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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无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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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要杀咱们出气,咱们还顾忌什么?跟他拼了吧!”三人心意相通,各挺长剑,向侯牧野围攻上去。
这三人都是剑宗的第一流高手,尤以吴鑫貌最为了得,掌中长剑重达二十多斤,走的纯是刚猛的路子,横削直劈,威势惊人。郑鑫岸的剑法却是绵密严谨,招招刺向对方的周身要穴。两人剑法同出一门,势道却截然相反,着实不易对付。王鑫然死里逃生,若不是两位师兄替他挡了一剑,早已死于侯牧野的毒手,这条命其实是拣来的,这时左臂虽然剧痛,仍是奋力出剑,十剑中倒有九剑是进攻招数,只盼和对方同归于尽。
侯牧野的武功高出三人甚远,倘若以一对一,甚至以一敌二,获胜并不为难,但三人连环进击,杀得一人,自己难免受伤。当即定下心神,将长剑舞成一团白光,在对方围攻下闪转腾挪,丝毫不落下风,眼见王鑫然伤口的鲜血越涌越多,心想这是对方最弱之处,由此着手,当可摧破强敌。
四人斗成一团,剑光闪烁,拳脚飞舞,一时难分胜败。堂中的宾客看得心惊胆战,谁都没料到灵堂前竟然发生这般惊变,眼见四人再打下去,势必有人伤亡,但慑于双方的势力,谁也不敢上前解劝。
转眼间,四人已经交手二十余招,侯牧野倾尽全力,渐渐抢占先手,但若要一举击破三人的抵御,却也不能。正在这时,他忽听身后传来金刃破空之声,一股寒风直逼背心,知道有人偷袭,反手挥剑挡去,当的一声响,只觉虎口剧震,急忙回头望去,却见出手之人正是周正方。
侯牧野吃了一惊,心想:“不好!姓周的虽是晚辈,内劲竟不在吴鑫貌之下。我以一敌四,情势危急!”一闪念间,手中长剑出招略缓,吴鑫貌趁此机会,大喝一声,运剑中宫直进,势不可挡。侯牧野吓得“啊”的一声大叫,抽身想往后退,但高手过招,岂容稍有疏忽?吴鑫貌这一剑拼尽了全力,势在必得,剑光直舔侯牧野咽喉。
眼看剑尖就要穿透侯牧野的咽喉,生死便在一刹那间,周正方忽然长剑斜出,挡住了吴鑫貌的剑锋。侯牧野借机向后奋力跃出,直飞到四五丈外,才拿桩站定,脸色却骇得苍白无血。
周正方收剑归鞘,道:“我不想插手你们的恩怨,但你们在先父灵堂里动武,是对他老人家的亡灵不敬,我不能坐视不理。”他缓缓扫了四人一眼,又道:“你们若要了断,出了剑宗大门再比拼也不迟。”
侯牧野定了定神,道:“姓周的,你少说风凉话。剑宗占尽天时、地利,人数又多,想要收拾我,尽管出手便是。若等侯某出了剑宗大门,你们可就伤不得我。”
周正方道:“侯总管此言差矣。剑宗是江湖小门派,从未打算得罪铁衣山庄,也不会伤害于你。”
侯牧野“嗤”的一声冷笑,道:“你设下诡计,骗了我十万两黄金,还敢说不想得罪铁衣山庄?”
周正方道:“侯总管这样说,可太小看我了。剑宗虽是小门派,却也没将钱财看得比道义还重。这十万两黄金来路不明不白,我分文不动,请你收回去吧。”
侯牧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追问:“你是说……想将这些黄金还给我?”
周正方道:“这些黄金原本就是你的,我从没想要占为己有。”
侯牧野道:“你既不贪财,为何还要设计这个骗局?”心中微一转念,忖道:“是了。他定然害怕铁衣山庄报复,才将到手的黄金退了出来。此人能在片刻间审时度势,不为重金所诱,倒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才。”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道:“周掌门既有这番诚意,侯某也就受之不恭了。”
周正方点了点头,身子却仍然挡在黄金箱子之前。
侯牧野心思一动,已知他的心意,从怀中掏出十张地契,交还周正方,道:“剑宗地契完璧归赵,咱们两家互不相欠。”
周正方收回地契,道:“事情业已了结,我就不留侯总管耽搁了。送客!”
