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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来了叫我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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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话还是假话?”江甜卖关子。
毛线拉过话筒抢答:“当然是假话。”
“蓬头垢面抠脚嗑瓜子。”
毛线噎。
主持人:“真话呢?”
“盘腿戴耳机; 听不得噪音,”江甜莞尔,“她眼睛本来就漂亮,专注画画时,装着星星……”
毛线又说两句“下次赔罪”,一直等江甜挂了电话才挂。
江甜从厕所出来,耳里好似还震着呐喊和尖叫,“max好苏”“max”“甜月亮”“甜月亮”,铺天盖地……
杨紫婵和蒋亚男走了,新室友是外班同学,四个人明显地分成两块。
秦诗在走廊叫着傅逸“哥哥”,堂而皇之打电话,江甜自然帮她扫了地,上床,拉下帘。
日记本工整地夹在语文书里,语文书摊在床用书桌桌面上。
语文书内页只有灰黑白三色,江甜喜欢看课文,梁思成先生一篇论建筑的文章写得逻辑严明、一丝不苟,江甜循字念着,总会想到陆允信解释“DR”为“数据记录器”时的认真脸。
“呜呜”。
宿管吹哨熄灯,室友慌乱上床,江甜听着隔壁寝“啊”地惊呼碰撞,缓缓咬唇又放开。
9月1日,晴。
毛线喜欢漫画,画上了金榜,她以后可能会是一个知名漫画家。
他喜欢天文,如果这次拿下金牌,保清华天文系就很简单,以后可能会是一个天文学家……嗯,有点小傲娇小喜欢作弄人,但很帅很帅的天文学家。
江甜温温吞吞合上笔盖。
那自己,以后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呢。
窗外夜色朦胧,一两颗星星前瞻后顾地爬上树梢,宛如一两点不经意窥破的天光。
………
开学第一周课程紧。第二周,普通同学把模式从“假期”调到了“上课”。
临近省赛,进入奥赛复试的同学周末和北三、南外一起集训。一中新校区已经落成,高三率先搬过去,周一到周五,奥赛老师就借用晚自习时间在空置的高三区给选手拉进度,四处都是压力。
江甜课间做作业,陆允信刷卷子。
江甜偶尔有一两道题不会,就把练习册推到桌子间,用笔把题号圈出来,小声叙述是哪里有问题。
陆允信明明没看也没听的样子,却能在江甜说完后,准确无误地给她划条件,一两句点明思路,如果是以前做过的,就皱眉报题号,笔尾轻落在她手背上:“归纳要用脑子,不是用笔。”
如果是没做过的,末了,顺手给她画个五角星。
江甜高一数学成绩不稳,大家都知道。
高二开始,不管是课堂测、板块测、还是周测,陆允信稳坐第一,新转来的施志万年老二,江甜则是基本不下一四零。
同学们把陆允信的功劳看在眼里,不少同学抱着有答案、有解析、有其他人会的作业过来问,陆允信统一面无表情:“不会。”
江甜还没来得及给陆允信帮腔,施志笑呵呵拉过同学:“我会我会,哪道题……”
“……”
“我入了复试啊,不过没乱用,”施志是华裔,普通话不好,很难发三声,学男生说“卵用”总是会说成“乱用”,“宋易修就能把我压下,横竖都是淘汰……运哥不一样啊,运哥和宋易修刚的希望很大,不对,应该是宋易修和允哥刚的希望很大,哎呀我也说不清……”
“……”
大课间,江甜陪秦诗去小卖部买了棒棒糖,自己拿一根,放一根到陆允信桌角。
