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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灵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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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猛然打住。
沈令宸定定地凝视着她，目光深沉莫测，他的嘴角逸起一丝冷酷而决绝的笑意：“我知道你的顾虑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必再去云家负荆请罪，也不让云伽南捅我一万刀，我会——”他突然停住不说了。
卫灵均的心突地一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生起，直达头顶。她明白，沈令宸这是真的下了杀心了。
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如果有人要杀她的父亲，她会怎样？她会拼命。而云伽南在继父亲之后最重要的人。
卫灵均看着沈令宸，她在怔然、在沉思，半晌之后，她再一次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她的身子轻轻一晃，险些要晕倒。沈令宸满脸焦急，伸手抱住她。卫灵均轻声说道：“没关系，我又犯病了。我吃点药。”
沈令宸急声问道：“在哪里？我来拿。”
卫灵均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怜悯和歉意，“我自己来拿。”
她伸手向腰间的一个荷包里，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张嘴吞下。
她闭上眼睛，胸脯微微起伏着。
沈令宸横抱起她，柔声说道：“先忍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大夫。”
卫灵均的身体痉挛了一下，气息越来越微弱。沈令宸立即方寸大乱，他想也不想，低下头用嘴与她渡气，准备再以内力为她续命。
陷入昏迷中的卫灵均一触到他的唇，便顺从的张开了嘴，香舌有意无意地挑、逗着他，沈令宸一阵心荡神迷，情不自禁地更深入些，她的唇中溢满药味，那药的气息愈发让人沉醉、沉沦。这不是寻常的药物该有的味道，但沈令宸此时根本意识不到，抑或是他意识到了也不愿意醒来。
沈令宸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的周身开始麻木、酸软。而他怀中刚才还虚弱无力的人此时却猛地睁开双眼，双目清明而冷静。
她慢慢地推开沈令宸，一步步地向后退着，边退边说道：“我对你下了药，这种药的解药只有我才有。我要你在武林豪杰面前承诺不杀云伽南，我才会给你解药。否则，后果你自己想吧。”
卫灵均说完，转身便跑。她要赶紧回到云家，她也不忍看到身后那个人的表情。
她运起轻功，全力奔驰。冷冽的山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吹动着她的大红衣袍。
“哈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那笑声中有愤怒、有自嘲、有绝望，还有很多她来不及体会的东西。
那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卫灵均心中一慌，随即又觉得不可思议，这种药的功用她清楚得很，怎么会有人在中了毒后还能行动自如？
然而，她想不通也没用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沈令宸就在她身后。她已经骗了他两次，她不可能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她心中焦急万分，便愈发慌不择路，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一处断崖。她走得太急，一时刹不住脚步，一脚踏空。
“你回来——回来——”
沈令宸急声大喊。
卫灵均全力动起轻功，但仍是不可避免地朝崖底落去，她的头撞向了一块尖锐的岩石，一阵剧烈地疼痛袭来，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四十四章 失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灵均终于悠悠醒转。她的头部像是被什么重物敲打过一样，一阵阵地钝痛，昏昏沉沉的。更严重的是，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彻底的空白。她想不起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惊恐而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先是看着身下这张宽大的、铺着红色棉被的大床，再看看窗户上崭新的喜字，还有方桌上面的烛台。