自经适才一战,侯牧野已收起先前的狂傲之心,自知今日在心智与武力上都输给人家一筹,即使周正方不送客,自己也无颜逗留,当下吩咐随从抬走箱子,告辞而去。
众宾客见此情形,心中都觉不是味儿,纷纷向周正方告辞,均想:“这一个梁子当真结得不小,铁衣山庄怎肯丢得下面子,剑宗从此后患无穷。”周正方送众人出门,始终没有理睬三位师叔。三人自知理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是尴尬。
所有的宾客都已陆续离开,周正方走回堂中,冷冷打量三人,道:“三位师叔,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吴鑫貌四下一望,见周边站立的都是掌门的亲信弟子,知道大势已去,道:“事到如今,我们无话可说,随你发落吧。”说着当的一声,将长剑远远掷了出去,双臂抱在胸前,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
周正方道:“你对我不服气,想必我定有不对之处,你尽可详详细细讲个明白。咱们剑宗弟子,须当遵守祖宗遗法。大丈夫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敢作敢为,也敢担当。”
王鑫然冷哼一声,道:“成者王侯败者寇,还用得着讲明白么?早在大师兄在世之时,我们就打算带领剑宗投奔铁衣山庄。这件大事,二师兄、三师兄都是参与的,这是为了本派的大业着想,得罪了你也在所不惜。哪知今日势头不利,被你给算计了。眼下落在你手中,我们任由你处置便是。王某在江湖闯荡三十多年,难道会是贪生怕死的小人?”
他声音洪亮,将自己密谋的内容吐露了出来,四周诸众自是人人震动。周正方叹了口气,道:“你们对我有成见,如何不明说出来?我宁肯让贤,不做这个掌门人了。可是你们串通外人,私卖祖产,鼓动内乱,险些坏了剑宗百年大业。这等举动,罪不容赦!”
他说出“罪不容赦”四个字,众人都默不作声。江湖中任何门派,凡背叛本派,勾结外敌的,理所当然的予以重惩,谁都不会有什么异言。吴鑫貌、郑鑫岸、王鑫然三人图谋之时,原已知道这个后果。吴鑫貌神情坦然,道:“我们兄弟有胆子做这件事,就有胆子担当。吴某自踏进江湖之日,就没指望能够善终,却想不到竟要了断在自己的剑下。唉,报应啊报应!”说着从腰后拔出一柄短剑。
郑鑫岸、王鑫然两人对视一眼,也各自拔出一柄短剑,横在身前。三柄精光灿然的短剑并列在一起,一样的长短,烛光照耀下,刃锋上闪出蓝森森的光彩,足见锋锐异常。每一名剑宗弟子都知道,这柄短剑是本派的执法之剑,若有违背门规者,便以此剑自废武功。因此见三人同时亮出此剑,众人都不禁一惊。
吴鑫貌道:“掌门人,师叔给你用家法了断。”左手一挥,短剑划出一道弧光,右掌齐腕而断,鲜血直喷出三尺开外。他疼得浑身打颤,却用冷峻的声音喝道:“老三、老四,拿出胆子来,别让人家笑话咱们脓包。”
郑鑫岸、王鑫然相视一笑,道:“二师兄说哪里话来?咱们老大一把年纪,总不能叫小辈们看扁了。”说话间同时挥剑、断腕,两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
只见三只血淋淋的断手掉在地上,煞是惊心动魄。周正方见了,心里也不禁打了个突,忙道:“来人,上药止血。”
吴鑫貌惨笑道:“别麻烦了。我们三个老骨头在江湖几十年,身上的伤口数都数不过来。这点儿皮肉之痛,还不至于要人伺候。”说着左手撕下一条衣襟,将伤口包扎起来。
周正方道:“你们既受断腕之刑,以往的罪责都可以宽恕。不过,勾结外敌、背叛师门,乃是人人共愤的大忌,剑宗再也不能容纳你们。”顿了顿,叹道:“你们都是对剑宗有功的前辈,但我身为掌门,决不能徇私姑息。三位师叔,得罪了!”