陆允信换张草稿纸。
江甜趴在桌上,边剥糖纸边软绵绵道:“还是要休息,你这样一直坐着腰背不会痛吗,突然怀念你高一从早睡到晚。”
不知道是谁高一又在念他只知道睡觉。
陆允信唇角抽一下,算出个答案。
江甜:“感觉你这次求胜欲比以前强很多。”
秦诗穿了件有蕾丝摆的T恤,校服拉上,路过讲台,蕾丝摆就像是校服下面长出来的小裙子,江甜眼睛微微亮,收回来。
“不过也是,宋易修很强,”江甜抠着塑料棍上的残纸,“我和他同学三年多,太了解了,绝对稳扎稳打,如果他实力在一四八,那么他卷子做下来也一定是一四八,如果实力是满分,那他做下来也一定是满分,稳到变态的那种。”
陆允信把三加二心算成六,不动声色划掉错误答案。
“你呢。”江甜轻言。
冯蔚然在睡觉,沈传把薯片抛进座位:“允哥其实就任性了一点,这次要他做完那道证明题抄一下题干,一分,根本不会有劳什子并列第一。”
“还有那个,”沈传敲太阳穴,补充,“少做一条辅助线,又懒得检查。”见陆允信笔尖停下,沈传赶紧嬉着圆场,“其实怪考的那天下午,教室后面不知道进了只什么鸟,一直‘叽叽喳喳’。”
江甜笑着用某人的话噎某人:“不知道是谁教育过我,拎清考点绝对必要,败在细节就是浮躁……”
她话还没完,陆允信偏头就着她手含住棒棒糖,然后稍稍施着力道,把棒棒糖从她手里扯出来。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讲台上还有同学和老师为了真知辩得面红耳赤。
这人怎么这么,这么……
江甜热脸,嗔道:“我不是给你买了嘛……”
陆允信“嘎嘣”几口嚼碎真知棒,把塑料棍扔进两人桌间、挂在江甜那边挂钩的口袋,绷脸:“你话多,不抢你糖抢谁的。”
“……”
“还委屈上了?”陆允信凶她,“做作业,看什么看,信不信以后你买一次我抢一次。”
听到这话,江甜皱巴巴的眉目反而徐徐舒展了。
“陆恶霸。”她拿过他桌上的糖。
陆恶霸在听。
“你说,”江甜不急不慢撕糖纸,娇声道,“下次,我去买点讨厌回来好不好……”
讨和厌两个字中间都有一点,那藏着的一点,便是喜欢啊。
任你抢,绕你指,入唇齿,慢慢嚼。
沈传还没明白甜姐儿最后一句话,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是什么意思,便见甜姐儿抱着糖笑得春水荡漾。
而陆允信轻咳一声,接着做题。他列的公式扼要工整,面庞清俊,耳根后却匐着一层几不可查的赧色?
………
江甜怼他归怼他,调戏归调戏,却也把他的黑眼圈记心里,周日还专门买了一大堆食材在厨房里忙活。
明瑛过来串门:“外公外婆还没从茶话会回来啊,”明瑛惊奇,“炖的什么?”她嗅,“好香。”
“他们待会儿回来,”江甜握着锅铲瞟一眼时间,陷着两个小酒窝,“鸡肉,有没有闻出来?超市阿姨给我说是最补人的山鸡,我直接煮着淘了淘,然后照着网上攻略丢一锅炖。”
“可以的,下次想喝给明阿姨说一声就行,”明瑛开玩笑,“还是说给谁炖的?”
“陆允信他们奥赛上得天昏地暗,”江甜意识说漏了嘴,弥补,“他这学期给我讲了挺多题。”
时间到,江甜掀开砂锅舀一勺试一口:“好像挺正常,”又舀给明瑛。
“不错不错。”明瑛试,也认可,随后体贴道,“我端过来的菜估计等不到你外公外婆回来就得冷,你先吃,我帮你把汤送过去。”
………
奥赛班下课,陆允信起身就看到了在门口张望的明瑛,以及明瑛手上的袋子。
“妈,”陆允信疑惑,“你怎么突然……”
明瑛一边和出门的同学点头致意,一边把陆允信拉到教学楼边缘的树下,把保温桶就着布袋塞给他:“知道是谁做的吗?”