这又是谁的婚房？她迅速收回目光，眼睛搜寻到了床头那件皱巴巴的大红吉服，这应该是新娘子穿的，很有可能还是她的。那么，她成亲了？她蹙着眉头用力地回忆着前尘往事，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慢慢地下床，在房里试着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门口反而缓慢迟疑下来。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着红色衣袍、颀长挺拔、气质冷峻的陌生男子走了进来，这个人有着一双深沉果决的眼睛，周身散发着一股内敛的杀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敬而远之。卫灵均警惕地望着他。
沈令宸看到卫灵均醒来，既欢喜又担忧，他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醒了？头还痛吗？”
卫灵均摸了摸疼痛的部位，伤口已经被妥善地包扎好了，虽然她仍然头脑昏重，但尚可忍受，她轻轻地摇摇头表示不要紧。
在这期间，她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她在脑中又搜寻了一遍，那里仍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他跟自己是什么关系。不过，她能察觉到对方很关心担忧自己，这种关心还带着刻意的压制，他对自己还有一种小心翼翼地讨好。她虽然暂时弄不清其中的原因，但只要知道自对方是友非敌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恐慌不禁减轻许多，便接着又试探道：“我们这是在哪里？我的家人呢？”
沈令宸听到她这样问，先是惊诧，随即又了然，她这是失忆了。
他极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喜悦之情，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说道一边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卫灵均听到他答非所问，不禁蹙了蹙眉。她又看了看四周的摆投，再看看面前这个人，在极力地想着什么。
沈令宸担忧地制止道：“别想了，头会痛的。”
说完，他站起身往外走，“药该熬好了，我去看看。”
沈令宸很快便端着一碗药汤返回，他抿了一口试试温凉，再递到卫灵均面前，温声说道：“来，把药喝了。”
卫灵均仍在执拗地想着某个问题，她这时也不再委婉试探了，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是谁？你又是谁？”
沈令宸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懵懂而茫然，像一只迷失方向、不知所措的幼兽一样。他的心蓦地一软，伸手将她额前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用温和平静的语调缓慢地说道：“你叫灵均，姓陆。我是你的、新婚丈夫，我们今天早上进城，走到山路口时，你不小心掉进了山崖碰伤了头。”
沈令宸慢慢地说完这段话，表面平静内心却在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判决，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面部神情，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卫灵均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先看他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四周的摆设，还有她床头的嫁衣，觉得事情似乎应该就是这样。想到这里，她再次飞快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又暗暗觉得这个人做自己的丈夫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卫灵均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我们刚成亲。可是我连你的名字也忘了。”
沈令宸紧张的心瞬间松弛下来，他笑道：“你忘了也没关系。以后记住就好，我的名字叫做沈梦影。”
卫灵均歪头打量着他，一字一字地重复道：“沈、梦、影，这个名字跟你好像很不搭。”
沈令宸仍在笑：“那你说什么名字跟我搭？”
卫灵均想了一下，也想不出究竟什么名字跟他相搭。
沈令宸再次温柔地催促道：“先把药喝了再想。”
卫灵均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沈令宸笑着摸摸她的头夸道：“真乖。”
