 她不由地气结道:“家属也未必就是男朋友的意思啊,表哥表弟不也算么!我们同事就有带单身的哥哥来的; 说不定接触一下,就和哪个年轻女同事聊上了呢。明天你要是看上了哪个直接告诉我; 我替你介绍。”
“……”
两人去了附近的超市; 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满满两架购物车; 同是上了一天班,都懒得再去别处,干脆选了腌好的新鲜牛排和海鲜,交给超市一角的窗口加工。
这个超市离Z大老校区步行只要一刻钟;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他们经常大晚上到这儿来吃东西,如今再次一同坐到这里,看到旁边长桌上挨在一起互相喂饭的学生情侣; 难免会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不约而同的,简年和路时洲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从前,只聊现在。
皮皮虾做成椒盐的; 路时洲爱吃却不怎么会剥,又不愿意带着皮放嘴里,干脆放弃,简年很自然地就拉过盘子剔出虾肉递到他嘴边,路时洲怔了一下才张开嘴咬住。
东西太多,只好拜托超市的员工帮忙送到停车场、搬进车里,走出超市的时候,路时洲终于牵起了简年的手,简年蹙了下眉头,看向两人的手,路时洲见状立马就松开了。
看出路时洲的不自在,简年解释道:“我的手上有油。”
“嗯?”
“我是说我剥了螃蟹龙虾皮皮虾什么的还没洗手。”
见路时洲愣着,简年笑了笑,忍不住提起了过去:“你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十年前的他惯于蹬鼻子上脸,而现在却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往后缩,逼得她不得不主动——这句话简年没有说出来,路时洲却瞬间就领悟了她的意思。
“我那时候没想到看起来那么软那么柔和的你狠起心来会一脚踹了我,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没顾忌。”
再加上简年前一段的突然冷脸相对,如今的路时洲是真的怂了怕了,轻易不敢冒犯。
顿了顿,简年才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怨恨我?”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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