陆允信用眼神问。
明瑛牵着儿子衣袖:“我给你说,今天一大早,人甜甜床都没赖就去了超市,折腾一上午,真的好细心,一步步照着步骤做出来的,什么时候放什么,什么时候焯什么,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专业水准。”
“……”陆允信突然脑仁疼,打着哈哈想把东西还给明瑛:“我记起老师让我去他办公室,估计——”
明瑛挤眉弄眼给儿子比个爱心,赶紧溜。
………
中午教室人不多,几个同学整理笔记,几个同学吸泡面、啃面包。
明天周一,开始省赛,宋易修妈妈在一中门口酒店订了个单间,每顿饭都亲自做了给宋易修送进来。
陆允信坐在宋易修后面,回去时不经意瞟到他的饭盒:小牛排鲜嫩多汁,芝士虾仁色泽饱满,油麦菜绿油油,放了豆芽体味的大骨汤真的香味四溢。
陆允信打开自己的保温盒,少许有些……香?
肯定是超市切的,鸡肉大小倒均匀,陆允信盯着桶里量放得和炒菜差不多的当归、枸杞一系列,一手握叉子,一手举筷子,不知该如何下口。
当初那两个半生不熟的粽子,可是让他在厕所待了一下午。
不知是他真的在叹气,还是有幻觉,宋易修转头过,撞见陆允信满脸菜色:“你妈妈厨艺不好?”
“挺好。”
“那你怎么这么,”宋易修措辞,“恐惧?”他凑上来闻了闻,“还挺香啊,你别这么……”
“没有,”陆允信抬头,面色如常,“只是很少吃到江甜做的东西。”
“她做的啊……”
宋易修忖片刻,压下挑起的眉头,把自己桌上琳琅的盒子端过来,同样博弈,“碰巧都送饭,一起吃可以吗?”
陆允信“嗯”一声,开动。
宋易修假装无异地夹菜,只是每一夹,都朝着保温桶里的鸡肉和补药伸。
陆允信夹几次虾仁、油麦菜、牛排,想朝保温桶里探,偏偏总能遇上宋易修挡他的筷子,宋易修刻意,陆允信默默换菜,也不多说……
两人就这样,近乎交换,把午饭“共享”得一干二净。
………
晚上晚自习,江甜总觉得肚子胀鼓鼓的,幸好陆允信在奥赛班,要不然听到肚子叫得多尴尬。
一下课江甜就朝厕所跑,脱裤子看,姨妈没有来。
她只当自己下午喝了冰抹茶,头疼地垫了块姨妈巾。
与此同时,专门供给集训、不熄灯的宿舍楼内。
宋易修一回寝室就开始跑厕所,肚子拉得“噼里啪啦”。
室友们洗漱完了,宋易修还在奔厕所。
冯蔚然在外面涮衣服:“你跑几次了?”
宋易修苦:“六次。”
“马上十一点了,”冯蔚然说,“要是船长的药不管用,就出去看看吧。”
“好多了,”宋易修话没说话,又是“嘟嘭哗啦”。
大家本是心疼,可偏偏宋易修在绝望里唱起了歌:“感恩的心,啪啪,感谢命运……哗哗哗。”
“伴我一生,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啪啪啪。”
隔最近的冯蔚然感受着他的心酸,没忍住“噗嗤”。
里面几个男生立马笑出声。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哗哗哗,我看见这人间坎坷辛苦……”
“我还有多少爱,噼啪,我还有多少泪,哗,让苍天知道……”宋易修声泪俱下,“我不认输……”
冲破寝室的高音攀升颤抖。
男生们笑得直不起腰。
陆允信亦没忍住地唇角抽搐一下,边推门出去边江甜发了条短信:“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对方秒回:“???”
陆允信推开天台门,直接拨过去,响了十几下。
江甜消化完陆允信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赶紧披着外套奔到女寝阳台,小心按下接通。
江甜轻喘着气。
“江小姐,”陆允信唤她,“我们以后可以不碰厨房吗?”