吴鑫貌道:“罢了。就算你不叫我们走,我们还能厚着老脸赖在这里?眼下我们废了右手,这辈子再也不能用剑,原该被扫地出门。”
周正方向后一挥手,上前三个弟子,人人手中托着一盘金条,送到三人面前。
吴鑫貌眼睛一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正方道:“你们都是剑宗的老人,如今武功已废,我怎能忍心叫你们的晚年陷入困镜?这些金条,请你们带回家中,可保证日后衣食无忧。”
吴鑫貌哈哈一笑,道:“今日我虽然栽了,但一世英雄,岂能靠后辈的施舍渡日?如今武功废了,我家里尚有瓦舍薄田,总不成便给饿死了。”转身大步走去,对金条看也不看一眼。
周正方知道三人的脾气是老而弥辣,决不会收下自己的赠金,便不勉强,摆了摆手,叫捧盘的弟子退了下去。
三人走到门口,吴鑫貌忽然停下脚步,回身说道:“掌门人,我们从剑宗的大门出去,从此退出江湖,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回来。只是心中有一个疑问,望你解答。”
周正方道:“何事?请讲。”
吴鑫貌道:“你精心设计了一个骗局,先叫我们相信剑宗地下乃有金矿,再通过我们骗取铁衣山庄的信任,然后逼铁衣山庄与我们反目为仇,你却趁机把我们手中的地契都收为己有,而且,事后所有的骂名与恶名都由我们担当。此计一石三鸟,天衣无缝。好厉害!好手段!”
周正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吴鑫貌又道:“可是我知道,凭你的心智决计想不出这个主意,更不可能安排得这般详实周密。一定有人为你出谋划策!那人是谁?”
周正方道:“那人是谁,与你无关,你不要过问了。”
吴鑫貌道:“怎么无关?我们武功被废、颜面丧尽,全由此人所赐。难道连他的姓名都不能知道吗?”
周正方道:“你们既然决心退出江湖,就该把所有的恩怨是非看淡一些。今后归隐田园、颐享天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吴鑫貌听他这样讲,便知他不会吐露实情,不禁长叹一声,道:“你不说,那便罢了。想不到我们英雄了大半辈子,一念失算,落得身败名裂。唉,时也命也,真是……真是……”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重重一跺脚,道:“走吧!”与郑鑫岸、王鑫然大步离去。
望着三人出门而去,周正方却殊无胜利与喜悦之感,默默坐回椅子上,端起杯盏,自斟自饮,一气喝了二三十杯酒。
这时大堂外夕阳西下,余晖黯淡,显得屋中愈发昏暗。
周正方挥了挥手,让四周的门人弟子都退了出去。当所有人离去之后,他面对父亲的灵牌,低声说道:“爹爹,自从我接手剑宗的那一刻,就决心励精图治,内解纷争,外抗强敌,竭力以赴,不存半点私心,将剑宗整顿兴旺。可是万万没想到,我接任掌门后的第一件事,便用家法废了三位师叔,唉……”一声长叹,甚是颓唐。
叹息声中,一个人悄然走到他身前,道:“周兄何必颓叹?”
周正方抬眼看着来人,道:“我按照你教的方法做了,拒铁衣山庄,惩三位师叔,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狄公子,你运筹帷幄,料事如神。正方实是钦佩。”
那人长身玉立,儒雅中透着一股轩昂之气,正是狄梦庭。他听了称赞之词,却没有得意之色,道:“你赢了,却并不开心。”
周正方道:“三位师叔背叛师门,若不执行家法,剑宗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但他们都是我的父执前辈,在我小的时候,都曾经教过我武功,如今落此下场,我……我实在于心不忍。”
狄梦庭道:“你不必自责。他们虽受惩戒,却因此躲过了杀身之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周正方道:“此话怎讲?”