卫灵均听到他的夸赞，两眉弯成好看的形状，笑吟吟地望着他。沈令宸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胸口一窒，连要说的话都忘了词。他看到她的嘴角流着一点药渍，本欲伸手去擦，抬起手却又缩了回来，改用舌头去舔。他的动作极快，卫灵均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得逞了。
卫灵均圆睁双眼睛瞪着他，似乎想要发怒。沈令宸浅浅一笑道：“你忘了，我们是夫妻。”
卫灵均的目光闪烁几下，怒火自行消退。沈令宸怕吓到她，只能浅尝辄止。不过，为了分散自己的精力，他觉得他必须要做些什么，终于，他给自己找了个好活，他到院子里劈材火去了。
卫灵均也好奇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个农家院落足有一亩多地那么大，院子长期无人打理，青菜和杂草疯长一气。院子里有几棵葡萄藤和梨树，葡萄藤上还留有一些小而紫的葡萄。卫灵均来了兴致，从屋里搬过来一只凳子爬上去摘葡萄。无论她干什么，她都能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她走到哪儿，那目光也像长了脚似的跟着她。她被看得颇不自在，但又只能假装感知不到。有时，她也会偷眼观察她那个陌生的丈夫。
她的丈夫劈完了柴又去挑水，然后煮饭。不得不说，他煮的饭真的很难吃。
卫灵均只尝了几口便不吃了。
沈令宸满脸歉意地对她笑笑，然后接过来津津有味地吃了，然后说道：“明天我们就搬家，这个地方太偏僻了。”
卫灵均奇怪地问道：“那我们原来的家在哪里呢？”她看得出来，这个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农家院落，而她的丈夫却根本不像农夫，这里应该不是他们的家。
沈令宸此时已想好了措辞，他字斟句酌地说道：“我们得罪了一些人，现在有家不能回。我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卫灵均又问：“那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呢？”
沈令宸此时已想好了去处，那是一个极隐僻之地，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当年，他建立了绝尘山庄之后，觉得其仍在红尘之中，于是便命人在不周山的山顶建立了一处居所，它的名字跟绝尘山庄类似，叫绝情山庄。绝情山庄位于山巅，旁有悬崖峭壁，非有绝顶轻功之人很难到达。
第四十五章 饮鸩止渴
沈令宸说他们第二天就要搬家，卫灵均便自觉地去收拾行李，却发现自己除了一件嫁衣外，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收拾。衣服没有，首饰也没有，嫁妆更别提。她疑惑地看着沈令宸。
沈令宸面不改色地说道：“那些行李在被人追杀时都丢掉了。嫁妆被抢了，我们下了山再买新的。”
卫灵均听到他再三提到被仇敌追杀，便忍不住追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沈令宸突然不敢坦然面对她的眼睛，他的目光飘向别处，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有个恶少垂涎你的美貌，要来抢你。他们人多势众，我怕打不过他们，就带着你跑了。”
卫灵均一脸惊讶地道：“原来是这样，那个人太可恶了。”
沈令宸附和道：“是太可恶了。”
卫灵均对这个说法信以为真。
晚饭后，沈令宸给她熬了药，她喝完药，他又哄着她去睡觉。
到睡觉时，卫灵均有些犯难了。
他们是夫妻，按理，他们应该同床共枕的。可是，她对他还是不熟。她一边整天着床铺一边偷眼打量着她的新婚丈夫。对方也在笑着打量她。
两人的目光一相遇，卫灵均就倏地移开目光。他假装不看她时，她又在偷看他。
沈令宸被她的这副可爱模样逗的心都要融化了。再想想她失忆前发生的那一幕，所有被欺骗被辜负的怨恨和愤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原则已经因为她一而再再而生的妥协，他的例也一次次被她破掉。
此时，他真想好好拥着她呵护她。或许是他眼中的渴望被她察觉到了。卫灵均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说道：“我跟你还不熟，我们最好分床睡。”
沈令宸只好无奈地说道：“那好吧，你睡床，我睡板凳。”
卫灵均想了想，说道：“我看到隔壁的房间还有床，你去那里睡吧。”
沈令宸望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真的要我去隔壁睡吗？你要知道这个院子离邻居很近，而且以前听说还闹过鬼。”卫灵均吓了一跳，但嘴里却倔强地说道：“有鬼我也不怕。”
沈令宸装作要走：“你不怕啊，那我真走了。”
卫灵均仍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他走到门口只好自己又折了回来，干脆赖在屋里不走：“你不怕我怕行了吧。我就这凳子上睡。才新婚就分房被人看到了会不好的。”
卫灵均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便没再反动。
本来她还担心他半夜会兽性大发，但看到他睡得像个乖宝宝似的，她的心也就随之放下了。