他的嗓音裹着夜风缓缓渡耳,低低的,似噙着点笑。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小姐听了想打人。
第41章 《午夜歌手》
“是我熬的鸡汤太难喝了?你这样很打消我积极性欸。”江甜揉着肚子; 在电话里道。
“你还好?”陆允信道; “宋易修喝完了跑了一晚上厕所,现在人似乎挺虚脱。”
“怪不得; ”江甜恍然; “我出锅尝了一口,刚刚也不舒服; 幸好你没喝; 要是你有什么我大概会愧疚死,要是你明天参加不了奥赛,估摸东郭用眼神就能把我秒掉……”
她把抹脖子的音模仿得绘声绘色。
陆允信失笑:“难道你不关心一下宋易修?”他忖; “毕竟是你的鸡汤让他快要崩溃。”
这下,电话对面沉默。
夜风呼呼; 就在陆允信握紧栏杆、因为她的沉默生出些不知名的情绪时……
“感觉女孩子大半夜和男孩子打电话发短信关心什么的; 好像不太好吧,如果他明天主动戳我,我就回; 他不戳我,我就装傻吧……”
江甜说得为难,陆允信放平的唇角顺着她细软的音节悄然勾起,声线却是朝下压了些:“你给移动充了会员?”
“嗯?”
“你不用我说过的话怼我、不叽叽喳喳唠叨; 不要稍微说你一点就哼哼的话,”陆允信温醇低缓地吐字,“你声音……很好听。”
江甜语文好,缩句缩掉前置条件; 抓牢后面半句。
默半晌,她摁住随风翩跹的衣摆:“这好像是我最近第二次,怀疑是错觉。”
“第一次?”
“毛线给我说她有六块腹肌,我不信,结果她撩衣服让我摸,那触感,啧,”江甜回味,“肚子上有线条感觉真的很神奇,就大家构造都一样,为什么她就可以……”
“max”的名字陆允信在奥赛课间听很多人提起,他一眼认出是谁,然后,在男女通吃的“卧槽好苏”“真的帅”“甜,天呐被帅得合不拢腿”的各种跪声里,寡淡着神色说:“不认识。”
再想想开学第一天,她看施志妹妹、收都收不回来的眼神……
“江甜。”陆允信在电话里极为平静地叫她名字。
“嗯?”
“我也有。”
“……”
陆允信微笑:“八块。”
“……”
江甜消化好一会儿,把自己都脑补得面红耳赤,这才清嗓子,强撑平静:“八块又怎么了?反正我没摸过……”
陆允信嘴角刻薄的弧度越牵越大:“摸过不认账江甜你胆子很大——”
“一次自行车,一次电梯,情况紧急,我都没有好好感受啊!”江甜凭空起了丝背锅的委屈,嘟囔,“你有本事站着别动,正儿八经撩起来让我摸一次啊。”
“那你要先有本事下楼。”陆允信嗤一声。
………
十一点半,女寝黑漆漆。
安全出口的标志在暗色中闪着莹莹绿光。
“嘎吱”,一扇门开,两个穿拖鞋睡衣的女生挽胳膊下到一楼,“扣扣”轻敲最里面的门。
宿管大妈正在洗衣服,打开便见秦诗搀着江甜,江甜双手捂肚子,佝偻着腰吸冷气,尤其那小脸,白得哟……
“这是……”
“甜甜喝了冷东西来姨妈,痛到打滚,”秦诗心疼,“阿姨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去医务室拿点药,看是肠胃炎在疼,还是姨妈疼……真的在冒冷汗。”
“快去,别耽搁,”宿管大妈就着湿漉漉的手把授权卡摸给秦诗,“回来给我放大门后面那个抽屉里,我明早开门方便,快去吧,瞧这可怜的。”
两个小姑娘千恩万谢地离开。
到门口,秦诗提醒她注意安全,江甜用卸妆湿巾把脸上的厚重的防晒抹得一干二净,转着卡眉目潋滟地抛飞吻:“爱你。”
………
宿舍楼在左右两端,江甜到校门口了,陆允信还没到,江甜低头瞟了一眼宽松的睡衣裤,索性拉好外套,翻墙去了美食街。
灯火繁盛,划拳声、吆喝声鼎沸不绝。
江甜用身上东拼西凑的五块钱买了份冷面,加了陆允信喜欢吃的番茄酱,专门嘱咐不要陆允信不爱吃的葱丝,付完钱刚走,便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皱纹满脸的老太太弯着腰给自己作揖“求求,给点吃的”“求求”……
江甜犹豫一秒,还是把冷面放到了她干巴巴的手上,还给了她一张纸。
返校自然是空手。
长街,路灯,他站在昏黄的光源里,切出绰绰的影。
江甜小跑过去,弯眉眼:“想知道我怎么出来的吗?”不待他回答,她憋不住,“阿姨看我超可爱,就放我出来了,”说着,她捧脸作小花状朝陆允信眨眼,“可爱吗?可爱吗?”