狄梦庭道:“铁衣山庄有眦必报,今日侯牧野大失颜面,岂能善罢甘休?”
周正方点了点头,道:“是啊,侯牧野性情阴狠毒辣,三位师叔处境堪忧!”
狄梦庭道:“现在他们手断身残,依照江湖规矩,铁衣山庄不该再为难他们。这样一来,虽然他们武功被废,却得以保全性命,算来还是得大于失。”
周正方道:“但愿如此。铁衣山庄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尤其近年势力大张,隐隐凌驾于各派之上,早有号令江湖之意。今日在剑宗闹得一败涂地,只怕会有报复。”
狄梦庭沉思片刻,道:“人在江湖,万事都须小心。你是一派掌门,更要多加谨慎。这些日子,你要广布眼线,时时注意着铁衣山庄。万一出现风吹草动,一定及早与我联系,咱们共商对策,谅也不会吃亏。”
周正方道:“有你这一句话,我放心多了。”
狄梦庭取出一张纸笺,交给周正方,道:“这张纸上记载了凌府在剑门一带的钱庄产业,如果发生突变,通过他们可以与我取得联系,我定会星夜赶到。”
周正方接过纸笺,道:“你帮剑宗度过劫难,我欠你一个老大的人情,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狄梦庭道:“你提这个‘谢’字,可是有些见外了。”
周正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凌府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财团,拥金亿万,自然不会看上剑宗这点儿薄产。你这般帮我,不惜得罪铁衣山庄,却为何来?”
狄梦庭道:“怎么?你认为我帮你,是有所贪图么?”
周正方正色说道:“请你不要见怪。我是直性子脾气,喜欢把事情当面讲清楚。这些年来,江湖中提起‘狄梦庭’这三个字,无人不挑大指称赞,就连铁衣山庄的薛野禅、神龙堂的莫独峰也敬你三分。剑宗只是一个小门派,我虽有心与你结交,却自知高攀不上。哪知你会在我最难的时候登门拜访,并为我出谋划策,助我抵御强敌。”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将剑鞘横在胸口,郑重说道:“我虽本事低微,却是知恩图报之人。你若有事需我效劳,周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狄梦庭却只淡淡一笑,道:“周兄高义,我早有耳闻,果真是一条铮铮好汉子。倘若我想叫你为我卖命,那岂不是与侯牧野等人成了一流之徒?周兄忒也小看我了。”
周正方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狄梦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想无故接受别人的恩惠,因此甘愿为我做下一件大事,双方便此扯平了。”
周正方被人看破心事,脸上不禁一红。
狄梦庭道:“我这次帮你,是觉得世间脾气刚直的好汉子越来越少,只想与你交个朋友。”
周正方道:“你……你想与我交朋友?”
狄梦庭道:“不错,我敬慕你是豪爽的硬汉子,若不嫌弃,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周正方大喜道:“求之不得。”
两人叙了年岁,周正方比狄梦庭大了十五岁,自然是兄长了。当下从香案取了两柱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周正方道:“好兄弟,你我结义,那是肝胆相照,一切话都不必说了。将来有事,大哥定然鼎力相助!”
狄梦庭道:“如今凌府与铁衣山庄、神龙堂之间的积怨颇深,咱们结交,只怕会给剑宗引来许多麻烦?”
周正方怫然道:“你说哪里话来?反正铁衣山庄已经得罪了,便不怕他来报复。剑宗虽小,却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耿直汉子,那见利忘义的勾当,是万万做不来的。”
狄梦庭击掌喝道:“好!我便承领了大哥这片心意。”
周正方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召集门中弟子,摆下筵席,为你接风洗尘。”
狄梦庭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还有急事,今晚便要离开剑门。”
周正方道:“怎么才来了便要走,不能多住几日?”