两人一夜相安无事。当然，也只有卫灵均自己这么认为，事实上，沈令宸半夜起来偷看过她几次。他只是看着她那恬静的面容就心满意足了。
次日清晨，他们洗漱完毕，便离开这个地方迤逦往北而去。
从一上路开始，沈令宸开始有意识有策略地接近卫灵均。他惊喜地发现，她竟一点也不排斥自己。这个发现让沈令宸欢喜又悲哀。只要彻底抹掉云伽南的影子，她也许会喜欢上自己。可是，他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这毕竟只是暂时的。她终有一天会记起来的。不过，人生得意须尽欢吧。哪怕是暂时的也胜于无。对于一个渴极了的人来说，除了饮鸩止渴还有别的办法吗？
次日中午，他们到达一个繁华的大镇。沈令宸带着去成衣铺买衣裳。
他一口气给她买了五套衣服，桃红、淡绿、浅紫、鹅黄、白色各买一套，接着又去买首饰。卫灵均也给他挑了两套换洗衣裳，她挑的都是浅色的，一件玉色，一件月白。沈令宸满怀欢喜地收下了。
他的心仿佛悬挂在高高的云端，却被她的下一句话给击落到谷底，只听她喃喃说道：“我觉得你应该穿浅色的，可是真穿上去怎么那么奇怪呢，好像穿别人的衣服似的。”
沈令宸的心一阵刺痛，他记得云伽南一直都喜欢穿浅色。所以，就算她失忆了，云伽南仍牢固地盘踞在她心中是吗？
店家似乎也觉得沈令宸穿这样的颜色不太合适，开口想劝卫灵均换换颜色。沈令宸却道：“不用了，我就喜欢这两种颜色。咱们走吧。”
卫灵均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自己的丈夫不高兴，但她又不知道他为何不高兴。恰好，有一个年轻妇人也进来买衣裳，就听见他的丈夫大声嚷道：“你个败家娘们，家里都有多少衣裳了，还来买。老子累死累活的赚钱，都被你糟蹋光了。”
卫灵均心有所悟，便试探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买衣裳买多了才不高兴的？”
沈令宸哭笑不得，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道：“你就算把这条街都买下来我也不会不高兴。”说完这句，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伤痛，假装很高兴，假装了一会儿竟真的高兴起来了。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充满着喜悦的。此时的卫灵均是一个性格明朗好奇的小女孩，她对什么都充满兴致，看到什么好玩都会拽拽他的胳膊让他看。
“相公，你看那只猴子的屁股竟真是红的。”
“相公，你看路口那两棵树像是抱在一起哎。”
……
每当这时，沈令宸都会兴致勃勃地跟着去看。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相公”这个称呼。
他们一路北行，遇店投店，若赶不上客栈就露宿在外面。一路上，沈令宸一直克制守礼，除了偶尔偷亲她抱她，其余并无逾矩行为。
这一日晚间，他们投了一家客栈。卫灵均与这家客栈的老板娘意外投缘，两人天南海北地闲叙。沈令宸趁此机会便回房洗澡。
谁知，他刚钻进浴桶，卫灵均就推门进来了。
氤氲的水气，哗哗的水声，□□的身体，让卫灵均脚步不由得一滞，脸色也不觉尴尬起来。
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呐呐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就这出去。”
她刚要转身离开，忽然觉得一股大力将她吸了进去。房门砰地一声自动关上了。
眨眼间，她被这股力量给吸引到浴桶边上。
卫灵均惊呼出声，连忙伸出双手捂住脸。
这时，就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道：“傻瓜，丈夫洗澡妻子当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卫灵均脸上发热，嘴里说道：“谁要看你。”可是，她的眼睛却比本人诚实多了，它们在悄悄地透过手指的缝隙偷看。
一头浓密的黑发湿湿地披散在他那宽厚的背上，晶亮的水珠在他那健壮劲瘦的胸脯上滚动着，腰腹上块肉分明，腰身很窄细。那是一种混合了野性和力量的肉感，给她的双眼强烈的冲击。她觉得摸上去一定很硬很滑，她真想伸手去摸摸。
起先她只是这么想着，但鬼使神差地，她竟真的这么做了。她伸出手试探着摸了一下，又飞快地收回手，她被烫了一下。虽然被烫，她仍忍不住去摸，她摸一他抖一下，她只摸了几下之后，她就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不明原因的危险，吓得赶紧掉头笑嘻嘻地跑开。
沈令宸被撩拨得全身颤栗发麻，他的双眸中闪着狂热的光芒。此时，他多想把她压入自己的胸膛，与她血肉融合，永不分离。
他的手微微一扬，一股力量重新把欲要逃跑的卫灵均吸了回来。她被两条湿漉漉的胳膊抱住了。
第四十六章 最美的想像