陆允信唇角在暗处抽搐,脸到亮时,把手里的纸杯递给她。
杯子里是温热水?
江甜茫然。
陆允信从兜里摸出蒙脱石散粉和消炎药:“你肠胃本来不好,肯定有炎症,吃一次。”
怎么和程女士一样……
江甜讨厌石散粉的口感:“我就拉了一次,已经不拉了。”
话没说完,陆允信长指撕开包装,把石散粉倒进温水,摇一摇,然后,掌心摊着四颗胶囊,以一种深邃平静的眼神看她:“自己吃还是我灌。”
“我不要。”
“我灌?”
“喂我可以考虑考虑……”江甜话没完,撞上陆允信略带压迫的视线,又怂了。
她温温吞吞从他手心把药捡起来,“那我吃完你要给我摸腹肌……本来给你买了冷面,结果给一没吃饭的老太太了……一定要给我摸哦……”
陆允信没什么表情地瞥她。
江甜喉咙滚了滚:“好好,马上……”她委委屈屈,“你不要总是瞪我嘛……”
别人半夜约会,不说kiss,至少小手得牵牵吧。
自己和陆允信出来,说好的摸腹肌,结果呢,吃药!吃药!吃你妹的药!
校门旁新刷漆的栅栏锃亮,紫色的小灌木里飘出“吱吱”虫鸣。
江甜在陆允信注视下艰难喝完水,迎着他淡然的脸,没好声没好气把空杯子摁他手上:“喏。”
“吃一次应该就会好,”陆允信插兜,不疾不徐道,“待会儿你把药拿回去备在寝室……”
江甜本来听得敷衍,视线触及某处,蓦地微亮:“陆允信你肩膀什么时候爬了只好小好可爱的蜗牛——”
“哪!”陆允信神色顿时凝重,蹬蹬高蹦两下,“还有吗?”
江甜好整以暇地抱臂:“还有。”
“快给我摘下去啊!”陆允信拽她,“你快摘!”
“你太高我够不到——”
陆允信倏地把江甜抱起来,快频率地耸肩:“你现在快摘,恶心,我受不了。”
“……”
“真的很可怕,很可怕,”陆允信皱紧眉,语调波折起伏,“你动作可不可以快点,快点啊……”
“……”
“到底还有没有啊……”
陆允信单臂环抱着江甜,臂上是江甜的臀。
江甜比他稍稍高些,扶着他宽阔的背。
夜色下,蛐蛐的叫声消了,他的着急、紧张、害怕、嫌恶透过哑嗓,透过两人紧贴的身体,一寸一厘地填成江甜耳畔的热闹……
她眼睫在眼窝轻颤好一会儿,象征性在他肩上摸一下:“没了。”
陆允信松一口气,手松力道。
江甜身体贴着他身体朝下滑一点。
衣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
忽至的安静里,陆允信慢慢回神,因为刚才的恐惧感到别扭,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感受着十五岁少女独有的、柔和青涩的身体线条。
从头到脚,严丝合缝地压着自己身体,尤其是小腹上、脖子下的绵软……
江甜睡衣薄,隔着两层布料,她呼吸,他亦呼吸,她沿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向下,可以清晰地数出……
一块,两块……
六块,七块,八……
“咕哝。”
江甜喉咙克制不住地滚一下,赧然偏过头,鼻尖刚好扫过陆允信下巴,呼吸一缠,陆允信胸膛起伏,施着力道把她朝怀里压了压。
江甜吞口水,几乎气音:“我们。”
“嗯……”陆允信喑哑。
两人立在阴影里,都热烘烘的。
陆允信更甚,浑身热气蹿,蹿得有什么东西快要压抑不住,蹿得他大掌微微摩挲着江甜的腰,越摩越快,最后,一手抚上她脖颈,正要用力,一道白光突然地照到两人身上,上下晃。
保安大叔嗓门浑厚又警惕:“谁!”