狄梦庭叹道:“我何尝不想多留几日。可是人在江湖,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周正方道:“既然如此,我便不留你了。江湖险恶,你要多加小心!今后路过剑门,一定要到大哥这里坐坐!”
狄梦庭点了点头,道:“你也保重。我走了。”抱了抱拳,转身出门而去。
作品相关 第二十二章 鬼刀铁拳
狄梦庭走出剑宗的大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辆乌篷马车从夜色中驶出,停在他的身前。
驾车汉子约莫五十多岁年纪,粗眉浓髯,脸上尽是疤痕,他对狄梦庭说道:“公子爷,事情办得顺利么?”声音流露出关切之意,与他凶狠的的相貌殊不相称。
狄梦庭道:“如预料中的一样,铁衣山庄无功而返。”
驾车汉子吁了一口气,道:“没出岔子便好。开始我还担心周正方不够沉稳,一旦乱了起来,镇不住局面。现在看来,他还行。”
狄梦庭脸上却没有流露出胜利后的喜悦,他仰望夜空,幽幽说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以后的回合多着哩。真希望凌府能多一些周正方这样的朋友,铁衣山庄便不敢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驾车汉子也感触颇深,叹道:“是啊!眼下的江湖看似平静,其实暗伏杀机,不单铁衣山庄想要雄霸天下,塞北神龙堂也虎视眈眈。咱们每走一步,都得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公子爷,这些年来,可辛苦你了!”
狄梦庭道:“累一些倒没什么。当年凌府主把这片家业交给我,用心良苦,我总要对得起他的一片苦心。唉,只是面对铁衣山庄与神龙堂两大势力,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是过于单薄。越到紧急关头,越觉得力不从心。”
驾车汉子道:“你能支撑起现在的局面,已经难能之极。可惜我怀着一身蛮力,却帮不上太多的忙。”
狄梦庭微微一笑,道:“魁叔,你说这话可就生分了。这些年你随我奔波劳顿,几度出生入死,没说过一个‘不’字。你讲的是义气,狄梦庭承你这份情义,末齿不忘!”
驾车汉子脸上顿时闪现红光,豪声说道:“有你这句话,咱抛头颅、洒热血,都不枉了。走吧。”
马车从寂寂的夜色中驶过,车轮不时卷起地下的落叶和碎花。剑宗的老宅院越来越远,逐渐隐没在弥漫的夜雾之中。
马车奔驰了一阵,猛听得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抬头望去,乌云漫了上来,遮没满天星月。山间天气易变,阵雨说来便来,驾车汉子提紧马缰,马车行驶得更加快了。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凉风转劲,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马车顶风冲雨,来到剑门关下的一个小镇甸中。这里说是一个小镇,其实不过是一条稍宽些的官道,加上两旁十来间临街的店铺,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
此时夜色渐深,又逢疾雨,镇中的商家店铺多已熄灯打烊,只剩下街角的一间小酒肆还亮着灯。
马车来到酒肆的门口,那驾车汉子浑身被冷雨淋得湿透,却恍如不觉,口中喃喃说道:“是这里么?”话音未落,天边猛地裂开一道闪电,借着电光,只见酒肆门楣上插着一展酒旗,上写“如意酒……”三个字,第四个字已经模糊不清,想来是一个“家”字。驾车汉子猛地勒住缰绳,道:“如意酒家。没错!公子爷,咱们到了。”
狄梦庭走下马车,道:“魁叔,你快到车里避避雨,仔细身子受了风寒。”
驾车汉子道:“我没事。公子爷,你要小心些。”
狄梦庭道:“小心什么?”