卫灵均被沈令宸圈在怀里，他的两条健壮有力的、*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的纤腰。她先是有些惊惶，心跳如雷，接着又想道，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这么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而且，自己对他好像也有地么一些喜欢。她的背部正紧贴着他那宽厚坚硬的胸膛，隔着两层衣服也能感觉到他体内传来的灼热和渴望。她不由得脸上发热，轻轻扭动挣扎了一下，娇嗔一声道：“你快放开我，你这人好讨厌。我不想理你了。”这本是卫灵均出于女孩的矜持和欲拒还迎，但听在沈令宸耳中，却又是另一种意思。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山路上她说的那句话：“‘我对你只有一种感情：那就是恨，是的，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他如果顺势这么做了，事后如何获得她的原谅？她一定会更恨他，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曾向她承诺，他会比一头最有耐心的狼更有耐心。他又怎么能趁着她失忆之时顺势成了此事？
卫灵均的这句话犹如一桶凉水当头兜下，将他那如火的热情当即浇灭。那股热情渐渐冷却渐渐化成灰烬，化成苦涩的灰烬。
沈令宸闭上双眼，用尽全部的意志把怀中的人往外推。
他的声音沙哑艰涩：“你也该看够了，去吧。”
卫灵均本来已经做好某种准备，不料，他却突然说出这句话，不过，这倒也让她解脱了。毕竟，他们还没熟到这种地位嘛。
她趁着这个机会，挣脱沈令宸的钳制，笑嘻嘻地跑开了。跑到门口，借着关门的机会又偷瞄了正在极力隐忍克制的某人。
沈令宸坐在浴桶中，又是气又是笑，他低声道：“你这个……”后面的那个词，他想不出也找不到最恰当的。仿佛世间没有一个恰如其分的词能形容她的秉性，她的□□。她的嘴里能说出最伤人的狠话，也能吐出最温暖最戳人心的话，她的脸上既有未经世事的少女的懵懂纯真，又有看透世事的玲珑剔透。她是他的仙女，又是魔女，还是妖女。
沈令宸一边想着她的种种称呼，一边慢慢地穿着衣服。当他穿好衣服下楼时，发现楼下大厅里没有卫灵均的身影，他心中一凛，招声问店小二。小二摇摇头说没看见。沈令宸面色一沉，身上极力隐藏的杀气陡现，吓得小二一吐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沈令宸没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睛飞快地在人群中寻找，没有她，到处都没有。
方才跟她相谈甚欢的老板娘也不见了。
她这是到哪里去了？这会不会又是她的伎俩，反正她已经欺骗过自己几次了。
沈令宸找遍了全客栈仍没找到卫灵均，他正准备奔出客栈到外面去寻找。这时就听见店小二惊喜地喊道：“沈、沈夫人是吧，你家相公正在找你。”
沈令宸猛然回头，果然看见卫灵均正端着一只盘子笑吟吟地向他走过来。
她远远地便说道：“相公相公，你快尝尝我烙的饼，我刚学的。”
沈令宸松了一口气，店小二松了一大口气，不明真相的客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沈令宸定定地看着卫灵均，像是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样。
卫灵均被他看得颇不自在，只好把盘子递到他面前，说道：“你尝尝好不好吃。”
沈令宸眼睛盯着卫灵均，伸手拿了一块饼，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卫灵均笑吟吟地问道：“好吃吗？”
“好吃，特别好吃。”其实，他根本没来得及品味。
卫灵均听到他的夸奖，双眸熠熠闪光：“嗯，老板娘说这是本店的特色，名叫千层饼。”
沈令宸连忙点头：“对，这就是千层饼的味道。”
两人的对话却引起了一个活泼大胆的男孩子的注意，他翘起脚看了看盘子，疑惑地问道：“这真的是千层饼吗？”
卫灵均十分大方地给他一块：“当然是，你也尝一块。”
小孩子哪里懂得客气，让他就接过来。
沈令宸也难得的和颜悦色，好声问他：“小弟弟，这饼是不是很好吃？”
小男孩看了看两人，又咬了一口饼子，品尝了一会儿，仰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哥哥，姐姐，你们这饼哪不叫千层饼，最多只有三层。”
沈令宸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卫灵均却觉得三层也不错了。她还以为只有两层呢。
谁知，小男孩掰着手指头认真地算着：“这饼是一层，我上嘴唇是一层，下嘴唇是一层，加一起就是三层，对吧。”
卫灵均：“……”
沈令宸黑了脸。
众客人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耸肩弯腰偷着笑。
不过，这个一层饼到底还是都被沈令宸津津有味地吃完了。这一次，他仔细地品尝着，觉得是真的好吃。
卫灵均被小男孩伤害的心受到了抚慰。
晚饭过后，两人在大厅里逗留了一会儿便回到了房间。他们是夫妻，自然要住同一个房间。不过，沈令宸还是睡板凳。卫灵均有心要客栈老板加一张床，沈令宸却制止了，他说，这样传出去很不好。卫灵均一想也对，但她由此对自己的丈夫愈发愧疚。
沈令宸温存地笑着摸摸她的头：“去睡吧。”
卫灵均笑着点点头，带着一种淡淡的愧疚和浅浅的喜悦，渐渐进入了香甜的梦乡。她的梦开始有了新的内容，她在睡梦中甜甜地笑着。