陆允信反手挡住江甜的眼睛,江甜慌忙地挣开他:“快跑啊。”
“为什么跑……”
江甜走前去,拉他:“你还要不要奥赛资格了,”陆允信不动,江甜一边看追上来的保安还有多远,一边慌乱拽,“而且程女士……”
话还没完,陆允信弯身将江甜拉到背上拔腿开跑。
“前面的同学给我站住!”又传来教导主任的吼声。
陆允信下台阶,江甜频频后看:“还在追,十米,十米……”
陆允信腿长,眼看着甩开些,背上小姑娘“啊”一声,颠颠地:“我拖鞋掉了只!”
“不要了。”
“可……”
陆允信又折回去,“抱紧”,弯身勾起。
又怕两步,江甜想哭:“另一只也掉了……”
陆允信再倒回去,累得改用嘴呼吸,偏偏身后一行保安和教导主任穷追不舍:“给我站住!胆子还肥,跑了罪加一等,就是抓你们这群违规早恋还翻墙的差生……”
陆允信跑着跑着,停下脚步。
江甜紧张地回头:“天哪,他们要追上来了,我下来吧,我牵着你,”她挣下去,面朝他声音抖,“被抓到就惨了,陆允信,你怎么了,快跑啊……”
陆允信慢慢低头,“我好像……”望着鞋底陷着那团东西,神情颇为复杂,“踩到了狗屎……”
电筒打到两人身上,江甜楞一下,“噗哈哈哈哈”……
第42章 《实话》
江甜还没笑完; 教导主任便呵斥着“大半夜在校门口私会还敢跑”; 和保安一起冲上来。
………
第二天上午,江甜坐立难安。
临中午的最后一个课间; 秦诗过来拿假条; 用胳膊肘捣一下她:“没睡好?”
“不是。”
“担心省赛那位?”秦诗挑眉。
江甜叹气,左右看看; 扯过陆允信桌上的草稿本; 一手托脸,一手在本上勾勒线条。
大抵是暑假受了毛线影响,江甜寥寥几笔; 画面跃然纸上。
教导主任下巴中央那颗大痣点得传神不说,刚开始时他一脸凶相; 看清陆允信脸他眉头紧皱; 还有回神之后他语调跌宕的训斥,都生动立体。
“陆允信你明天要比赛,现在乱搞什么; 这位女同学哪个学校哪个班的……”
“一班?好的成绩基础是为了让你们更上一层楼,不是让你们学社会青年因为爱情迷失自我,谈恋爱后成绩越来越差的例子不胜枚举,本来可以去清北的; 最后只能去专科,抑或学都不上,是不是要悔青肠子?”