驾车汉子道:“鬼刀冷三人称‘阴魂不散’,是江湖中最难缠的人物之一。你找上他,只怕稍不留神,反被他算计了。”
狄梦庭微微一笑,道:“你多心了。鬼刀冷三虽然行事偏激,手段狠辣了些,却不失为一条有骨气、有血性的汉子。他若想算计我,也会堂堂正正与我交锋,不会暗地里害人。”
驾车汉子兀自不放心,道:“话是这么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在里面觉得不好,便招呼我一声。”
狄梦庭点了点头,走进店中。只见店中一灯如豆,光线极是昏暗,四周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烧刀子气味,在墙角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消瘦的汉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衫,一脸落拓之色,手中端着一碗酒,一仰头,便将酒吸得精光。他面前放着一盘油炸蚕豆,每喝完一碗酒,挥掌在桌上一拍,震得盘中的一粒蚕豆跳将起来,飞入他口中,犹如活了一般。
狄梦庭暗暗喝了声采,此人轻轻一拍,便能震动盘中的某一粒蚕豆激跳而出。常人虽然也可以震得蚕豆跳起,但定是众豆齐飞,撒乱一地,要蚕豆一粒粒跳出而其余纹丝不动,却是万不可能。此人内力之强,实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那人喝一碗酒,吃一粒蚕豆,慢慢咀嚼。他蚕豆吃得很慢,酒却喝得极快,从狄梦庭进屋之后,已喝了四五碗酒。
狄梦庭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道:“鬼刀冷三。”
那人头也不抬,冷冷说道:“凌府狄公子。”
狄梦庭抱了抱拳,道:“正是在下。”
冷三将手中的酒碗推到狄梦庭面前,道:“喝酒。”
狄梦庭二话不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冷三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亮意,道:“好,爽快!”倒了一碗酒,自己喝下,道:“你找到我,想要买下谁的性命?”
狄梦庭道:“我找你,不是为了杀人。”
冷三道:“不为杀人,你找我干什么?”
狄梦庭道:“想和你喝酒、聊天。”
冷三奇怪地望着狄梦庭,道:“天下人说我冷三是人冷、刀冷、心更冷,不齿我的所作所为,将我视如邪魔。你却想和我喝酒聊天。此事传入江湖,不怕被别人笑话?”
狄梦庭淡淡一笑,道:“狄某看人,从不听信别人说三道四。况且大丈夫行走江湖,只要堂堂正正做人,不必拘泥于正邪之分。”
冷三点了点头,道:“说得好!江湖中都说狄公子襟怀坦荡,朋友遍布天下。今日一见,果不虚传。”他口中虽然称赞,声音却冷冷冰冰的,听不出丝毫热情。
狄梦庭道:“交友着道,贵在将心比心,以诚相见。狄某不敢称自己有多么坦荡无私,但这些年来,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朋友的事。”说到这里,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到冷三面前。
冷三接过一看,见是一张地图,上面画满了标线和箭头,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狄梦庭道:“这是凌府在雪窦山中建的一幢密宅,江湖中鲜有人知。你去住上三五个月,避一避风头。”
冷三道:“咱们素昧平生,冷某惹上了麻烦,与你何干?”
狄梦庭没有回答,自己倒了两碗酒,道:“刚才你请我喝了一碗酒,现在我借花献佛,回敬你一碗。来,干了!”两人举碗相碰,都是一饮而尽。狄梦庭取出一块丝帕,擦了擦嘴,道:“听说两个月前,你接了一笔生意,有人雇你刺杀‘三湘大侠’李一雄。十天之后,这位名震江南白道的大侠被人砍死在家中,尸体上横竖十八道刀口,惨不忍睹。”
冷三道:“没错,这事是冷某干的。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是杀手,做的就是收钱买命的勾当。”
狄梦庭道:“我还听说,买你出手的是个瞎眼老婆婆,她出价一两白银,你却只收了十八个铜钱。”
冷三淡淡说道:“一个铜钱一刀,他只值这个价儿。”
狄梦庭道:“若依我看,他连这个价儿都不值。”他冷哼一声,又道:“李一雄在江湖中素有英侠之名,其实暗地里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那位瞎眼的婆婆被他逼得家破人亡,才会找上你的。若在以前,狄某哪容得这种人在江湖上招摇,早将他料理了。可惜现在我身为凌府之主,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到家门的利益,凡事小心谨慎,再无当年的豪气了。”说着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意兴阑珊之态,道:“我时时倒会羡慕你过的日子,一个人、一柄刀,快意恩仇,了无牵挂。”
冷三也叹了一口气,道:“你羡慕我什么?我们杀手道上的人,一生欠下的命债太多。遇事只能靠拼命了断,豪气是有的,但日日刀头舔血,也是难捱。”
狄梦庭道:“是啊!你现在处境不妙。李一雄早已拜入铁衣山庄的门下,乃是薛野禅布在江南侠道上的一个重要棋子,你却将他杀了,铁衣山庄怎能放过你?如今已发下狙杀帖子,要联合各派之力,取你项上首级。”
冷三脸上无动于衷,说道:“薛野禅要杀我,那也由他。冷三就只这条命,就只这柄刀,不是人家死在我的刀下,便是我死在人家刀下。嘿,原没想过会有善终。”说罢,倒了一碗酒,一口气喝下,目中蓦地寒光一闪,道:“江湖各派都要杀我,你却要我到凌府避风。你为什么帮我?”