沈令宸等她入睡之后，悄悄移身坐到床沿上，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她，贪婪地看着她的面容她的笑靥。他用目光把她抚摸了一千遍，亲吻了无数遍，在神驰的想像中与她拥抱、纠缠……他也是在想像中与她成了真正的夫妻，而现实中的她仍是安全的。
第四十七章 谎言
卫灵均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某人的想像中翻腾了半夜。
她醒来时，发现她的丈夫她床边的椅子睡着了。
卫灵均生怕惊醒了他，她躺着不动，侧脸盯着椅子上的人看。因为对方睡着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而不是像往常躲躲闪闪地偷瞄。
不得不说，他真称得上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眉毛浓黑有形，睫毛又密又长，鼻梁又挺又直，嘴唇薄而好看，脖子颈修长，再往下，肩宽背壮腰细腿长，反正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增一寸则长，减一寸则短。
卫灵均看了一会儿，才惊觉自己端详他的时间太长了，为了避免对方醒来时太尴尬，于是她闭上眼睛装睡。
卫灵均刚闭上眼睛，沈令宸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唇边扬起一丝隐晦的笑意。
他笑吟吟地看向她，卫灵均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感觉他那灼灼的目光，她可不像沈令宸那样沉得住气，只撑了一会儿便撑不住了。
她倏地睁开眼睛，佯怒道：“你不睡觉盯着我看什么？”
沈令宸微微一笑，道：“因为你好看。”
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话，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拉上被子继续装睡。
沈令宸伸手去揭被子，卫灵均拽着不让，两人争了一会儿，沈令宸便放弃了，他的一只手仍停在被子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压在她身上。卫灵均觉得浑身不自在，在被子里扭动了几下，说道：“你这人好不正经。”
沈令宸听得出来她的话并无怒意，不禁再次笑了起来。
卫灵均隔着被子闷声说道：“对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这些日子，她的这个丈夫陆陆续续地给她说了他们双方的家世往事，她现在已经知道双方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她还有一个舅舅和表哥，但不知道具体在何方，他已经托人打听，一旦有了消息就去寻找对方。他们的父母在世时竖敌不少，所以他们直到现在仍有人追杀他们，这也是他们不得不小心的原因之一。
这些事情，卫灵均可以坦然大方地询问。但涉及两人之间的问题，她就有些难以启齿了。这种时候，她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她问完这个问题，仍旧蒙住被子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她的丈夫不知是赧然还是在回忆，反正让她等待了一小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这些往事你真的要听？”
“要。”卫灵均小声回答。
“我没听清你要不要。”对手十分狡猾地补问了一句。
“要，要。”卫灵均大声回答。
“好吧，那我只好讲了。先说好，讲完你可别怪我。”
“嗯。”她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根本没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片刻之后，他才慢慢地说道：“是你先喜欢我的。”
“咳。”卫灵均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是千真万确的。”
沈令宸的声音里先是浮着笑意，渐渐地，笑意不知不觉地褪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恍惚和感伤：“那是在前年的秋天，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秋零湖边的一个茶馆里。你喝完茶说自己没带钱，我就随手替你付了。从那以后，我们就认识了，后来我们又在湖中画舫上相遇，反正后来，在下总是‘偶遇’娘子。”
卫灵均的脸上发热，坚决不承认这是自己做的：“不可能，我可是一个矜持的女子，从镜子里就能看出来，我才不会这样，肯定是你看上了我的美貌一路死缠烂打。你这种人表面装得正经，但内里肯定特别好色。”
卫灵均说到激动处，拉开被子坐了起来，睁着圆溜溜的双眼瞪着他。
沈令宸低声笑道：“娘子怎么这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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