“没谈恋爱?你唬太上老君?”教导主任哧说,“明天中午; 对啊,陆允信你十一点半考完不矛盾,家长和学生都必须到,我们来商量一下处分决定,现在先回去休息……”
江甜想说什么,陆允信搭在她背上的手微微用力。
江甜偏头看他,陆允信抬脚重重在草坪上蹭两下,手搭在江甜背上,半揽着她从教导主任面前离开。
陆允信的姿势是一种隐喻的庇护。
江甜无暇顾及亲密的动作,满脑子都是程女士的强势作风,自己被要求转回北三或者出国,再也见不到陆允信,再想想陆允信背一个大过,陆允信的省赛资格……
她整夜翻来翻去。
………
中午,陆允信从考场出来,去教室接江甜。
路上碰到的同学很多,江甜紧张,又不想打招呼,状似无意和他聊:“为什么会怕那什么,冯蔚然他们知道了估计会笑崩。”
“是讨厌所有有触须有触角的生物,”陆允信侧颜清俊,无波无惊,“黏腻阴湿的蠕动感或者坚硬的角质会让人想起一些不愿意想起的——”
“你看阳光照树下的粉尘是不是丁达尔效应?”江甜突然转移话题。
陆允信听她轻快语气里藏着的小心,若有若无的痒意好似从喉咙蔓至心尖。
他一边轻“嗯”,一边抬手,替她挡住叶隙间幢幢的亮……
上二楼,教务处,“扣扣。”
“进来。”
陆允信推门,明女士和江外婆已经坐在里面。
会客厅很大,木桌、绿萝和框裱过的字画很出意境。
教导主任见两人进来,招手:“正好,你们俩具体说一下昨晚,熄灯之后。”
江甜站定,对上江外婆似笑非笑的神色,微垂头。
江甜还在斟酌,陆允信已经不急不慢地出声:“我头疼,不想麻烦宿管,就翻了墙,走在路上的时候,江甜问我问题,说她寝室有药,我就让她给我送下来了,然后去校门口便利店接热水,校门口有路灯,我在将就着吃药。”
就变成了看到的那样。
陆允信点到为止。
教导主任:“你们抱在一起。”
“我头疼得撑不住。”陆允信面不改色。
“吃药就大大方方吃药,没作贼不心虚,”教导主任质疑,“你们为什么跑?”
江甜细声:“我是说自己生病了,才找阿姨借的卡出来,”江甜说,“电筒一照,我当时没想明白,本来是害怕产生误会,结果反而产生了更大的误会。”
“所以你们没早恋?”教导主任不太信。
“没有。”江甜咬定。
默几秒。
陆允信插在兜里的手微微动一下,然后半阖着眼睫,用极为平静的嗓音跟道:“没有。”
一秒,两秒,三秒。
一时的安静中。
“这就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江外婆接话。
“对,”明瑛帮腔,瞟到儿子微红的耳根,若无睹道,“下次生病可以回家,”说着,她给教导主任道歉,“他第一次住读,不太懂什么翻墙啊熄灯的规矩,还请主任多包容多见谅。”
家长把话说到这份上,主任自然没法摆谱。
他清清嗓子,给明瑛说:“大家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知道青春期躁动很正常,男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给父母说,父母这个时候还是要多费些心力管教,陆允信成绩好,可也要顾及人家女生的未来发展,您说是吧。”
明瑛连连点头:“我一定多加注意。”
主任又给江外婆说:“我之前问过,陆允信和江甜是同桌,每堂课都坐在一起,女孩子可能消化课程会慢一点,所以深夜问问题一类,家长还是要注意把控,”教导主任推心置腹,“我自己家也是个闺女,所以克制不住害怕女孩吃亏的倾向,尤其之前几年,还有堕胎这样的事情……”
江外婆附和:“是。”
两个家长看上去都是有文化懂教育的人。
江甜和陆允信除了眼神交流,也没有想象中亲密。
加上陆允信奥赛资质和日程摆在那,主任前嘴说完“不记过”“以后注意”,送四个人出会客厅,后眼便在视听器里看到两个明明不怎么熟的家长说说笑笑。
江外婆给江甜许诺:“我不会给你妈告状,但在一起也好,不喜欢也罢,你们自己都要把握住分寸。”
明瑛赞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什么样的事儿,你们俩没进来解释之前,那教导主任可是给我们吹自己手撕了多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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