狄梦庭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神色,缓缓说道:“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他也是杀手道上的。”
冷三道:“你……?堂堂凌府的狄公子,在杀手道上也会有朋友?”
狄梦庭低声道:“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如今天各一方,音信皆无,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端起一碗酒,缓缓喝下,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过了好一会儿,蓦地发觉自己失态,忙端正了身姿,道:“咱们以前虽然没有交情,但你的为人,我信得过。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况且你现在身处困境,只有我能帮你。”
冷三道:“狄公子的好意,冷某心领了。但我独来独往惯了,狄公子虽肯下交,我却高攀不上。”说着,将地图送回到狄梦庭面前。
狄梦庭道:“铁衣山庄为了取你的人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送上门去。你何必为一时意气,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冷三嘿的一声冷笑,道:“江湖中闯荡的人,谁不拿性命冒险?我若怕死,也活不到现在了。”右臂一展,从肋下取出一柄刀来,连鞘拍在桌上,道:“狄公子别劝我了。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倔脾气,不受别人恩惠,也不欠人情。我不需要朋友,有这柄刀陪着我,已经足够了!”
狄梦庭道:“凭这柄刀解决不了江湖的是是非非?你的武功,也未必是天下无敌。”
冷三道:“不错!我姓冷的还不是妄自尊大之辈。说到武功,江湖中高过我的多不胜数。”说到这里,他眼中豪情闪现,一口气喝光一碗酒,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放,道:“九大门派,四大世家的掌门人,哪一位不是身怀绝学?神龙堂主莫独峰,僻处塞北,武功却已登峰造极。铁衣山庄薛野禅,更是凌驾于天下人之上,加上护法赵士德、总管侯牧野,嘿嘿,非同小可……。便是你狄公子,何尝不是旷世难逢的奇才,冷三万万不是你的敌手。”
狄梦庭道:“承蒙抬爱。”
冷三道:“狄公子用不着客套。冷三技不如人,不算丢脸的事。你们虽然各怀绝艺,但有一样本事,却比不过我。”
狄梦庭道:“什么本事?”
冷三抓住衣襟,往下一拉,只见赤裸的胸膛上布满了各种刀疤创痕,肌肉外翻,几可见骨,煞是触目惊心。他傲然说道:“我敢拼命!”
狄梦庭心旌一震,从这些横七竖八的疤痕上,仿佛又看见大哥萧青麟的影子,不由得胸口热血一涌,眼眶隐隐发热。
冷三大声道:“江湖中有许多成名的高手,武功远比我高强,最后却死在我的刀下,就是因为我不怕死!我冷三不是没有失败过,也曾经被人砍得象死狗一般,可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服输!最终定要敌人血债血偿!”他越说越激动,索性拎起酒坛,将剩下的小半坛酒大口喝尽,一抹嘴,道:“铁衣山庄怎样?薛野禅又怎样?大不了一死而已。反正天下人都觉得我的命不值钱。嘿,我就拿这条贱命和他们拼!”
狄梦庭摇了摇头,低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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